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青锋听着赵阙泛泛而谈。
判断不出他说的是真是假,赵阙所言,委实惊世骇俗。
他做到此般地步,江湖尽知的话,陈悲璨三个字,亦要再响亮几层楼,江湖极大部分的掌门都做不到这种战绩。
赵阙笑问:“你是不是在思考我说的真假?”
公孙青锋受伤颇重,没赵阙的及时援手,她必死无疑,女子剑仙的名声果真要为翟鸣五人,当做垫脚石了。
她诚恳回道:“陈大侠于青石城的所作所为,令我震骇的不知道说什么该好了。”
赵阙顿时大笑:“公孙姑娘出自哪个门派?”
“无门无派,是师父单独传授。”公孙青锋稍稍沉吟,选择如实告诉他自己的底细。
赵阙笑问:“你的师父,不仅仅传授给你武学吧?”
“啊?陈大侠是何意思?”公孙青锋不明白。
他道:“姑娘谈吐凌厉之余,又有大家闺秀的规矩,可见尊师不仅武学功参造化,亦是学富五车。”
公孙青锋露出笑,牵扯到体内的伤势,刹那龇牙咧嘴,连续换了几口气,方慢慢说道:“师父如果听到陈大侠的赞誉,一定会客气的说过奖了。”
拐过一个街角。
这边的百姓们,吃惊的望着两人。
“你是怎样让江湖上的好事者安上了女子剑仙的名头?有些事越晚越好,当你实力足够了,再应承一个女子剑仙,那些心怀歹意的武夫不敢怎么着你,你现在只是天极下境,就有这么一个莫大的名头,自然会有追逐名利之辈苦心孤诣的拿你当垫脚石。”赵阙不解的问道。
公孙青锋叹了口气,无奈道:“陈大侠,我也不想有女子剑仙的名声呀,去年师父让我下山游历江湖,说我的功夫到了,小心一些便不会有危险,到了江湖市井,我帮了一些人,又斩杀了几位名声比较大的邪魔外道,他们见我是个女子,又是剑客,就开始称呼我为女剑仙,如此称呼传的极快,我去哪,都有人喊我女剑仙。”
赵阙笑着摇摇头:“看来你师父对你的叮嘱少了,那些大门派嘱咐下山行走江湖的弟子,可是少凑热闹,尽量保全实力,江湖上不乏有人喜欢猎杀你们这些年轻的天才武夫,除非你是顾弄影那般的天骄,一走进江湖,便不把江湖当回事。”
公孙青锋承认赵阙说得对,她本以为天极下境的武学境界,在江湖上足够自保了,金露城的一战,把她的自以为是给斩的七零八落。
“陈大侠说的是,接下来我会多加注意,不再逞能了。”她道。
赵阙并不赞同她的此话:“锄强扶弱、救死扶伤天经地义,姑娘万万不可由于一些事心灰意冷,该出手时就出手,当然,你得考虑自己的实力,行走江湖,还是活着最重要,你的命没了,江湖也就走不下去了。”
“陈大侠闯荡江湖多久了?”公孙青锋突然问道。
她见陈悲璨武学出神入化,简简单单几招,把围杀自己的无赖武夫,杀的毫无还手之力!
况且陈悲璨青石城大战,一战成名,许多一流门派已让门下弟子,多在江湖上打听打听陈悲璨的根底,乃至几座武学圣地,对陈悲璨青睐有加,亦想招揽。
赵阙顿时难掩尴尬,幸好他带着鬼神面具,公孙青锋看不到他的神情,不然,她得怀疑,身边一战天下尽知君的陈悲璨,讲的大道理,其实都是自己的胡言乱语?
“呃……”赵阙顿了下,又说道:“我闯荡江湖可长着呢,不过我不喜欢虚名。”
公孙青锋恍然大悟:“也就是说,以前江湖上的一些大事,实际是您所为?”
“不能这么说,青石城一战机缘巧合,既有我恰好在青石城暂居,又是谢之维的女儿,所以才出手。”赵阙道。
她紧接着又问:“您为什么救我呢?”
“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除暴安良的年轻女剑仙,死在宵小之人的手里吧?”赵阙理所应当的回道。
公孙青锋年纪轻,约莫二十一、二,正是花信年华。
“多谢陈大侠,有您这样的高人,江湖才不至于一潭死水。”她由衷的说道。
又指了一个方向。
从一条巷弄出来,到了另一条街,前方不远处有座客栈。
赵阙将她送至客栈里,喘了口气:“还有其他事需要陈某帮忙的吗?”
公孙青锋仍然拄着剑,摇头,谢道:“我包裹里常备着跌打药膏,内伤慢慢修养就好了,多谢陈大侠,将来公孙青锋必有所报!”
“哎,报不报的算了,你既然让好事者尊为女子剑仙,努力修炼,争取把顾弄影给压下去。”赵阙朝她摆摆手。
望着赵阙走出客栈,公孙青锋方才长出了一口气。
一路走来,她心里亦是忐忑难安。
万一身边的人,也是想要拿她垫脚,杀了好事者捧起来的女剑仙,借此声名鹊起,怎么办?
帮她杀那五个人,或许他想,独取这份颇大的名声?
倒是他是否当真是陈悲璨,公孙青锋依旧判断不知,口说无凭,就算戴个鬼神面具,又武学高强,便是陈悲璨了吧?
况且他提及救了柳剑仙一命,柳剑仙又不在金露城,他自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总归是到了客栈,没有其他意外的话,她安全了。
进了房间,强忍着剧痛,为自己倒了杯冰凉的茶水,她在自称陈悲璨的男子身边,提心吊胆,他一朝有杀自己的念头,自己定然十死无生。
师父待她下山前,千叮咛万嘱咐,江湖上的谎言数都数不过来,即便她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也不一定是事实,万事一定多思虑。
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
公孙青锋的心,马上提起来。
她问:“谁啊?”
赵阙在门外轻笑:“是我。”
“陈大侠?您还有其他事吗?”公孙青锋挤出丝丝缕缕的真气,脸色苍白。
无论如何,也要殊死一搏!
“公孙姑娘需不需要银两?”赵阙诚挚的问道。
公孙青锋半点不敢放松:“多谢陈大侠,不了,我随身携带的银两足够了。”
“那好,姑娘歇息着吧,赵某走了。”
她侧耳倾听。
脚步声踩在客栈的木板,咯吱咯吱,渐渐远了,下楼的咯噔响又起,隐约听见小二喊了声客官慢走,再往后,唯剩客栈的嘈杂。
他去而复返,果真是为了问一声自己有没有钱财?公孙青锋心里异常的踌躇。
面具下,是一张什么样子的脸?她喃喃自问。
今日的事,一波三折,险些丧命。
就算她是武学天才,也疲惫不堪,强撑身体躺在床上,留了几分警惕,沉沉睡去。
返回所住客栈的赵阙亦是感到今天又是一波三折。
赵穗未让他失望,接下来会安顿乔母。
从乔母那里得知,乔父带着乔暖离开了金露城,不必再担心欢喜金佛寺的迫害。让赵阙重重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可惜乔母乍经大变,心智失常,成了个疯子……
唉。他叹了口气,他也没料到,乔暖无事,有事的则是乔母。
世事无常,或许便在此处吧。
回到客栈,他喊小二准备些热水。
小二听闻,立即屁颠屁颠去了。
再让小二准备洗浴的浴桶,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不禁全身的毛孔舒涨热络,适才陡然的剧痛,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换上衣服。
赵阙想道,后天即是少总镖头的大婚,明日该去买身能穿出去的衣袍。
存了这个心思,喊小二,把浴桶挪出去。
倒头合衣睡下。
半梦半醒间,听闻客栈有喝骂声,接着就是打斗。
交手几招又骂。
“贼娘皮!老子终于碰见你啦,在界南城借了老子三十两银子赌,赌完就跑,快还钱!”
“放你、妈的屁,少冤枉老子,老子没借!”
“借据老子还捏在手里呢?你敢说没借?好生瞧瞧,画押的是不是你的名字和手印?!”
“你伪造的!老子没借,当初老子还把你当做兄弟,你就这么污蔑我?!”
“哈哈……笑话!老子瞎了眼,当初把你当做兄弟,一听你借钱,二话没说借给你!倒是你的良心被狗吃了!第二天老子就找不到人了!老子一打听,才知道,三十两银子被你一晚上输光,怕让老子知晓,逼你还钱,随即溜之大吉!”
“别废话,手底下见真章!你打不过老子,你说的话就是屁!”
“好好好!老子今天宰了你,为世间除掉一个赌鬼!”
又是激烈的打斗声。
旁边还有掌柜和小二的大声疾呼。
赵阙没兴趣管这些闲事,转身翻了个,昏昏迷迷睡着了。
敲门声把他惊醒。
坐起身睁眼一瞧。
天已大亮,阳光照到窗台,一只麻雀不惧人的飞进了屋里,落在桌子上蹦蹦跳跳。
下了床,随手把麻雀轰走。
打开门,是两位银羽。
“属下,拜见大将军!”两人进了屋,顾不得关门,朝赵阙单膝跪地。
赵阙摇摇头,搀扶起两人,“你们清楚,除了在西塞军时,不得不为之,其他时候,我不喜欢繁文缛节。”
他关上门,不待两人开口,问道:“吃饭了吗?”
“回大将军的话,我们……我们还没有吃。”
赵阙点点头,出去喊了声小二。
小二神情萎靡,收拾着深夜打斗造成的坏桌坏椅。
“小二,上一桌上好的酒菜,送到我房间里来。”
店小二应了一声,一夜没睡,不情不愿的小跑去了庖厨,告诉厨子。
掌柜在骂街,官府到了两位胥吏,听着他的破口大骂,等小二通知他几句,掌柜方住了嘴,回到柜台后,算算一桌上好酒菜的价钱。
那两位胥吏无可奈何道:“掌柜的,你做生意这么久了,你也不是不知道,江湖武夫打斗根本找不到他们,早就一走了之,朝哪找他们去?况且,照你说的两人,约莫穷的叮当响,你客栈的坏损,找到他们了,他们没钱赔咋办?”
“是啊掌柜的,劝你把这口气咽下去吧,你在金露城开客栈这么多年了,啥样的人儿没遇上过啊?你心里肯定和明镜一样明白。”
掌柜跟小二说了酒菜的价钱,叉腰骂道:“他们两人在我客栈打了那么久,二位官爷,您看看,您瞧瞧,几张桌椅让俩人弄成这样了,说实话,我做生意还属头一遭!不行,这口气,委实咽不下去,我要上告官府,捉拿两人归案!”
胥吏摊手:“行,反正掌柜的,您有时间,跟我们走一趟呗,敲冤鼓,上堂陈述冤屈。”
“我可得郑重警告您下,老爷最近忙的不可开交,应付朝廷下来的大臣,闹的团团转,您做好心理准备,省的老爷不受您的冤屈,不立案,您又支使我们哥俩。”
掌柜急的跺脚,哀求道:“我哪敢支使您们二位老爷呢?小民着实气的慌啊,桌椅坏了,今天的生意算泡汤了!怎么说,我都得出口恶气!要不,您二位给我透个口风,如何才能让大老爷接受了我这案子!不蒸馒头也得争口气啊!”
说着,掌柜掏了几个碎银子,分别塞进两人的手中。
二人掂量了掂量银子的重量,嘿嘿一笑:“到咱们金露城的朝廷大臣,身边有一贵不可言的大小姐,不习惯咱们这儿的饮食,您知不知道城内哪有北国的厨子?”
掌柜的赶紧低头寻思,两眼咕噜噜乱转。
“北国的厨子,北国的厨子?嘿,我还真想到了一位!”
“谁啊!掌柜快说,就为了寻这儿北国厨子,我们官老爷不单拖人打听,自己也找,寻了好几天了,也没找到。”
掌柜霎时昂首挺胸:“我们先去官府,官老爷受了我这案子,我才会说!”
“唉呀妈呀,掌柜的,您别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啊!那些大老爷们是什么脾气,您不会不知道吧?就算受了您的案子,大老爷们见你的态度,不得扒了你的皮?”
未曾想,掌柜的死犟,必须立了他的案子,他才说!
没办法。
两位胥吏,领着掌柜去了官府报案。
房间里的两位银羽,原想说话,让赵阙挥手示意闭嘴。
等听完胥吏跟掌柜的对话,他转身坐下。
心里突然有了眉目。
胥吏口中的朝廷大臣,大概是马河川,贵不可言的大小姐,或是纳兰长徽。
事不宜迟。
赵阙召来两位铜羽,一人跟着客栈掌柜,一人告诉赵穗,让锦衣娘的人,探探官府里的底。
菜早就上齐了。
一同忙活,菜肴微凉。
赵阙招呼两位银羽边吃边说。
“怪了。”他道,“我们四处找马河川没找到,金露城内的锦衣娘,找马河川也没找到……”
一人唤做计越,曾是赵阙身边的抗大纛者,力气极大,有一场和寒山王朝的大战,杀的十分混乱,他挥舞着大纛,不管是寒山骑兵还是重甲步卒,一经被大纛挥砸到,立刻筋断骨折。
计越问道:“莫非马河川藏在官府深处?”
赵阙摇头:“不可能,我们找过了,想必锦衣娘的人也快将官府翻了个底朝天。”
“马河川生性谨慎,的确不好找。”计越叹了口气。
赵阙组建云雀,点名要他做个银羽。
从那时到现在,计越不负他望,立了几个大功。
赵阙回青石城首先杀的祝络,便是计越参与其中,搜集到了祝络的谍报。
另外一人叫做崔源,荒沙鬼骑的斥候,武学天分不错,而今是小隐下境,于西塞时,他既能侦探敌情,又可冲阵杀敌,被石金刚宝贝着呢,赵阙还是拿出西塞将主的身份,强行从石金刚的手里,把崔源给扣了出来。
“大将军,马河川难道住在金露城官员的家中?”崔源低声问道。
赵阙又摇头:“我把找寻马河川的事交给赵穗了,喊你们过来,是有两件事需要做。”
“大将军请说!属下万死不辞!”计越跟崔源当即抱拳,异口同声。
赵阙伸了个手指:“第一件事,魏客!我需要知道,他到底还在不在南扬州,假如离开了,又去了哪里?”
“第二件事,本来是让你们隐姓埋名安顿好城外的灾民,但是欢喜金佛寺被我撞见了,还杀了他们一位妖僧,我需要知道欢喜金佛寺在金露城的全部底细,到时,一锅把他们全端了。”
赵阙看着两人:“两件事俱都刻不容缓……”
很明显,第二件事比之第一件事凶险多了。
计越与崔源,想也未想,不约而同站起,说道:“我去查欢喜金佛寺!”
赵阙压着手笑道:“坐下坐下,吃饭,咱们边吃边聊。”
“大将军,查欢喜金佛寺我比计越有经验,彼时在战场上,寒山军的动向,让我一找一个准!”崔源请缨。
计越喝了口酒,旋即不服了:“大将军,我现在也是小隐下境的武夫了,崔源这个人,不够耐心,容易关键时刻出差错,还是我去吧!”
赵阙咀嚼着饭菜道:“我明白你们两个人皆是好汉,两件事其实都挺危险的,拿第一件事说吧,一直追杀魏客的高手,你们清楚是什么货色,以魏客的武学境界也得东躲西藏,你们若碰上了,跑不跑的了,还是一个问题……”
崔源为他斟满酒。
他继续道:“欢喜金佛寺虽是被我杀了一位安命下境的妖僧,但是寺中又令我感受到了两股不可小觑的气息,实则两件事全都凶险,你们两人选哪件事做,一样的。这样吧,你们两人别争了,我分一下,计越去查魏客的行踪,崔源去查欢喜金佛寺。”
计越抱拳低声喝道:“属下遵命,必定找到魏将军的踪迹!”
崔源抱拳:“大将军您瞧好吧,属下把那群妖僧的祖宗十八代也给扒拉出来晒一晒!”
赵阙笑道:“行了,这些话就别跟我说了,你们两人的能耐我清楚,交给你们,放心!来,喝酒吃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你们在的地方,百姓过的如何?”赵阙问道。
计越咽下嘴里的饭菜,突然拍了下桌子:“税太重了,百姓们过不下去了。”
“我那里也是,除了税重之外,当地的武夫挟武乱禁,几位武艺不错的地头蛇,结盟一块坑百姓的土地和钱财,连当地的乡绅都怨声载道,我来之前,百姓和几位有名望的乡老,打算聚众杀了地头蛇,唉,难啊,不过,再这么下去,日子的确过不了了。”崔源叹气一声比一声重。
“江晋州的事,你们听说了吗?”赵阙又问。
“怎么没听说啊,现在人心惶惶,我在的城邑,世家大族们,开始购买马匹、精铁。”计越道,提起此事,他的精神陡然高涨,“并且,我有确凿的谍报,安临州的州牧似乎有反意!”
“哦,怎么说?”赵阙急问。
安临州是大夏产盐的主要地方,十之八九的盐,都是自安临州运往各个大州。
安临州要是乱了,比江晋州可致命多了。
“大将军,安临州州牧,招兵买马,在一次酒宴上直说,‘天子当个鸟儿,不如换他坐坐那位子,也比天子治理天下治理的好’,说完此言,宴席上的其他安临州官员拍手叫好,纷纷骂起了天子,更有人谏言,派人做个龙袍,占据安临州,反了大夏!”计越慢慢道来。
崔源问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计越笑看他一眼:“安临州州牧的身边,是我收买的细作!当然,我那细作只回给我了这一件事,从这以后,再无消息,我也拿捏不准,安临州的州牧到底是不是真的要反!”
赵阙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庙堂上衮衮诸公,眼下把目光俱放在江晋州上,安临州抓住这个机会,趁势响应江晋州,起兵反了,倒算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等江晋州的义军慢慢被镇压了,安临州可就错过喽。”
崔源道:“大将军,传闻朝廷拿我们西塞军平叛江晋州,是不是真的?”
赵阙点点头:“真的,我给虞王写了信,他给我回信的话,必定提及此事。”
“西塞军不能去江晋州啊!大将军!一旦去了,西塞军的将士必定被义军消磨,反倒让御营兵马,坐收渔翁之利了。”崔源悄声谏言。
赵阙寒声道:“我已不是西塞将主,管不了那么多,对了,我给潘季驯他们写了信,令他们相机而动。眼下,摆在我面前的事,一个是找到魏客,埋下的暗棋得动了,再不动,就没了动的时机,赶快为他洗刷冤屈,另外一个,把欢喜金佛寺从金露城抹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