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声嘈杂。
秦术刹那感受到难以言喻的心悸。
如同豢养的小兽迎面撞上了山林猛兽,猛兽贪婪的瞧他一眼,状若无事的走开,但那种骨子里对小兽血肉的渴望,使小兽慌不择路、心乱意急。
“秦兄,怎么了?看你的神情好像在担心什么不得了的事。”身边的官宦子弟,察言观色懂的多,尝试的问道。
秦术摇摇头,把心里的感觉,硬生生压下去,总不能告诉他们,他被一位陌生人给惊吓到了吧?
“没事,突然记起师父的吩咐,多想了下。”
另外几个人淫笑道:“秦兄操劳的大事太多,太紧张了,回去之后,送去几位美女子,秦兄好好放松,任何事都能抛诸脑后。”
秦兄表现出急不可耐的样子:“哈哈……但愿今夜我能见识到金露城的美娇娘。”
“唉,秦兄放一万个心进肚子里,我为秦兄准备的美娇娘,绝对质量上乘,诗文里讲,春风雨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秦兄就是春风,美娇娘们则为雨露,你们翻江倒海,人间艳羡!”
作为大夏国师的亲传弟子,前途不可限量,他们这些金露城官宦子弟、富商子嗣,恨不得多备些奇玩珍宝、美娇娘送给秦术。
最好,秦术带回京城孝敬国师大人,几个人代表的势力,秦术随口提一提便好。
哪一天国师大人心血来潮,记起他们了,扔下点馒头屑,那也谢天谢地了。
“马屁。”秦术转念一想,天下这么大,江湖如此远,哪能那般轻松遇见大人物啊?多是一路急赶慢赶至南扬州,身疲心乏,今夜好好放松一下,万事大吉!
赵阙隐藏下全部的气息,负手站在屋檐,瞧着他们一行人,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喃喃自语。
“秦术,国师的亲传弟子,虽不比另一位亲传弟子让国师看重,但资质超绝,享有江湖厚名。”
秦术曾帮刑部办过一个大案,牵扯进几个江湖大门派,秦术一案成名,声名远播。
他摇摇头。
赵阙从不看好这种被人细心呵护长大的小花朵。
便与方才杀的龙铁卫,和薛偎红一般的差距。
龙铁卫尽管身为天子的直属悍兵,里面藏龙卧虎,然而,久未参战,多是处理一些信手捏来的案子,慢慢的,再厉害的高手被选拔进去,也得养尊处优养废了。
凡事无绝对,赵阙在西塞时,听过几位龙铁卫的大高手,一度斩杀十几位希冀潜进皇宫的江湖大匪。
转身,如灵猫。
跃下屋顶。
经此插曲。
今夜或许能睡个好觉了。
真是跌宕起伏。
江湖、朝廷掺杂在一起,把赵阙重重包围起来,一点也不希望他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多喘上几口气。
既然龙铁卫追踪到他在金露城,以龙铁卫的折腾劲,出现了一个龙铁卫,背后肯定有一队。
“妈的,秘部、绣衣使者、龙铁卫,非得让我死是吧?”赵阙不忿的骂道。
他的敌人在京城还真是大手笔,三个水泼不进、油泼不出的官署,竟然如臂使指,说让哪个来杀他,哪个就来,要是背后没有天子的授意,谁信啊?!
赵阙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旋即绕了个远路,站在一处卖馄饨的摊贩前,低声说道:“以我的名义,给虞王写一封信,问问他,他是不是失势了,为何最近朝廷这么多人来杀我?”
“客官,咱的馄饨好吃不贵,您真不来一碗吗?”
赵阙嬉嬉笑笑的摆摆手,扭头就走。
伪装成摊贩的铜羽,等赵阙离开了会儿,赶紧把摊子快快收拾,按照赵将军的命令去写信了。
别说赵阙了,连铜羽一众人也纳闷,朝廷是不是不打算让赵将军活了?一波波的袭杀,络绎不绝,要说啊,何必这么麻烦,直接以天子的名义,调动十万大军,把他们一网打尽算了。
到了客栈。
守夜的店小二笑呵呵的伺候至近前。
“客官,吃点宵夜不?”
话语,别提多谄媚了。
赵阙想了下,点了碗馄饨,“多放点虾米。”
“好嘞,您放心,咱家的馄饨就是虾米放的多,还有从海边卖来的海菜,嘿,您那么吃一勺啊,鲜的好像在赶海。”
“快去吧快去吧,只要好吃,小费少不了你的。”
“小的,代表全家老小,感谢客官的大恩大德!”小二语气真挚,表情恭敬。
赵阙找了张桌子,坐下,倒碗水,咕咚灌进肚子里。
天冷气寒。
这么一碗凉水,使赵阙的头脑顿时清醒了许多。
“莫非是长袖折?”
回忆赵穗的一举一动,依他的见识,怀疑她背负的神通,为天下少有流传的长袖折。
神通长袖折,赵阙从未见过,但是根据长袖折的传闻,多少可以判断一点。
长袖善舞,真气断断续续,一旦对敌,如大江大海,铺天盖地,滔滔不绝。
或言。
静时,真气藏于四肢百骸,温养精元,动时,天雷滚滚,雷池震世。
长袖折,长袖折,涌现神通时,容颜永驻,至死少年,却折损寿命。
拥有长袖折神通的武夫,俱都短命,但临死也是青春模样!有人羡慕,有人避之不及!
这比八相龙蟒更要无解。
八相龙蟒好歹存在解决反噬的一丝希望,长袖折连希望也没有。
“馄饨来啦!客官,您慢用!”
小二疾步端来。
赵阙拿了勺子,吃了个馄饨,烫嘴。
“嗯嗯,好,好吃,赏钱,拿好。”
“多谢客官!多谢客官!”
赵阙要了点醋,馄饨加醋,正合他的胃口。
只是,赵穗拥有长袖折,仅是他的猜测,以他现在的武学境界,察觉个大概,再往深的东西,看看不清了。
倒是吕清臣的赤性正始,作为儒家的四大神通之一,让赵阙极为感兴趣,他看吕清臣,似乎并无神通所带来的诅咒、隐患。
儒家神通,被学宫藏着掖着,江湖并无详细描述,与长袖折一般,常见于传闻。
小二拿着请帖,去而复返。
“客官,银汉镖局送来了请帖,广邀天下宾客见证少总镖头娶亲,不知客官去不去?”
赵阙咽下馄饨,扭头看了眼请帖的模样。
银汉镖局财大气粗,散发的请帖,样式精美,烫金字体。
接过手。
打开一看。
少总镖头名唤聂昆,迎娶的娇娘叫做柳甘棠。
赵阙收下了。
“少总镖头的婚事,金露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去吧?”
小二理所应当的回道:“那是当然,银汉镖局可是咱们金露城的牌面,莫说富家大族了,就连南扬州的州牧、刺史,也得去捧捧场,银汉镖局的总镖头聂老爷,别的咱不知道,咱就知道大家都在传,聂老爷称不上南扬州前三甲的武夫,前五定然有的。”
赵阙笑道:“这么热闹的场子,我必须去,出来我就是为了涨涨见识,这下好了,少总镖头的婚事,得让我涨一大截见识。”
“客官哪里人啊?”
“从青石城来的。”
“哦,青石城到这儿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对,在家里一亩三分地待久了,总得出来看看吧,别把人给待傻了,夜郎自大,成了井底之蛙。”赵阙端起碗,喝了几口馄饨汤,确如小二之前所说,客栈的馄饨做的鲜,稍微有点咸。
“听说少总镖头的婚事上,还有奇人异事表演,若不是小的还得在客栈干活,也想去捧捧场。”小二眼睛放光,羡慕道。
赵阙打了个饱嗝,把空碗推开小二,小二收拾起碗筷,拿抹布擦桌子。
“这银汉镖局想必在当地根深叶茂吧?”
“何止根深叶茂,除了官府,就属银汉镖局说话管用了,咱金露城多少百姓靠着镖局混饭吃!”小二抱着碗,“当初小的也是在镖局里干活,可惜我好吃懒做还好赌,才让镖局给辞退了,辞退的时候,给了小的四两银子,说是找下一个伙计前的生活费用。”
“照你这么说,银汉镖局在金露城,还是寸心不昧的?”
“对!反正小的看来,银汉镖局比青天大老爷都是百姓的衣食父母。”小二百加夸赞。
赵阙笑了下,不置一喙。
衣食父母的含义,小二可能不懂,胡乱用。
要说,百姓才是他们的衣食父母,哪能本末倒置,银汉镖局及官老爷反倒成了百姓的衣食父母?
起身,环视客栈。
有几桌客人,饮酒谈笑。
夜色深了。
“你忙吧,我要休息了。”赵阙径直走回房。
小二在他背后问道:“客官要热水吗?”
“不要啦!”赵阙摆摆手。
推开门。
躺在床上。
有一个念头,萦绕在心间。
马河川会不会去?
但是,众目睽睽之下杀马河川,他亦得惹一身骚。
纳兰长徽呢?
身为京城纳兰家的人,连国师亲传弟子都至金露城,瞧那样子,也是参加少总镖头的婚事,她去不去?
如果两人撞见了,该说什么话?
纳兰姑娘,许久不见,可曾安好?
赵阙无奈苦笑。
纳兰家左右下注,不惜让纳兰长徽一路保护马河川,他们心里打的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清脆的很呐!
以赵阙认识的纳兰长徽,她定然百般不情愿,千般难如意,只是,那又如何呢?纳兰家深耕京城,多少故旧门生,江湖上多少高手希冀为纳兰家鞍前马后?纳兰长徽从被纳兰家选中之时,便再难说一个不字。
赵阙如此想道。
或许,一去数年,纳兰长徽不再是他所结识的她?有无可能?当然有。仅仅,她的性格,要成为这般,又不知经历了什么巨大波折。
马河川未来有期,被当今的吏部尚书无限看好,内阁那些阁老们,亦是对他青眼相加,别瞧而今只是吏部左侍郎,攒够资历,等他上面的大人物挪一挪位置,就能飞云之上九万里,成为朝廷炙手可热的大人物。
赵阙杀的就是此人!
恰巧,吕清臣也要杀他。
赵阙一提及马河川,赵穗的眼神都变了,她的小心思,属实也好猜。
挥手拂灭桌上的油灯,和衣而睡。
星光月色透窗铺在地板,万籁俱静,偶尔迸发一两句争吵、犬吠,接着又陷入安静中。
赵阙不知不觉进入梦乡。
梦见了披甲覆面,引领万千荒沙鬼骑,冲阵杀敌。
彼时,寒山王朝内流传一句谚语,鬼骑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尽管荒沙鬼骑的数量早就超出万人规模,可见寒山王朝对荒沙鬼骑的惧怕。
每一位鬼骑皆是自千百兵卒精挑细选出来的,力大无穷,俱有武功,座下战马,更是千挑万选,荒沙鬼骑之中,稀罕的汗血宝马、的卢、飒露紫、绝影更不乏有将领骑乘。
现今荒沙鬼骑的首领石金刚,所骑的战马,堪称无价之宝,黑马通体像黑缎子一样,油光闪闪,唯独四个马蹄白如雪,此般战马,日行千里不在话下,驮着一身重甲的石金刚冲锋陷阵,无可阻挡。
西塞将士称为踢雪乌骓。
而他的战马,则唤做盗骊。
体格健壮,千里绝群,脾气一等一的暴烈,极难驯服,
拜辞车骑将军时,赵阙也将盗骊留在了西塞,委托一位忠心耿耿的心腹照料。
大概梦见了自己的战马盗骊,赵阙嘴角勾笑。
盗骊虽异常难以驯服,却是一朝被驯服了,忠勇护主,极通人性,与主人心心相印,在战场上又血性骁勇,极为难得。
盗骊的得来,曾是赵阙前往风沙河州的马场,一时兴起,纵马疾驰,在一处草原上看见了盗骊,倍觉真是良驹。
驯服之际,就连他已经为人间半仙了,也足足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才堪堪把它驯服,后在马场的一位老伯乐,看到这匹马,陡然惊呼,此马或许是传说中的天马盗骊!
三更半夜。
窗外忽然传来女子的呼喊救命。
梦境中断,赵阙警惕的睁开眼睛。
昏昏沉沉的脑袋,瞬间清醒。
略微推开后窗。
窗外是不算窄的巷子。
借着星月光辉,看见有两人急匆匆拐过巷角,其中一人扛着麻袋,麻袋剧烈的挣扎,那人牢牢抓着,不让其掉落。
依稀看见两人穿的是佛家纳衣,也就是和尚们日常穿的僧衣。
赵阙稍想了下,推开后窗,跳到巷子,跟着两人疾走的方向追去。
黑灯瞎火。
气温极寒。
脚踩在地面都能感触到冰凉。
唯有借着星月光辉,辨别前路。
那两人轻功着实了得。
赵阙又听见女子大呼救命的嘶喊。
追过去时,只看得见他们点点的影子。
也许两人感觉到有人在追,速度更加快。
赵阙飞檐走壁,心知那两人绝不是易于之辈,直接握住大音希声。
两人似乎要出城,且对金露城无比熟悉。
为了甩脱追赶的赵阙,挑选的路,弯弯绕绕,极易让人迷路。
赵阙记下他们的气息,跌落半山三境多多少少有所保留这般能力,虽然微弱的近乎忽略不计,但赵阙仍旧可以追的住他们。
到了城墙。
一人守在外,一人解下挂在腰间的飞钩,勾住城墙后,把麻袋里的女子夹在腋下,马不停蹄单手拽着绳索,攀爬上墙,身手矫捷,三下五除二,便上去了。
“快!”
那人把守的人,听见赵阙不经意发出的声响,心底一凉,暗道,此人的轻功居然如此厉害!
不再停留,抓住绳索,几下抓住墙沿,收起飞钩后,跟前者沿着一个方向,压低身子疾奔。
赵阙到了城墙近前,一跃而起,大音希声如刀削豆腐般砍进墙内,借着短促的力道,赵阙一脚踩在墙面,高高跃起,左手抓住垛墙,轻轻松松的上来。
左右看了眼,约莫见一方有急速远去的黑影,立即追去。
追出一段距离。
距离他们愈来愈近。
两人轻巧的跃过角楼,故意弄出动静。
不见他们跳出墙外,反而重新跳下城墙,逃窜进黑暗的巷子里。
“你是谁?!”角楼内的兵卒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恰好看见赵阙风驰电掣的接近。
赵阙不予理睬,手刀砍到他的脖颈,兵卒眼前一黑,向前倒来,为了不弄出声响,瞬间抓住兵卒的肩膀,慢慢的把他放倒。
仅是耽搁一会儿。
等他跳下城墙,环顾四周,竟不见那两人的踪迹。
赵阙所能追踪的气息,也让一阵大风吹的消散无影!
只是,女子歇斯底里的呜呜声,赵阙的耳朵微动,稍稍听见了一丝,她的嘴巴应该是被什么塞住了。
谨慎且快速的接近。
不远处是金露城近些年声名鹊起的金佛寺。
主殿庞大的黑影,黑压压的矗立,瞧之令人心悸。
赵阙的步伐徐徐慢下来,贴在一面宅子的墙外,隐隐约约听见里面的对话。
“师弟,你为何出了这么大的失误,没把她的嘴巴堵住,差点让人追到了。”
“哎呀,师兄别提了,我以为把她击昏了,就没想着塞住她的嘴,万万没想到,这小女子这般顽强,半路醒了过来。”
“只此一次!下次,一定记得!千万别再出错了。”
“嘿嘿,放心吧师兄,对了,咱俩应该把那多管闲事的人,给甩脱了吧?!”
“肯定甩脱了,咱俩这么上蹿下跳的,除非半山三境的大高手,凭借气息就能按图索骥的好功夫,否则人间六境的武夫没可能追上咱们。”
“对啊,真要是人间半仙,以咱师兄弟的轻功,早就被追上了,哪能安全到这儿啊!师兄!快快快,师弟受不了了,咱俩快拿小娘子练功吧!”
“瞧你猴急的,师兄和你捉来的炉鼎是留给你的,今日一位女香客愿意为师兄献上凡身,供养修行,这位美不胜收的小娘子,便让你独享了吧。”
点燃了油灯。
一胖一瘦两个和尚。
麻袋里装着的小娘子,双手双脚被捆住,嘴里塞了白布,泪眼汪汪,绝望的看着这两位淫僧。
瘦和尚两眼放光:“嘿嘿,师兄,能不能让我瞧瞧那‘心慈’的女香客啊?”
胖和尚推了他一下,笑骂道:“你看做甚?你这不是有修行炉鼎了吗?”
“嗨,师兄你可瞒不了我,你修行选择炉鼎非美貌的不要,非年纪三十的不要,非肥瘦相宜的不要,既然能让师兄答应了收入房中,定然是一绝品女香客!师兄!行行好,您就让师弟看那么一眼,看完了,我就回来,绝不耽搁师兄妙事!”
瘦和尚说完,不等胖和尚回话,径直出房。
胖和尚脸上的不悦之色一闪而过,拉他回来,无奈道:“行行行,既然师弟对女香客感兴趣,今夜师兄留她一命,明天送给你玩乐。”
瘦和尚顿时开心的拍手:“师兄说的一定?”
“呸,老子哪天骗过你了?”胖和尚耸耸肩,无可奈何道。
瘦和尚听后,心里窃喜,推胖和尚出门:“师兄,您快去修行,师弟要跟小娘子玩捉迷藏了。”
“嗯,记得事后处理的干净点,别再粗心大意了,省得让人发现了马脚,莫说咱俩,寺里都得受牵连!”胖和尚摸着自己的光头,去了宅子的另外一间房屋。
瘦和尚关上门后,弯着腰,搓着手,目光肆无忌惮的放在小娘子娇美的脸蛋,淫笑道:“小娘子,你与你父母到寺里上香,我就注意到你了,你真是个美人啊!和尚我用废的那几个双修炉鼎,加在一起,也不及你一分,嘿嘿……”
不顾小女子如何的脚蹬,瘦和尚的双手似是两个铁爪,轻易的抓住她的脚踝,继而把只露出她脑袋的麻袋给抽出。
小女子猝不及防,滚落地板。
瞧着自己的掌中物,瘦和尚蹲在她身边,嘿嘿笑道:“原本我还以为,师兄与我又共用一个炉鼎,没想到是让给我,小娘子别挣扎了,没人来救你,除非大罗金仙下界。小娘子也不用害怕,等会,我令你如坠云雾、似登极乐!倘若……你命大不死的话,小娘子会爱上这种感觉的。”
小女子一个劲的扭头,满是泪花的眼眶,都是绝望。
“害怕?无所谓,哪个女子,第一次不害怕的?小僧,会温柔的。”瘦和尚使她依靠床边半坐着,下一刻就要脱下她的衣服。
但。
手还没碰到,敲门声响了。
“师兄什么事?”瘦和尚不耐烦的扭头,说的话,却丁点的厌烦也没有。
敲门声并未因他一句话,就停了。
继续响。
瘦和尚站起身,暗道,莫非师兄有着急话跟我说?
“师兄稍等,我这就开门。”
然而。
甫一打开门。
大音希声悄无声息劈砍到了瘦和尚的脑袋,几近力劈直下,他整个人差点被劈成了两半!
赵阙以些许透身出去的真气,挡下鲜血。
脚下是死状凄惨的瘦和尚,他,纤毫不染。
赵阙注视着小女子,约莫十六七岁,大好年纪。
只是不知为何,见到她,居然想起了许冬荣?她亦是十六七岁的茂华之龄。
“等我回来送你回家。”赵阙甩干大音希声的鲜血,并未去扯走小女子嘴里的白布。
一旦使她出声,惊吓之下,说不准会大叫大喊,惊扰了那胖和尚,便不好了。
瘦和尚小隐下境的武学修为,猝不及防,被赵阙一刀立劈了。
而胖和尚大隐下境的武学修为,有点棘手,但也不算问题。
赵阙还是选择袭杀。
比较轻松!
退出,轻轻关上门。
小女子双目睁的大大的,惶恐替换了绝望。
见花瓣枯萎、枝叶凋零,都要伤春悲秋的她,亲眼看到活生生的人,近乎被人一刀劈成两半,吓的意识全无,只剩呆呆的僵坐原地。
听两个淫僧的对话,赵阙心里翻江倒海,此事绝不简单,深入挖下去,或许可以揪出一串作恶多端的和尚!
竟敢在这儿金露城,强抢民女,当做双修炉鼎,此等伤天害理的事,活刮了他们都不嫌刑罚重!
胖和尚所在的房屋,传出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赵阙又不是啥都不懂的愣头小子,冷哼一声,近前敲门。
“谁啊!!”胖和尚忽然怒吼喊道,语气里全是厌烦。
胖和尚转念一香,这间宅子只有他和师弟两人,总不会是掳来的小娘子吧?
“师弟?”他疑问的喊道。
敲门声持续。
咚咚咚,咚咚咚……
坏了!
胖和尚蹭的一下爬下来,着急穿上僧衣:“师弟等师兄穿上衣服再给你开门。”
往日修行之时,师弟从不会打扰自己。
并且敲门又不说话,按照师弟那急性子,早就有什么说什么了。
眼下来看。
必定是追踪他们师兄弟的人。
“来了来了,师弟你有事吗?”
胖和尚亮出自己的鬼头大刀,真气充沛,灌注进刀内,他缓缓走到门后三尺外。
“师弟,你靠近点,开门前,师兄有句话想对你说!”胖和尚故作轻松的说道。
眼见门外的黑影越来越近。
刹那之间。
鬼头大刀澎湃着真气,一刀砍向门外的黑影。
木门,四分五裂。
碎的满地都是。
可屋外的黑影好端端的。
胖和尚定睛一瞧。
只看自己的鬼头大刀让一柄长刀给挡下了。
那是个星眉剑目的英俊年轻人。
抽回鬼头大刀。
胖和尚跃出一丈外,冷冷问道:“你是何方神圣?居然敢插手老子的事?”
赵阙背地诧异胖和尚竟如此机警,并未上当。
“哼,我倒要问问你们是谁?残害良女,用来修炼!简直罄竹难书!当真以为,天下没有管得了你们的人了吗?!”
胖和尚全身心戒备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年轻人,阴鸷问道:“你杀了我师弟?”
赵阙跨进房间,瞥了眼床上的女子,脸色极其苍白,双目失神,呼吸虚弱,短短的时间竟让胖和尚糟蹋成了此般样子,他暗暗责怪自己来晚了。
“别看了,采阴补阳,她活不了三天。”胖和尚无所谓道。
赵阙吐出一口气,杀意顿时无休无止。
胖和尚吃惊的倒退一步,他还是首次见把一身杀气给养活的人物!
“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心知这种人惹不得,别瞧着对方武学修为不如自己,这种人是把境界当做儿戏的,打起来,自己逃不逃的了命,还难说!
赵阙咧咧嘴,反倒说道:“你师弟的确被我杀了。”
胖和尚一时无语,当即做下决定,打不打得过,先试试再说,不行的话,把女香客当做人质,他不是来救她们的吗?就瞧瞧,杀他,还是救她?!
说时迟那时快,胖和尚跨出一大步,甩起鬼头大刀,如同挥舞起了一座山,狠狠砸向赵阙。
“力道不错,但死劲太多了,破绽我至少看见了四处。准头偏了,即便砸核桃,你这一下子,也砸不准。”赵阙横移去半尺,根本不管胖和尚看似杀机毕现的一刀。
胖和尚死门大开。
赵阙轻易近身。
“负隅顽抗,不悔罪自戕,今日留你全身不得!”
胖和尚霎时怒吼:“你话为何这么多?”
收回劈空的一刀,刀法直来直去,朝近在眼前的赵阙劈砍。
赵阙身法灵活,毫无世俗气,绝不像一位人间六境武夫。
大音希声无声无息,找准罅隙,斩在胖和尚的大腿,深入骨髓。
赵阙并不想干脆了当的杀了他,对付这种作恶多端的妖僧,不千刀万剐,都算便宜他了。
胖和尚的鬼头大刀,仿佛无意义的劈砍空气。
而赵阙留在他身上,至少十几道深深的伤口。
胖和尚终究不是对手,连想挟持女香客的力气也急速失去。
赵阙堵在他跟女香客之间的路径,问道:“你要用她来威胁我?”
鲜血把僧衣给浸透了,胖和尚大口大口的喘气,身上的伤口使他痛不欲生,真气虽有,却是气机大乱,现在的他,走几步都费劲,别提逃命了。
不答赵阙的问话。
胖和尚丢下鬼头大刀,噗通给赵阙跪下,马上痛哭流涕道:“高人!小僧误入歧途!自知罪莫大焉!求您放小僧一马,小僧今后必定坚守寺规,再也不为非作歹!静心礼佛!静心礼佛啊!”
赵阙呵呵冷笑:“你可是金佛寺的僧众?”
“不错不错,小僧正是金佛寺的和尚!”胖和尚忍着周身剧痛,不断给赵阙磕头。
仿佛赵阙才是他心中礼敬的佛陀。
“金佛寺如你此等的恶僧,还有多少?”赵阙冷冰冰的问道。
胖和尚抬起头,仰视他:“只有我和师弟,高人!您听我说,其实,并不是我存心作恶,全是我师弟不知自哪里得了一本采阴补阳的邪术,逼着我和他一块修炼,小僧不得已堕入邪魔外道啊!您明辨是非,一定知晓,小僧受制他人,身不由己!”
赵阙低头注视胖和尚,就算落到这般境地,他还目露凶光,每时每刻找寻能反败为胜的良机!
“唉,世间是片苦海……”
“对!高人说的正是,世间是片苦海!”胖和尚阿谀道。
赵阙反问道:“你想继续活着度过苦海?”
“求高人给小僧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胖和尚又给赵阙砰砰的磕头。
赵阙杀心已定,即便胖和尚说出花来,今日他也得死。
“你站起来,不必跪着了。”
一听此言。
胖和尚满心欢喜,难道这位高人被自己的装模作样打动了?
他余光瞥着鬼头大刀。
但凡高人答应放过自己,疏于防范之际,他便拼死爆发全力,一刀了结了他。
刚站起。
大音希声眼花缭乱。
胖和尚的身体,如同燃放了鲜血的烟花。
等赵阙略微气喘的在胖和尚的身后停下来。
胖和尚整个人刹那支离破碎,一块接一块的肉块,滚落在地。
“一千刀,不多不少。唉,跌下半山三境,区区小事,也让我觉得疲惫。”赵阙摇头叹息。
回身瞧着已辨别不清是谁的一地肉块,他道:“愿你堕入十八层地狱,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喘了几口气。
他走到床边,试探了下这位女香客的气息。
没救了。
女香客吃力的微微扭头,双目尽量看着赵阙,断断续续的说道:“你……你竟敢杀……杀了大师,你……你会……你会下地狱!”
苦不堪言时,也在臣服于她信仰的旁门左道。
赵阙一时无语。
居然不知,该可怜可悲她,亦或敬佩钦佩她。
人生最苦处是拖泥带水?
放屁。
人生最苦处是束手无策!
他转身离开。
依稀还听见,躺在床上的女香客,狠毒的诅咒他。
回到另一间房屋。
小女子的情绪大致稳定了下来。
赵阙迈过几乎被劈成两半的瘦和尚,蹲在她身前,见她惊慌失措的后退,可是她依靠的便是床沿,再退又能退到哪里去?
“我是来救你的!”
“你看,我把瘦和尚杀了,方才又将胖和尚杀了。”
虽然他一身无血沾染,却是散出一股血腥气。
她眼眶藏着泪点点头。
赵阙伸手扯下塞在她嘴里的白布。
小女子恍如溺水,不嫌血腥,贪婪的深深呼吸了几口。
赵阙又把捆着她双手、双脚的绳子,一一解下。
搀扶她站起。
期间,小女子一句话也没说。
赵阙问道:“在下可以背着姑娘走吗?在下担心附近有他们的同伙!”
她抽泣的点点头。
赵阙半蹲,她爬到赵阙的背上,搂住他的脖颈。
打开宅子的大门。
他探出头,左右查看。
黑漆漆的。
没人。
赵阙选定一个方向,疾奔而去。
小女子从未体验过这般快的速度,就算骑马奔驰,也不过如此吧?况且,她也没有骑过马。
“谢……谢谢。”
离金佛寺越远,她越感觉安全。
终于能够鼓起勇气,低头在赵阙的耳边,道谢。
赵阙埋头狂奔。
杀了两个妖僧,并没有损失他多少的力气。
两人武学弟子松垮不堪,招式也拙劣,杀他们,简简单单。
但是,换成普通百姓,就只能任由他们鱼肉乡里了。
“不必见外,我辈武夫,斩妖降魔,应该的。”
她羞涩的回道:“大侠,我叫做乔暖。”
“……”
远方天际泛起了鱼肚白,赵阙望了眼,收回视线,放慢了脚步,金佛寺隐约不可见了。
穿过一条仍然漆黑的巷弄。
家犬听见脚步,疯了般狂吠。
良久,他才回道:“乔姑娘,赵阙有礼了。”
“……”
凌晨的空气像是被山泉水冲刷过了一般,没了血腥气,乔暖放肆的呼吸,像从地狱回到了人间,那种重生的喜悦,突然在她的心底炸开。
“赵……赵大侠,您是如何我被坏蛋掳走了?”乔暖心里有一万个问题,仔细挑拣,她选了一个像金露城这般大的问题。
赵阙回头,只能看到她一半的脸蛋,很美,他笑道:“我是偷偷跑下仙界,打算济世安民的神仙,你信不信?”
“信!只要赵大侠说的话,小女子都信的!”乔暖肯定道。
“哈哈……没那么玄乎,我住在客栈,听见你的呼救,便来救你了。”赵阙笑道。
街市上已经有摊贩打着哈欠,有气无力的摆弄摊子,准备一天的经营。
南扬州的商市远比其他大州开放,尽管少数几座城邑,仍旧规矩繁多。
“对了,忘了问你,你家在哪里?”
乔暖说了个赵阙没听过的巷弄名字。
“你还是指着方向吧,我送你回去,别让你爹娘太担心。”他暖暖的笑道。
乔暖在背后,感受到他在笑,害羞的把脑袋缩进他的脖颈,转念一想,她是被一位素未谋面的男子亲昵的背着,这下,全身如火烧似的发烫,脑袋一片空白。
“乔姑娘?乔姑娘!”
“哦,哦,赵大侠,您,您往那边走……”乔暖真的是鼓足了勇气,才蚊子一样的说出口。
一位摊贩看赵阙背着小女子,呦呵道:“送人家回家啊?”
此言,意有所指。
赵阙哈哈大笑:“在下的妹子,脚崴了,疼一晚上了,打算送药铺让大夫看看。”
“以后小心点。”
乔暖听不懂摊贩话里的话,朝他笑了笑。
“赵大侠,她怎么样了?”
她?
赵阙心知乔暖指的是胖、瘦和尚嘴里的女香客,回道:“我去晚了,她死了。”
“唉……”乔暖重重一叹。
到了乔暖的家旁,赵阙把她放下。
“乔姑娘,在下失礼了。”赵阙抱拳。
乔暖脸蛋红的像此刻东边的赵霞:“哪里哪里,赵大侠为了救我,快点把我送到家,才这样的!”
“江湖路远,你我就此别过!对了,把今夜的事完整告知令尊,倘若可以的话,不要住在金露城了,在下大不了一走了之,可他们发现蛛丝马迹,再找到乔姑娘,就不妙了。”
乔暖一阵后怕,重重点头:“赵大侠,小女子能为您做点什么吗?”
赵阙愣了下,紧接着失笑道:“有缘再见。”
挥了挥手,不待乔暖挽留,他跃上房檐,霎息远去。
大侠不问出处,大侠不求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