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雅,就差你最后的手印了,珠宝铺子已经不是你的了,死犟着干吗?赶紧把手印按了,老实的在家休养,王掌柜说了,你的医药费,我们全包了!”
“卑鄙无耻!我把王旭当做心腹,他吃里扒外,勾结青锦商会的蒋佩!给我下毒,抢夺我的雅阙珠宝铺!就算是死,我也不按手印!!”赵雅面色苍白,斜躺在床榻,让张义气的胸脯一起一伏,眼看着身体更加的虚弱。
张义此刻胸膛挺的高高的,他的地位在铺子内,随着王旭鸠占鹊巢成了铺子掌柜,水涨船高,不介意死磨硬泡的让赵雅按上最后一道契文手印!
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功劳啊!
“赵雅,说句实话,你真的是个尤物,年纪都四十岁出头了,肌肤却和二十岁的姑娘差不多,你没有成亲吧?这样,你跟着我得了,我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赵雅剧烈的喘息!
她被张义的无耻震惊到了,一个人该是何等的厚脸皮,能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
屋外的赵阙,脸色阴沉的似是要滴出水。
“找死!!!”
骤然的大喝,令张义回过头看向房外。
恰巧能从此看到大门外的无头尸首。
张义惊呼,如遭雷劈。
赵阙嗅着浓郁的似是化不开的草药味,走进屋内,目光,定格在苍白憔悴的姑姑脸上,双唇动了动,积攒数年之久的千言万语竟说不出口。
只是激动的饱含热泪。
姑姑受苦了!
赵雅疑惑的凝望年轻人,良久,她仿佛想起了什么,不敢置信的问道:“阙儿?”
七年疆场杀伐,磨练而就的刚强意志,见到抚养他长大的姑姑,憔悴无助的躺在病榻上,不禁怒的浑身颤抖。
张义指着赵阙的鼻子,强壮胆子:“你他妈是谁?”
话音刚落。
赵阙掐住他的脖子举起来。
张义憋的脸色猪红,双手不断拍打赵阙,他觉得自己正在拍打一块铁石!!
“姑姑,是我,阙儿回家了。”赵阙流下泪水,语气起伏不定。
上一次这般,还是听闻到齐笙的死讯!
七年不见,姑姑的容颜一如往日,但经历了一系列的变故,魂不守舍、孤苦无依,脸色苍白的吓人,双眼布满血丝。
赵雅挣扎的坐起,泪流满面,看着与七年前已然面貌、气质大变的赵阙,顿时无语凝噎,不知该说什么可好了。
扭断张义的脖子,仿佛丢垃圾一样丢在一旁。
双膝跪在姑姑的病榻前,握住她的手,赵阙感伤的说道:“从军七年未归,是阙儿不孝,让姑姑受苦了。”
“不,受苦的是我的阙儿,我没想到,同意你参军,竟然七年在前线,七年间每个日日夜夜,我时刻都在担心你,生活好不好啊?有没有受伤?累不累……”
赵雅说不下去了,捂住嘴抽泣。
“你说你,一走便是七年,你怎么狠得下心才写了七封书信与我?!我有多么的想念你,阙儿!你知道吗?”
赵阙垂下头。
他一至西塞便遇上了大战,之后,出于表现不俗,被选拔进了精锐部队,部队的首要信条,便是把自己当做死人,且不得与任何人包括血亲联系。
接踵而来的则是与敌国战争的白热化阶段,他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无数次想修整之时给姑姑报一声平安,每每就有紧急任务下达,战线吃紧,就连赵阙都不知道能否在下一场大战中幸存,只有偶尔的一封家书,证明赵阙还活在世上,不至于让赵雅愁断心肠。
七年七封家信,相当于一年的时间,才跟姑姑说上几句话,报一声平安。
“姑姑,是阙儿的错……”
赵阙额头抵在赵雅的手背上,泪水浸湿了她的滑.嫩肌肤。
“姑姑还不知道吧?阙儿有出息了,阙儿在军中的化名叫做赵勾陈,姑姑肯定在官府邸报上看过很多次了吧?”
赵雅美极了,即便是哭,梨花带雨犹如细柳迎风。
听闻赵阙便是赵勾陈,不禁大吃一惊,慌忙擦掉泪水,吃惊道:“阙儿说的是真?你当真是百将之首的赵勾陈,赵将军?”
赵阙赶紧把自己使用化名的前前后后说了遍,又拿出独属于他的将军玉佩放在姑姑的手里。
彼时,他觉阙字软弱无力,便使用勾陈二字。
勾陈者,禀西方之金,为刚猛之神,司掌人间兵革事。
玉佩极品和田玉打造,美轮美奂,其上笔走龙蛇篆刻“勾陈”。
大夏王朝兵部能有此般玉佩的人,一双手都数的过来!
赵雅搂住赵阙,满怀开心与激动:“出息了,出息了!!我一手养大的阙儿出息了!竟然成了大夏王朝的百将之首!好!好!好!”
她连说三个好字,之后,早就颇为世故的赵雅,竟没了话语,只是痴痴的抚摸着赵阙的面庞。
赵阙把姑姑放倒在床榻,脸色一变,怒气冲冲的说道:“阙儿来晚了,使得姑姑受苦,姑姑在家好好养伤,阙儿现在就让陷害姑姑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言罢,拍了下姑姑的手背,赵阙杀气弥漫的就要转身离开。
“阙儿!”
“嗯?姑姑还有何事?有事的话,不如等阙儿为姑姑报仇之后,再说不迟。”
赵雅一时语塞,已是百将之首的赵阙,对付那些人,简直杀鸡用牛刀!
“齐笙她……”
赵阙听闻,身子猛然一滞,“我尽皆知晓,但,齐笙之事还有诸多疑点。”
“嗯,阙儿,齐笙至死都是喜欢你的。”
“我……我也知晓,即便远隔天涯、海角,她的心意,我亦能感受的到。”
赵阙走了,为她报仇去了,赵雅反而落寞的躺在床上,霎时不知方才发生的一切,是真是假,亦或,现在都只是在梦中,大梦一场罢了。
不久。
来了数人,以最短的时间打扫干净张义以及门外的尸首,并为赵雅熬上草药,她才恍恍惚惚明白,不是大梦,阙儿千真万确回来啦!
李木槿说道,“姑姑最后一道契约的手印,已然可有可无了,需要按手印的不过是让蒋佩、王旭的卑劣手段更为堂堂正正一些。他们正在举办庆功宴。”
天色昏暗了下来,原本雨后多彩壮丽的晚霞,淡的仿佛少女心间的忧愁。
“青锦商会什么来头?”
缝衣街的百姓,敬畏的看着徒步行走的两人,杀人与杀鸡无异,官府且不动声色,可见两个“外乡人”背景大上了天,倒是他们都未曾料到,时常打招呼的美艳妇人,靠山居然如此之大。
“青石重商多过重农,本地诞生了四大商会,这青锦商会便是其一,会长秦轩之,本为布衣,手段高明善于经营,再加贿赂官府、敲诈勒索,青锦商会发展的势头极足。”
李木槿重新用发簪归拢好秀发,心绪明灭不定,依然在忧心赵将接下来怎样待她。
赵阙似知她心思,扭头看了一眼:“方才说过,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她红润了脸,重重的点头。
青石街市热闹,下完小雨,行人如织。
小贩的叫卖声似要穿透云霄,很多人家冒起了炊烟,孩童叫喊着从巷弄里成群结队的跑出,脸上的笑容多有烟火气,时常响起爹娘喊顽童回家吃饭的声音,令赵阙感慨万分,整整七载光阴,他才从西塞疆场重返“人间”。
“蒋佩举办庆功宴在三酒楼。”
三酒楼,赵阙依稀记得,不用忽然出现在身旁的云雀引领,带着李木槿按照记忆里的路线径直前往。
派遣云雀至青石,也不过三四日的时间,首要任务便是将当地的高手、势力摸排清楚,以待赵阙问询。
“蒋佩与王旭将整栋酒楼包下来了。”李木槿轻声道。
赵阙嗤笑:“手笔倒是不小。”
“姑姑经营的珠宝铺子,盈利本就高,在青石的名声极好,不然,蒋佩也不会利欲熏心的暗算姑姑。”
穿过摩肩擦踵的行人。
贵气典雅的三酒楼矗立在青石商市繁华地带。
门前站着两位壮汉。
夜幕星辰上映,赵阙披着灯火与星月,走向嘈杂声极大的酒楼内。
草莽汉子伸出手。
赵阙目光平静的打量了他们一眼。
处在点卯境界,在西塞军中,可以当个伍长了。
“你是谁?”
“赵阙。”
“你来做什么?”
“杀人。”
草莽汉子吃惊,一时间竟是不敢置信,怀疑眼前的年轻人在说梦话!!
他们审视赵阙,为了防万一,手放在了佩刀上。
赵阙负手,轻飘飘的上前。
电光火石,只手抓住一位汉子的肩膀,随即便是看似平静的丢了出去,期间分别捏碎了两人的肩胛骨。
两人惨叫刚出,脑袋先落地,砰的一声,昏死过去。
五官流血,内脏震烂,眼看着不行了。
“在西塞,从没有一个人敢阻拦我。”
进门。
人声鼎沸。
店小二忙前忙后。
里面的人丝毫没有发现外面的变故。
并且,赶来的云雀,快速的收拾起断气了的汉子,挥手疏散人群,消失在巷弄之中。
三酒楼内,场地极大。
在此的众人推杯换盏,气氛热烈,个个面红耳赤,大声说着话,随意扫一眼桌子上的菜肴,俱都价钱不菲。
赵阙独自走走停停,寻找王旭与蒋佩!
他的神情十足的平静,因为在赵阙的心里,两人已是死人,没理由跟死人生气!
期间,不少人留意到了他,瞧见神色寻常无奇,一身粗布长袍,当做酒楼临时招来伺候的伙计,未曾当回事。
终究还是有人起了疑心。
这是位中年男人,灯火照的他的脑门闪闪发光。
“你是谁?”
“赵阙。”
“你是酒楼的伙计?怎么做事慢吞吞的,麻利起来!!”
赵阙停下脚步,轻道:“我的姑姑是赵雅。”
“啊??!”中年男人大吃一惊,不禁双眼瞪得滚大,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是在开玩笑?”
“千真万确。”赵阙轻描淡写的说道。
中年男人似是好奇心浓厚,得知赵阙在酒楼,没有声张,反而低声询问:“你到这里来,有什么目的?”
“杀人。”
再一次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