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足在百丈外,遥遥看向这里的有两人。
一人是脸蛋苍白的纳兰长徽。
另外一人站在她的身侧,是位年轻人,他双眼里的沧桑压不住,周身流传的死气,仿佛牛头马面勾住了魂魄。
“平丰章家死一个前途远大的分家主,换回丢失在南扬州的人心,长徽,你说,平丰章家赚不赚?”
年轻人说出话的异常的老迈。
与他外表作比,实让人胆寒。
纳兰长徽恭恭敬敬的回道:“回三爷爷的话,平丰章家不赚不赔。”
“哦?老朽认为平丰章家赚了,长徽怎会认为不赚不赔?”
被纳兰长徽叫做三爷爷的年轻人,诧异的问道。
她换了口气:“平丰章家以往跟大将军即便有再多的交往,经此一事,大将军对章家也心生怨隙。”
“你终究是太年轻,不了解人心,辅国大将军五个字,看似无上荣耀,跟单纯的‘大将军’,以及立国后太祖封的‘天下兵马大将军’相比,实乃是朝廷的那些人,对赵勾陈的羞辱,辅国二字,只在杂号将军里有过一次,以此犒封赵勾陈,他向来杀伐果断,如何肯安静的咽下这口气?
赵勾陈杀了章瀚之,用他的人头,警告剩余的世家大族,实是借用了平丰章家的大势,有些拉虎皮做大旗的意思了。
将来,赵勾陈正式对抗朝廷的那些人,少不得平丰章家的助力。”
纳兰长徽只是点头,不语。
这位纳兰家的三爷爷,不知何故,远道而来找到她,不说原因。
纳兰长徽心里多有猜测,莫非,三爷爷到金露城是为了大将军?
“长徽你是纳兰家出色的晚辈,有话便说,不必碍于我的身份,遮遮掩掩,不敢说话。”
纳兰长徽望着和平丰章家言语的赵勾陈,幽幽叹息:“金露城局势复杂,长徽才疏学浅……”
“嗯,无妨,三爷爷此次到南扬州……罢了,稍后你就知道了。”
“……”
那一边,已看到纳兰长徽和纳兰家的族老纳兰明庆的赵阙,对接替章瀚之的章家人道:“什么时候启程回平丰?”
“回大将军,我们已急急收拢衣物完毕,清点完其余家产后,便启程赶回平丰了。”章轩之答道。
此人,刚才已介绍了自己的名姓,以及在章家的地位。
他是章瀚之的同胞弟。
章瀚之主动求死,章轩之虽然不舍,但是理解长兄的做法,此为,听闻大将军以马蹄丈量金露城后,作出的决断。
“赵某本不想杀章瀚之的。”赵阙顿了下,幽幽道。
章轩之作揖道:“能为大将军做些事情,长兄死而后已。”
“……”
赵阙又叹了口气。
这便是门阀跟其他世家大族的差别所在。
门阀永远会找到当下最为合适的道路。
章轩之忙不迭的又道:“在下说错了,能为南扬州百姓做些力所能及的事,长兄死而无憾。”
“何必当初呢?”赵阙反问。
“人欲,无穷无尽,章家不想那般做,形势亦会逼着章家做。”章轩之无可奈何的说道,“何况,平丰章家之大,大将军有所了解,金露城的分家,实乃提线木偶。”
章轩之观察着赵阙的神色,见他没有半点不耐,继续道:“长兄……长兄的死,实则是为章家那些老顽固而死的。”
赵阙颔首:“原本赵某打算令你长兄回章家,告知家主一声的,既然你长兄死了,你回去把南扬州的事,原原本本说与老家主听吧。”
章轩之俯首作揖,“在下回到章家,必定不会添油加醋的把南扬州发生的实情,知会给老家主,而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赵阙扭头对薛坚道:“还要劳烦薛刺史,把平丰章家的钱粮,悉数送予预定的地点,今晚一夜,至明早,或许金露城的世家大族,俱都‘贡献’出了钱粮,等赵某得到每位灾民需分多少钱粮的时候,就是薛刺史出面,把钱粮不留一丝的分散给灾民的时刻。”
薛坚点头称是,拨了一百位将士,去把平丰章家已规整好的钱粮,运往特定的地点。
既然平丰章家自己都说了,钱粮尽皆在此,薛坚也不会落人家的面子,再把钱粮点一下。
一百位将士战战兢兢。
他们心里明白,站在自己很近的位置上的人,全是招惹不起的大人物,连辅国大将军都不再像方才那般刀刃相向,足以见到,平丰章家的不凡。
章轩之因死了长兄,悲戚的问道:“家里留了点好茶叶,大将军回府中饮茶休憩片刻吗?”
赵阙缓缓摇头:“你们处理章瀚之的后事吧。”
“在下有生之年,绝不会怪罪大将军,在下亦知,大将军是逼不得已。”章轩之恭维道。
赵阙叹了口气,翻身上马,看着尸首分离的章瀚之,跟诸多将士说道:“派人把平丰章家的事,昭告全城。”
“属下遵命!”
该说什么话,薛坚已打好腹稿,就等着大将军说下此言。
忙唤来几位官军头领,把大将军斩杀平丰章家家主章瀚之的事,歪曲了下经过,又把平丰章家美化了下,令他在最短的时间内散播到全城。
章轩之戚戚然,流言蜚语最是直指人心,能预料到,被大将军所杀的长兄,定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让百姓痛骂,而他章轩之,则会成百姓钦佩的出淤泥而不染之人。
这个结果,即便大将军跟薛刺史未曾传出去,金露城的章家,亦会大肆传播。
不过,章轩之转念一想,心里犹豫再三,忽而上前一步,喊道:“大将军!”
赵阙回头看他:“还有何事?”
“恐怕此举难消百姓怒火。”章轩之把腰弯的很低。
赵阙渐渐皱眉。
他猜出了一点章轩之的心思。
“你说。”
“遵命。”
章轩之颤声道:“长兄曾说,大将军杀了他,不必在乎他的死后之容,人死如灯灭,长兄又不是山巅三境的大宗师,轮回转世虚无缥缈,请大将军悬长兄的尸体,挂在城门。”
“多少时间?”赵阙长吸了口气。
章轩之继而决绝道:“三日三……三夜!”
“也好,赵某尊重章瀚之的生前决定,薛刺史,再让人把章轩之的名声告诉百姓。”
赵阙大声的朝薛坚喊道。
薛坚暗道章轩之做事之决绝态度,忙拱手应是。
章瀚之的妻儿哭的悲天跄地,章轩之不回头哪怕瞥一眼。
他答应长兄了,一定照顾好嫂嫂和他的儿子。
两位将士,收拢起章瀚之的尸首,准备抬往城门,悬挂示众。
赵阙骑马经过平丰章家家门。
平丰章家讲究底蕴,单看其建造的家门,就不是寻常的世家大族所能造出的,雍容华贵、大气磅礴,远观震慑人的心魄,近看细节,啧啧咂舌,称赞平丰章家找的能工巧匠,手段之妙。
薛坚跟在赵阙的马后。
过了平丰章家,他方问道:“下官还以为来这平丰章家,会有一场殊死搏斗。”
赵阙长叹一口气:“本将军同样未曾预料,平丰章家宁死一位前途远大的章瀚之,亦要保留自己的名声。”
薛坚称赞道:“不愧是门阀世家,不论是薛坚,还是大夏立国后涌现的大族,与他们,相差甚远。”
赵阙叹道:“打的一手好算盘啊,章瀚之被赵某杀了,流言传出去,平丰章家便会占据一部分南扬州百姓的民心,百姓容易迷惑,只会称赞章轩之的大义灭亲,等南扬州的灾民安顿好了,平丰章家再找几位大儒,为章瀚之树碑立传,百姓又得称颂他的舍身取义,至于章家到底做了何等恶事,需要章瀚之死,才能弥补灾祸,倒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无人再问。”
“大将军,如此算下来,您平白无故的欠了平丰章家一个人情。”薛坚轻声道。
赵阙大笑:“人情?嘿,这可不是一个小人情,而是大人情,杀了平丰章家一个前途光明的章瀚之,这个人情可小不了。”
薛坚补充道:“当时,委实不杀不行。”
“赵某看到平丰章家的这番举动,便想不杀人,送他们离开。”
“如此的话,下官稍加传言,平丰章家在南扬州的名声就臭不可闻了。”薛坚叹道。
杀人容易,诛心难。
赵阙对前几家大族,又是杀人,又是诛心。
到了平丰章家这里,却让章瀚之、章轩之两兄弟,摆了一道,虽未诛杀赵阙的心,却让他左右为难。
杀了,有后患,不杀,指不定章瀚之自戕以成大义,彼时他和薛坚更加的被动。
所以,赵阙选择将其杀了,略微争取了主动。
“唉,尤其是章轩之,做事太过不留余地了。”赵阙道。
“章轩之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薛坚直接评价道。
赵阙骑马的方向,是往纳兰长徽跟纳兰明庆而去。
薛坚自是看到了两人,权且装作没看见。
赵阙苦笑道:“何时何地,为民为天下的大义,着实好用。”
薛坚不知该怎样回答,只好闭嘴不言。
赵阙拿出赵穗写给他的纸张:“平丰章家的章瀚之一死,剩下的世家大族不足为虑了,你带人去吧。”
薛坚郑重接过这张薄薄的纸,拱手道:“下官领命。”
纸张虽轻,在薛坚的手中却重如泰山。
赵阙既然把接下来的事交给他了,需不能做的太差,去到原本相熟的世家大族里,亦是不可念及旧情。
“薛刺史,不要令赵某失望。”赵阙意有所指的说道。
薛坚的笑不禁带了丝果决:“请大将军放心吧,下官做好了身败名裂的准备。”
“错,你在世家大族的口碑里身败名裂,但是你在百姓的心里,却是无上光荣。”
“大将军说笑了,下官只求过一段时间,南扬州的事传回薛家,族老们别指着在下的鼻子骂,就开心的不得了。”薛坚笑容凝重。
赵阙道:“你去吧,我倒是得看看,纳兰家的纳兰明庆为何会来金露城。”
“哦?他是纳兰明庆?”薛坚不可思议的问道。
站在纳兰长徽的年轻人,确实令人想不到,他竟然是纳兰家的三长老,位高权重,朝中的人脉广泛。
此般大人物到了金露城,且似是专门来找大将军,薛坚用脚后跟想,都想得明白,肯定不是什么寻常事。
还能来找赵勾陈饮酒赏月的吗?
薛坚领兵转去了另一条街道。
赵阙到了纳兰长徽跟纳兰明庆的不远处,扬声问道:“纳兰长老莫非是记挂着赵某欠你的一壶酒水,特来要酒喝的?”
“大将军,你不说,老夫都忘了,你还欠老夫一壶上等佳酿。”纳兰明庆朗声笑道。
他之所以欠纳兰明庆一壶酒水,源自于为西塞将主期间,朝廷两位阁老联名上书,赵勾陈擅自前去风沙河州。
此事可大可小,大的话,那就是西塞将主插手地方政务,有谋反之嫌,不论赵勾陈做没做,有没有插手风沙河州的政务,插手到了何等程度,把名头按下来,他便极为被动。
小的话,不值一提,西塞苦寒,大将军带兵前去风沙河州修养,以更好的状态大战寒山敌军,有何不可吗?难道朝廷上的衮衮诸公,认为西塞军合该在风沙里受罪?
而纳兰明庆受纳兰家主的指使,汇同西塞一系的文武官员,联手给他大事化小,小事化没。
赵阙专程写信寄往纳兰家,欠纳兰明庆一壶酒水。
纳兰长徽吃惊,大将军欠三爷爷一壶酒水的前因后果,她居然不知道。
她当然不知道,为了防止坊间以讹传讹,谣言成西塞谋反,其他的阁老齐齐把舆论限制在了庙堂,谁敢往坊间传,就治谁的罪。
赵阙附近看了看,果然发现了一家客栈,笑道:“纳兰长老,来喝杯酒水,算是赵某为纳兰长老接风洗尘了。”
纳兰明庆走到牵马的赵阙身边,“大将军有请,在下却之不恭了。”
赵阙看了眼纳兰长徽。
她的脸色不太好,应该是听闻他要以马蹄丈量金露城,得罪死世家大族,产生的担忧。
纳兰长徽聚音成线的问道:“事后的风波你打算怎么平定?”
赵阙跟纳兰明庆说话,意有所指:“纳兰长老现在和赵某这般友好,不怕其他世家大族顺带着恨上纳兰家?”
纳兰明庆到了金露城,便看见了赵勾陈近乎把城内的世家大族横推,尤其是平丰章家。
他看到大将军把章瀚之杀的那一刻,心差点跳到嗓子眼,只因身边有纳兰家天才纳兰长徽,方才强自镇定,说些权衡利弊的言语。
至于为何知晓,平丰章家是拿章瀚之换人心,这种事,纳兰家也干过,纳兰明庆一眼看去,就心里有数了。
纳兰明庆笑道:“大将军说笑了,今日之后,大夏很快知道,大将军为了南扬州万民,以刀开世家大族,民心尽管看不清摸不着,料想那些世家大族也不敢表面上为难大将军,遑论视民心为无物了?”
他又道:“只是,大将军还要谨慎些。”
赵阙颔首:“谨慎那位?”
“不错,自古民心这东西,只应属于一个人。大将军收了南扬州的民心,想必江晋州的那群反贼,对大将军所作所为亦会多有赞赏。”纳兰明庆分析道。
像他这种一辈子和官场打交道的世家族老,最为忌惮的,除了门阀,还有当今帝座上的那一位。
纳兰长徽在旁默默听闻,心里瞬间平静许多。
帝座上的人,再如何的忌恨赵勾陈,也得考虑南扬州百姓的感受。
赵阙突然笑道:“薛刺史身在局中看不清,三长老倒是把赵某的依仗给说出来了。”
纳兰明庆道:“薛刺史被薛家视为中兴之辈,做事小心谨慎,也是应该的,换成老朽,跟随大将军用马蹄丈量金露城,说不定比薛刺史更要不如,现在来看,薛刺史的胸怀还是大的。”
拍客栈的门,拍了许久。
客栈掌柜胆颤心惊的开了门。
“客官几位?”
“三位。”
“客官里面请。”
三人都不似市井百姓,客栈掌柜认命般的邀请他们进去坐。
赵阙道:“好酒好菜全上,有咱们纳兰长老在,不要以为付不起你的酒钱!”
“客官说笑了,小的,开客栈这么多年,一眼就能看出三位贵客皆是达官显贵。”
掌柜说了几句客气话,转身命厨子准备好酒好菜。
纳兰长徽斜眼瞥视赵阙。
纳兰明庆蓦地笑道:“你对大将军的情愫,老朽是知道的,若是大将军愿意纳妾,你亦是同意,纳兰家绝不阻拦。”
赵阙赶紧道:“纳兰小姐身为纳兰家的天才子弟,如何能成为赵某的小妾,必定须明媒正娶,方能对得起纳兰小姐的显赫身份。”
“大将军见过马河川了?”纳兰明庆话锋一转,不再提此事。
纳兰长徽嫁给赵勾陈??
纳兰家当然愿意,不过,赵勾陈或许就不愿意了。
成了纳兰家的女婿,纳兰家以后的发展,赵勾陈想不出力,都不行!
赵阙摇头:“赵某没有见过马郎中。”
“马河川现今身为吏部左郎中,风光无比。”纳兰明庆感叹道。
赵阙随着他的话,“纳兰家护送马郎中至金露城,不知纳兰家做的何种打算?”
“嘿,纳兰家分成两伙人,一伙人主张把长徽嫁给马河川,一伙人并不把马河川看在眼里,认为此人仅是投机取巧之徒。”
“不知三长老是哪伙人?”
“肯定是后者,不然,长徽还能安安静静的坐在这儿吗?早就掀桌而起了。”纳兰明庆打趣道。
纳兰长徽霎时脸红。
三爷爷戳破她的心事,向大将军提及,纳兰长徽是知道三爷爷做的什么打算,三爷爷是想万一大将军心动了,有他在,立刻就能把亲事定下来。
毕竟在纳兰家,三爷爷的言语,仅次于家主,连二爷爷也比不了。
赵阙笑着点点头。
他和纳兰长徽虽无夫妻之名,却有夫妻之实,赵阙极想顺水推舟的答应下来,但,形势比人强。
自身的八相龙蟒反噬都是一件近乎无解的局面,何况数都数不清的大敌了。
赵阙心里一动,问道:“三长老修炼的术法,出了岔子吗?”
纳兰明庆唉声叹气,点点头:“不错,遇到瓶颈了,恐怕再撑数月,就得去见阎王了。”
此事,纳兰长徽清楚。
赵阙道:“以此等旁门左道的术法延命,是没办法中的办法,撑到而今,委实是苦了三长老了。”
“十年前遭到刺杀,命悬一线,老朽以为必死无疑了,绝不会想到,可以再苟延残喘这么多年。”
纳兰明庆所修的旁门左道之术,偏向道家,但是付出的代价,又不是道家能够容忍的了。
把此术归之于旁门左道,亦是觉得付出的代价之大,实在剑走偏锋,非正道所为。
“用我儿的三滴心头血唤醒潜力,再用我儿的三滴眉心血吊住性命,且得让我那可怜儿子心甘情愿,一旦心有埋怨,老朽立即毙命。每月月中,反复此等作为,这么多年了,我儿瘦弱的已不似人。”
赵阙叹道:“孝之一事,论心不论迹,三长老的儿子,既论心又论迹,这么多年,未有一次埋怨,委实天下罕见。”
“不提此事,不提此事,老朽说说,因何到南扬州金露城吧。”纳兰明庆脸色灰败,重重叹了口气,说道。
赵阙暗道,正事来了。
“三长老,请说。”
“老朽知道大将军在南扬州金露城,是虞王透露的。”纳兰明庆眯着眼睛说。
赵阙心里咯噔了一声,颔首:“不错,虞王知晓赵某在南扬州。”
“虞王似乎对大将军有些怨言。”纳兰明庆道。
纳兰长徽无比吃惊的看着他。
虞王作为西塞一系的领头人,对同样出身西塞的大将军赵勾陈有怨言?
不可能!!
纳兰长徽压根不相信。
太匪夷所思了。
没想到,赵阙轻松道:“为何?”
“虞王并未言明,只是拉拢纳兰家。”
点到为止。
赵阙径直问道:“天子多久没露面了?”
“四天前露过一次面。”纳兰明庆回道。
“天子精神气怎样?”
“稍微低沉。”
赵阙点点头:“纳兰家自可接受虞王的拉拢。”
“然而,纳兰家却是拒绝了。”纳兰明庆摇头道。
“为什么?”赵阙面色不变。
纳兰明庆注视着眼前的这位年轻人:“纳兰家认为,大将军更加有前途!”
赵阙苦笑回道:“赵某的伤势重到此般地步,三长老谬赞了。”
“不瞒大将军,老朽自京城千里迢迢的远道而来,正是源于大将军的伤势。”纳兰明庆悠悠道。
满怀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