埋骨黄沙中的修士约莫占了这一处争霸赛场的三分之二。
可放眼望去,成功越过黄沙抵达擂台的修士仍是不计其数。
虞晚飞上半空眺望。
近百座擂台矗立在虚无深渊前,像蛰伏的猛兽一般令人颤颤。
动作快些的修士脚步一抬跃上擂台,手拿灵器摆好架势,静待后来者的挑衅。
虞晚降下半空,抬眼扫过几人,平静道:
“都到这里了,也就不必再继续同行,四域联合争霸赛场再会。”
元宗点点头,似模似样地挨个瞅着林苍珏、梁颂、仙岛之主离岳和黑袍人。
林苍珏神色复杂,朝虞晚一抱拳:“来日,仙界再会。”
等虞晚轻轻应了声后,林苍珏没有留恋地转头挤入人群,顺着人潮涌动去了深处的擂台。
梁颂垂眸,一声不吭消失。
元宗斜眼睨着仙岛之主离岳和黑袍人,好奇:“你们怎么还不走?”
离岳嗤笑。
虞晚踮脚拍拍元宗的脑袋:“竭尽全力留到擂台上,赢不了,或许就得死。”
元宗失望地‘啊’了一声:
“我也要跟你分开啊?”
以他的合体期的修为,在这儿可是软柿子,任谁都想捏一把。
没有虞晚撑腰,他哪来的底气赢?
虞晚:“……一座擂台,不确定能留下多少人。”
要是擂台上只能留一个人,元宗是主动离开呢,还是执意内斗呢?
生死面前,虞晚也不敢打包票。
元宗悻悻垂着头。
自进入争霸赛场后,他心底的傲气屡遭打击。
目睹不少修为远超于他的修士死在黄沙中后,那点子自傲老早被打击得一滴不剩。
现在让他一个人行动,元宗……有些畏手畏脚。
虞晚叹口气,像拍狗头一般继续拍着元宗的脑袋:
“你可是御兽宗最后的希望,你要是没了,你师父该怎么办?”
“再说了,你虽比不上我天资绝顶,比不得白榆大师姐坚韧执着,比不上云殊师兄……”
元宗:“?”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虞晚哪里看不出他的憋屈与愤懑,她一个大喘气:
“但你……自有不凡之处,否则盟主和你师父也不会如此看重你。你可不能让盟主和你师父失望。”
元宗慢慢抬起头,在虞晚信任的目光中,猛地挺起胸膛:
“不错,我可是你的师兄!绝不能给师父和你丢脸!”
虞晚:“?”
这得问沈琼白。
看他认不认你这么个野徒弟。
元宗别过头,不去看她疑惑的眼神,坚定道:“我绝不会死在这里。”
师父还在会仙同盟等着他呢!
他紧咬着牙,朝虞晚郑重点头后扎入人堆里。
虞晚心里有些担忧,但她能帮元宗一次两次,却不能次次帮他。
看她远远地注视元宗的背影,旁边传来一声酸不拉叽的嗤笑:
“这么大个人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虞晚:“……你说的对,再会。”
仙岛之主离岳:“……”
披着黑袍马甲的妖虎:“……”
虞晚说到做到,扭头就往另一个方向走。
徒留离岳气急败坏。
数座擂台场上正打的热火朝天,或是混战或是一对一打斗。
运气差些的擂台上甚至挤满了人,不时有人被踹飞而下。
虞晚正欲随便找个擂台就上,转念一想,信步走过一座座擂台,来到虚无深渊边缘。
她皱眉注视着眼前的一片虚无,隐隐觉得似乎有道视线正透过虚无深渊,打量着凝视着审视着所有人。
隔着一片虚无,敛阳域主面容冰冷地与虞晚对视。
他周身不停散发着冰霜寒气,似被人冒犯了威严一般,冷冷淡淡。
但无人看到的视线深处,恍然闪过一道流光。
虞晚打量半天没看出什么不对劲之处,转身就近选了个擂台一跃而上,执剑击飞背对她混战、不设防的修士。
被打下擂台的修士自是不甘心,挣扎着起身正要再度跳上擂台,又有一人被踹飞砸来他脑袋上。
这处擂台矗立在虚无深渊最近处,也是所有擂台最内里。
前来的修士或是修为强悍,一人战四方;或是意图浑水摸鱼碰碰运气。
最开始登上擂台的,都是修为一般的。
虞晚混战起来也算游刃有余。
可随着一个个修士被砸下擂台,站在台下闭目养神的修士神色逐渐正色。
虞晚刚刚扫荡完擂台上混战的修士,喘息休息了片刻,立时有人忍不住一跃而上,抱拳:
“会卿大陆,野恒,特来请教。”
虞晚抬抬下巴:“虞晚。”
台下众人:“……”
这是哪方小世界的修士?
如此……不讲规矩。
只说个名字,谁知道你哪来的。
虞晚闭口不言,执剑迎了上去。
她自然明白这些人的意思——若是她来自排名前十的小世界,这些人掂量一二实力和后台,说不定会另择擂台。
但……
灵虚界堪堪开仙路,在某些情报发达的人面前无处遁形。
她若一说来自灵虚界,定会有人呼朋唤友前来捏软柿子。
虞晚不怕麻烦,但也不想无端惹来多余的麻烦。
会卿大陆那人心思浮动片刻,只当她来历不凡,瞧不起他身后的普通小世界。
他攥着拳头,调动全身灵力,直接撞了上去。
野恒站出来时,虞晚就看出这人与沈琼白一样,是名打磨筋骨淬炼肉体的体修。
被拳头强势击退后,虞晚更是坚定了看法。
她瞄准这人有一身蛮劲但速度慢的缺点,剑招飞速震出,同时身形不停闪动,专攻他的弱点——眼睛。
看到虞晚的动作,野恒眼里露出一抹嘲讽。
他能靠淬体修炼到渡劫期,自然专门打磨淬炼过致命弱点。
他攥紧拳头,正要趁势击杀虞晚,却被她及时躲避。
虞晚往后连踏数步卸去力道后,注意到野恒紧紧护住某一处。
浴雪剑上红痕倏地一闪,直刺向野恒的下腹。
他脸色一变,连忙挥拳抵挡。
十息后,虞晚唤来灵气洗净浴雪剑上的血迹,抬眼看向台下:
“下一个。”
话音一落,立刻有人蹿上擂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