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琼白不是没想过等来日再杀。
可他等的太久了。
他非常理智地摇头：
“引月域主的身体出了问题，正是杀他的大好时机。”
再等下去，恐生不测。
虞晚沉默。
沈琼白慈和地摸摸她的脑袋：“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冒险自爆。”
“你时刻准备好，等我重伤引月域主后，伺机杀了他。”
虞晚红着眼睛点头，目送沈琼白离开，她垂下眸子，不知在想什么。
旁观全程的青桐、敛阳域主、人间剑灵和林苍珏视线交错，一时无法开口。
这等眼睁睁看着师父去送死却无力阻拦的事，不是听了一两句安慰话就能轻易释然的。
就在四人犹豫间，虞晚忽地起身，果断闪身离开剑中秘境。
林苍珏喃喃：
“她这是去……？”
青桐无奈摇摇头：“去想办法呗。”
换做是她，也不会轻易放弃。
无论结果如何，总得拼上一把。
否则，于心有愧。
鳄鱼池里，虞晚刚刚现身，突地被身边的浅淡血色吸引了注意。
她掩去自身踪迹，随手扒拉开像警卫一般严阵以待的鳄鱼，往深处潜入。
待瞅见程复时，虞晚睁大了双眼，顺手取出拍卖得来的几样仙丹：
“怎么弄的这么狼狈？”
程复身受重伤，精神也有些萎靡，听到水声时下意识提高警惕。
一瞅见虞晚，他紧绷的精神微松，无奈一笑：
“被围剿了呗，还能怎么弄的。”
虞晚将仙丹塞过去，看着他吃完后无神的眸子里有了光，想了想道：
“我救你一命，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程复艰难摆摆手：“送命的事，我可不干，也干不了。”
虞晚摇头：“苍月皇城附近可有天雷聚集的地方？”
程复进了剑中秘境后察觉出了虞晚的真实修为，听她一问，迟钝且费力地眨眼：
“你问这作甚？以你的修为，无法承受仙界的雷劫淬体。”
谁不知道天雷淬体是好东西？
但并非所有修士都能扛住的。
君不见多少修士陨落在自身的晋升天劫中，更别提野外自然无束的天雷。
虞晚瞅他一眼：“你管那么多。我都不曾问过你鳄鱼池里的鳄鱼为何如此听你的话呢。”
程复一哽，转移话题：“有一处风雷谷就在不远处，借用传送阵的话，半天时间就能到。”
“谷里的天雷无主，可风雷谷是有主的。”
虞晚没问风雷谷的主人是谁，只问道：
“雷多吗？”
程复定定点头：“多，深处更有一道仙帝级别的天雷，好似修成了人形。不过它常年闭关修炼，不怎么现身，我也是……”
虞晚没兴趣听他说是怎么知道风雷谷的，问明路径后，当即欲将人收入剑中秘境，让林苍珏再救救他。
程复一听，果断摇头：
“我可以死，但不能被姓林的徒弟所救！”
虞晚默默瞅着他，没说程复被沈琼白打伤时就是林苍珏忙活半天救的人。
“要不你跟我一块儿走？苍月皇城近期不好待，不如先撤离。”
程复从怀里掏出枝桃花，小心看了两眼后松口气又塞了回去：“成。”
两人愉快地达成了交易。
沈琼白打探完消息回秘境一瞅，虞晚人不见了。
他差点气疯了，指着排排站着的青桐、林苍珏等人怒骂：
“一个小姑娘都看不住，要你们何用！”
青桐耸耸肩：“虞晚拦不住你去送死，我们也拦不住她去送死。”
沈琼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怒意，催促人间剑灵感知一番大致位置，打算去把虞晚抓回来。
人间剑灵犹豫地瞅着他：
“她这一次，没带上人间剑。”
沈琼白眼前一黑。
人间剑灵继续道：
“但她离开前，说七日内一定回来，让你不要担心。”
沈琼白沉默了好半晌，再度出了秘境掩去气息和容貌，行走在皇城里探听情报。
这厢，
虞晚跟着程复潜入风雷谷里，望着入眼看不到边的银白，皱着脸：
“无风。”
程复无辜脸：
“我也不知为啥叫风雷谷，但此地历来是浮月岛弟子历练之地，修为不错的弟子或多或少都会驯服一道雷霆为己用。”
虞晚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看了程复一眼：“浮月岛？”
似乎……是月月偷渡入灵虚界前的所在。
风气不太好。
不过程复是怎么知道如此详细的？
程复不想谈往事，别过脸不去看她：
“动作麻利点，不要引来某些人的注意。”
虞晚没有继续问下去。
她站在悬崖上纵身往下一跳，同时放出手腕上天罚印记。
凡尘界天道给出的小小雷霆飞速蹿出，似是生出灵智一般，循着虞晚的指挥专挑弱小的野生雷霆下手。
不消半个时辰，来到仙界莫名被削弱的天罚印记跟吹气球一般飞速长大，很快就进化到近乎虞晚的腰身一般粗。
悬崖上，程复啧啧称奇。
多少浮月岛弟子梦寐以求的，便是一道天雷护身。
曾经的他也是如此。
可现在一看，驯服雷霆，哪有喂养小小雷霆来的靠谱且稳妥。
不过……
程复坐在悬崖上，遥遥望向风雷谷深处，小腿肌肉紧绷，随时做好了拎上虞晚就逃的盘算。
三天后，天罚印记人性化地伸展着颀长的身子，身形堪堪与化作龙形的冰龙安溪一般粗壮。
虞晚也不清楚天罚印记进化到后边会进化成什么样。
但看它隐隐有了些许龙形，便操控着它继续往里吞噬。
仅仅几天的功夫，风雷谷外层的雷霆已被吞噬一小半。
天罚印记级别上来了，不想再吞噬外层太过弱小的雷霆，无论虞晚怎么催促，它就是不张口。
虞晚犹豫片刻，跟程复打了声招呼，让他记得随时捞人。
她握紧浴雪剑护身，带着天罚印记小心绕过被惊扰到的外层雷霆，小心潜入风雷谷深处。
深处的雷霆至少也得是金仙往上的实力，虞晚小心带着天罚印记逐层往里吞噬。
风雷谷最深处空无一雷，只盘腿坐着个容貌阳光俊俏的男子。
他睨着蹲在面前嗷嗷大哭的小萝卜头：
“你说你找了我几千年？”
小萝卜头重重点头：“命定之人，我可算找到你了！”
俊俏男子略一皱眉：“可你是萝卜，我是雷霆，我们俩不可能认识。”
小萝卜头：“……你才是萝卜！你全家都是萝卜！”
俊俏男子懵懂抬手一指：“非也，我全家都是雷，嗯……似乎，有人在我家找事。”
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