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弟子凑在云玄元君耳边低声说的话,赵阙、赵穗、袁求真三人自是听的清清楚楚。
赵穗帮赵阙说道:“像赵先生这般风流倜傥的男儿,长年累月在观内修行的女弟子,自然心里爱慕。”
云玄元君指着赵穗笑道:“难道你对赵阙,同样有小心思?!”
赵穗脸不红心不跳,似是早有准备:“先生跟赵穗算是同盟,赵穗替先生说句公道话,当然是应该的。”
云玄元君大笑,摇摇头。
她比赵穗看到的东西,要多的多。
比如赵阙和那位叫做柳甘棠的女子的关系。
赵阙抱拳向赵穗谢道:“姑娘能为赵某开脱,赵某感激不尽!”
袁求真咂摸出了些不同寻常的味道。
不是他事,而是赵穗隐藏极深的对待赵阙的情愫。
或许深挖三尺才能找到,且还只是一丝丝、一点点。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云玄元君定然一样看到了。
她刚才的戏言,就或多或少的提醒赵穗。
虽然袁求真并不知赵阙真实的身份,根据云玄元君对其的态度判断,赵阙的地位不是赵穗亦或她,能够攀得上的。
一位高阁上境的武夫……
袁求真目光清亮,注视着言行举止皆非世俗的赵阙,继续猜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赵阙提及,他认识空林大师,袁求真相信,至于他谈在何处相遇的空林大师,她半个字不信。
抱朴观的素斋被女弟子们很快端来,几人去了观内另一间客房。
云玄元君在上首,三人不拘礼节,随意而坐。
“元君,没想到观内的弟子居然这么多。”赵阙不禁感到讶异。
一缕化身为抱朴观弟子传道解惑,着实不凡,由此可见,一气化三清的神奇之处。
世间诸多神通,让赵阙认为可以和八相龙蟒一争高下的,绝对有一气化三清的一席之地。
神通种种,高低不一,越为强悍、不可思议的神通,所带给宿主的诅咒、后患、不详就越沉重。
像八相龙蟒的反噬,史册上背负此神通的武夫,无一不让八相龙蟒反噬的身死道消。
若非而今的江湖有个医术通神的沈神医,赵阙早就安排后事了。
素面、几样时令蔬菜、腌制的咸菜。
云玄元君请他们不必拘谨,饭菜都不好,只能称得上可口,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知道武夫的胃口大,赵穗、赵阙两人一碗素面不够,再让弟子给你们盛来,抱朴观别的没有,但是素面,让两人吃饱,还是没问题的。
“抱朴观的武学、典籍,弟子们都能翻阅,遇到不懂的,再问我或者请教师姐,我时常告诉他们,一时弄不懂招式、道理无妨,多读、多练,用自己的脑子、身体去体会,如此得来的武学、学识,一辈子也忘不了。”云玄元君理所应当的说道。
“儒家劝学里讲,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元君的传道受业,与此,有异曲同工之妙啊!”赵阙一本正经的回道。
云玄元君笑说:“你竟然还会拍马屁?”
“大家皆不容易,在下也是为了混一口吃。”赵阙夹了根抱朴观腌制的小黄瓜,嗯,味道不错,扒拉一大口素面,好吃!
“你一个兵家的修士,扯儒家的经典作甚?好好的喊打喊杀,别学那些儒将,儒不儒兵不兵的,杀个人之前心里还得寻思性本善又或性本恶。”云玄元君不屑道。
大夏的儒释道三教,由于儒家被太祖奉为显学,另外两家多多少少受了打压,云玄元君当然不会对儒家说什么好话。
她说完,转瞬又提道:“你和马河川有仇怨,还是州牧霍凤康?!”
赵阙提及薛坚时,云玄元君心里明白,他想要以两人的身份,逼迫薛坚救城外的灾民,只是云玄元君拒绝了,一是考虑就在金露城外的抱朴观,二是她清月海棠斋大长老的身份,插手庙堂之事,着实后患无穷。
赵阙又透露马河川跟霍凤康引兵前往青石城镇压叛乱,云玄元君疑惑赵阙为何多说一位吏部左郎中的马河川,毕竟以真实身份为辅国大将军赵阙的计谋,刻意提了马河川,必定有其他她不知道的事,所以,云玄元君同样拒绝了。
只见赵阙摇摇头:“我与谁都没有矛盾,适才让元君占卜之人,便是我为什么这么说的缘故。”
云玄元君点点头,确实,青石城里有赵勾陈血脉相连之人,他说了此言,没有任何问题。
素面很是劲道。
赵穗吃完一碗,又要了一碗,特别叮嘱女弟子,一定要盛的满满的。
抱朴观的时令蔬菜,一盘清炒的白菜和新鲜水灵的水萝卜,还有就是一小盘莲藕,莲藕的做法也简单,可是配上素面,味道翻了一番,赵阙吃了三大碗。
“抱朴观的饭食从何处得来的?”吃的肚子饱饱的,他问,顺便瞥了眼,晚霞满天。
两位女弟子进来快速收拾干净桌子,又有一位端来饭后消食的汤水。
这汤水也朴素,白萝卜、生姜、山楂,赵阙抿了一口,嗯,还放了点盐。
云玄元君笑道:“自然是诸位弟子自己种的,我们人多一块过活,合理分配,每年春夏秋冬除了盐巴要买,其余的吃食完全能够自给自足。我们是道观,地主老财管不到我们,但是灾民们可就不一样了,富户用种种手段吞并贫农的土地,世家大族、达官显贵亦是贪心无边,如今这年景,税极重,再来场大雪,金露城坐视他们挨饿,不用多久,灾民便愈来愈多。”
赵阙嗯了声,每个人对出现灾民的解释,各有不同,站在自身的视角去看,虽然窥探不到全貌,但是得出的结论皆是全貌里的一部分。
“柳姑娘那边……”赵穗问道。
云玄元君道:“不必担心,弟子已经给她送去吃食了,比我们吃的好。”
赵阙想问又没问,听到云玄说及此事,就放下心了。
仔细想想,确实不需担心,难道抱朴观连照顾卧床不起的客人都不懂吗?
赵阙站起,伸了个懒腰。
“元君,赵某要回金露城了。”他道。
云玄元君并未挽留他:“你去吧,赵穗好不容易到我这儿一趟,她住一宿再走。”
这句话,令赵穗脸红不已。
因为云玄元君留她睡在道观一夜,倒似是在征询赵阙的意见,她成他什么人啦?!
赵阙莞尔一笑,顺着云玄的话接着往下说,“赵姑娘有元君照顾,赵某自是放心不已。”
“哈哈……你啊你,路上小心,要是有心怀不轨的人截杀你,记得往抱朴观跑,不过,他们也不会是你的对手。”云玄元君笑着说道。
赵阙皱了皱眉,点点头。
云玄元君难道察觉到他返回金露城,一路不太平?
而又言道,那些人不是他的对手……
赵阙转念一想,暗叹,不愧是山巅三境大宗师的一缕化身啊,让其知晓了姑姑的生辰八字,连带着自己被云玄推衍了一番。
抱拳。
“后会有期。”
云玄郑重执道家礼:“后会有期。”
前面几句话,使袁求真知晓了,赵阙的真实身份还远在她想象之上,见云玄元君起身,她亦用江湖礼抱拳,随赵穗的称呼道:“赵先生,江湖路远,山水有相逢,你我后会有期!”
赵阙笑看着这位天骄女冠,年纪轻轻就成了云玄元君的宾客,不简单啊,“依旧称呼你为姑娘吧,姑娘,江湖需翻山越江、过岭经湖,咱们将来再见!”
袁求真笑着颔首致意。
赵阙走之前,再去看一眼柳甘棠。
她说要伺候他一段时间,甚至有机会的话,给赵阙当丫鬟。
万万不行!
往后的路,坎坷崎岖,赵阙都不知道接下来会遇到什么,再带个柳甘棠,岂不是连累人家?
也不知怎么了。
回想着柳甘棠说过的话,赵阙想到了另外一人。
便是他在荫邱城比武招亲胜了的许冬荣,还有她那个豺狼心思掩藏的极好的花甲之年的爹爹。
一别之后,恐怕再也遇不上了。
于比武招亲上胜了她的赵阙,亦会成为许冬荣嫁作他人妇后,那缕窗台白月光。
柳甘棠闭眼假寐。
过了这么一段时候,她隐隐知道了自己经受了什么。
腹部的阵痛,就像被马车硬生生轧过,和聂昆临成亲前,柳刃宗的婆子,告知过她大喜之夜,她会经历怎样的事,说的极为详细,包括她眼下腹部的痛感。
眼角泛过泪花。
令她失身之人,想也不用想,肯定不会是救她的恩公,想必是那两人。
“赵将军,对不起,小女子无颜再见你了……”
柳甘棠万念俱灰。
狠狠抓着被褥,仿佛要将那仇恨,悉数宣泄出来。
赵阙站在门槛,望着床榻上的柳甘棠。
她的神情古井无波,双手暴起的青筋,暴露柳甘棠心绪翻涌,难以平静。
赵阙仍然进到房屋里,径直去了柳甘棠的床榻,坐在一旁。
“柳姑娘……”他念道。
柳甘棠眼角的泪花,应声滑落,沾湿枕头。
她睁开双眼,顿时泪眼婆娑,呢喃:“恩公,甘棠想问你一件事。”
赵阙沉重的点点头:“你说。”
“恩公救甘棠之时,甘棠是否……是否……赤裸无衣?”柳甘棠貌似鼓足了一生的勇气,话到了嘴边,还是与蚊子振翅一般无二。
赵阙张着嘴,立即无话可说。
难道他要把实情全部告知与她?
如果,如果柳甘棠知道了,他该如何面对她,柳甘棠又该怎样看待他?
“恩公不必说了,甘棠明白,甘棠明白……”她无力道。
赵阙极想把事情一丝不漏的说出口,但,话到嘴边,惟剩一口叹息。
他旋即转口问道:“柳姑娘身体恢复后,回柳刃宗吗?”
柳甘棠无声流泪,手背擦拭,哽咽问道:“甘棠能伺候在恩公身边吗?”
她的语气很是肯定。
仿佛心里一番争斗,终是下定了决心。
不回柳刃宗了,就伺候在赵阙的身边,莫说一生一世,百生百世也可以。
赵阙缓缓摇了摇头:“我今后的道路荆棘丛丛,一不小心,只能托付来生了,姑娘跟在我身边,只会令你同样陷入险地。”
“甘棠不怕!”她斩钉截铁。
赵阙不忍再看她凄惨的面庞,扭过头去:“待姑娘身体好了,我送姑娘回柳刃宗吧,毕竟那里是你的家。”
“对不起,对不起恩公,甘棠没脸回柳刃宗了,爹爹若是见甘棠这幅样子,必定把甘棠打出宗门,他绝不会收留一位丢尽柳刃宗脸面的残花败柳。”
柳甘棠把话说的极重。
把自己贬低的一文不值。
赵阙叹息道:“人活的,会遭遇多少事?这般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完全不值得姑娘此般黯然销魂。”
在赵阙身边,柳甘棠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情绪渐渐走向失控。
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良久
柳甘棠说道:“柳刃宗极其看重女子贞洁,甘棠没了此物,就是一件废品。”
赵阙紧紧皱着眉头,心思急转,终是说道:“姑娘随身在我身边,恕我……恕我不答应,姑娘绝色,应是天仙下凡,自古可惜名将落寞,可怜美人薄命,既然姑娘不愿回柳刃宗,我就安排姑娘去往别处,请姑娘放心,姑娘一定安全的。”
柳甘棠听着赵阙决绝的话语,竟一时忘了哽咽,瞠目结舌。
“恩公,甘棠不美吗?”
“美。”
“既然美,留甘棠在恩公身边当一个无所不从的丫鬟多好?即便恩公某一天身死,甘棠必定先恩公一步去黄泉,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
“不行!”
赵阙站起,俯视着柳甘棠。
“你要好好活着,实话与你说吧,银汉镖局死了那么多人,死了那么多无辜之人,你却活着,若是你还有点良心,代替那些不想死的无辜之人,好生活下去。”
柳甘棠再一次呆若木鸡。
赵阙此话,她从未想过。
“可是,可是,他们有他们的人生,即使被恶人粗暴打断了,亦是与甘棠无关啊!”她道。
赵阙反问道:“西塞、南疆、北境战死了那么多将士,他们义无反顾奔赴战场的意义,不就是让中原百姓,好好活着吗?顺便将他们的人生,延续下去。”
“就算不说那么远的人,单单是城外的灾民,连易子而食都发生了,柳姑娘还要自怨自艾吗?”
柳甘棠沉思许久,重重点了下头。
赵阙说服她了。
他道:“我要回金露城一趟,你且在抱朴观修养。”
“我不回柳刃宗!”她又道。
赵阙走出没几步,停下身子,扭头说道:“我会妥善安排你的。”
与柳甘棠一番交谈。
她的心境倒是好受了不少,终归她是活在只属于少数人的太平盛世里,外面多少人活都活不下去了!!
赵阙却思绪纷纭,五味杂陈。
出了抱朴观。
翻过那座山。
行至半路。
一位托着八卦罗盘的苍老道士拦下赵阙。
道士身后,赶来三位壮汉。
“你帮着公孙青锋杀了翟鸣他们?!”一位刀疤脸汉子,凶神恶煞。
苍老道士却是大喝:“便是此人,杀了我的徒儿,他身上有我徒儿的怨念!老道非活刮了,否则难以消除心头的恶气!”
赵阙无视那三位壮汉。
汉子并不是半山三境的高手,不过也不弱了,一位小隐上境,两位大隐下境。
须发皆白,穿着玄色道袍的老道,令赵阙杀心骤起。
披着道袍的邪魔外道!
赵阙嘿然说道:“你这老道,看似是名门正派,用的则是分魂燃芯的邪道手段,哼,赵某必杀你!”
听到分魂燃芯,三位壮汉,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分魂燃芯委实歹毒,用一人的一缕魂当做灯芯,随着那人的修为增加,持有灯芯的人,修为水涨船高,即便那人死了,拘押的魂,依旧不得超生,并且能够指引此人找到是谁杀了他。
只是,分魂燃芯需要被抽取魂的人,心甘情愿,江湖上的邪魔外道,多是找寻拥有深仇大恨且资质极好的武学苗子,付出承诺,帮其报仇或者完成心愿之类,骗取他主动献魂,再悉心教授其武学,看似掌握灯芯的人,对这人不错,实则为了自己一己之私罢了。
老道大怒:“胡说,你这人胡说八道!老道用的分明是道家追踪仇家手段,老道那弟子的气息,老道再熟悉不过了,找到你在哪里,方能轻车熟路!分魂燃芯?!哼,如此邪魔手段,老道身为江湖正道,就算把术法摆在眼前,也不会低下头看一眼!”
一位壮汉思虑道:“不错,道爷确系江湖上的名门正派,不会用分魂燃芯的旁门邪道法术!”
另两位汉子,明显暗自在心里权衡赵阙说的对与否。
想了会儿,俩人恶狠狠瞪着赵阙:“杀了我们的师兄,此事定然不算完!往后走江湖,你小心点,下次再遇上了,只能是不死不休!”
说完,俩人扭身就要走。
他们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作为正道人士,凭借这身份,不论走到哪里,皆吃的开,倘若有朝一日传出去,两人和一位邪魔外道一块杀人,名声就坏了,潜在的利益也就付诸东流。
然而,来都来了,又是仇人,赵阙怎能使其轻易脱身?
“不需要以后了,我们现在就分出个你死我活!”他冷哼道。
两人只跨出了几步,赵阙转瞬就到他们的身后。
两拳。
分别赏了两人一人一拳。
脑浆迸裂,前扑在地,死的不能再死了。
赵阙令一蟒回去沉睡,留着一龙在身。
剩下的那汉子,哆哆嗦嗦的看着赵阙走向他。
噗通跪下了。
“大侠饶命!我……我没怎么着您啊!我师兄的仇不报了,求您饶我一命!再说了,一切都是我师兄闯的祸,跟我一丁点关系都没有啊!是师门飞鸽传书于说,要我给那位作死的师兄报仇!!大侠!别杀我啊!!”汉子哭的眼泪鼻涕一下子全流下来了。
他见赵阙轻而易举杀了两人,吓坏了。
就这般身手,师兄死的不冤,他根本就不是赵阙的对手啊!
“明知如此,何必强为?”
赵阙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打量着那老道士。
老道士的罗盘是个不错的兵器。
“大侠啊!师门在飞鸽传书上言及,报仇的事,不仅仅只有我一个人!我想着,大侠再是三头六臂,也是帮着公孙青锋杀了我师兄,或许赌一把,碰巧把大侠杀了,那么,师门必定会重重奖励我!!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子能撑船,把小人当做一个屁,给放了吧?”
赵阙嗤笑:“留你一命,回师门说我的坏话,再让师门的高手围剿我?”
“小人指天发誓!绝不会跟师门透露有关大侠的一个字!”此人哭的太惨了,应该是把前半生没有流过的泪水,一次性全流了。
赵阙冷笑道:“我从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除非……”
“除非是什么?!大侠您说,只要小人做到的,一定做!”
“你肯定做得到,除非,那人是个死人。”
“……”
赵阙一拳砸烂他的脑袋,真气把鲜血甩去一边。
老道士幽幽叹了口气:“失算了。”
“的确失算了。”
“唯剩拼死一搏了。”老道士朝赵阙丢来拖着的罗盘。
罗盘旋转着分出密密麻麻的银针。
又是银针……
赵阙眯了眯眼,一拳捅出,劲风忽起,拳意倾泻,银针霎时倒卷向老道士。
老道士的虽是天极下境的炼气士。
然而,靠着分魂燃芯的妖魔手段,借着徒弟成为半山三境武夫的东风,生生拔上来的武学境界,在赵阙的眼中,还不如一个底子锤炼的不错的大隐下境武夫呢!
当然,老道士的手段还是有一些的。
惊骇的望着反扑向他的银针。
连忙召回罗盘。
罗盘之上,噗的燃起一根白色蜡烛。
蜡烛的火苗飘飘摇摇,似乎下一刻就要熄灭。
细细看去,火苗之中,有一位小小的人影,抱头哀嚎。
银针不待接近老道士身前三尺。
立即融化。
掉了一地的银水。
老道士再定睛一瞧,赵阙哪还在原地。
“你是在找我吗?”赵阙在他背后问道。
“……”
“有件事老道想请大侠帮个忙。”
“听你说说。”
“老道死后,请大侠将蜡烛里的一缕魂给放出。”
赵阙一言为定:“你不用说,我也会做。”
“那便好,师徒一场,总该有始有终。”老道士轻声道。
他蓦地转身,两指扣向赵阙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