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这样的想法,许鸢暂且忍了下来。
时琛泽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许鸢的不适。
他抿着薄唇,金丝边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骨节分明的大手在笔记本键盘上游动,发出细微的声响。
许鸢皱了皱眉。
现在,只要看见他,或者听见他的声音,她就不舒服。
飞机起飞后,她干脆戴上耳机,闭目养神。
毕竟眼不见心不烦。
不知过了多久,下腹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痛感。
许鸢从浅眠中醒来,想从随身包里拿出装药片的瓶子。
药瓶却不小心掉了下来,滚落在时琛泽脚下。
他先许鸢一步,伸出大手拿起药瓶,瞥到药瓶上的字时,神色微微一僵。
“拿好了,”把药瓶递给许鸢,他又温声提醒了一句,“阿鸢,记得按时吃药。”
“谢谢你,先生。”
她冷淡地应了一声。
许鸢低头用温水吞咽药片,察觉到时琛泽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她说:“有什么事么?”
时琛泽的目光停驻在她脸上,眼中还有太多她看不懂的情绪:
“没什么,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照顾自己。”
许鸢没说话。
他闭了闭眼,自顾自说下去:
“阿鸢,医生说,手术后一个月内不要出门,你提前出国,如果我跟你不是同样的航班,我们可能就……”
许鸢依然沉默。
时琛泽苦笑一声:“就算不想听我说话,你也要应该顾着自己的身体。”
“说完了么?”
时琛泽微微一愣,他还从来没在许鸢脸上看到过这么厌恶的神色。
许鸢正好被口服液苦得脸色变了,他下意识俯身,凑近她挺翘的鼻尖:“你……”
许鸢头皮发麻,躲了一下,按了按钮叫来空姐。
她附在空姐耳边,以乘客骚扰为由,简短地表明了她想换座位的想法。
空姐见时琛泽一直看向许鸢,便了然了。
随即提醒时琛泽:
“先生,我们提倡文明交往,请注意一下您的行为。”
一股凉意从他的心口蔓延到指尖,时琛泽平静的面容上出现了一丝裂隙。
过了一会儿,空姐再次走过来,低声对许鸢说:
“女士,为表歉意,我已经向上级申请,如果您愿意,可以调换到其他舱。”
“我愿意。”
许鸢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全然不顾身边的时琛泽已然黑了的脸色。
换位之后,没了人打扰,她平静度过了飞机上的时光。
飞机最终停在A国首都飞机场的机坪上。
许鸢不想看到时琛泽,最后下了舷梯。
结果,第一眼就看到了贺霖。
他已经拿好了他们托运过来的行李,嘴角挂着和煦的笑意:“鸢鸢,我们到了。”
机场的日光太盛,贺霖不但为她拿行李,还贴心地递给她一杯奶茶,和一顶遮阳帽:
“别晒伤了。”
许鸢捧着奶茶,心里热乎乎的:
“贺霖哥,谢谢你。”
贺霖摇了摇头:“对我说谢谢,就太生分了。”
两人步行离开机场。
许鸢不想麻烦贺霖,打算叫出租把她送到预订好的酒店。
叫网约车的时候,贺霖跟她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彼此之间离得很近。
“许鸢,这就是你找的男人?”时琛泽冰冷的声音打破了这段交流。
她闻声停下脚步,见男人站在保时捷车门旁。
看着她和贺霖,目光幽深。
许鸢不想理他,加快脚步。
与时琛泽擦肩而过时,被他一把攥住了手腕。
他低声,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这么迫不及待,刚离婚就和他光明正大纠缠上了?”
他的话像冷刃没入心口。
许鸢皱眉,用力甩开他,又被贺霖护在身后:
“时先生,需要我提醒你一遍么?你和鸢鸢没有任何关系,再骚扰她,我就不客气了。”
时琛泽怔了怔,望着许鸢全心依靠的姿态,脸色更黑了。
“我们走。”
贺霖似乎完全不怕时琛泽,带着许鸢离去。。
把她安全送了酒店,贺霖才打道回府。
临走时,许鸢叫住了他:
“贺霖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他很记仇,你被别再跟他计较了。”
这些天,她已经逐渐能看出来,时琛泽并不是表面上那么温柔的人。
他骨子里占有欲强,而且十分霸道。
时琛泽在京市一手遮天,如果得罪了他,许鸢担心贺霖会被报复。
贺霖扬了扬眉,完全不怕:“无所谓,我绝对不能让你被他欺负。”
许鸢眼眶一热,心里暖暖的。
告别了贺霖,她放置好行李,打算去看一看A国最高等的学府H大。
H大医学院,在全球堪称最顶尖的医科院校。
这里是多少学子梦寐以求的学府,也是她即将进修的地方。
许鸢报了到,便准备去拜访她未来的导师。
此时此刻,导师办公室里。
一个披着棕色长卷发的女人,正漫不经心地看着电脑上许鸢的资料。
“前夫,时琛泽……”
温柔柔眯了眯眼。
时琛泽的大名,她当然听说过。
她的目光落在许鸢的照片上,那张脸素净而漂亮。
她未来的学生,疑似因为第三者介入,打胎后跟时先生离了婚。
并且,也有传闻表示,许鸢的孩子,不是时琛泽的。
她冷嗤一声。
许鸢只是一个小小的妇产科医生,居然攀上过这么有权有势的男人。
还不好好珍惜。
“笃笃——”门外传来两下礼貌的敲击声。
“进来。”
许鸢满怀期待走了进来,献上手中的花束:
“导师,您好,我是刚转入您门下的学生,我叫许鸢。”
温柔柔懒懒地瞧一眼那盛放的花束,没有接。
她语调傲慢:
“你就是许鸢?”
许鸢微微一愣,随即谦和地解释:
“我听说,在A国,送花是表达尊重的传统习俗。所以,我今天带来一束郁金香,祝我的导师平安健康、事事顺遂。”
“是么……”
温柔柔笑了笑,伸手佯装接过郁金香,却在碰到花束的时候,忽然收回了手。
许鸢没意识到她要干什么,放心地松开手。
那束郁金香直接掉在地上,好几支单花都沾上了灰尘。
许鸢皱了皱眉,抬头,对上温柔柔似笑非笑的双眸。
强忍怒意:
“您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