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深了究,老太太与老夫人的区别挺大。
颜芙凝清浅一笑,改口唤:“老夫人。”
瞧她颇有逆来顺受的模样,颜嫣儿冷笑出声:“乡下人没见识。”
颜芙凝道:“先前在青山镇,我便是如此唤你外祖母的,当时老夫人也没反对,故而方才沿用先前的称呼,有错?”
颜嫣儿:“你?”
洪老夫人温和笑了:“称呼罢了,不打紧。”
傅辞翊唇角微动,看来昨夜那番说辞起了作用。
洪老夫人往大门口走了两步,倏然脚步一停,转头与颜芙凝又道:“小丫头,过两日我府上有赏花宴,你来。”
颜嫣儿气得跺了脚:“外祖母,她如何能看你亲自养的牡丹?”
颜芙凝无视颜嫣儿,顾自与洪老夫人道:“我就不去府上叨扰了。”
她若去,只会被人言语挖苦讥讽,大抵还有人会动手欺人。
再则,她凑这等热闹作何?
洪老夫人也不坚持,带人出了酒楼。
颜芙凝重新落座。
傅辞翊给她夹了菜:“不去是对的。”
彩玉也道:“小姐若去,有方才那女子在,肯定变着法地戏弄小姐。”
颜芙凝点了头:“我知道,咱们快吃,等会告诉我菜品如何啊。”
听她语声俏皮,三人便知她此刻无碍,便继续敞开肚子吃起来。
饭后,一行四人一边说着菜色,一边去了牙行,去看有什么店铺在出租的。
虽说铺子出租的不少,但大都不适合开酒楼,遂直接回了会馆。
陆问风还在他们院中,这会子就坐在门口廊下看书。
见他们回来,他激动道:“可算回来了,我肚子都饿扁了。”
颜芙凝问:“没吃饭么?”
章铜帮陆问风回答:“吃了,吃得不多。”
彩玉掰着手指,如数家珍般开口说着今日吃到的招牌菜。
听得陆问风的肚子更饿了。
颜芙凝笑道:“明日咱们换家酒楼吃,问风一起。”
她要把京城知名酒楼全吃遍。
陆问风这才高兴起来。
——
吃吃喝喝的日子过得极快,眨眼到了月底。
这一日,会馆内的考生聚在一起攀谈。
颜芙凝听了一耳朵,这才得知明日便是放榜的日子,且时辰在五更天的时候。
听到这个消息,她赶忙回了客院。
“傅辞翊,放榜时辰那么早的么?”
她一进院子,便问在书房的某人。
男子听闻出屋:“寅时放榜,确实挺早。”
“那咱们凌晨去看。”
颜芙凝的话音甫落,陆问风的嗓音从门口传进来。
“叫下人去看就成了。”他道,“芙凝,不是我说你,你心太大了。辞翊这般模样去看榜,万一被人榜下捉婿捉了去,你可怎么办?”
颜芙凝闻言一怔:“榜下捉婿不是发生在殿试后么?”
陆问风道:“春闱后也差不多,总有簪缨世家想早早定下夫婿的。”
颜芙凝想着,这么说来,丞相千金要出场了?
说不定届时她与他便能提前和离了。
她终于要功成身退,让位于贤了。
念及此,竟笑出声。
傅辞翊与陆问风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疑惑。
“芙凝,你笑什么?”陆问风问她。
颜芙凝又笑了笑:“我笑自个的夫君长得好看啊。”
傅辞翊缓缓反应过来,她绝不是因此才笑。
实则这一年多来,她虚伪至极。
顺着他,讨好他,极少说她自个的意愿。
当然也不是没说意愿,盼着和离不就是她最大的愿望么?
颜芙凝意识到某人面色开始冷沉,心道不好,连忙道:“其实我想着夫君能得好名次,如此定能气到那个莫名奇妙的男子了。”
“怎么回事?”陆问风听得云里雾里。
傅辞翊没心情继续闲聊,回了书房。
颜芙凝便与陆问风简单讲了讲那日贡院门口的事。
陆问风听后气恼不已:“这口气一定得出,就好比我一定要赢了傅明赫才成。”
两人正聊着。
张铁跑进来:“公子,我听旁的会馆的人说,要半夜去贡院门口等张榜出来。”
“半夜就去,不睡觉了?”陆问风嗤道,“又不是去得早成绩就好的?”
后头,章铜也跟进来禀道:“傅明赫的随从就准备半夜过去,方才我听到他这么吩咐的。”
陆问风连忙进了书房,与傅辞翊道:“咱们要早些派人去么?”
傅辞翊用他的话反问:“谁说并非去得早便考得好的?”
陆问风砸吧嘴:“理是这个理,就是心里急着想看自己有无中。”
傅辞翊平静道:“明日上午派人去瞧也是一样。”
“你真的是心宽啊。”陆问风感叹。
到了深夜。
颜芙凝洗漱好回房,便听得周围不少院子皆有说话声,大抵都在议论成绩与看榜。
其中数隔壁的声音最清晰。
陆问风在询问章铜张铁:“你们说我要不要早些去看榜?”
章铜道:“离放榜还早,不用那么早去。”
陆问风道:“要不你们替我去看?”
张铁为难道:“我们不识字。”
“我把我的名字抄给你们,你们拿着对照。”
章铜:“这不成,差不多名字的肯定有,万一我们搞错了呢?”
张铁附和:“对,到时候害得公子白欢喜一场,岂不是更惨?”
两人的话听得陆问风气恼不已,当即想给他们一人一拳。
念及自个不是他们的对手,他捏着的拳头伸出一根手指,怒道:“你们这么大块头,怎么会不识字?”
“要识字的话,我们也去考状元了。”张铁道。
“对啊,又怎会沦落到当杀手的下场?”章铜也道。
主仆三人的对话听得颜芙凝笑出声,高声与围墙那边的陆问风道:“放宽心,成绩与名次此刻已经在了。”
陆问风扯开嗓门:“芙凝,我这是急啊。”
主要是担心自个考得不好。
考得不好,不光不能跟傅家提亲,还让人瞧不起。
特别是在京城陆家跟前,他就永远抬不起头来。
这时,傅辞翊出屋。
“倘若急有用,落榜之人争着比谁人更急便是。”
音色淡淡,仿若丝毫不关心春闱成绩。
便是这么一句话,听得周围院落皆哑然无声了。
言罢,他进了屋。
颜芙凝连忙跟进去,关上门便问:“你是不是对自个很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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