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剑,让天地侧目。
屈湖客蓦地从所站的海面消失,再出现时,就已站在巨鲸之上,和云玄元君并肩而立。
一剑斩完,还不算完。
云玄元君松开长剑,说来奇异,长剑悬空,方圆百丈的海水倒灌进长剑内,无穷无尽,好似剑身有另一方天地,可容东海。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云玄元君的嗓子越来越空灵,佛气荡漾在海面,镀染成了一片金海。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巨鲸之上。
云玄元君跟屈湖客的上空。
骤然现身一尊琉璃金身的菩萨法相。
屈湖客嘴角渗出一缕鲜血,郑重望着数百丈外。
剑光斩去。
一道着黑衣,覆面,只露出双目的黑衣人现身于幽暗中。
一刀劈下。
剑光随之乍泄。
天地之间顿时一片白茫茫,几息之后,方能正常视物。
云玄元君紧皱眉头。
短短几息时间,那黑衣人已距她和屈湖客不足百丈。
“就是他,追的急,跟个怪物似的。”屈湖客憋屈道。
纵横天下几十载,他尚属首次被追杀的上蹿下跳。
黑衣人握着的刀,似剑,刀身狭窄,绽放幽蓝毫光,照亮脚下的海水,成群的游鱼汇集,好似幽蓝毫光无比吸引。
云玄元君与凌空盘坐莲台的菩萨,面相一致,双眼似闭非闭,法相庄严,惶惶然,诚如西天佛国救苦救难的无上菩萨。
黑衣人缓缓抬起刀,指着屈湖客,扭了扭脖子,一言不发,身影不见,再现时,已臻十丈内。
举刀。
落下。
海平面一分为二。
云玄元君脚下巨鲸惊吼,拍打起十几丈的浪高,难之又难的化解掉无尽刀气。
屈湖客咬紧牙关,举拳便打。
拳意无双,仿佛一座大千世界,砸去黑衣人。
再起一刀。
长刀半停,黑衣人像是早有所料,口喝出声,拳意四溢破碎。
屈湖客长吐一口鲜血。
巨鲸拍打巨尾,跃出海面,它身下的海水已然成了一条大道,数不清的大鱼大蟹被长刀砍成两半,腥臭的鲜血迎面扑来。
云玄元君面现怒色。
菩萨生怒。
合十的双手挥出一掌。
镀染的金色海水,卷向黑衣人。
黑衣人对金色海水颇有忌惮,瞬间一退再退,期间,出刀砍向如即将化鹏的巨鲸。
云玄元君握住不知倒灌进多少海水的长剑,连斩三剑。
一剑斩碎刀光。
二剑再斩黑衣人。
三剑斩出时,黑衣人拦下第二剑,讥讽的望着云玄元君,勾起一道高上云霄的水墙,挡下第三剑。
巨鲸落到百丈外的海面,溅起高头大浪。
让黑衣人一分为二的海面,渐渐恢复原样,只是鱼虾的鲜血将那儿染成了血池,又有金色毫光,相互映照。
数十头嗜血鲨鱼被鲜血吸引而来,鱼鳍露出水面,吞咬死物。
屈湖客呢喃道:“好手段,云玄元君可猜到了他是谁?”
云玄元君的脸色透出些许不正常的殷红,摇摇头。
黑衣人的目光放到数十头鲨鱼的那儿,招了招手。
跟着水墙重重垮塌,此地宛如下了一场暴雨。
鲨鱼游弋到黑衣人的脚下,但见他把溢着幽蓝色毫光的长刀,插进海面。
云玄元君大惊失色。
凌空坐莲台的菩萨法相亦是垂头注视着黑衣人。
“快阻止他!”屈湖客吐出一大口血,嘶哑喊道。
云玄元君马上再度挥剑。
剑光里有无数海水,好似她斩去了偌大的东海。
黑衣人把插进海面的长刀拔出,口喝:“急急如律令!”
数十头鲨鱼不约而同跃出海面,褪去血肉,唯剩骨架,骨架如刀,分拆密密麻麻,竟成了三寸长短的小刀,刀身绽放幽蓝毫光,单单是瞧着便令人心神巨颤。
消磨掉云玄元君的剑光,去了二三十柄骨刀,剩余的骨刀,忽地幽蓝毫光大盛,盖过混含着鲜血的金色海面,刺杀向巨鲸以及她跟屈湖客。
“我来!”
屈湖客赶至东海前,身上就已负伤,此刻强弩之末,却恼恨冲顶,非得和这黑衣怪物,分个你死我活。
云玄元君暗暗心惊,江湖上的山巅大宗师,二十年已有定额,不见新人。
虽说眼下是大年份,天骄之辈层出不穷,等他们迈入山巅三境,还得几十年的光景。
然而那黑衣人浑身腐朽死气,难怪屈湖客会言道他是怪物,活人断难有此般深入骨髓的死意。
说罢,屈湖客双手平放腹部,猛地往左右抹去,一道刺眼青光骤现。
云玄元君瞥了眼后,神色愈加沉重。
屈湖客单手抓住青光,晃了几下,那青光迅速褪去,竟是半截徒留剑柄的锈剑。
锈迹斑斑。
古朴之意,回荡在偌大的海面。
“黑衣人为的是它?”云玄元君不禁问道。
屈湖客慢慢摇头,挥动剑柄,古剑斩向如蜂窝般涌来的骨剑。
并无震惊天地的大气象。
古剑落下。
一堵倒卷的气劲,没进骨剑里。
剩余骨剑眨眼全成粉末,让海风一吹,海浪一卷,消失的无影无踪。
屈湖客大吐鲜血。
鲜血落在巨鲸,渐成黑色。
“这下可好了,没个两三年,我的伤养不好。”屈湖客五官皱在一起,实在太憋屈了。
他和云玄元君两位大宗师,打不过那黑衣人,岂不是说,黑衣人为天上神仙?
云玄元君放开长剑,双手再度合十,低声佛唱。
双手离开六寸,之中出现一个金色的玉净瓶。
金色海面似油锅沸腾。
半空,琉璃金身的菩萨法相,一手托玉净瓶,一手持道家拂尘,极为怪异。
屈湖客干咳道:“要把压箱底的手段使出来了吗?”
云玄元君不答。
半垂双目。
一丝视线放在黑衣人的身上。
黑衣人离两人一鲸,约有八十丈,单手握刀,好奇的望着云玄元君作为。
但见。
云玄元君手托玉净瓶,右手虚空一拽,握住一柄银丝拂尘。
重重挥向黑衣人。
恍惚挥出了银河流沙。
玉净瓶有金水溢出,金水升空,凝成十丈巨剑,紧随银河流沙,斩向黑衣人。
黑衣人沉默少许,呢喃道:“好手段。”
盛放幽蓝毫光的长刀,一刀砍去银河流沙。
两相撞击。
海水倒飞冲天。
黑衣人忍不住吐口鲜血,染红了遮盖面庞的黑布。
银河流沙星光点点,跟长刀对峙越久,更加耀眼。
那金色十丈巨剑,姗姗来迟,自上而下,迅速果决斩来。
黑衣人舍弃长刀,留它和银河流沙玩耍,急退数十丈,双脚倒滑海面。
金色巨剑如影随形。
黑衣人暴喝。
就在金色巨剑即将贯穿他胸膛之时,双手拍在剑尖,一身的肌肉齐齐鼓动。
云玄元君大睁双目,不可思议望着黑衣人的所作所为。
屈湖客呢喃道:“俺的娘哎,他真不是人。”
玉净瓶寸寸碎裂,乍泄成金沙,流逝于她的指尖。
拂尘淡影犹在。
“滚开!!”黑衣人大喝。
金色巨剑生生被他掷出,投进远处海面,炸升了一股冲宵的海浪。
身形消失。
他握住刀柄,一刀砍下。
银河流沙砍成两半。
云玄元君手中的拂尘,彻底不见。
“你……你到底如何招惹了此人?”她虚弱的问道。
屈湖客哭丧着脸,活了这么长久,他委实第一次见到这般猛的武夫,“我去江晋州逛游了一圈,杀了位不开眼的叛军将领,哦,还有,碰见了游历世间的顾弄影,那位江湖新近崛起的女子剑仙,指点了她几手武学,还有,还有,进了趟由雷电劈开的古墓,顺了个手镯……”
他把近些日子干的事,原原本本说了遍。
云玄元君默默听着,叹了口气:“或许,他只是看你不顺眼。”
“他娘的,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屈湖客跳脚大骂。
堂堂山巅三境的大宗师,如市侩老人,骂的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后辈看见了,得瞠目结舌,莫非这便是大宗师的本色吗?
黑衣人握刀,慢慢向两人走来。
巨鲸随着黑衣人靠近,不断向后。
屈湖客看着云玄元君:“你还能打吗?”
云玄元君仰头望着菩萨法相,摇摇头:“殊死一搏可以。”
“别,别别别,你可不能因我而死,你如果因我而死了,下辈子我的道行全没了,清月海棠斋的女尼姑还不得转去恨我的徒子徒孙,你那金露城外的抱朴观的女弟子,还不知如何度过此刻的劫难呢!”
屈湖客饶是心境圆满,亦是慌的不行。
至于云玄元君的一气化三清神通,他连问都没问。
云玄元君叹口气,“我何必出来看看你在此地干吗?”
“别说如此丧气话,被小辈听去了,得笑话死咱俩。”屈湖客脸色难看道。
黑衣人问道:“聊完了吗?”
屈湖客大骂:“我们聊没聊完,关你屁事?”
“也好,送你们转世,没聊完,下辈子再聊。”他道。
起刀。
幽蓝色的毫光,丈丈清算掉金色海面。
黑衣人握刀直逼两人。
“施主,何必得寸进尺?”
佛唱。
屈湖客双手使劲揉揉眼睛,死死盯着前方。
云玄元君散去菩萨法相,收起长剑,欠身弯礼。
黑衣人收回刀,暴退百丈之远。
一位身穿素纱僧衣的年轻尼姑站在海面。
容貌极美。
年岁极轻。
人间所有的赞美之词,用在她身上,毫不夸张。
“屈施主,再不收起半截古剑,便麻烦了。”年轻尼姑轻声道。
她的声音仿佛人间最动听的乐歌。
出了名混不吝的屈湖客,神情并无半点不敬,老老实实的把古剑收起,青光一闪,不见于手中。
“是你。”黑衣人嘶哑道。
年轻尼姑叹了口气:“故人相见,何必剑拔弩张?”
“你是你,我是我,哪有故人?!”黑衣人呢喃。
年轻尼姑浅浅一笑,好似菩萨拈花。
黑衣人气机暴涨,握着幽蓝长刀,慢步走向她。
“一个成了清月海棠斋希冀成佛的尼姑,一个闭死关多年终是出关的死人,常人一辈子都过完了,哪有故人?有的仅仅是上一世略微相熟的陌生人罢了。”
黑衣人见到她,不禁多说。
年轻尼姑迈出一步。
一步至黑衣人的身边,目光平静的看着他的双眼:“你不该出死关的。”
黑衣人回道:“再不出死关,赶不上这轰轰烈烈的大世。”
“你走吧。”年轻尼姑佛唱一声后,说道。
黑衣人深深望了眼因伤势止不住哆嗦的屈湖客,收起幽蓝长刀,冲天而起,呼吸间消失于夜幕。
年轻尼姑微不可闻的长叹,身影渐淡,扑过来一阵海浪,打散了她的身影。
屈湖客只觉捡回了一条命。
云玄元君身子一晃,幸好有屈湖客搀住她的手臂。
“那黑衣人居然和斋主为故旧。”屈湖客难以置信道。
云玄元君叹气道:“你必是招惹到了他,才会铁了心杀你。”
屈湖客一脸委屈:“我都躲到东海垂钓了,此人还追杀过来,跨了半个大夏,说是我以前杀了他爹娘,我都信!!”
“万幸有你过来,不然屈湖客这名字,今夜就得从江湖上消失了。”
云玄元君驾着巨鲸,向清月海棠斋游去,“你欠我一桩大人情。”
“记得,记得,这桩人情,你让我造反,我都干!”屈湖客一口咬定。
云玄元君突然脸色古怪,扭头看着屈湖客,“适才你说在江晋州杀了谁?”
“啊?”
屈湖客结巴道,
“杀了位不开眼的将领呀!”
云玄元君不禁用力拍了下他的脑袋。
“无缘无故,你拍我脑袋干吗?!”屈湖客这般大的大宗师,似是孩童,被云玄元君拍脑袋,着实有火气。
云玄元君怒道:“你忘了规矩了?”
“什么规矩?”屈湖客一时怔住。
云玄元君深吸了口气,说道:“不得插手人间战事。”
“哎呀!”屈湖客倒吸一口凉气,“岂不是说……”
“他是江晋州义军的依靠。”云玄元君脸色凝重。
“难怪那人非得杀我,原来是杀鸡儆猴,警告大夏其他大宗师,别插手江晋州之事,唉,彼时在江晋州,我见那叛军将领,欺男霸女,气的我一拳了结了他。”
云玄元君缓缓摇头:“即便他们把江晋州杀成白地,有规矩在,我们也动手不得,现在看,江湖上已然有曾经隐世不出的人物,开始把目光放在江晋州了。”
年轻尼姑的声音出现在两人的心湖里。
两人的脸色顿时大惊。
原来,年轻尼姑说道,黑衣人就是把规矩重新立起来的人。
大夏立国数百年之前,山巅大宗师不得随意掺和战事,已是重之又重的规矩,随着世间大乱,规矩也就不再是规矩。
而,云玄元君跟屈湖客心里又有了一个疑问。
清月海棠斋的这位斋主,既然和那黑衣人是故旧,年纪到底多大?!
往前江湖有各种传言,猜测她的年岁,云玄元君和屈湖客两人亦是各挑两种传言,对此深信不疑,他们认为,除了传说中的武破虚空,长生久视的仙人,人,活的再久,也得遵守天地规矩。
屈湖客沉默良久,方开口道:“你我的道行,依旧差了许多。”
云玄元君颔首,“大道漫漫,山上有山。”
本以觉得已在山巅,放眼四望,居然依旧在山脚。
“说说你该如何用我这桩大人气。”屈湖客话题一转,询问。
云玄元君道:“帮一个人。”
“你?”
“不。”
“……”
“赵勾陈。”
她看着屈湖客。
屈湖客半张着嘴,重重吐出一口气,“帮!”
“你可知沈石三在哪?”云玄元君忽然问道。
屈湖客挠了挠后脑勺,“忘了听谁说的,沈石三好像在一处什么什么山谷。”
云玄元君郑重道:“你仔细想想。”
“难道赵勾陈那小子……哦,原来如此,确实,我的确不配,我这老家伙和赵勾陈比,于世间毫无用处。”屈湖客先是惊讶,后又从容。
赵勾陈的名头,他们这些山巅大宗师,自是耳熟能详。
也就只有赵勾陈,方能令云玄元君破例为其出关。
“他在南扬州?”屈湖客又问。
云玄元君点点头:“赵公子现已被八相龙蟒反噬。”
“怪不得你问我沈石三,世间能救他的,唯有沈石三,你莫催,且令我好好想想,沈石三老东西在哪处山谷。”屈湖客绞尽脑汁。
云玄元君且让他慢慢想。
有了沈石三的消息,赵勾陈也就不必再对八相龙蟒反噬绝望了。
“不好意思,委实忘了。”屈湖客叹了口气。
“命也。”云玄元君只能说道。
屈湖客道:“赵勾陈小子这般年轻,不应该被八相龙蟒反噬才对,莫非……”
“嗯,杀了寒山王朝两位与你一般破坏规矩的混蛋。”云玄元君幽幽说道。
屈湖客愣住了。
“什么意思?!”
“便是你想的意思。”
“赵勾陈杀了两位琉璃境的大宗师?”
“正是。”
屈湖客又是半张着嘴,满肚子的言语,愣是说不出一个字。
“我听其提起的时候,比你更要震惊。”云玄元君唉声叹气。
可惜,如此惊才绝艳的天骄,时时刻刻面临着陨落的风险。
“又到了规矩不再是规矩的年景了。”屈湖客只剩这句话,“赵公子解决了八相龙蟒反噬,老头子我会在合适的时候,帮他一把,如果他死了,你再换个要求。”
云玄元君自是应允。
盘坐在南扬州金露城外抱朴观的一缕道家分身,叹了口气。
沈神医在一处山谷里。
这是屈湖客透露出的消息。
屈湖客为人不错,抛开或这或那的毛病,足以值得信赖,亦是云玄元君敢把赵勾陈的秘事与他讲的缘故所在。
云玄元君推开门,走进院落。
天高。
星辰、明月熠熠生辉。
赵阙依靠在廊柱上等着云玄元君开口。
“感觉到了?”她问道。
赵阙颔首。
“真身遇到了点难事,已然解决了,不过,我得到了一个消息,沈神医而今在一处山谷中,至于是什么山谷,便无从得知了。”云玄元君可惜道。
赵阙神色不变,到了声谢。
知道沈神医在某处山谷,和不知其在何处,无甚差别。
大夏广袤,山谷无数,谁知沈神医藏身在哪处山谷?!
“不必灰心,柳暗花明又一村。”云玄元君劝解道。
赵阙叹了口气:“须找沈神医方可解决八相龙蟒反噬,知道这件事时,在下便只抱了半分希望。”
“也好。”云玄元君仰望星空,“以赵将军的惊才绝艳,下一世必定亦为天骄。”
“一气化三清对元君造成的麻烦竟是那么大?”赵阙试探的问道。
云玄元君点点头:“比你好多了。”
“比我痛苦多了。”
“有所得必有所失。”她道。
赵阙叹道:“元君应是知晓了我和柳甘棠的孽缘吧?”
云玄元君这才收回仰望星幕的目光,看着他道:“我以为你不会问这件事。”
“总该是问的,元君有什么话要对我说?!”赵阙无法保持平静。
云玄元君闭嘴不语。
“罢了,元君说与不说,其实一个样子,就算从柳甘棠的身上察觉到了新生的命数,合该为赵某所背的因果。”赵阙说道。
“不怨你。”云玄元君道。
听闻此三个字,赵阙心里霎时拨开云雾,心绪立刻沉重起来。
“天命气数玄之又玄,你去青石城,自青石城来金露城,皆是冥冥中的命数。”
“赵某最想打破的便是这劳什子命数,把人束缚的伸不开手脚。”
“你自青石城得了想都不敢想的气运,此生也不能伸开手脚了,犹如脖子上锁了锁链,命数牵着你走。”
“那气运,赵某其实不想要,但是啊,命数使然,不得不要。”赵阙长叹。
云玄元君乍然笑道:“不过,若是解决不了八相龙蟒反噬,你死,一身气运散归天地,或许令天下熄灭狼烟,或许……”
赵阙接着她的话说到:“或许再造一名天命之人?这可比我那大哥徐风尘的名号,实在的多。”
看着她,赵阙又道:“云玄元君保重,此一别,再见,又不知何时了。”
“无妨,该我们再次相见之时,自然会相见。”云玄元君看的极开。
她并未把屈湖客之事,告知与他。
毕竟,能不能帮成了赵勾陈,从现在往以后看,仍然一片黑暗。
赵阙抱拳:“就此别过。”
“嗯,明早不送你了。”云玄元君笑道。
赵阙转身,背对着她,挥手。
无言。
……
柳甘棠怔怔看着跃动的烛火。
不知在想着什么。
也许在想着,
山无陵,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