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先生是要做大伟业的英雄,赵穗哪能配得上先生呀。”
抱朴观的月色下。
云玄元君、赵穗两人搬来了两把椅子,坐在庭院里,说着自家话。
袁求真随便找了家客房,打坐修炼,她习练的法门,高明玄妙确实高明,也得付出自身的勤奋,不然,不进则退,委实极端。
惟剩两人徜徉着月色,多是云玄元君问,赵穗作答。
两人道行修为皆非凡俗,今年冬季的寒冷,奈何不了她们。
即便如此,云玄元君仍然让弟子找来大氅,两人一人一件,大氅也不知多少年岁了,破破旧旧,清洗的倒是干净。
赵穗的神情多了几分感慨,“在青石城的时候,锦衣娘的种种谋划,已陷入了危机,朱衣袖、段锦、曹经络三人岌岌可危,吕清臣、刘青田的布局,不禁对谢葵的安危没有丝毫帮助,且还把谢葵当做可有可无的棋子,使谢葵的到来,让赵先生更为顺利的吞噬掉青石城的龙运……”
“幸好,赵先生最终看清了吕清臣和刘青田两人的联手布局,拼着跌境,尽数出八相龙蟒,杀了落雁堡堡主范狄,亦将谢葵交予了锦衣娘,保住了谢葵的性命,同时还对一路保护谢葵到青石城的少年韩起,劝他去沙场征战,韩起这少年,原本在锦衣娘的谋划中,是把他培养成锦衣娘的怒目金刚,既然赵先生对韩起有兴趣,便随先生的愿,锦衣娘不要韩起了也罢。”
云玄元君幽幽叹了口气:“你一口一个赵先生,话里话外的意思皆是自己配不上赵勾陈,换言之,倘若赵家还在,赵勾陈配不配得上你还不一定。”
赵穗摇摇头:“赵穗仅仅出身赵家的旁支,算不上主家的人,顶多在赵穗依稀记事起,赵家丝毫不看重旁支、主家的区别,一视同仁,可,再如何说,赵穗仍是算在旁支上,身份、地位与主家的赵家人,相差一些。赵家还在的话,辅国大将军此职位,列在百将之首,赵穗同样不敢奢望成明媒正娶的大将军夫人。”
“找了那么多年,锦衣娘依然未曾找到赵家的遗腹子吗?”云玄元君叹息问道。
赵穗裹了裹清洗的掉色的大氅:“家主的遗腹子恐怕已然遭受毒手了,关于遗腹子的消息,这么多年,锦衣娘一丁点消息都没有。”
“细细算起来,你真实的年龄,比赵家家主遗腹子大上四岁。”云玄元君端详着赵穗的绝色,说道。
赵穗嗯了声:“当年四岁的我,已经记事了,那些人冲进赵家,见人就杀,根本没有其他目的,为的便是把赵家的人杀的一个不剩,疼爱我的姑母、伯母、婶娘、奶奶她们,将我硬塞在师父的怀里,叮嘱师父不要管赵家,赶快带我走,有多远走多远,一辈子别回京城。”
“赵家的女子,不输男儿啊!覆灭赵家,动用了多少隐姓埋名的山巅三境大宗师?他们如果不出现在那一战里,连我都以为,几个人早就坐化转世重修了。”云玄元君皱着眉头。
赵穗顿时杀气腾腾道:“我打听了,几位大宗师,前些年死了两个,还活着的老东西,迟早有一天,我会亲手割断他们的喉咙!!”
“嘿,幕后之人为了请他们出山,下了血本。”
“能够延续性命的天材地宝,到了大宗师的地步,谁不愿多活一段年月?!”赵穗冷不丁的说道。
云玄元君呵呵一笑:“据我所知,当年他们不仅邀请这几个人,还派钦天监和秘部的大高手,走访大夏,想要把其他大宗师一块笼络了,那些德高望重的大宗师不一而足,全部拒绝了。珈蓝寺、枯荣道派、蓬莱阁三位临近坐化的大宗师,更是见都没见这些人,让他们吃了个闭门羹。”
赵穗望着星月,冬季的夜幕显得极高,悬挂在群星之中的明月,虽是被无数星辰拱卫,她却觉得明月太过孤零零。
“他们杀进了赵家,希望他们再多活些时间。”赵阙轻笑。
“任何一位皆不是易于之辈,既然修炼到了如此惊天动地的境界了,就算不是天骄,也是个顶个的奇才,再如何的夸赞,都不为过。”云玄元君不禁为赵穗泼了盆冷水,为的是令她冷静下来,不使仇恨冲破了头脑。
幼年遭逢灭门大祸,如若不是赵穗的师父,她活不到现在,当年便成了刀下的亡魂了。
云玄元君轻声问道:“赵勾陈的年纪像赵家的遗腹子。”
赵穗摇摇头:“有人有过这种想法,百般调查之下,各种证据证明,赵勾陈的确出身青石城。”
“唉,曾经的赵家家主如何的惊才绝艳,不到三十岁就从上任家主的手里接过庞大的赵家,可惜中了他不得不中的阴谋诡计,搭上了自己的一条性命,他或许想着,自己死了,赵家最多会遭受打压,绝不会灭族!未料到,他们心狠手辣,干脆将显赫于世的赵家从上到下,屠戮殆尽。”云玄元君想到那段秘事,连连叹气。
彼时的赵家何等的辉煌。
莫说西塞有赵家的将领担任要职,北境早先是赵家为之戍守,杀的北面的草原王朝节节败退,几乎差点打进草原王朝的京城,有十年的时间,草原的骑兵不敢南下,提起赵家俱都瑟瑟发抖。
赵家覆灭之后,北境换了将主,北境兵的战力直线下降。
赵穗听师父谈及赵家家主,听的越多,她的疑问越大,以家主那般惊才绝艳之辈,如何会甘愿中计?怎能会把赵家的将来交给他人?!
云玄元君叹了口气:“我倒是希望赵勾陈是赵家的那位不知所踪的遗腹子。”
“……”
“如果真是这样,庙堂上那些曾对赵家下杀手的衮衮诸公,可就得小心了,赵勾陈的为人绝对是那种不把敌手杀的一个不剩心里就不安的人。”
“仙师您说,西塞军为何不进攻寒山王朝,仅是苦守?虞王担任上一任将主之时,曾引兵打入过寒山王朝的腹地啊!赵勾陈那等聪明才智,那等滔天武力,不可能没想过去寒山王朝的腹地走一走看一看吧?六部的那些人皆承认,论行兵打仗,赵勾陈在虞王之上!虞王都能做到,他怎能做不到?!”赵穗疑惑的问道。
云玄元君沉吟些许,忽然双目睁大,认真的看向赵穗,问道:“假若……假若,赵勾陈明知自己从西塞将主的位子上退下来,不仅不会受重用,还会被收了兵权,你说他会怎么做?”
赵穗肯定是聪明人,她稍稍思虑,惊叹道:“留寒山王朝一口活气,当寒山王朝再度引兵进攻西塞的时候,就是赵勾陈重为西塞将主之时。”
“我的猜测也是这样的,论战力,寒山王朝是公认的犹胜一线大越王朝和草原王朝的,虞王为将主,经常被寒山王朝打的龟缩在西塞,偶尔反败为胜,也只是打马观花引兵走一走看一看的涨一波士气,但赵阙成了将主后,全都不同了,令后方的人觉得,寒山王朝不过如此。”云玄元君分析道。
赵穗顿时尴尬的笑道:“仙师,严重了。虞王没那么没用,他还是打过不少漂亮仗的。”
“哈哈……你看,这便是赵勾陈送给我们的刻板印象,他的战功太彪炳了,把虞王都给压下去了。”云玄元君不顾仪表的哈哈大笑。
赵穗想了想,同样笑开了。
赵勾陈在,西塞的诸多将领,仿佛与废物没什么两样。
云玄元君说了这么一通,把话头绕回来:“所以啊容若,你需接近赵勾陈,倘若他日,赵勾陈成了你的裙下之臣,你还担心为赵家报不了仇吗?”
容若,她叫赵容若。
赵穗脸红的浅笑:“我努力努力。”
见她一改常态,云玄元君趁热打铁:“你知道赵勾陈到南扬州所为何事吗?”
赵穗立刻回道:“三件事,一件是看望他的姑姑赵雅,二是为青梅竹马的齐笙报仇,三则找寻结拜兄弟魏客,帮他洗刷身上的脏水。”
云玄元君点点头,“而今又多了一件事。”
“啊?”赵穗不明所以。
她道:“行走江湖,江湖看着广大无边,其实就脚下那点地方,接下几日,赵勾陈做完手中事了,你俩分别,你可以时不时现身在他的眼前,造成一种你们缘分极深的假象。”
赵穗感觉好笑,作为山巅三境大宗师的云玄元君,尽管在她身边的是一缕道家化身,但是为何对男女之事那般熟稔。
“哈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们都是女子,哪个女子年轻时,心里无丝毫儿女情长?不瞒你,我也有,假冒缘分的伎俩,我年轻用了几次……”说到这里,云玄元君眼里似是蒙上了一层烟水云雾,闭嘴不再往下说。
道佛双修,何尝没有用两家的忘情,浇灭心扉燃烧了数十年的熊熊烈火。
如今看来,佛道双修挺有用的,云玄元君已然淡忘了他的相貌,只是烈火仍然在灼烧着,让她如何的竭尽全力,也无济于事。
明月海棠斋的斋主,曾几何时,对她说,色是红尘里的一场空,何必执着?何必念念不忘?
但,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云玄元君身在明月海棠斋,遥望漫无边际的东海,波澜壮阔,海涛阵阵,那个人依稀站在海平线上,与她对视。
“赵穗去看一眼柳甘棠,赵先生离开前,肯定和她说了接下来的安排。”赵穗披着大氅,站起身,轻声对陷入回思里的云玄元君说道。
云玄元君哦道:“你去吧。”
赵穗颔首,作揖,转身走去。
而云玄元君强行收回凌乱的思绪。
一气化三清的玄妙,外人根本无法揣度,比如,本体把心魔塞进了这具化身,本应是蓬莱上境,距璧暇下境一步之遥的境界,由此只剩安命下境。
清月海棠斋有“一灯可除千年暗,一智能灭万年愚”的说法。
云玄元君却反复念叨道家的一句经典。
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陷;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
然而,另有诗家经典说: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回过神,她左右看看。
轻轻的叹了口气。
起身回房打坐修炼了。
云玄元君暗道,容若啊容若,你的师父把草创的锦衣娘交付与你,未尝没有令你领悟天地至理的意思。
柳甘棠的神色好了许多。
听了赵阙的一番大道理,虽然心里很多事没有想开,也不像适才那般万念俱灰。
赵穗敲门。
“请进。”
她开门,轻声道:“柳姑娘在此地可否有不便?请直接对我说,能帮的,定然帮忙?”
柳甘棠强颜欢笑:“多谢赵姑娘的好意,能有一榻之地让小女子养伤,已然感激不尽了。”
“柳姑娘是大家小姐,如果嫌弃这里清素难耐,我有他处可供柳姑娘养伤。”赵穗坐在床榻,注视着柳甘棠的脸蛋。
她真实一个能勾引男人心魄的狐媚女。
柳甘棠脸蛋上小小的美人痣,似是玫瑰的汁液,莫说男子了,赵穗收在眼中,同样心扉悸动,想要一亲芳泽。
柳甘棠自嘲道:“我哪是大家闺秀了,银汉镖局一战,家都没了,另外的家更是有家不能回,眼下和游荡在荒草坟冢的孤魂野鬼没甚区别。”
“柳姑娘万万不可这般说,不提赵穗,赵先生亦是你的家人。”赵穗安慰道。
她的这句话,实则有把赵阙当做工具来用了。
一听恩公,柳甘棠果然精神好了一些。
她沉默了会儿,干脆把跟赵阙的对话,说与赵穗听。
当然,柳甘棠把自己遭受的恶心事,主动略去不提。
赵穗笑着点点头:“可以,我自是有地方安顿柳姑娘,此后金露城柳姑娘是待不下去了,你可以选择一个舒心的地方,我如果那里有人的话,便能派人护送着柳姑娘安家落户,钱财方面,柳姑娘不必担心。”
柳甘棠颔首:“多谢赵小姐。你和恩公皆是我的救命恩人……”
仿佛刹那觉得这话太绕嘴,她又道:“没有你们,小女子必定被人弃尸荒野,任凭野狗啃食了。”
又说了几句话。
赵穗起身告辞。
柳甘棠双手撑着上身,目送赵穗离去。
如何安顿她,赵穗自然等赵阙的建议。
不过,以赵穗的目光,柳甘棠可有可无,而今已经半点不牵扯银汉镖局以及柳刃宗了。
锦衣娘这个身在大夏暗处的组织,自是在柳豫离开金露城返回柳刃宗之时,就开始布置针对柳刃宗,跟星罗山庄的种种棋子。
别看,赵穗与柳豫说,星罗山庄损失了不少高手,已是不堪一击。星罗山庄终究在大夏江湖上有名有姓,对付它,再如何的谨慎,皆不为过。
……
公孙青锋现今在何处,一位铜羽已经告诉赵阙了。
他看了眼夜幕上的月亮,暗道,真冷的夜啊。
金露城不错,总归是南扬州的州城,富庶、秩序,路边没有冻死骨。
公孙青锋住在一家民宅里。
民宅的主人,死在了银汉镖局。
赵阙穿街过巷,躲避仍旧在街道上巡逻的士卒。
他还以为这些士卒是提防到金露城为少总镖头贺喜的江湖高手,趁机作乱的,竟是防止金露城的市井百姓,如青石城、凌昌城、津常城、关广城那般,揭竿而起。
到了公孙青锋所住的民宅。
宅门贴着快没了颜色的门神。
二位门神为大夏立国的两位名将。
忠勇无双!
世代百姓将他们当做门神,贴在宅门上,护佑一家平安,不招盗匪。
凄惨的白月光铺在巷子里的地面。
赵阙踩上去,轻轻的敲门。
公孙青锋悄声问道:“谁啊?!”
赵阙缓声回:“是我。”
打开门。
只见公孙青锋的脸颊红润,嘴里喷着酒气,左手提着一个酒坛。
赵阙诧异。
先进去,反身关上门。
他问:“你这是闹哪门子的事?怎么喝成这样?”
“高兴!我想来想去,江湖上的武夫,高兴便喝酒!我也就喝酒了。”公孙青锋喝多了,含糊不清的说道。
赵阙失笑:“江湖上的武夫,高兴喝酒,不高兴也喝酒,反正高兴与否,都要喝酒,难不成哪一天你不高兴了,学他们,醉如烂泥、忘却大愁?!”
“你别骗我了陈大侠,我知道,你根本没有走过江湖。”公孙青锋醉醺醺的说道,声音有气无力,却是字字清晰。
“你怎知我没有走过江湖?”赵阙惊诧问。
公孙青锋迎赵阙进了点了一根烛火的屋里,灯火被自门缝吹进的冷风,吹的飘摇不止。
她放下酒坛,走到门后,双手重重砸在门上,将之关紧。
转身。
指了指桌子四周的酒坛。
“陈大侠要是走过江湖,今夜你就陪我伶仃大醉!”
赵阙大笑,他在西塞军里比不上那几个喝酒跟喝白水般的将领,难不成会输给公孙青锋这个小娘子?
“好!酒后高歌且放狂,门前闲事莫思量。犹嫌小户长先醒,不得多时住醉乡!公孙姑娘且喝的人事不知,明日,我会像公孙姑娘长辈一样,把你摇醒。”赵阙占便宜道。
酒自是放浪形骸的毒药,公孙青锋不禁没有埋怨赵阙趁她酒醉,无故当她长辈,反倒是右手握住凝成三尺青锋的剑气,深深插入地面:“依我看,大侠你啊,在喝酒上,绝不会是我的对手,定然先我一步,趴在桌子下面!早上,更是我先把大夏晃醒!”
赵阙不多言,启封一坛酒,酒水浑浊。
“酒可算不上好。”他笑道。
公孙青锋大大咧咧的坐在赵阙的对面,“酒水是我从此间主人家里翻出来的,既然他去地府一坐,地窖里这么多酒水,不如我来喝进肚子里,以酒慰风尘,现在多了一位鼎鼎大名的陈大侠,他泉下有知,必然欣喜若狂,料定不枉来世走一遭。这般想,陈大侠还以为酒水拙劣吗?”
赵阙敞怀大笑。
几日间,他这次笑的最为无拘无束。
“你我便举杯各自醉去,虽无飞雪,权且将飞雪当做尽在坛中酒里,管他是不是茫然又一岁,今朝有酒今朝醉,是了,公孙姑娘,明日我需你陪我走一趟。”
公孙青锋咕咚咕咚把酒喝进肚子里,“陈大侠做事,我明白,提前告诉我一声就行了,明日我与你走一趟。”
“好!爽快,和爽快之人喝酒,即便酒水浑浊,我也当做是上好佳酿了。”赵阙说罢,抱起一坛,倒向嘴里。
公孙青锋一笑。
她剑意里酒水,酒水里同样有剑意。
酒与剑意此刻不分彼此,公孙青锋和赵阙大快一醉。
她目光里有震惊突然大盛。
而赵阙浑身的拳意,仿佛受公孙青锋牵引,全身游走,自是不输她剑意丝毫,甚至比剑意高上数层楼,毕竟赵阙的拳意,是那连贼老天都不放在眼里,一拳即出,宛若天上有天!!
两人喝完一坛酒。
不知怎地。
赵阙醉意渐深,公孙青锋倒是双眼愈发明亮。
她道:“多谢陈大侠提点!”
赵阙打了个酒嗝,大手一挥:“说哪里话,公孙姑娘的剑意上乘,如此难得一见的剑意,我何不送姑娘多走几步?”
话落,赵阙的拳意,猛然爆发。
只在高阁上境武夫的范畴。
公孙青锋把剑意凝聚,细细观察赵阙的拳意里的磅礴气势。
两刻后。
赵阙将拳意收起。
公孙青锋晃晃悠悠的站稳,感激的抱拳谢道:“将来公孙青锋不管到了何种武学境地,陈大侠都是公孙青锋的半个师父!”
“小事一桩,坐下喝酒。”
公孙青锋依言而行。
一坛接一坛的和赵阙豪饮。
可惜她终究不是酒场老手,双臂交叉,脑袋枕其上,昏昏沉沉睡去后,赵阙仍然在咕咚大口的饮酒。
公孙青锋醉去了。
赵阙双眼里迷蒙的酒气,似是清早的阳光照破薄雾,云消雾散。
方才,他自损拳意,为公孙青锋补充剑意的不足。
原本,她补足剑意的缺漏,应是在安命上境。
赵阙怜其才,又因她帮他把欢喜金佛寺上下杀了一遍,作为报酬,为她查缺补漏。
看似是公孙青锋的剑意牵扯了赵阙的拳意,实际上为拳意引导出了她的剑意。
赵阙抱着一坛酒,打开房门。
坐在屋前的台阶。
冷风吹。
“我有酒一坛,试问天下英豪,谁与我对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