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那么认真干吗?咱们天高皇帝远,将军们还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都是普通老百姓,随便说几句玩笑,皇帝老儿还能听去了?!”一人拍着赵阙的肩膀大笑,不以为然。
“是了,你们觉得大名鼎鼎的赵勾陈赵将军,有没有在西塞违抗过君命啊?!”
霎时,几位青衫派弟子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有的说赵勾陈将军,乃是旷古绝今的勾陈将星,什么皇帝不皇帝的,肯定不听,他坐镇西塞,为大夏把守西大门,便已经是皇帝老儿的幸事了。
一人嗓门大,直言道,赵勾陈将军武功、品德卓绝,定然是听皇帝老儿的君命,但若有违背赵将军的兵卒部署,肯定妙笔生花的写一篇委婉的文章,上奏朝廷,秉明皇帝老儿。
李鸢子对此问题好奇,看向赵阙。
赵阙重新落座后,有意无意,似是一位局外人,直言:“春风不度玉门关,或许皇帝老儿从未正眼看过西塞军?”
“哎呀,别瞎说,赵勾陈将军战绩卓著,打了那么多大胜仗,贵为车骑将军,皇帝老儿如何可能不另眼相待西塞军呢?!”
“就是就是,莫非皇帝老儿只懂的享受万千佳丽,不明白有一群前线将士正在为家国拼命厮杀?”
赵阙嗤笑一声:“我也是从旁处听来的,你们权当听个乐子。你们几个人口中的皇帝老儿,对西塞一直不待见,别说发道口谕慰问慰问了,连军费粮草都比北境、南疆弱一个层次。”
“如此说来,西塞战事竟全仰赖赵将军?!”
“话不能这么说,西塞能守成现在这个样子,仰赖的是每一位敢死战的将士,还有不惜挤压出存粮的风沙河州百姓。”赵阙回道。
几位青衫派弟子几近把赵阙当成了平生知己,“你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消息?准不准?”
“哦,我们兄妹的一位远方亲戚,在战场上受了伤,赵将军善心,放他从前线还乡,且送了不少的银两当做路费、生活之资,我是自他口中晓得的,嗯,估计八九不离十吧。”
李鸢子又差点憋不住笑出声。
慌的铜羽连扯带拽,他实在顾不上小姑娘是个武学高强的江湖人了,万一笑了出来,坏了赵将的雅兴,那可如何是好啊!
“有赵将军坐镇西塞,果然是我大夏之幸!”
“赵将军舍身为国,可歌可泣,实乃万民表率啊!”
“我对赵将军的敬仰之情,足够是滔滔江水滚滚东流,此生若是见上赵将军一面,死也值得了。”
赵阙不禁好奇询问:“各位大侠,你们是江湖人,为什么对赵将军这般感兴趣?!”
“客,有所不知,每逢官府邸报,青石城官府刻意往我们这送一份,我们对西塞的战事尤为佩服,相比较南疆、北境,西塞简直守的如南天门一样,莫说是寒山国了,就算使得仙界的剑仙们下界,也得止步于西塞前。”
“哦,竟是原来如此。”赵阙感慨万千。
他们这些人看不出,李鸢子却觉察他的杀气消去了不少。
厨子笑眯眯的端来饭菜,三样素菜,一样荤菜。
又有三大碗面,份量十足。
“客,请吃吧,我去为你们准备灯笼,天黑了,下山的路不好走,打着灯笼,便能安全无虞的下山。”
“抱拳,我们青衫派近期发生了一桩大事,不留三位客人在山上住宿了。”
铜羽抱拳道:“大恩不言谢。”
“客气客气。”
几位青衫派弟子悄声说着话离开。
厨子亦是连打哈欠,吹灭庖厨的油灯,扭着腰歇息去了。
“他们在说什么?”赵阙低声问道。
李鸢子轻声回道:“没有有用的话,都是些风言风语,比如青石城的江湖人打斗。”
话落,她又问:“你的杀意没了?”
赵阙扒拉了口面:“吃饱肚子,你们下山,我去找青衫派的掌门说说话。”
她欲言又止,最终点点头。
李鸢子不像李木槿,看赵阙看的紧,完全灯下黑。她相信赵阙而今的实力,绝不是一个小小的青衫派,就能伤到他的。
“思前想后,我觉得,跟你道别后,还是去西塞走一趟吧。”
赵阙夹菜进嘴,这位厨子的手艺真不错,咸谈适中亦是炒出了色香味,搁在青石城的大酒楼里,亦能占据一席之地。
“女人啊女人,你的心思为何如此难猜?!”
“哼!我才不是女人呢,我还是个小女孩!”
“好好好,尽管女人、女孩惟有一字之差,我信你是小女孩。”
李鸢子也是饿坏了。
说完俏皮话,敞开了肚子吃。
饭桌上风卷残云,不多时空空如也。
那位青衫派弟子也将灯笼放在三人的不远处。
“吃完了?!”厨子不知为何,去而复返。
赵阙擦着嘴,忙不迭的点头,后说:“大哥的厨艺登峰造极,美味的很!”
“嘿!别把我夸上天了,我的手艺什么样子,心里清楚。既然吃完了,碗就不用管了,我来收拾吧,你们拿着灯笼,小心谨慎点,下山去吧。”
“好,好好,您不是歇息去了嘛?”铜羽插嘴问了一句。
厨子哈欠更是打个不停:“谁说不是,这不是让人家给撵回来,省得你们是绿林为非作歹的匪徒,让我们吃了大亏。他们去别处巡夜了,我来照看你们走!”
没成想,厨子直言直语,
赵阙作揖,不再多言,拿起灯笼,领着李鸢子跟铜羽,顺着到此的山路,留意着台阶,下山去了。
厨子睡眼惺忪,收拾饱餐一顿后的饭桌碗筷。
“青衫派被我杀的,确实人丁大减。”赵阙忽然道。
铜羽恨恨说道:“那是他们活该。”
“原来想拜访青衫派,血洗一遍来着,山脚的两位守山弟子,那般言行,加剧我的想法,不过……”
“不过你被带我们吃饭的青衫派弟子,给打动了?!”
“哈哈……打动?算不上算不上,千军万马我都趟了一遍,刀下的亡魂数也数不过来,赵某哪会令一顿饭给打动了呢!”
“接下来?”李鸢子开了个话头。
赵阙叹了口气:“给你灯笼,我现在去找青衫派的掌门。”
“杀了?”
“说不准,瞧瞧他的表现。”
他的身影闪进了山路一边,旋即,只见一道黑影,更是忽视山壁的陡峭,急速消失在李鸢子的视野中。
她呢喃:“就这身手,说是大隐上境我也信。”
铜羽打了个饱嗝:“赵将的杀气可是一点不剩了,如果李将军在此,早就血洗青衫派上下了。”
“我问问你,李将军厉害不?!”李鸢子与李木槿相处以来,看不透这位女将。
铜羽不禁自豪道:“李将军在我们西塞有花君的称号,官封骁骑游击将军,正儿八经的五品将军!”
李鸢子不由自主钦佩:“女将呀,还是在赵将军身边,她杀敌不少吧?”
“若论杀敌,李将在西塞,足以位列前十,小姑娘你可知晓,李将为什么有花君的称号吗?”
“为什么?”
“传说黄泉路旁,开满了彼岸花,敌国将士遇见了李将军,有如走上了黄泉路,看到了彼岸花。”
“啊?谁为她起的?”
“这就不知道了,总之,别人这么叫,我们也跟着这么叫。”
李鸢子摩挲着下巴。
彼岸花,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叶生生相错,世世永不相见。
佛典中写有,见此花者,恶自去除。
想来称呼李木槿为花君的人,是个高人啊。
大怒时,罗汉还成了怒目金刚,就是不知菩萨愿不愿意低眉了。
再多的,李鸢子说不上来,但是李木槿时不时露出来的杀气,现在想想,特别不好受,像是有万千银针,往肌肤上深扎。
赵阙仿佛幽魂,飘荡于青衫派重地。
青石城一战,着实损失了太多好手。
见到两位弟子懒洋洋的巡夜,他从黑夜里跃出,瞬间击晕一人,另外一人刚想喊叫,被赵阙捂住嘴,抓着两人拉到偏僻处。
“是你!!”
赵阙一笑:“正是在下,奉劝你小点声说话,不然,赵某可就不顾一饭之恩,把你杀了。”
“好!好!”
“问你一件事。”
“你你你你问。”
“青衫派掌门居住在何处?是否在那大殿中?”
“你到底有何目的?”
“我名赵阙。”
“你与我说了。”
“是我杀了你们诸多好手!”
“啊呀!!”他惊呼。
虽然看不清表情,仍旧能够感受到,双目大睁,皆是不可思议之色。
“我想起来了!青石城的世家大族邀请我们去杀你!!”
“不错。”
“我我我们,不单单派出了自己的一众好手,还网罗了交好的江湖中人。”
赵阙讥讽道:“不必为青衫派开脱,赵某此次前来,就是为解决这件事的,你如实回答,说不准,赵某心情一好,便不会为难青衫派。”
“真的吗?”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掌门在后山的祖师堂,翻越垄山高处,一眼就能看见了!你能不杀我吗?”
赵阙莞尔一笑,手掌砍在他的脖颈。
此人哼都没哼,昏死过去。
探了探他的鼻息,呼吸尚在。
赵阙觉得他没说谎话,至于是不是,看看不就知道了。
身子矫捷,越过像模像样的大殿,果真望见了亮着灯火的祖师堂。
来到祖师堂前,赵阙轻轻推开门。
“谁啊?老夫不是说,门内弟子不准打扰了吗?”
“是我。”
一位长须白袍老者盘坐在蒲团,面对着一排排灵位。
老者蹭的站起身,指着赵阙喝道:“何方宵小!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擅闯我青衫派的禁地!!!”
“在下,青石城赵阙是也。”
“……”
老者好像让一口老血给噎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