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青锋同样看到那道从巷弄里须臾间不见的黑影。
只是黑影并无丝毫的杀气,反倒是对赵阙有丝丝的……好奇?
她注视着赵阙,不说话,征询意见。
赵阙笑道:“还不走?再不走把你抓走给我暖被窝了。”
无奈。
公孙青锋只好颔首:“先生,山水有重逢,你我就此别过。”
赵阙点点头。
公孙青锋轻轻跃起,至房檐。
她最后深深看了赵阙一眼,不再多说,转身冲向明月的方向,几个起落之后,唯剩月辉。
赵阙走向沧衣巷。
这条叫做泉树街的街道离沧衣巷约莫两刻的时间。
赵阙走到泉树街的尽头,回头瞥了眼。
当他扭头时,谨慎跟踪他的黑影,赶紧躲在一旁。
赵阙已有所猜测,只是好笑,她为了看看他,鬼鬼祟祟的追随。
街道似乎除了赵阙和黑影之外,并无他人。
他唤醒了一龙一蟒。
气势节节攀升。
《九春三秋》快速流转,一身气机仿佛幽深的水潭,平静无波也毫无破绽。
赵阙率先出手。
身影自原地消失,直奔黑影而去。
想必黑影是知道他是辅国大将军赵勾陈,所以,他伸手握住大音希声。
许久未饮血的黑刀,隐没在黑暗里,饥渴的寻找血肉之躯。
鲜血的甘甜,似乎睡梦里的呓语,令大音希声发狂,恨不得把人间屠戮一遍,吸食鲜血吃个饱。
那道黑影仿佛惊疑了一声。
但,赵阙并未给她多余的反应机会。
大音希声轻巧找到了她。
一刀劈下。
巷弄里的真气猛然爆发。
一龙一蟒,带着无数的狂风席卷黑影。
龙、蟒各在一边,气流对冲。
赵阙高高跃起,大音希声之下就是惊骇的薛寒英。
薛寒英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赵勾陈的杀心。
她旋即爆发全部的实力。
风雪大坪学到的本事,一丝不落的全部使出。
风雪无故到此。
两柄巨大的风雪组成的巨剑,出现在薛寒英的身侧两边,她两手合并于胸前,貌似挥舞了千斤巨力,在赵阙给予了使她战栗的杀气之下,超常发挥,低喝一声,把两道风雪巨剑甩向了砍下来的大音希声。
蟒蛇吐芯游弋向她,那生机勃勃的青龙,兴致阑珊的瞧了眼薛寒英,还是顺着墙壁,一头撞向两柄风雪巨剑。
薛寒英气喘吁吁。
她握着算是神兵利器的长剑,快速调动体内真气,剑尖跳动,勾出了一道气墙,大喝一声,气墙顺着巷弄推向目光冰冷至极的大蟒。
赵阙嗤笑。
风雪大坪的武学的确玄妙。
这两柄风雪巨剑,就不是简单的真气凝聚,而是实实在在的风与雪。
大音希声渴望鲜血已久,现成的血肉在身前不远,它如何会因小风小雪便放弃。
赵阙讶异的瞄了眼手中的大音希声。
两柄风雪巨剑,大音希声直截了当的砍碎了一柄,青龙无聊的以龙身卷住一柄,微微用力,巨剑炸成无数雪块。
薛寒英的气墙并未阻拦住大蟒,仅仅稍稍阻拦了下它游弋的速度,便在蟒蛇张着血盆大口怒吼之下,气墙顿时寸寸龟裂。
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便是辅国大将军赵勾陈吗?
区区高阁上境的武学修为,杀她这样一位风雪大坪弟子,同样简单的很。
无比危急之刻。
薛寒英深吸了口气。
反手把长剑插入地面。
生死关头。
薛寒英倒有了宁死不屈的心境。
逼着体内的真气全部一涌出来。
寒风忽然大盛。
地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雪。
就连赵阙也吃惊的看了眼薛寒英。
她的名字,和风雪大坪极配,也不知是生死之间的大恐怖,把她的潜力给逼出来了,还是薛寒英即便是死,也得反咬一口赵勾陈,证明她死的并不是那么的窝囊。
一瞬间,赵阙开始欣赏起这位潜藏极深的锦衣娘了。
他拖拽大音希声偏离了砍杀的轨迹,速度慢下来,给薛寒英施展招术的时间。
薛寒英的体表一样爬上了层冰霜。
她仿佛成了远古的风雪神灵,冷漠的望了赵阙一眼。
拔剑。
哗啦、哗啦、哗啦……
像是成千上万根铁链一块作响,又像是广袤无边的冰洋,存在许久的冰山齐齐碎裂。
薛寒英拔地而起。
赵阙的一刀砍在倏忽聚成的重重冰墙上。
大音希声震颤,貌似愤怒,赵阙为何手下留情。
薛寒英升到半空。
赵阙仰望。
她正巧和明月重合。
举剑。
数不清的冰块、风雪,于她之上,组合在一块。
几个呼吸。
竟是成了一头壮观的饕餮。
赵阙饶有兴致的打量。
栩栩如生。
瞥了眼仍然了无兴趣的青龙和觉得这头饕餮也就这样的白蟒。
赵阙收起不情愿的大音希声。
两臂舒展开。
一龙一蟒尾随在他身后。
脚尖踩在房顶砖瓦,跃向薛寒英。
饕餮扑下。
同时带来呼啸的风雪。
不得不说,风雪大坪能列为大夏江湖的武学圣地,自是有其道理所在。
单说这风雪聚成的饕餮,薛寒英施展此术,依稀有了那么几分神意。
只是,赵阙还是觉得,秋霜小和尚用三件邪道重宝,比薛寒英难对付的多,乃至秋霜只差了藏妖僧些许,在了虑、了思之上。
欢喜金佛寺还是有趣啊,有机会,他愿意去总舵拜访下。
一龙一蟒先赵阙一步撞向夹风带雪的凶狠饕餮。
赵阙一拳捅出。
打的饕餮后退五丈。
龙蟒合力绞杀。
赵阙呼出口气。
再度出拳。
饕餮碎了小半身子,再倒飞五丈。
赵阙吸了口气。
继续递一拳。
饕餮这下没倒退,碎掉大半的身子。
剩下的不需要他再递拳了,踩了显化于世的青龙一脚,轻飘飘到骤然虚弱至极的薛寒英身旁。
“薛姑娘,难道你不知道,赵某厌恶有人跟踪我?”
“……”
“不愧是辅国大将军,征战沙场的伤势重到了此般地步,战胜小女子,依然轻松的很。”薛寒英艰难开口,附着在她体表的冰霜,如遇到了骄阳,倏忽融化,她的衣物被浸透,动手冷风一吹,浑身打了个哆嗦,不禁多了几分精神。
以薛寒英的江湖经历,跟知道的江湖陈年旧事,只要是武夫伤重到跌境,不仅仅战力大打折扣,性命亦得垂危,别说与敌对战了,能不能苟延残喘下去,都是个难题。
风雪大坪有位前辈武夫,跟江湖仇家一番大战,尽管难之有难的取胜,自身却接连跌境,从蓬莱上境一直跌到天极上境,现在还在风雪大坪的雪山石崖里闭关不出,薛寒英听一位师姐说,前辈命悬一线,一身的武夫根基坏了七七八八,估摸着再喘两年的气,就得进风雪大坪的坟冢了。
饕餮已被一龙一蟒绞杀殆尽,那些自饕餮身上碎裂的风雪冰块,还未落地便纷纷化成大雪,铺在寻常百姓家的门前,明日一早,又得各扫门前雪了。
青龙盘旋在两人的身边,它好似感觉薛寒英挺有趣的,便聚精会神的打量此女子,又觉薛寒英身上的气运浓厚,大吼一声。
赵阙掐住薛寒英的脖颈,缓缓将之提起来,薛寒英呼吸不畅,绝望的注视无丁点神情的赵勾陈。
她极其后悔,为何好奇赵勾陈长什么样子,非得悄悄尾随至此?让自己的爹爹都不得不低头的年轻男子,真不是她可以应对的了的。
赵阙不禁笑问:“后怕了?晚了。”
青龙打起了几分精气神,看了白蟒一眼,见白蟒亦对薛寒英的血肉、命数、气运有些兴趣,马上把白蟒用尾巴甩出去老远,怒吼不断。
白蟒仿佛怕青龙,朝赵阙呜咽。
赵阙冲白蟒招了招手:“回来吧。”
白蟒霎时如蒙大赦,转瞬散成无数兵器,笼罩了赵阙,兵器徒具其型,接触到赵阙的身体立即化成阵阵白雾,数息时间,白蟒游荡在他的四肢百骸,找了个舒服的窝,趴着睡觉了。
八相龙蟒没了一蟒,且是意寓五行金行主杀伐的白蟒,赵阙的气息降了一大截。
青龙以为自己会吃独食,开心的游弋到赵阙的背后,龙头轻微一下下顶着他。
“你还愣着干啥呢?回去!”赵阙嗤笑。
青龙霎时大怒,震天动地的一声怒吼。
薛寒英情不自禁的闭上双眼。
再睁开眼睛时,青龙早已不见了踪影。
没了一龙一蟒的支撑,赵阙猛的落至地面。
他松开掐着薛寒英的手。
“成为赵某的谍子如何?”赵阙笑呵呵的问道。
薛寒英愣了愣,问道:“您让我当您的谍子?”
赵阙前后看了看。
金露城空有百姓,却街道无人,银汉镖局一战着实打的众多百姓心里有了阴影。
赵阙坦白道:“正是,若无这个想法,赵某会好好跟你说话,薛姑娘终究是薛刺史疼爱的女儿,你爹爹,赵某恰有所用,怎么着,也不会伤你。”
薛寒英蓦地不知该说什么可好了。
意思她明白了。
为了令她成为他的谍子,赵勾陈把她给教训了一顿,并且出手半分情面不讲,薛寒英都以为赵勾陈要杀自己,不然,她亦不会把压箱底的功夫给用了。
“您……让我当您的谍子?”薛寒英不可思议的又问了遍。
赵阙点点头,似乎觉得有些不妥,补充了一句:“权当赵某不杀你的酬劳。”
“……”薛寒英叹了口气。
她受的伤说轻不轻,说重不重,修养个十天半月指定好。
但是赵勾陈在她心境上留下的深痕,却不是一天两天能抹去的。
薛寒英的嘴角流淌着鲜血,说起来,能成为当朝辅国大将军的谍子,是她的荣幸。
只是,薛寒英的两重身份,使她难以下决断。
赵阙问道:“再给你半刻的时间考虑。”
薛寒英问道:“倘若小女子誓死不成大将军的谍子呢?”
赵阙耸耸肩,无所谓道:“自然是放你离开,赵某又不能真杀了你,你父亲查出点蛛丝马迹,还不得跟我拼了?眼下,赵某需要你父亲为我出力。”
不用半刻钟,赵阙说完这句话,薛寒英心思百转,终究抱拳弯腰:“大将军,从今往后,寒英就是您的谍子!”
赵阙一点都不意外。
好奇害死猫。
薛寒英的好奇,使她做了一桩天大的赔本买卖,不过,长远来看,是赵阙送予了她一个机会,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
薛寒英既然能答应,可见她是一位十足的聪明人。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这般轻松惬意。
赵阙认下她这位新谍子:“此刻,不需要你做什么,或许将来同样不需你做什么,但是等赵某哪一天需要你了……”
“寒英万死不辞!”她郑重道。
赵阙嗯了声:“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是你的机会,一样是赵某的机会。”
顿了下。
“命你为云雀新的金羽,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薛寒英听说过赵勾陈的云雀,三个等级,铜羽、银羽、金羽,银羽的人数锦衣娘模糊的有个底,但是金羽的数量,一直是个迷。
“云雀金羽薛寒英,拜见大将军!”薛寒英微微起身,重新一揖到底。
赵阙看了她一会儿,“知道回去该如何和你爹说?”
“寒英修炼差点走火入魔。”
很是万金油的回答。
赵阙摇摇头:“不够,做点几近走火入魔的假象,比如……”
他唤醒了一头黑龙。
手掌盖到薛寒英的额头,未曾受伤前,薛寒英想躲的话,也许能行,如今,心里想躲力却不从。
几缕阴寒之气刹那笼罩她。
打了个寒颤,薛寒英震惊的注视着赵阙。
“嗯,目前这样子,像走火入魔那么一回事了。”
只见,薛寒英眉头有积郁之色凝集,气息彻底弱下来,似乎她转瞬成了一位弱不禁风的瘦弱女子,且她三步之内,有人靠近,不自觉的会感受到一股彻骨寒。
但是薛寒英吃惊的并非如此,而是赵勾陈所做的功夫,极像风雪大坪的功法,出了差错,走火入魔!
以假乱真。
“嘿,赵某而今的状态,使用八相龙蟒只能助你到这儿了,当然,回到你的房间,做点真气外溢的乱象,想瞒住你爹,不太容易。”赵阙轻声道。
薛寒英还能说啥呢,唯有抱拳再抱拳,全部应下来。
赵阙叹了口气:“跟赵穗那边……你若是想和盘托出,尽管说就是了,倒是你身为锦衣娘,想必对风雪大坪仅是虚与委蛇,赵某就不多叮嘱了。”
薛寒英呆了下,她还认为,大将军想瞒着首领,未曾料到,大将军压根没有心思瞒首领。
赵穗是首领的化名,薛寒英清楚。
赵阙转身,走向沧衣巷。
高高伸出手,晃了晃。
薛寒英心里翻江倒海,迟迟没法平静!
一来一回,自己的身份又多了一层,实是薛寒英没想到的。
她此前,即是锦衣娘又是风雪大坪的弟子,现在又成了辅国大将军谍子组织云雀的金羽,并且,大将军爽快的给她云雀里最高等级的金羽,必定有大事需要她做,现在不是时候就是了。
当到了那一天,又不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取舍了。
不过,言而总之,她短短时间,做出了决定,那便顺着这条道走下去。
莫看她像是一位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实际上薛寒英人如其名,内心极为坚定。
不然,她也不会是锦衣娘了。
而赵阙到了沧衣巷,敲了敲纳兰长徽所居住的宅院的大门。
很快。
她打开门。
屋里灯火通明。
纳兰长徽如此一位巾帼女子,在赵阙面前,一副小女儿态。
“来了?”
“嗯。”
两人之间像是再熟悉不过的老友。
“薛刺史没难为你吧?”她略微有些担心。
赵阙不禁笑说:“亮出了身份,我不难为他就是好的了。”
“进来吧,别在外面傻站着了。”她柔声道。
赵阙竟然恍惚了一下。
纳兰长徽独自一人前往西塞时,简直像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中男子汉,可,现在的她,便如新娶过门,妾意浓情的媳妇。
赵阙的身体仿佛有闪电流过,他走进院子里。
纳兰长徽在他身后,重新关上门。
大门轻微的响声,使得赵阙思绪纷纭,记起了,前些年,他和她在西塞里的事。
纳兰长徽外柔内刚,说一不二,但凡她认准的事,必须要做到。
这是赵阙看重她的地方,亦是他怕她的地方。
很奇怪。
堂堂的辅国大将军赵勾陈,会害怕一位女子。
只是,当年的事,太过不堪回首了,赵阙转身看着纳兰长徽在灯火里,明暗分明的脸庞。
在银汉镖局时,也是有灯火照拂在她的脸上。
他忍不准伸手,落于纳兰长徽的脸颊。
滑腻的仿佛琥珀,十分具有弹性,赵阙掐了一把,纳兰长徽极是罕见的低呼痛。
“几年了?”赵阙问道。
纳兰长徽双手攥住他的手,低声说道:“你忘了吗?妾身还以为,将军会铭记在心里,一生一世,不,百生百世、千生千世,直到海枯石烂、沧海桑田。”
赵阙深深吸了口气:“忘了,像是上一辈子见过你,这辈子竟然再见于你,竟然有点不敢相认,以为,你是三十三天上的云雾,轻轻一吹,就散了,徒留人,黯然神伤。”
纳兰长徽舒展开赵阙的手。
这只手,握着大音希声,杀过数不清的寒山将士,近些日子,又杀了许多江湖高手。
似水柔情。
纳兰长徽抚慰着手掌里残留的惊骇世人的杀气。
她把他的手,重新覆盖在自己的脸颊。
“你好生摸一摸,我是不是真的?”纳兰长徽温柔的笑问。
暖洋洋的。
赵阙身上似是在春末的阳光底下行走。
有人说,春易老。
他觉得不是,易老的是人心。
“是真的。”
“你再好生摸一摸,和你看过的脸相比,妾身的脸与她们有何差别?”纳兰长徽刹那间,如泣如诉。
赵阙紧抿双唇。
藏留在心底的回忆,宛如火山爆发,砰的一下,急冲冲不给他留丝毫反应的余地,冲进他的脑海,占据他所有的情愫,把他时刻保持冷静的意识,无情的打入深渊。
他收回手。
重重的把纳兰长徽搂进怀里。
纳兰长徽哽咽的问道:“你终于报仇了?”
“报仇了。”
“死心了吗?”
“不知道。”赵阙迷茫的说道。
他把回到青石城,怎样为齐笙报仇,怎样到了她的坟冢,怎样见到了一副空棺木,从头到尾,倍加细致,讲述了一遍。
纳兰长徽抬起头,她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
“你还要如何?”
赵阙双目里的茫然更加的浓厚,缓缓摇头:“不知道。”
“你找她吗?”
“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去。”赵阙幽幽叹了口气。
叹气声,仿佛夏季微小的蚊虫,冷不丁的盯在纳兰长徽的额头。
她点头又摇头,摇头又点头。
赵阙把他被八相龙蟒反噬的事情,丝毫不落的与她说。
此等绝对会名留史册的战绩,纳兰长徽此前,半点没有听闻过。
“是我封锁的消息。”他道,“倘若我提前被八相龙蟒反噬的消息,那些人知道了,他们会杀很多人。”
“有没有办法啊!”纳兰长徽急的跺脚,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沈石三。”
纳兰长徽沉默了。
只是哭。
她担心他。
两人许久未见,之间的书信,却未有断过。只是书信来往,间隔的时间太长,有时候半年不见一封。
所以,赵阙露出真容,与她在银汉镖局相见,两人没有丝毫的隔阂。
纳兰长徽认为,她算是这世上最了解赵勾陈的人,赵勾陈也觉得,世上最了解他的人,是纳兰长徽。
赵阙青梅竹马的齐笙,是他在纳兰长徽停留西塞期间,向她吐露的,彼时,西塞战火连天,狼烟数月不见间断,他脱不开身,唯有把心里的苦闷,倾诉给纳兰长徽。
纳兰长徽这位纳兰家的千金,学着当做赵阙的红颜知己,为他排忧,为他抚慰心灵。
他们啊。
更像是比翼鸟。
然而。
齐笙横亘在两人间。
赵阙心有朝朝暮暮。
纳兰长徽爱而不得。
她有句话,于他的怀里,吐露的干干净净。
“妾身有机会再去西塞,用纳兰家千金大小姐远游的机会,但是妾身拒绝了。”
纳兰家的公子、小姐,都有远游积攒阅历的传统。
“因为她?”
“妾身不愿意,你看着我,却想着她!”
“妾身……妾身羡慕又嫉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