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是南疆以南的大越国,朝廷与江湖融为一体,江湖上成名的高手往往能够在军中博得一个好官职,大夏王朝的江湖与朝廷井水不犯河水,江湖有自己的行事准则,朝廷也不太愿意拉下身段低头看一眼江湖,但是,江湖出现较大的风浪,朝廷里的秘部,肯定会参与进去,目的之一便是不使其波及到普通百姓,再就是瞧瞧有什么好处可以占。
几乎与六部平起平坐的秘部,豢养的武学强者,尽皆出类拔萃,放在江湖上也是不容小觑。
虞王为赵阙争取来的“十鬼”,便在秘部名声显赫,前身都是江湖武夫,后来归顺了朝廷,在秘部里组成了“十鬼”,专门为朝廷处理一些不好直接插手的事情。
能将十鬼给争取来,可见朝廷在赵阙之事上做出了妥协。单单一个空头辅国大将军,满足不了赵勾陈一系的胃口。
“看来你们并不知道我是谁,仅仅这些人就想要陈某的项上人头,简直是痴人说梦,蚍蜉撼树。”赵阙随口说道。
“哈哈……我看你才是痴人说梦吧,我们赶了多少的路,终于到了青石城,就算是在当地成立一个门派都绰绰有余,还杀不了你?”那位言华上境的武夫握剑走向赵阙,边笑。
身后跟着他的人更是猖狂大笑,任谁看来,赵阙三人势单力薄,对上他们百十号江湖好汉,必定凶多吉少!
赵雅从没有见识过这么大的阵仗,瑟瑟发抖,李木槿搀着她向后退去。
“阙儿!你……你当真会无事吗?”赵雅忧心忡忡的问道,知晓赵阙厉害是一回事,当面经历又是一回事,遇见这种生死时刻,她不放心!
李木槿笑道:“姑姑放心吧,先生多少恶战都过来了,就这些人?无异于以卵击石,我更诧异是谁指使他们来送死的!”
赵阙回头冲赵雅认真的点点头:“于阙儿而言,他们跳梁小丑一般,土鸡瓦狗,不值一提。”
见赵阙满脸的不以为然,赵雅轻轻嗯了声。
是啊,堂堂辅国大将军,金印紫绶,怎会被百十号江湖人给轻易打杀了呢?
那位受伤的云雀来到了赵阙身前,赵阙让他避开,“三个言华下境,一个言华上境,你能只受点轻伤,不错,去旁边看着吧。”
云雀犹豫了下,向他行了一礼,跟向李木槿。
“我最后问你们一遍,当真拼上性命,与我一战?”赵阙问道。
毕竟百十条人命,习惯砍杀寒山王朝敌人的他,居然有些于心不忍,大夏王朝的江湖人士,同样是治下百姓。
面对“自己人”,曾为车骑将军统帅西塞军的他,心软了。
连日来,斩杀的人,的确有些多了。
“拼上性命又何妨?!赵阙,你这颗脑袋可当真值钱啊!即使你身后的两个女人,价钱一样令人心动!”
闭了闭眼,再度睁开,悲悯之心已荡然无存,赵阙说道:“那好,上吧。”
“哼,自负自大!”有人怒斥赵阙。
另一边,赵雅看着李木槿悬佩的丝缕刀:“木槿,为什么不把刀交给阙儿,我想阙儿有了兵器胜算更大些吧?”
李木槿温柔的带赵雅退几步,她怕鲜血溅到两人的身上:“姑姑瞧好吧,与他们这群喽啰打架,赵将用上了兵器才算稀罕事!”
仿佛映照她所说。
率先挥刀冲上来的言华上境武夫,赵阙不费力的把他的手中刀,夺过来。
然后,准确无误的砍到他的脖颈。
人头落地。
速度太快了。
一眨眼的功夫。
赵阙闲庭散步,一手负后,另只手握刀,进了人群。
一刀!
两位言华下境的武夫,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死的。
复又一刀。
扬起鲜血数捧。
像一只修炼千年的猛虎,乍然下山,冲入羊群!
他觉得,大夏王朝的江湖,普通武夫实在乏味了些,明明常年习武,比之寒山王朝的精锐步卒都要差劲的多。
看看,一窝蜂的涌上来,不讲究排兵布阵,也就隐在暗处,打算偷袭的高阁下境武夫,有点意思,称得上是只奇兵,假如他们面对的不是赵阙,而是弱几等的武夫,或许真有成效。
便是简简单单的出刀、收刀,再度出刀,鲜血掉在地上,把地表染的血红一片。
渐渐有人不敢再冲杀向赵阙了,自己一方瞬间死的人,属实太快太多,看不清赵阙使用了何种精妙武学,己方的人像是狂风压低的杂草,成片成片的倒了下来。
后方有人眼见形势不妙,转身逃跑。
那位趾高气扬的言华上境武夫,临死前,惶恐不敢置信的眼神,让人印象深刻,他非常不明白,砸下难以拒绝高价的那些人,说出的话,为什么与真实情况相差甚远?!
他们明明说,赵阙最多最多是高阁上境的武夫,集合门派之力,围杀他,付出一定的伤亡,就会拿下,与得到的相比,死点人,微不足道!!青石一郡如此之多的百姓,派人多选些习武种子,过上十几年,就能把损失补充回来,且越发的壮大!
如,鸟散兽走。
手中刀卷了刃,威力不减分毫。
附着在刀上的真气,使人瞧见,分外的刺眼。
地面有近四十具尸体,全部没有呼吸,但凡他出手,必会不留活口。
这是七载战场杀伐留下来的习惯,战场上,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在他喘息之间,躲在暗处的那位高阁下境武夫,想要慢慢退走。
事情与他们设想的,完全是两码事。
本以为集门派之力,付出伤亡,亦能勉强拿下这位走江龙。远远未尝料到,死亡是压倒一面的,那赵阙似乎在逛后花园,他们这些人的命,无外乎是花枝,随手折断。
“来都来了,留下命再走不迟。”赵阙缓缓开口。
面向高阁下境武夫的方向,他轻轻点地,一跃而起,数度踩、点高墙,瞬息拦住武夫的去路。
这位武夫年轻的不像话,过不过二十岁,赵阙都不能肯定。
以这般年纪,就能是高阁下境,必是习武天分不错。
巷子幽深。
下了几场大雨,天气凉的很快,仿佛把此地的秋老虎,不等它发威,就扼杀在摇篮。
年轻武夫浑身颤抖,也只是一刻,恢复的快,强力淡定的看着赵阙,赵阙年纪比他大不了多少,武学竟是如此吓人。
他被门派的长老们,称之为门派三十年难得一见,那么眼前的赵阙,是不是百年难得一见?
“你不是青石人。”年轻武夫言之凿凿的说道。
不是求饶,也不是临死前的嘴硬,而是没来由的说了句,赵阙不是青石人士。
赵阙点点头:“还在襁褓时,来到此地,生活了十几年,又去了西塞。”
“原来是位征战沙场的将军,幸会幸会!”年轻武夫抱拳。
“说出指使你们的人,饶你痛快的死。”
“都是死,我为何不骨气一些?”
年轻武夫攥紧了剑柄,言罢,暴起一剑,剑招亦刚亦柔,杀性很大。
卷了刃的刀,被赵阙挥了起来,轻松挡住,拿捏住年轻武夫的握剑手腕……
此剑,换了主人。
年轻武夫手足无措。
实难想象的到,他与赵阙之间的差距,大如鲲鹏之背。
“这一剑招不错,多加勤练,或许在你四五十岁之后,便能像这样……”
说着话,赵阙模仿年轻武夫的方才剑招,刺透了他的心脏,拔出,甩去剑身上的鲜血。
年轻武夫瞠目结舌,捂着胸口,踉跄倒退,一屁股坐下。
“我还没与你说,是谁指使的我们。”他道。
赵阙笑:“无妨,我慢慢查,迟早能查得出来。”
“我……我我我是青衫派的下任掌门,我不想死。”说着,年轻武夫咳着血沫,悲恸痛哭。
哭声越来越低。
“谁鼓动你来的,下辈子你就恨谁就是了。”
赵阙把剑丢到了年轻武夫的身前,负手经过他的身边,短暂的停留,低头瞧了眼,渐渐没有呼吸的他。
众生畏果。
果报来临之时,那种无与伦比的大恐惧,不论是谁,都能清晰感受的到。
赵阙低语:“大和尚,你与我说的道理,半点不假啊,再遇见你时,请你喝上好的花雕。”
大和尚出身名不见经传的小寺庙,天赋异禀,幼年十岁便成就金刚之身,三十岁那年到寺庙后山捡柴,偶遇朝他拱手作揖乞食的黄鼬,由此顿悟佛法,随即违背寺庙规矩下山入世,参加六场三教辩论,连胜五场,第六场让一位横空出世的年轻女冠给驳斥的哑口无言,然后遵守与年轻女冠的约定,远赴西塞战场,超度亡灵,与当时还是安夷将军的赵勾陈会面,讲解了一通佛法。
其中就有一直被他念叨的“菩萨畏因,众生畏果”。
出了巷子。
身处在青石城的十五位云雀,一位不落的到了现场。
赵阙不耐烦,些许小事,就如临大敌,实在不像话,挥手让他们各忙各的去。
一位云雀搀扶着受伤的那人,去找臧家的铺子包扎伤口。
留下了两人。
手里拿着一封书信。
“赵将军,袭击您的江湖高手,查到了。”
赵阙轻咦了声,他以为,幕后之人做了万全的准备,要想查到蛛丝马迹,难上加难,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下落。
李木槿悄声问道:“那些残兵败将,杀掉吗?”
赵阙望了眼他们跑的方向:“青衫派?让人去查一下,这是个什么样的江湖门派,我突然想亲自登门拜访。”
“好。”李木槿掩嘴轻笑。
名字朴实,莫非这个江湖门派里的人,都喜欢穿着青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