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坚命人把准备好的甲胄抬来。
赵阙疑问:“什么时候做了这些事?”
薛坚强颜欢笑:“大将军有所不知,金露城武库里珍藏着一副前朝的盔甲,传言是为了当年的骠骑将军打造的,阴差阳错,没送往前朝京都,留在了金露城,
大夏问鼎天下之后,南扬州被庙堂当做缴税的重地,反倒是对前朝留下的宝贝上心,兜兜转转,这幅盔甲留到了现在。”
盔甲暗金,边沿的金丝线做工极为精致,花纹繁复,若仙花仙葩。
薛坚有眼光,赵阙当着他的面,脱下外衣,披甲胄,居然非常妥帖,好似是为他打造的一般。
“薛刺史莫非不是命人赶至而成的?”赵阙笑问。
盔甲材质难得,穿在身上,仿佛无物,看上去、摸上去,又像是刚出炉没几天,很难相信,留存在金露城武库中百年之久。
他的此问,当然是打趣。
薛坚亦也没当回事,苦笑道:“这般精良的盔甲,工匠耗时得数月一年,短短几日,哪会打造的出呀。”
两人谈话间,薛寒英听闻下人说,家里来了一位大人物,老爷面对他战战兢兢。
便偷偷溜到此处,放眼打量。
上次因赵将军几近走火入魔,薛坚察觉宝贝女儿竟敢还来窥看,忙告罪一声,找到薛寒英的藏身处,将他哄走。
“小女胆大包天,冲撞了大将军。”薛坚回到赵阙的身边,欠身道。
薛寒英和赵阙匆匆交换了一个眼神,确定各自的安危,并且,薛寒英还在眼神里夹杂了,她会当好赵阙的谍子,绝不有小心思。
她临走时,赵阙浅浅的点点头。
活动了下手腕,赵阙满意盔甲的合身,只是华丽有余,论防御,还不如西塞普通将士盔甲。
“无妨,人皆有好奇之心,你的宝贝女儿看看我到底是何方神圣,情有可原。”
“感念大将军不计较!”薛坚道谢。
赵阙挥挥手,又让他找来一个刀鞘,召出大音希声,插进刀鞘,悬挂在腰间,戴上头盔,命道:“南扬州刺史薛坚?”
“下官在!”
“点齐一千官兵,带足推车,随本将军,一一前往金露城世家大族、达官显贵家中,为灾民筹集钱粮!”
“下官遵命!”薛坚拱手抱拳。
赵阙自打进到府中,从头到尾未曾问薛坚是否答应。
而是只言片语,利用马河川之死,以及闯出偌大名头的陈悲璨三个字,让薛坚对他俯首帖耳,再难翻出一丝一毫的浪花。
成为当朝辅国大将军的手中刀丢人吗?
薛坚的心目里,绝没有丢人两字,只有受制于人四字。
说到底,当赵勾陈的手中刀,与当朝廷的一州刺史,没什么两样,甚至将来,赵勾陈被天子封异姓王,薛坚还能再往上走两步,位列中枢,也不是不可能。
薛坚退下,去换他自己的铠甲。
赵阙拿出赵穗写给他的名单。
名单上的世家大族、达官显贵,从头至尾,长长的一列。
赵穗还用蝇头小楷,把一些来头很大的大族标注了出来。
和欢喜金佛寺交好的,则是用朱砂圈了个圈。
这些大族、富户,都是赵阙重点关注的对象。
他得让这些丧尽天良的人,不单单割肉放血,还要为那些死在妖僧手中的无辜人,陪葬!
虽知做出了这些事,这些势力来日肯定拼死反扑,赵阙仍旧要如此作为。
谁让他,看见了人间疾苦!!
点齐一千兵马,另要准备足推车,耗费了半日。
当薛坚在府前立足,身后往左右绵延的是一千精壮将士,他吼道:“南扬州刺史薛坚,恭请辅国大将军点兵!!!”
赵阙踱步走出。
杀气四溢。
寒冬腊月。
他比冬季更冷。
一千将士目光竭尽全力放在赵勾陈的身上。
那面容在头盔之中,略微模糊的年轻人,便是威震海内的上任西塞将军,而今的辅国大将军赵勾陈吗?!!
薛坚离赵阙近,守不住他的杀气,瑟瑟发抖。
赵阙开口:“诸位有谁不是百姓的儿子?”
无人应声。
赵阙颔首。
“那便好,今日,诸位随本将军,为百姓鸣声!”
一千将士,不约而同单膝跪地,大喊道:“将军威武!将军至善!”
应是薛坚早就让其背熟的口号。
赵阙无动于衷。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南扬州酿成此般恶果,也非几年的积弊。
官民同庆,站在赵阙之前的一千精壮将士,恐怕从不知是何物。
无妨!
今日,本将军,带你们感受一番!
“你们,出来一百人。”赵阙伸出手,指向薛坚的背后。
薛坚心底咯噔了一下,暗道不好!
出来了约莫近一百五十人,赵阙不管他们的军纪松弛、作战意识淡薄。
“你们,进到刺史府中,留足刺史上下人口的半年钱粮,多余的粮食,给本将军送至城门口,记得,除了你们,若有人胆敢靠近这些钱粮,杀无赦!”
赵阙拿出独属于他的将军令。
一百五十人不敢动,尽皆看向薛坚。
赵阙冷笑:“放心,有本将军在,薛刺史不会为难你们。”
此时此刻,薛坚反而是不能说一句话的。
一旦开口允许这些将士,或者打官腔搪塞,必定被惹恼大将军。
有赵勾陈在,哪容得上他说话?!
何况,赵勾陈军纪严明,早就传遍了整个大夏。
一百五十左右的将士,战战兢兢的走进刺史府。
赵阙走下台阶,薛坚遍体生寒的为其牵来高头大马。
翻身上马。
“随本将到金露城长安道的汪家。”
薛坚立刻吞咽了口口水。
长安道贯穿金露城半城,当中的汪家,名声并不大,即便放在金露城所有的世家大族当中,汪家好似只能排在中等。
然而,薛坚清楚的很,汪家不显山不漏水,闷声发大财,其背后真正的汪家,包括南扬州在内,家族势力横跨三大州,主家于京城不输于闻人家。
金露城的汪家分家,敛财无数,但凡是能挣钱的法门,他们俱都插手,又因低调,为市井中不显。
外人不可知,薛坚确实心知肚明,要说金露城有哪些世家大族招惹不得,汪家便是其中一个。
按照常识来讲,大将军不应该知晓汪家,莫非……
莫非大将军于金露城早有探子,把城邑的底子扒了一遍。
薛坚还想为大将军带路,找一些好欺负的世家,搜刮钱粮。
即使惹出了祸事,相比捅了马蜂窝,亦是好受的多。
赵阙不用薛坚给他引路,独自骑马在前,薛坚落后他一个马身。
“汪家是不是跟欢喜金佛寺有关系?”赵阙随口问道。
尽管没回头,大将军跟谁说的话,薛坚哪能不知道。
“回大将军,汪家丧心病狂,瞅准了做这生意有钱赚,便派人掳掠姿色不错的处女,每人标了价钱,姿色越好,价钱越高,以此卖给欢喜金佛寺,这么些年,汪家因此赚了不少钱。”
薛坚把他知道的,原原本本说给赵勾陈。
大将军首先去汪家,心里一定知晓些汪家的所作所为,再藏着掖着不如把他确定真事的汪家作为,抖搂个干净。
赵阙叹口气:“你说,汪家该不该为此付出代价!”
“该!”
“你和霍凤康为什么不提前插手进去,或者敲打敲打汪家?!”赵阙又问。
薛坚一本正经的回道:“下官曾亲自拜访汪家,让他们不要做这等泯灭良心的生意,金露城汪家的家主完全不当回事,还把下官赶了出来,说是,下官只是南扬州的刺史,管不到他们汪家的头上,除非是朝廷的内阁阁老来了,他们汪家才会收手。”
赵阙颔首:“好,本将军去汪家和他们说道说道。”
放出杀气后,赵阙就没打算收回,为了使他听清楚自己的言语,薛坚跟赵阙并排,受其杀气侵蚀,苦了薛坚的心境,如蛟龙闹海,大鹏搅云。
说完话,退回到刚才的位置,方才好受了许多。
沿途的百姓,瞠目结舌的望着赵勾陈。
他们尽管并不知身骑高头大马,披华丽盔甲的将军是何人,但是看到薛刺史老老实实的跟在马后,明白这位将军,绝非等闲。
一些人向赵阙跪下。
赵阙命几位士卒,把他们悉数搀扶起来。
“大将军,下官有一事不知该如何做。”薛坚思虑万千,鼓足了勇气说道。
“讲。”
“事后,应当如何跟朝廷解释?”薛坚问道。
赵阙答道:“不用你解释,本将军自会上奏朝廷。”
有了赵阙准确的答复,薛坚半提起的心,重重落下。
就算赵阙不说,他亦是明白,只有大将军亲自对朝廷辩解,才名正言顺,而朝廷多半不会追究大将军的责任,乃至为了安抚受灾受难的南扬州百姓,奖赏赵勾陈也说不定。
“成了赵某的手中刀,你还在想着独善其身?”赵阙随口问道。
薛坚顿时慌成一团,忙道:“下官不敢!”
“赵某跟你说句实话,天下纷乱,你只有站在赵某的身边,方能保住荣华富贵,至于那一百多兵卒进你府邸抄走多余的钱粮,亦是给外人做个表率,事后,他们不仅不会埋怨你,还会对你抱有同情。”
“哎呀……”薛坚不禁轻轻惊呼。
这般简单的道理,他居然想不明白,需要赵阙提点。
对啊,外人看来,他受大将军强迫,才对世家大族、达官显贵下手,若没有这一出,少不得有人联想他跟大将军沆瀣一气,联手压榨他们。
薛坚马上作揖弯腰:“多谢大将军的保护!”
“小事一桩,今后赵某另有事嘱托于你,不是现在罢了。”赵阙道。
薛坚清楚,世上没有白吃的饭菜,大将军出于他自身思量,照拂了他一下,以后一定有其他难事,令他去做。
再难做的事,也是以后,不是现在,薛坚强自打起精神。
再走半刻钟,就到长安道的汪家了。
汪家的府邸修建的不是多么的气派。
一行将士到附近,赵阙点了一百人,跟他进去。
汪家的门卫,当然不肯让赵阙轻松进门,而是说道,不关他们有多大的来头,他们都要回家里禀报。
赵阙抽出刀,说道,不必了,黄泉路上,再将你们禀报的话,说与汪家恶贼听吧。
一刀了事。
连砍四人。
地面溅满了血。
留下两人清理。
薛坚面无表情,学赵勾陈的样子,大大方方的如回自己家,踏进门槛内。
汪家外面不出众。
里面却是十分值得称道。
亭台楼阁、高低错落,雕梁画栋、巧夺天工。
汪家的扈从,手持刀枪棍棒,面对着年轻将军以及薛刺史,战战兢兢的不敢动。
有人匆匆前去禀告汪家主事人。
随着赵阙走了两进院落。
听着屋内不知突发变故的欢笑、曲声,金露城汪家的家主,和两位族老,一行三人,不带任何一位扈从高手,过了一处上头刻画道家仙人的拱门,深深朝赵阙和薛坚作揖。
“薛刺史远道而来,请恕汪家迎客不及的罪过!”汪家家主是个老头子,虽然须发皆白,穿着白色干净棉袍,有着仙风道骨之风。
那两位汪家族老,就是衣着华贵,每人手里皆捧着手炉暖手,神色不善的端详赵阙。
敢直闯汪家,自然不会是“好脾气”的薛坚,定然是年纪轻轻的将领。
就是不知,年轻小将是谁家的纨绔了,到此又有何事……
薛坚不回话,徒留汪家家主的一个尴尬。
路上,赵阙并未问薛坚,汪家家主的名字,薛坚也未擅自提醒他。
这一刻,薛坚好像没事人一样,仅仅做足了一州刺史的威风,把剩下的事何去何从的选项,全部交给赵阙一人。
汪家家主讨了个没趣,脸色不变,作揖问道:“小将军到我汪家,有何贵干?”
赵阙问道:“你这老头姓汪叫什么?”
汪家家主没恼,两位族老却是气的吹胡子瞪眼睛。
“哪里来的毛头小子,你家中长辈没教给你规矩吗?”
“莫说是京城的那些世家大族,我不管你出身哪家,进了汪家的门,就得毕恭毕敬,遵守规矩,否则,你家里人未曾教育好你,我们来替他们教育你!!”
赵阙只是看着汪家家主,根本不理叫嚣的两人。
一位扈从悄悄从赵阙身边绕过去,把他杀了门卫的事,耳语给汪家家主,他脸色大变,顾不得礼数,喝问道:“小子,你竟敢杀了我的家仆?!”
“什么!此人杀了谁?好嘛,带着薛坚到我汪家府中杀人来了,行了,今日你莫走了,等以后你家里人前来赔礼道歉吧。”
“哼,欺我汪家无人吗?小子,说出你是出自哪家哪族,门阀世家还好,倘若……嘿嘿,倘若出自小家小族,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得为我家中奴仆的死,付出点代价!!”
赵阙重复一遍:“你莫非不是金露城的汪家家主?”
他怒色满容道:“我是!”
“说出你的名字。”
“好好好!好小子!好一个飞扬跋扈的纨绔,老夫就与你说了,汪卫磬!!”
赵阙颔首:“汪卫磬是吧?为何残害众多少女,卖于邪教欢喜金佛寺?”
汪卫磬气的彻底保持不住好面相,指着赵阙吼道:“胡说八道,来人,把他们全都打出去!!”
他是有这般说话的底气的,谁让汪家势力横跨三州,交好的封疆大吏、朝廷大员,一双手数不过来!
但凡赵阙不是在大夏内有名有姓的世家大族子弟,还真不放在汪卫磬的眼里,说杀就杀,大不了今后闹到京城,请刑部、大理寺等,主持公道,还不行的话,那便委托汪家好友,上书天子!
汪家的扈从自是知道,并不是打出去那么简单,而是能有多重的手,就下多重!
打死了也没事。
凡事有汪家顶着,天塌不下来。
赵阙看都懒得看汪家扈从,即便一伙人当中,大隐下境、上境的武学高手,有数位。
赵阙无动于衷,不意外着薛坚就不说一句话,他冷冷道:“汪卫磬,你想清楚再让扈从动手!!”
汪卫磬冷笑问道:“薛刺史,你怎么成了跟屁虫了?难道,这个年轻人是皇亲国戚?好好好,就算是皇亲国戚,擅闯我汪家,打杀我的家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大不了告上朝廷就是了,薛刺史不会以为我薛家,朝中没几个三两好友吧?”
薛坚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你们汪家自是手眼通天,但是他,你们还惹不起!!”
“哈哈……笑话,谁人?汪家惹不起?他是赵勾陈吗?”两位族老笑的前俯后仰。
赵勾陈那般大的人物,怎会到汪家来?
世上哪会有这么凑巧的事?
如果见一位年轻将领,都以为他是赵勾陈大将军,汪家上下别做生意了。
铤而走险,方能有大把的大夏宝钞、黄金万两。
赵阙拔出悬挂在腰间的大音希声。
大音希声的样子,落在汪卫磬跟两位族老的眼中,忽觉不好。
还没喊出住手。
围上来的扈从,好似被劲风吹的东倒西歪,稍后,鲜血遍地。
大音希声仿佛吃饱了,刀吟数声,渐渐归鞘。
汪卫磬目瞪口呆。
他是天极下境的高手,饶是他来杀家中扈从,也绝不会这般容易。
简直吃饭喝水一样。
“家主,家主……”
“嗯?何事?”
一位族老瞠目结舌的拽着汪卫磬的衣袖。
这位族老的脑海吓的空白一片,尾椎冒了大股的寒气。
“家主,看他的刀!”
“刀?”汪卫磬半梦半醒,不解其意。
族老深吸了口气,把心绪稍微平复了下,低声道:“他的刀,跟传说中的赵勾陈大将军的佩刀大音希声,一……相差无几。”
他原想说一模一样的,但是留了几分余地,改成相差无几。
万一认错了呢?岂不是一桩尴尬至极的事?
“刀?!!”汪卫磬恍然大悟。
他听过关于辅国大将军赵勾陈的传闻,说是赵将军的佩刀大音希声,乃是天下罕见的神兵利器,刀身怎样怎样,如何如何锋锐,乍然回想,与这眼前年轻将领刚才砍杀汪家扈从的刀,的确很像很像。
汪卫磬倒吸了一口寒气,难道……
不会吧?
赵阙注视着汪卫磬的双眼,冷声问道:“汪家与欢喜金佛寺的生意,你认还是不认?”
不管了!
汪卫磬咬紧了牙关,他不想知道年轻将领是从何处听来的,无论是薛坚说与他听的,还是从已覆灭的欢喜金佛寺里找到的证据,全都否认。
“我不知道什么欢喜金佛寺,只知道,金露城内确有一家叫做金佛寺的寺院,官府不是说,金佛寺是邪教吗?我汪家上下,为人堂堂正正,怎会和邪教有来往?!”
赵阙点点头,评价道:“不见棺材不落泪。”
“……”
再度出刀。
一刀把大隐下境的族老,刺了透心凉,拔出刀,腥臭的热血泼了呆若木鸡的汪卫磬半身。
“你,你,你你你……”
“我敢当着你的面杀汪家族老是吗?”赵阙反问。
汪卫磬呼吸着鲜血的腥味,看着倒地抽搐的族老,眼见着出气多进气少,活不成了。
“不论你是谁,汪家必杀你!”
赵阙嗤笑:“赵某是辅国大将军赵勾陈,你们汪家来杀我吧!”
“……”
汪卫磬半张着嘴,瞪着赵阙亮出的玉牌。
此等将军令牌,天下人谁敢仿造?莫说还是赵勾陈的将军令了!!
“你……”
“我真的是赵勾陈?”赵阙讥讽道,“不错,你想对了,赵某还就是赵勾陈。”
剩下的那位汪家族老,脸白的似是死人脸,噗通给赵阙跪下,喊道:“汪家汪卫真,恭迎赵将军!!”
汪卫磬也只能下跪:“汪家分家家主汪卫磬,恭迎辅国大将军!!”
赵阙嘲笑道:“说!你们与欢喜金佛寺的关系。”
汪卫磬垂着脑袋,死活不说。
赵阙半转身问薛坚:“金露城的这些世家大族,往日都是这样对待你的?”
薛坚摇头苦笑:“大将军说哪里话,无论是下官,还是霍凤康,他们只会趾高气扬的面对我们。”
“你可是薛家的人。”赵阙道。
“大将军,下官独身一人在金露城,哪比得上早已开枝散叶的他们,俗话说,天高皇帝远,世代为侯的薛家,跟这些比地头蛇还地头蛇的世家大族一比,管不了下官的脸面,唯有仗着薛家的名头,苟着性命,不至于碍着他们发财,将下官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