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尽管你说了这么多人,并未提到老子的名字,西塞众将士为大夏做的功绩,你们却记住了,就算他们那些杂种全死了,不亏的。”
魏客嘴角止不住笑。
多少人一去西塞,经年不回。
多少人尸骨埋在他乡,家中犹有老迈的爹娘?
多少人一战成名天下知,却成了他人的提线木偶,自由不得?!
正因西塞出了个赵勾陈,许许多多的人甘愿一往无前的赴死,就算在战场上成了一滩烂泥,亦是死得其所,死的心甘情愿!
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
不待许思夜又是一顿马屁,魏客说道:“吃饱了,喝足了,你们父女俩找个干净的屋子好好休息,我会把路上的干粮跟水准备好,等你们休息够了,咱们三人便启程。”
许思夜面现苦色问道:“将军,咱们去何方啊!”
魏客止住了笑,扭头瞧着这心比豺狼狠的老头,“你们父女两人,可以不跟着我,但是稍后被那些人抓住了,不管你闺女多么的貌美如花,依旧得死的凄惨,嘿,或许正因貌美如花,才会死的凄惨。”
许思夜打了寒颤。
许冬荣打了个饱嗝。
“行!我们父女俩跟着将军!”许思夜重重点头,收起心里别样的心思。
魏客的目光落在许冬荣的身上:“小老儿,建议你学学小丫头,她就很有审时度势的眼光。”
许思夜不说话。
魏客站起身,伸着懒腰,望着东方跃出天际线的日头:“此行,梅塘州,老子就不信了,那些人仍旧追杀老子去那梅塘州。”
梅塘州于大夏众多大州之中,最是狭小,因州内有一巨大的梅塘湖而得名,四周多山,中间凹陷,民风彪悍,善争强斗狠。
江湖上的大高手们,许多人出自梅塘州,又有梅塘州人杰地灵的说法。
为数不多的一流江湖门派,有六家位于州内,其中更是有两家被称为半步武学圣地,距离那江湖的顶点势力,唯有半步之遥。
且梅塘州的山川之上,多有武学高手避世隐居,专心钻研武学,期待做到天下江湖人人梦寐以求的武破虚空壮举。
许冬荣站起身,说道:“爹,我困了,去睡觉了。”
许思夜忙不迭的道:“爹给你找个干净的房间。”
瞧着两人的背影,魏客喃喃自语:“爹是豺狼,闺女却是灵芝。”
许思夜没走几步,驻足尴尬的看向魏客。
魏客负手而道:“尽管去休息就是,我要想杀你们,你们父女两人早已丧命。”
他偶然看见匪寨粮库里存放着瓜子。
转身一顿好找,抓了一大把,在日光下,蹲坐着嗑瓜子。
瓜子皮被吐的满地都是,很多落在山匪的尸首上,对此,魏客司空见惯了。
当年在西塞疆场,莫说在尸堆里吃过饭,便是缺粮食时,搜刮战场战利,把那些死人活时咬过的干粮转手塞进嘴里吞嚼咽下去,亦是经历过多次。
“还是跟着大将军,拼命搏杀的日子好过。”魏客呢喃。
许思夜跟许冬荣找了间还算干净的房子。
闺女半点不嫌弃的躺在床上就睡,许思夜心思重,警惕了良久,只听魏客留在原地嗑瓜子,没有丁点走动,耐不住又累又困,随即沉沉睡去。
直到把手里稍微潮湿的瓜子全部嗑完,魏客走进库房,把能带上路充当干粮的食物,一股脑全部堆在一块。
有这父女两人的两匹瘦马,赶路的日子好过很多很多。
看到匪寨积攒的衣裳,寻了个合体的,把身上若不是冬季已经臭不可闻的粗布衣服,悉数震碎。
换好后,魏客笑道:“这才算个人嘛。”
他和杀戒和尚一前一后到了匪寨。
魏客选择先吃一顿,再杀山匪,杀戒和尚却是直接满门斩杀。
当杀戒和尚看到蹲在库房吃的满嘴油水的魏客时,笑眯眯的说道:“先生绝非常人。”
“来,既然到了,吃点东西再上路。”魏客看着他道。
“老僧杀戒,见过先生。”
“先生不敢当。”
“有此般浓重气运伴身的武夫,天下难寻。”
魏客在世俗被追杀了这么长时间,把听过的江湖高手一一比对杀戒和尚,还真就让他找到了听过的两则传说。
一则是杀戒和尚遇上了一家魔门,拼着受重伤,将魔门上下杀的了无生机,连豢养的猫猫狗狗都不放过,二则是撞上一村庄,看到那村庄正在把一美貌女子装进猪笼,要浸猪笼,一气之下,把村庄除那女子外,尽数屠戮。
“本人魏客。”
“竟是魏将军。”
“追杀你的人呢?”杀戒和尚就站在门外,好奇道。
魏客边往嘴里塞腊肉,边说道:“又杀了一拨,下一拨人很快就能寻到我。”
“大将军必定会找你吧?”杀戒和尚又问。
提起赵勾陈,魏客哈哈大笑:“当然,可惜我在南扬州待不下去了,不然非得等等大将军。”
“老僧敬重魏将军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杀戒和尚双手合十,佛唱一声,毕恭毕敬的鞠躬。
“受不住,受不住,哪有江湖晚辈受前辈大礼的道理?”
“嘿,老僧想做什么,江湖管不了!”
杀戒和尚又看向南扬州的方向:“老僧这便走了,山匪已死,将军耳根子能够清静的填饱肚子了。”
魏客颔首。
杀戒和尚说罢,径直出了匪寨,骑着毛驴,朝许思夜和许冬荣而去。
适才,魏客问杀戒和尚为什么没杀他。
许思夜跟许冬荣都没答上来。
且魏客也未在此问题上纠结。
杀了个大高手后,回来便让父女俩睡觉去了。
实际上,杀戒和尚之所以未杀魏客,又没拿库房里丁点的粮食,全是由于,杀了魏客,以杀戒和尚走的大道,必定遭受天谴,又因,他自报了姓名,杀戒和尚尊敬他是个义气的汉子,便赶快离开,留魏客清静的吃饱肚子。
两人打了个照面,算是相识,如果日后,再撞见,魏客少不了得偿还此处的小恩情。
佛家讲究因果,不管杀戒和尚修的是哪门子禅,终究起了因,魏客需还果。
何不顺水推舟,结个善缘?
并且,杀戒和尚未杀许冬荣,只跟许思夜要了些干粮,又是令许冬荣欠他一桩因果。
许思夜杀孽重,杀戒和尚看出了些命数,此人往后终究得落发佛门,而许冬荣便不一样了。
此女天赋异禀,年纪轻轻学了几手野把式,便武学不俗,日后得了机缘,必定一日千里,无法以常理度之。
杀戒和尚权衡因果,只说了数语,就前行南扬州。
至于之后两人再遇魏客,三人纠缠出何种事,便不是他需考虑的了。
就看魏将军心底良善到底多厚。
狠心些,让那父女两人送死,就算断了许冬荣和他的因果,杀戒和尚有了魏客要偿还的小恩情,依旧赚。
魏将军倘若是个宅心仁厚的仁义将军,一路相伴,保住父女两人的性命,就算他送给魏将军此等大夏名将的缘分。
魏客手握长剑,向前挥斩。
骑着毛驴的杀戒和尚身子怔了下,回望匪寨。
不言语,仅是心声暗道,不愧是魏将军。
一是一,二是二,魏客把与杀戒和尚更多的牵扯,给一剑斩断了。
到了午时六刻,许冬荣晃醒许思夜。
许思夜揉着睡眼,看到匪寨内,魏客已将诸多干粮绑在了两匹瘦马左右。
忙站起身,刚要说话。
“睡醒了?走吧。”
魏客牵着两匹马的缰绳,许冬荣上前抢去了一根,他对她笑笑,再无言语。
穿过大山。
上了官道。
日光正足。
影子悠长。
……
锦衣娘把确定的数目全数交给了赵阙,赵阙再转交给薛坚。
薛坚唯有赞叹,大将军委实想的周道。
灾民需分得的钱粮,都已有定数。
他命金露城的众将士,把世家大族的“血肉”,全部分散给灾民,就内城内近段时间因种种事情过了苦日子的市井百姓,同样有份。
忙累了一夜。
薛坚还好,倒是赵阙有些遭不住了。
薛刺史为官多年,察言观色的手段自是不俗。
忙令跟着他的两位心腹将士,带大将军回府休息,安顿灾民的事,尽管交给他。
薛坚还下了投名状,如果他完不成大将军交托的大事,甘愿自令刑罚。
赵阙听不得薛坚的言语,此人的油嘴滑舌,他早已领教,只说道:“薛刺史,你身为南扬州众多百姓的青天大老爷,到了此等地步,再不一心一意的为百姓做事,良心羞愧啊!”
薛坚汗颜道:“还请大将军放心,薛坚就是有一万个脑袋,也不敢在此事上出差错。”
赵阙点点头,骑马随同那两位将士,去往薛坚的府邸。
提前得了消息的管家,连忙收拾出干净的房屋,又命厨子做上一桌好酒好菜。
赵阙一直都知道,薛坚吃的自是山珍海味,穿的是锦衣华裳,就算他先拿了这位刺史下刀,也留足了府中上下的吃食。
已经把该做的事,都做完了,赵阙亦不想追究往日薛坚到底说了多少谎话,坐到吃食旁,狼吞虎咽。
酒水是佳酿。
酒杯为当地最好的瓷窑所造。
另有两位姿色中上的丫鬟,在旁斟酒夹菜。
赵阙吃饱喝足,虽是胸中有闷气,但也遵守了与薛坚未言明的约定,看也不看,去了准备好的卧室,倒头就睡。
这一睡,直睡到了星辰漫天。
不知谁为房间点燃了烛火。
他起身。
一位丫鬟在门外问道:“将军醒了?”
“薛刺史呢?”
“刺史大人还在城外忙碌,他知会人回来说,一切井井有条,请大将军把心放在肚子里。”
赵阙点点头:“我这无事,你去忙自己的事吧。”
外面沉默了少许,答道:“奴婢退下了。”
只是,丫鬟走了,薛寒英却来了。
推开门,悄声再关上。
看着灯火间脸色朦胧的大将军,薛寒英问道:“昨夜大将军和我爹做的事,迟早会震动整个大夏。”
赵阙笑道:“你在担心你爹?”
“哪有女儿不担心自己爹爹的?”
“何时回风雪大坪?”
“就在这几天。”
“嗯,赶紧回去吧。”
薛寒英欲言又止。
赵阙笑道:“你放心吧,薛家又不是泥捏的,你爹堂堂一州刺史,又是薛家的中坚大人物,那些世家大人物,要动你爹,得好好想想后果,再说了,你爹是与我一块做的,难道没人顾忌本将军了吗?”
薛寒英终是重重颔首。
她也知道,荡空金露城的世家大族,不论谁在刺史位置上,有堂堂辅国大将军的压迫,都得遵从。
只是而今的天下,泥沙俱下,又不知,金露城这般重大的事传出去,又有多少大人物被牵动,身不由己。
“还有他事?”赵阙问道。
薛寒英赶紧摇头:“没了。”
“嗯,我得去城外看一眼。”
“你不信任我爹爹吗?”薛寒英问道。
继而,她又苦笑道:“你一直都不信任我爹爹,要不然,也不会给我了此等大的许诺。”
赵阙郑重的看着她道:“并不是空口白牙的给你了许诺,且是赵某怜惜你的才华。”
“还有我的身份吧?”
薛寒英既是薛坚的女儿,薛坚重点培养的对象,又是风雪大坪的天才弟子,潜力极大,又作为深藏不露的锦衣娘,薛寒英不仅仅对赵阙而言,对谁都是刺目的棋子,将之挖到自己的手中,简直赚大了。
赵阙承认:“不错,你对于我,是颗至关重要的棋子,以后有机会的话,你将是我最关键的底牌。”
薛寒英脸色不变,她早已作了心理准备,况且,身为薛家的子女,见惯了大世面,这些大人物的手段,从来都不干净。
“走吧走吧,赵某还有很多事要做。”赵阙催促道。
薛寒英只好把没说出口的话,咽下,转身离开。
待她的气息彻底消失不见。
赵阙转身从房间里寻到一块手帕,捂住嘴,不久,手帕渐渐被血色滋润。
叹了口气。
擦干净双唇的血迹,寻了个角落扔掉。
走出院子,过了府邸的大门,有人在外牵着马匹的缰绳等待他。
赵阙翻身上马。
身上的甲胄未脱,一夜的打打杀杀,且让他找回了丁点于西塞征战时的感觉。
当年也是,时间紧迫,甲胄不离身。
但,金露城的冬季,转眼就把他拖回至现实。
出了城。
“大将军,刺史命人在前面外三里外,建造了处临时的营地,让灾民在营地附近领取钱粮。”
“领完钱粮后呢?”赵阙问道。
此位将士抱拳回道:“让人做好了登记,稍后会派军把他们送回家园。”
“如何解决一些人的见财起意?”
“回大将军,命一众将士盯着,但凡有为非作歹的人,绝不手下留情。”
赵阙点点头。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雷霆手段方能震慑宵小。
让那些想安生过日子的百姓,有个稳定。
薛坚此事还算是做的不错。
进了营地。
薛坚披着大氅,就坐在一边,死盯着排列整齐上前领钱粮的灾民。
附近遍布将士。
薛坚是把金露城剩余的守军全部调出来了,看样子,还把一些世家的扈从抓来当临时的兵卒。
否则,看不住这么多的灾民。
赵阙出来时,城门打开。
不见一人趁此时机闯入往日心心念念的城内。
而是聚在营地附近,等着领钱粮。
薛坚看到赵阙来了,慌忙起身迎接。
“大将军,领完钱粮的百姓,下官都把他们聚在了一起,大大小小,眼下共有七个营,每个营内,皆安排了学塾先生为百姓讲解接下来的举措。”
“那些不想回家乡的百姓呢?”赵阙问道。
疲惫不堪的薛坚回:“也有了办法,下官选定了十二处地方,这些地方地势平坦,世家大族的家产交上来了,又有了良田沃野,足够百姓安家乐业了。”
赵阙以马蹄丈量金露城,把那些世家大族、达官显贵割肉放血,至为重要的则是,把他们贪得无厌圈来的地,给释放了出来,因此,便能把土地归还给百姓,有了土地,便有奔头,百姓自然就不会闹了。
很多事情就是那么简单,你们连活路都不给我们留,那么,我们也不给你们留活路了。
关广城、青石城等造反便是此理。
只是大族势力根深蒂固,强行割他们的命,肯定反抗,但是又没办法,雪灾之后,再不把大族割肉放血,偌大的南扬州,都会沦陷为战场。
赵阙遥望一眼看不到的灾民,问道:“薛刺史有何感想?”
薛坚苦笑摇头。
这两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尽管不心惊后怕了,但是又见茫茫多的灾民,他只觉得自己以前真不是个东西。
“大将军……”
薛坚示意赵阙走远一步再说。
“大将军,霍凤康此人不杀不行!”
赵阙讶异的看着他:“为何?”
“霍凤康贪念成性,敛财众多,全部塞给了自己的霍家,不杀的话,恐留有后患。”
“薛刺史为什么这时才说?”赵阙问道。
薛坚望着灾民领取了钱粮兴高采烈的神情。
他是亲眼看着,灾民的脸色自绝望到充斥希望。
“下官以前,久不与百姓打交道,不知民生居然艰难至此。”薛坚叹气道。
赵阙忽然哈哈大笑:“薛刺史啊薛刺史,赵某与你相处以来,这句话算是说的最为有人性的话。”
“霍家苦心孤诣的想成为堪比世家大族的势力,霍凤康即便有大将军于关广城震慑,依旧难以抹除他对权势钱财不择手段的追求。”薛坚实话实话。
赵阙叹气道:“薛刺史,此事恐怕须留给你了。”
“啊?”
“赵某旧疾复发,再强行动手,只怕得命丧此地了。”赵阙苦笑道。
薛坚方才细细打量。
大将军的武学境界,竟是从原本的高阁上境跌落到了言华下境。
“大……大将军,何时发生的事?”薛坚心惊胆战的问道。
赵阙道:“从你府中出来,到此营地的路上。”
薛坚不可思议的深吸了口气。
“大将军的旧疾,当真无解?”
赵阙看了他眼,“有解,但留给我的时间已然不多了。”
人间六境,点卯、登山、言华、高阁、小隐、大隐。
昨夜,赵阙便觉近段时间以来老实的八相龙蟒不对劲,一觉醒来,就觉察到,武学境界大动,并非晋升,且是往下滑落。
这也是他把薛寒英从房中赶出的原因所在。
赵阙无奈道:“可惜南扬州还有许多事未做,这下可好,留足了线头,却没有能力把线头扯出来,细细梳理了。”
“大将军为国征战,气运浓厚,福大命大,定然很快把旧疾彻彻底底的解决掉。”薛坚恭恭敬敬的作揖道。
“此次旧疾爆发,赵某对此束手无策,若是不日传来赵某身死的消息……”
薛坚大惊失色。
“那就去投靠平丰章家吧。”
“大将军……”
“虽逼死了章瀚之,但平丰章家多你一个刺史,并未损失多少。”
薛坚咬牙切齿道:“大将军把下官想的太过两面三刀了,下官既然成了大将军的手中刀,即便大将军意外身故,下官亦会高举大将军的旗帜,立足于大夏。”
赵阙重新打量了薛坚一会儿。
嘿然笑了声。
也不知他在笑什么。
“知道薛刺史疲惫……”
不等赵阙说完,薛坚字字句句道:“下官会把灾民安置妥当的。”
“嗯。”
赵阙翻身上马,状若无事。
其实,除了刚才骤然的武学境界跌落,他也感受不到八相龙蟒反噬时的剧痛。
然而,赵阙极为清楚,再不找到沈石三,怕是陨落定了。
回到南扬州,从青石城一路大战到金露城,本就是重伤之躯,杀了那么多的敌手,已是十分不易了。
城门内。
身在金露城的云雀,悉数立在两旁,注视着他。
赵阙下马,把缰绳交给钟逾明。
“魏将军的下落找到些许了吗?”
实则,赵阙已不报希望。
果然。
计越跟崔源一道摇头。
面色晦暗。
赵阙叹了口气:“你们全都留在南扬州。”
“遵命!”
他又想说其他事。
但看着前方人头攒动的百姓,说不出口。
只见。
百姓齐齐跪下。
朝着赵阙。
口呼。
“辅国大将军!!”
“赵将军仁义无双!”
“为民为公!”
“圣人!”
“恩公!”
赵阙一手忽地搀扶着计越,脸色顿时苍白。
但,神采奕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