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不亮便在路边贩卖的马贩子手中,买来的枣红瘦马着实不堪骑,没骑几里路,哼哧哼哧的喘粗气,摇摇晃晃,好似下一刻散架了般。
赵阙垂头看着瘦马,笑言,赵某是位命悬一线的废人,马兄是皮包骨的劣马,你我搭档去往梅塘州,可算废将配劣马,相得益彰,谁也别笑话谁。
也不知瘦马听懂没有,哼哧哼哧,跑的歪歪扭扭。
干脆勒住缰绳,他翻身下马,牵着马兄一道行走。
“马兄啊马兄,我大发善心,不劳累于你了,咱俩做个伴,你且当听懂赵某说的话,解一解赵某的孤寂。”
瘦马哼了口粗气,赵阙拍了拍他的马头:“马兄听懂了,今后,我说,你听着,为了报答马兄的作陪,遇到客栈有好马料,必定给马兄解解馋。”
似乎真的听懂了。
顿时一声嘶叫。
逗的赵阙哈哈大笑,笑到半途,干咳了数声,忽感喉咙腥甜,吐在路边一口鲜血,依旧是那块黑色的手帕,擦干净嘴角的鲜血。
“马兄可不要怕,此行路途遥远,赵某非是要死在路上,而是去雾台谷找到沈神医,望他能把赵某的伤势就救好!”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
赵阙暗道,单纯从字面上看,雾台二字,可不是好话。
走了约莫十里。
除了刚离开金露城遇到领了钱粮的百姓,赵阙再没有遇到其他人。
灾民亦是没有。
可见他把世家大族的血肉让渡给百姓的成果,侧面看,附近的人,皆去金露城领钱粮,有了吃的,就能把临近的年关过好。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经历了这么多事,也不知一块团圆的人,会和往年相同嘛。
赵阙莞尔一笑。
在南扬州的确还有许多事没有做,正如他来南扬州便谋算好的事一般,委实留给他的时间不够,仿佛有一条带刺的缏子,时刻于他的身后鞭策,一走的慢了,啪叽甩在身上,甩的血肉横飞。
昨夜纳兰长徽也埋怨,云玄元君为何没有帮他度过天谴,若是没有使用冷血幽禅的后患,八相龙蟒的反噬,亦许再撑一段时间。
赵阙回道,他在金露城连番大战下来,再大的机缘,同样不够他的挥霍,云玄元君或是好心,让天谴中和反噬带来的痛不欲生。
他跟李木槿回到青石城时,反噬起来,饶是经历过无数大战的他,亦被折磨的心湖大乱。
那种痛苦,常人根本忍受不了。
瘦马嘶鸣了一声,把赵阙从回忆里拉回来。
官道上走来两位妇人,相互搀扶。
遇见赵阙,一人露笑,嘴里的牙齿快掉光了,操着本地的方言,问道:“小哥,还有多远的路到金露城?!”
他艰难的听懂,笑着回复。
另外一位妇人比她年轻十几岁,也许是老婆婆的儿媳,“小哥,您看我家长辈行动不便,您能把马送给我吗?我好让马托着老人家,去金露城。”
赵阙垂头思量了会儿,心中犹豫不决,换在往日,他便把这匹瘦骨嶙峋的枣红色瘦马,送给两人了。
今时不同往日。
他往梅塘州去,身体却是这个样子,还指望着瘦马能多少托着他,走上几里地,在马背上借此休憩休憩。
“实在抱歉,瘦马对在下而言,一样很重要。”
赵阙脸色苍白,说话之间,还能在口齿缝里,看到未吐尽的血丝。
八相龙蟒加上天谴,再有征战留下的积伤,相加下来,铁打的身体也得垮,何况赵阙仅是肉体凡胎。
那中年妇人,脸色一变。
老婆婆拉下脸,打量着赵阙的脸庞,阴沉沉的不高兴。
赵阙不愿与两人牵扯。
拉着缰绳本想绕过他们。
人心最是难测。
尤其在乱世。
人命皆如草芥一般,随风而倒,一点点的道德,若非可当饭吃?
赵阙明白这个道理,也不介意两人问路,他好心答复后,仍然得寸进尺。
谁能想。
他牵着马没走几步。
那中年妇人忽然扑过来,争抢赵阙手中的缰绳。
她此举,赵阙委实没料到。
不过,即便他跌境到了如此地步,静下心后,衡量了自己现在的武学,应该还有小隐下境的实力。
自保有余,再像青石城、金露城那样跟半山三境的人间半仙,打生打死,无论如何也不能了。
“这位嫂嫂,你怎能抢我的马?”
赵阙喝问。
中年妇人见到赵阙是个病秧子后,心中早就有此打算。
“嘿,你这小哥,年轻体壮的,何不把马让给我们?小哥没看到婆婆年老体弱?这么远的路走下来,即便到了金露城,也只剩下半条命了,莫非,小哥的良心被狗吃了吗?不顾老人家的死活?!”
赵阙强忍怒气,尽力解释道:“嫂嫂不知,在下的身体抱恙,另要赶路去很远的地方,如果没了这匹瘦马,恐怕路上耽搁很多时间!”
中年妇人装作没听见,强词夺理道:“你瞧瞧你,为何狠心至此?尊老爱幼可是年轻人应该做的,你恰好有匹代替脚力的马,婆婆年纪大了,走不了路,你将马送给我们多好?!”
中年妇人撕扯期间,甩脱了扎着头发的头绳,顿时披头散发,活像个疯婆子。
她的力气不小,拽着缰绳往后退。
即便伤重,赵阙依旧立在原地不动,好似一棵扎根极深的参天大树。
倒是苦了瘦马,马蹄抬起又落下,嘶鸣不已,由缰绳牵扯,马嘴都歪了。
赵阙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只能说道:“嫂嫂别抢了,你放手,咱们好好说,我这里还有些钱,把马留给我,我将钱送予你们。”
一提到钱,中年妇人霎时不抢了,立刻松开手,退了半步。
眼神紧盯着赵阙,生怕他趁此时机,翻身上马跑了。
赵阙心里极为不是滋味。
他甘愿冒那么大的风险,让世家大族割肉放血,一心为了百姓,百姓怎能这般对他?
即使换成其他人,也总该稍微讲讲规矩,不能这般势利吧!!
“多少钱?给钱给少了,我可不放你走!”
中年妇人回头看了眼老妇,老妇心领神会,直接快步走到赵阙的前面,拦住路,没个结果,看样子是赖定他了。
赵阙看老妇行走无碍,与刚才判若两人,寻思着,两人应是发现了他后,商量了如此做,敲诈他一笔。
老妇适时说道:“瞧你是读过书的读书人,读书人可不会诓骗我们这些苦哈哈的百姓,说给我们一笔钱,你得拿出来,提前说好,钱得够意思,太少的话,你休想从这儿过去!”
中年妇人醍醐灌顶,暗道,还是婆婆想的周道,读书人鬼点子就是多,差点被他诓过去了。
赵阙叹了口气,问道:“为什么只有你们两人,男人呢?”
“男人?嘿,男的当然是给我们留够了粮食,去外面讨吃的了,这么多天不回来,谁知道去哪了!”中年妇人无动于衷,好像说的人,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说起这事,老妇鄙夷的看着她:“要是你的肚子争点气,生个大胖小子,也不会让我那苦命的儿,去外面争吃食了。”
“婆婆说了多少次了,并不是我的肚子不争气,而是你儿子那里不争气,要是和隔壁他李哥一样,儿媳我早就怀上了,您晚上又不是听不见,李哥的媳妇叫的多大声啊,好像都能把屋顶给掀了。”
“行了行了,这事等我儿子回来后再说,现在还是让这年轻人交出钱来!”
老妇脸色不善,当着外人面说家丑,她脸皮再厚,亦是感觉丢脸。
赵阙摸出了十几枚铜钱,他身上携带的银钱本就不多了。
中年妇人瞄了眼,噗嗤笑了,鄙夷道:“就这点钱?还不如这匹马值钱呢!”
赵阙说道:“实在是身上只有这点钱了,对了,那么大的雪灾,为什么瞧你们两人,没忍饥挨冻过啊?”
中年妇人两片嘴唇没个把门的,踏进赵阙的圈套,一五一十的说道:“当然是我们那村子土地好啊,种啥长啥,离着金露城远,不像挨着近的百姓,土地全让城里的大老爷们骗去了。”
老妇忍不住的纠正道:“你懂个屁,明明是村长在城里有门路,上下打点,没让大老爷们发现咱们!”
两人说的话全都不靠谱,赵阙也清楚她们确实不懂真正的门道。
把十几枚铜钱转身递给老妇,赔笑道:“婆婆,你看我就这点钱了,您见好就收,放我过去吧。”
老妇理所应当的接过钱,贴身放好,眼睛却盯着他。
“还有呢?”
“啊?还有?”
“对啊,十几枚钱太少了,如果没有的话,你的马让给我吧。”老妇脸不红心不跳,说的仿佛赵阙的马,原本是她的一般。
赵阙为之哽咽,稍有怒气的问道:“还请适可而止,贪心太盛对你们没有好处。”
老妇不急不缓的看了眼儿媳,中年妇人活动了下膀子,伸手争抢赵阙手里的缰绳。
赵阙不再忍耐,挥起巴掌甩在中年妇人的脸上。
啪。
他用了不少的力气。
别看他病恹恹的,残存的力气还有不少。
中年妇人只觉头重脚轻,身体不由自主的飞了起来。
哎呦痛呼,摔到地上。
右脸顿时肿胀。
她捂着右脸,艰难的爬起来,指着赵阙怒骂道:“你这读书人,竟敢打我?你从书本上读的圣贤道理全忘了?”
赵阙穿的衣服,确实像是读书人。
两人凭此威胁他,她们村里有个秀才,读了一肚子圣贤书,与人为善,但是村民们觉得他好欺负,霸占了他家的地,抢走了他家的粮食,那秀才屁不敢放一个,灰溜溜的跑到别处求生。
这种同村人的欺负,最是让人无可奈何又寒心。
赵阙伸手拿住大音希声。
中年妇人马上闭嘴,往后退了好几步,瞠目结舌的望着他。
原想是个软弱的读书人,没想到读书人还有凭空变出刀的本事,瞧那刀刃寒光,打磨的锃亮,绝对没少杀过人。
“你继续说话!”
赵阙看着中年妇人道。
中年妇人吓的脸色比他更要惨白,哪还有话敢说啊,只是一个劲的往后退。
那老妇看到赵阙拿出了刀,她离着赵阙又不远,顿时心全凉了。
老妇活了一辈子,什么事没见过,寻思着近在这年轻人咫尺之间,她年纪一大把,身子骨不如往昔,跑是肯定跑不了的。
随即,装作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从赵阙身边悄悄走过去,居然也没有招呼她的儿媳,独自朝金露城走去。
中年妇人哪还敢再耍无赖,捂着脸,紧走了几步,追上自己的婆婆,又是两人互相搀扶,到金露城领钱粮了。
她们着实恶心了赵阙一把。
人心鬼蜮本就最是试探不得,而这灾年又把往常掩饰好的邪念,一股脑的勾出来。
赵阙拉着枣红瘦马,被她们气笑了:“马兄,说千般万般好话,也不如拿出刀来有效。”
被称呼马兄的枣红瘦马,又哼哧哼哧。
他笑道:“好了,知道你也被气到了,世上这种人终究只是小部分,咱们做的事,不单单为了他们啊,还是为了那些老实过日子的百姓,再说了,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不急的不急的,等天下人都过上好日子了,自然而然会想着学习圣贤道理,懂得遵守规矩,恪守道德。”
过了这间插曲。
一人一马沿着官道,力气够了,便走快些,累了,休息一会再走。
赵阙竟是舍不得再骑马兄,一人一马,互相陪伴着直到月上柳梢头。
露宿荒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赵阙也无所谓,寻了个凹的山坡,再找些干草,铺在身子底下,就地一趟,剩余的干草盖在身上,瞧着拴在不远树上的瘦马,赵阙哼着小曲儿,不知不觉进入梦乡。
他是被冻醒的。
正眼一看。
依然是漫天的星辰。
扭头望了眼马兄,瘦马打了个鼻涕,向他嘶鸣一声。
赵阙闭上双眼,再次安心睡去。
南扬州的清晨,露水重。
加上寒风。
身上衣服半湿,他被冻的瑟瑟发抖。
牵着马兄找了些干草吃,后上马,令马兄托着他跑了四、五里地。
眼前的山算是很壮观了。
只是在冬季,黑褐色一片,倒是有几颗常青的树立在半山腰,徒增了些许容易忽略的景致。
官道早就没了,所谓的望山跑死马,赵阙也是半道下马,牵着它到了山脚下。
“马兄,翻过这座山,应该便出了南扬州,你我加把劲,一座小山罢了,算不了什么。”
枣红瘦马嘶鸣几声,任由赵阙牵着,一人一马徐徐翻山。
但是在南扬州的最近,一座山也并不只有山石跟冬眠的动物。
一人一马刚翻过了一座山头,紧接着要下山时,两边齐齐冲出了十几位“好汉”。
之所以是好汉,而不是山匪,则是赵阙说的。
“各位好汉,你们大人有大量,我只有这匹马,身无财物,能不能让我下山?”赵阙活像是个负笈游学的读书人,正哀求拦路打劫的山匪,放他一命。
稍后,他数了数人,十五位山匪。
都不像是那些正儿八经的山匪,倒像求生无望,上山落草的灾民。
一人脸上有三道刀疤,瞧的就凶神恶煞,“怎么着?就这么轻松放你过去了?我们这么多兄弟,等了那么多天,只等来了你一个人,要是三言两语便放你过去?我们兄弟们岂不是要喝西北风?!”
另外一人握着刀背生锈,刀刃锋利的大刀,上前几步,摸着枣红瘦马:“这马虽然瘦了点,把它杀了,咱们十几位兄弟应该都能分得点肉。”
“嘿,干脆把他也给杀了吧,细皮嫩肉,长得也英俊,身上的肉肯定好吃!!”
“十一哥说的是,俺就吃过人肉,记得那人本来是个公子哥,长的不错,把俺妹妹迷的神魂颠倒,然后还是把他杀了,熬煮了一大锅肉,哎呀,那肉啊,入嘴即化,好吃的很!”
赵阙苦笑抱拳道:“各位好汉,在下是从金露城来的,那里正在赈灾,官府发放钱粮,你们现在去的话,定然人人分得一份钱粮,足够安家落户,好生过日子了。有好日子过,便不必继续落草为寇,忍受种种苦楚。”
“放屁,官府能好心的赈灾?全都是谣言,我倒是看你不像是个好人,是不是在金露城做官的?!”一人骤然怒问。
“二哥说得对,此人言语颇有章法,一定读过很多事,细皮嫩肉的,风流倜傥,说不准是哪个大族的公子哥,那些丧尽天良的大族啊,早就把家里的人全安插进官府了,寻常时日,百姓犯了法,直接打死,大族里的人犯了法,装作啥事没有!”
“太气人了,哥几个,你们且看好了,我上去给他一刀,马肉和人肉一块炖,咱们尝尝是啥味道!”
“好!”
那位刀疤脸,一直在打量着赵阙:“老四,你下去,我看这小子说谎了,他身上肯定有钱,我来杀了他!”
“对!大哥来杀!大哥最是公平了,拿到了钱,大伙一块分!!”
刀疤脸说杀就杀,抡圆了臂膀。
只是,不等他砍到赵阙身上,赵阙握住大音希声,先行一刀砍下了刀疤脸的脑袋。
脑袋掉落脚下,顺着山崖,一路滚下去,而后,刀疤脸的身体噗通一声,同样滚下去了。
鲜血淋洒在石头上,触目惊心。
十几位山匪没几个人真正杀过人。
看着赵阙轻而易举的把大哥给杀了,皆吓的发抖,几乎连手里的兵器也握不住了。
赵阙叹了口气,重复道:“金露城正在发放钱粮,你们现在前去领取,足够你们安生的过日子了,刀口上舔血,爽快是爽快,谁都不知,何时碰见硬茬子,把你们全杀了。”
那位被山匪喊作二哥的汉子,咬了咬牙,吼道:“兄弟们,别被他骗了,不过是投机取巧趁大哥不注意,才把大哥杀了,今后我就是你们的大哥,随我一块上!宰了这小子!”
“不错,瞧他是个病秧子,砍了一刀便开始喘粗气了,咱们跟着二哥一起上,保准稍后有肉吃!”
“拼了!”
“一块上!”
这些人脑子一热,冲杀向赵阙。
到了这般地步,除了把他们杀干净,别无他路。
赵阙随之握紧了大音希声,有一个算一个,杀了个人头滚滚,鲜血溅满石头。
有一位山匪想要把瘦马给砍了,只是,刀还没砍到马身上,大音希声轻巧的一刀将他的兵器砍为两截,顺势砍掉了他的头颅。
“马兄,咱们下山吧。”
鲜血在脚下,很是路滑,见惯了大场面的赵阙,平静的重新寻了个下山路,牵着马兄,磕磕绊绊的到了山脚。
再行十几里路。
有一客栈。
客栈之外,立了个大旗。
旗子掉了颜色,上写太平客栈。
字迹新,应是刚写了不久。
牵马进了客栈院落。
听见来人,两位年轻伙计争先恐后的跑出来,抢着给赵阙牵马。
“有好马料吗?”
“有的客官,客官,有的!”
“客官放心吧,咱们客栈只有好马料,绝无坏马料!您的马,一定能在咱们客栈喂肥几斤!”
门里走出个穿着大红棉袄的丰腴美妇人,皮肤若凝脂,似掐一掐,便能掐出几斤水来。
美妇人扭着腰,她这般该肥的地方肥,该瘦的地方瘦,放到金露城,亦是世家大族老爷们喜欢的美人儿。
“客官从哪里来啊!”
美妇人不嫌生,亲昵的挽住赵阙的臂弯,拉着他进客栈。
赵阙不留痕迹的抽出臂膀:“从金露城来。”
“哦,自咱们的州城来呀,客官去往何处?”
赵阙回道:“往梅塘州去。”
“梅塘州啊,我家远房姑姑就在那儿,还是在老家碰见个游侠儿,那游侠儿长的尽管不如客官这么风流倜傥,也算是个标致的人物了,我那远房姑姑被游侠儿迷的路都走不动了,后来,瞒着爹娘,随那游侠儿去了梅塘州。过了这么多年,也不知我那远房姑姑,过的怎样了,游侠儿待她好不好呀?吃的饱穿的暖吗?!”
进了客栈的门。
柜台后有一精壮的汉子,敲打算盘,抬头看了眼赵阙,哎呦一声:“客官怎么了?为何病恹恹的?”
赵阙笑道:“路上感染了些风寒,身子骨本来就弱,顿时不得了了。”
“哎呀,我这治风寒的草药,前些日子用完了,客官来的可真是不凑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