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人浩浩荡荡地往临时停放尸体的屋子行去。
这时,方才派往北市的人回来禀:“回皇上,初七那日傅大人确实去了北市,一整日皆有人证。”
皇帝摆了摆手:“傅爱卿自是清白的。”
府尹大人朗声道:“此桩人命,并非在说哪位大臣亦或皇子刺杀了此人。”
他指向尸体:“此人是被阁楼内暗格上的毒箭杀死,皇上的意思是谁是此人的主子,便是幕后罪魁祸首。”
关于这点,在场的大臣早都明白了。
皇帝要查的不是人命,而是想知道是谁人意图知晓他的密诏内容。
府尹大人又道:“目前的问题是此人如何进的翰林院。”
说话时,环视一周,仿若在查看谁有最大嫌疑一般。
“大抵是跟随某位翰林大人一道进来的,否则不能轻易混进来。”
故而翰林院的所有官员皆有直接嫌疑。
立时有人反驳:“怎么又说这话?”
颜星河道:“翰林院在皇宫,等闲之人不能入内,除了我等翰林,皇宫内还有谁人更能自由出入?”
翰林的随从即便能进翰林院,走得也是特定通道,并不能在皇宫内肆意行走。
这是常理。
但除此之外,实则自由出入皇宫的人皆有嫌疑。
如何只固定在翰林身上?
此话立时引得众翰林附和。
倏然,有人点明:“尸体令牌是二皇子府上的,鞋垫又显示是三皇子府的,如此一来,两位皇子皆有嫌疑,如何还将问题引到我等翰林身上?”
翰林院有“天子私人”之称,官员虽有私自站队,但若摆到明面上来,最被皇帝忌讳。
一时间,场面闹轰轰的。
二皇子与三皇子立时争辩。
翰林院内的官员也都声称不认识地上躺着的尸体本人。
唯独皇帝身旁立着的太子一言不发,若有所思。
傅辞翊见状,眼眸一缩,侧头问仵作:“确定全身都检查仔细了?”
仵作过来掀开遮盖着尸体的白布:“傅大人请看,尸体身上已然不着寸缕,还有何处是没检查过的?”
映入众人眼帘的尸体胸膛上有个血窟窿,周围肌肤发黑,显然中毒身亡。
藏密诏的暗格机关重重,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窥得密诏。
显然此人是被机关所杀。
傅辞翊眯了眯眼,查看担架上躺着的尸体,而后淡淡问仵作:“尸体发丝不乱,可见还未查过头皮,可对?”
“多谢傅大人提醒!”
仵作心神一凛,立时解了尸体的束发。
发缝一丝丝拨开细看,在后脑勺处发现了一处刺青,是个怪异的两角图,像是一对翅膀。
刺青不大,颜色与发色一般,不细查,确实难以发现。
傅辞翊淡声道:“衣服鞋袜可更换,令牌也可随意挂,而头皮上的刺青却不能临时刺。”
“傅大人所言甚是!”二皇子感激道。
难得有大臣帮他开脱。
三皇子也开口:“对对对,幸而傅大人缜密。”旋即眼风扫向一旁,“京兆府的人缘何起先不查此人头皮?”
“连舌头都检查过,头皮确实是我等疏漏。”仵作垂首解释。
实则是发现了令牌与鞋垫,简单想着幕后黑手终于要水落石出了,哪还有心思一点点拨开发缝去查只有小半个指甲盖大小的刺青?
关于刺青的图案,众人细细观察甚久。
傅辞翊一眼便知晓眼前的刺青是个杀手组织的标识,但此刻能不说则不说。
皇帝传了刑部的人来分辨。
刑部来人一瞧,拱手禀告:“皇上,此标识来自一个杀手组织,名唤苍鹰。”
“苍蝇?”有人笑。
刑部那人蹙眉:“苍穹的雄鹰,简称苍鹰。”
一听说“苍穹的雄鹰”,在场的大臣面面相觑。
传闻这个组织专门与朝廷作对,大抵是为了知晓谁即将即位,想去刺杀谁。
一时间,众人忧心地看向太子。
傅辞翊却不以为然。
苍鹰背后的人是谁,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
而今最关心诏书内容的又是谁?
一切好似开始明朗化。
但在没有得到确切证据前,他不好说。
二皇子与三皇子洗脱嫌疑,此刻又知道太子才是苍鹰的目标,心头顿松。
二皇子对着皇帝深深作揖:“父皇,傅大人为人严谨。此次命案,幸得傅大人提点,才还儿臣清白,请父皇赏傅大人!”
三皇子附和:“傅大人为人严谨,堪称我朝栋梁,儿臣以为父皇该升傅大人的官。”
两人如此,都有明目张胆拉拢傅辞翊的意思。
皇帝岂能不知他们的心思,当即开口:“傅爱卿前不久已然官升两级,如今再升官,怕是不妥。”
他身为皇帝素来痛恨这个杀手组织,遂微顿下,又道:“此次傅爱卿有功,朕记着。”
说罢,尸体交由刑部,让刑部与京兆府一起彻查苍鹰。
大臣们拱手道:“皇上圣明!”
不多时,皇帝带着蔡丞相与颜国公离开,众翰林则纷纷出宫。
事情处理到此刻,步出宫外,已是下午。
陆问风道:“咱们去成文楼吧。”
傅辞翊淡声:“回府沐浴。”
“对对对,得去去晦气,咱们竟然都被当成了嫌疑人。”
两人各自归府沐浴。
到了傍晚时分,陆问风来傅家寻傅辞翊,不承想傅辞翊不想去了。
“今日可是芙凝的酒楼开业,你怎地不去?”
“不去便不去,没理由。”
陆问风说不动他,只好提步往外:“你不去也罢,我是一定要去的。”
——
夜幕四合。
成文楼内灯火通明,生意却一般。
颜芙凝邀请陆问风、章铜与张铁一道入包间,与他们一道用饭。转眸瞧一眼他们身后,没见某人过来,却也不问。
刘松与禾氏摆着菜肴,看傅辞翊没来,心道他还算识趣,知道不受欢迎。
陆问风出声:“我本想拉辞翊一起来的,奈何他不肯来。”
颜芙凝闻言,知道某人无事。
这时,刘松道:“傅大人与我闺女已和离,还是不见面为好。”
陆问风只好笑着称是。
颜芙凝状似随口问:“案子了了,凶手可有寻到?”
陆问风解释:“此桩命案,并不是寻凶手。死掉那人是来偷窥诏书的,皇上的意思是寻到幕后之人。”(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