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多时。
几位庄里的汉子急匆匆跑过来。
一位汉子更是把扎着冲天辫的孩童抱在怀里。
警惕的问道。
“客到此作甚?”
赵阙俯首作揖,笑道:“这位大哥,在下赵阙,是从南扬州负笈游学至此,行了一路,实在又累又渴,还望能去庄里讨杯水喝……”
几位庄稼汉尽皆穿着臃肿的粗布棉袍,看样子庄里的日子过的不错,眼下这年头,天下百姓能穿棉袍过冬的,依旧只是一部分。
大部分的百姓一年到头忙碌,不是被朝廷的税收刮去了,就是让地方的豪强大族敛走了,留在手里的钱粮唯有勉强度日,莫说是过冬的棉衣了,填饱肚子都是一种奢望,万一遇上灾年,粮食绝收,日子都过不去了,无数惨祸随即而生。
江晋州和南扬州的百姓起义,皆源于此,若不然,就算有几个野心家,仍旧起不了多大的波澜。
“你是读书人啊?!”
汉子端详着赵阙。
这位年轻人虽然蓬头垢面,衣裳脏兮兮的,但是依稀能看到面目英俊,洗干净面庞的话,肯定是风流倜傥的公子。
赵阙不卑不亢的回道:“在下久在家中读书,萌生了出来走走的想法,未曾想,于家中臆想的游学,一厢情愿,真走出来了,才发现,天大地大,竟是连肚子都填不饱,露宿荒郊野外,数次差点被野兽吃了,艰难翻越了几座大山,方见到农庄。”
另有两个汉子走到赵阙的左右两边,观察着他身上有无兵器。
“怪了,你连兵器都没有,怎打的过野兽?”汉子戒备的问道。
赵阙脸不红心不跳的回道:“在下不仅仅是读死书,且常年习练功夫,有点自保之力。”
“嗯,看出来了,你这小身板,或许只能对付过野兽。”
一位汉子看向抱着孩子的中年人,喊道:“大哥,族长常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如放这位小兄弟进庄里吧?”
中年汉子蹙眉思虑了好长时间,似乎很难下这个决定。
“小兄弟,现在不太平,你当真保证你不是贼人派来的细作?”
他问。
赵阙俯首作揖笑回:“大哥,在下只是个读书人,哪会是贼人。”
中年汉子微微摇头,“一面之词,难以取信于我。”
“适才在下便说了,是位负笈游学的读书人,出了家门,便是想亲眼见识下,大夏的大好河山,以及勤劳淳朴的百姓,回到家中,再下笔时,方能言之有物,而不是坐而空谈。”
赵阙说的勤恳,一本正经,面不改色。
中年汉子仔细打量赵阙,咬了咬牙:“小兄弟我且告诉你,我们刘家庄人人都会几手功夫,即便你从小便习武,真打起来,必不是我们的对手,倘若你起了歹心,怕是顷刻间就得丢了性命。”
赵阙一拜到底,“在下不敢。”
“嗯,随我们走吧,你的瘦马自己牵着,万万不要误以为俺们觊觎你的瘦马。”
中年汉子抱着孩童,引路进农庄。
剩下的汉子,左右、后面,跟着赵阙,生怕他是狡猾多端的贼人。
那扎着朝天辫的孩童,天真笑着问道:“客,读过多少书?有没有我们庄里私塾的先生,读书多?”
“圣人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赵某并未读过万卷书,也未走过万里路,脚下的路与腹中的书,充其量只值几文钱,更是跟私塾先生比不了,先生教书育人,功德无量。”
赵阙笑着说。
抱着孩童的中年汉子暗道,毕竟是读书人啊,说话就是好听,比庄里大字不识一斗的汉子跟女人们,说话好听的不知多少。
孩童霎时苦着脸:“爹爹,大哥哥这么大的年纪了,走了那么那么远的路,读的书都只值几文钱,孩儿不想读书了,孩儿想去赚钱!”
中年汉子一巴掌拍在孩童的屁股上,拍的孩童哇哇大叫。
“爹爹为何打孩儿?!”
中年汉子说道:“先生说的话,都被你这顽皮蛋丢到脑后了,你现在仔细回忆回忆,先生说因何读书?”
孩童把下巴抵在爹爹的肩膀上,好生想了想,慢慢说道:“爹爹,先生说过的言语太多了,孩儿真的认真想了下,应该是先生说的这句!
‘圣人说,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不闻先王之遗言,不知学问之大也。干、越、夷、貉之子,生而同声,长而异俗,教使之然也。诗曰:嗟尔君子,无恒安息。靖共尔位,好是正直。神之听之,介尔景福。神莫大于化道,福莫长于无祸。’”
赵阙微笑着听着孩童字字清晰的吟诵圣人经典。
一字不差!
中年汉子听后,反问道:“你觉得对吗?”
孩童又仰着小脑袋望着冬季的天空,朝天辫被风吹的摇摆:“既然是先生说,这是圣人留下来教化万民的经典,自然是对的。”
“不,我是让你自己说,你念诵的这段经典是不是关于‘因何读书’的回答?”
中年汉子询问。
孩童看着赵阙,揉着屁股,顿时不哭丧着脸了,嬉笑道:“孩儿当然认为,这段经典,当然是回答爹爹的问话啦!”
赵阙暗笑,人小鬼大,孩童知晓他的爹爹目不识丁,方说的言之凿凿。
中年汉子停下脚步,问赵阙:“先生既然是个读书人,敢问先生,小子说的对不对?”
赵阙作揖道:“在下身无功名,不敢被称为先生。“
中年汉子一笑,寻思着,这年轻人实在会说话,把人心说的暖烘烘的,稍后将他带回家中,顺便炒几个菜,跟他喝几杯,反正这么久没喝酒了,婆娘肯定同意。
赵阙看向纯真的孩童,笑问:“你长大后,想做什么?”
这下孩童可苦恼了,他有许许多多的梦想,比如,长大后开家铺子成为掌柜的,他见城里的掌柜来庄里收农货,可神气了,又想成为曾到过庄里讲话本的说书先生口中的大侠,一点寒芒过,千里快哉风,还想跟先生一样,成一位私塾里的教书匠,为一代接着一代的孩子,传道受业解惑……
孩童想了许多许多,情绪都有些低落了。
快到家门口时,方才看着赵阙,认真说道:“大哥哥,我想跟私塾里的先生一样,教许许多多的孩子学习道理,为他们铺下人生路。”
赵阙吐出一口气,对孩童刮目相看,“好一个铺下人生路。”
可,中年汉子不乐意了,一巴掌拍在孩童屁股上。
“爹!你为什么又打我?”
“打你?不揍死你便是好事了,我跟你娘亲花钱供你读书,就是为了让你成为一个穷苦的教书匠的?你瞧瞧你那先生,买酒吃都得精打细算。”
“那您想让我成为啥嘛?”
孩童沮丧着脸。
中年汉子希冀道:“爹爹跟娘亲早就与你说过不止多少次了,想让你好好读书,将来考取功名,当大官。”
“孩儿不愿当大官,您和叔叔、大伯们,经常骂大官,大官不是好东西!”
中年汉子叹气道:“然而,当了大官,就能吃好的,穿好的,住好的,连你娶的婆娘,皆是顶漂亮的,这样的日子,你这臭小子,就不想拥有吗?”
提起吃好、穿好、住好,小小年纪并不懂得太多的孩子,天真的问道:“是不是想吃多少冰糖葫芦,就能吃多少了?”
几位汉子齐齐大笑。
“傻小子,冰糖葫芦算什么,天下的珍馐美味,你想吃多少,便能吃多少!!”
“哎呀,我的娘亲啊,成了大官,竟有这么多的好处?!”孩童好奇道。
几位忙碌了半生的庄稼汉,笑着不语。
成了那大官,当然是对自己有无尽的好处,但是为官不正的话,便会给百姓带来数不清的灾厄。
只是,谁不想当大官啊?
赵阙依旧笑着,唯剩心里一叹。
“小兄弟,你既然不愿让我们称呼你一声先生,但总归是个读书人,比我们这些苦哈哈的庄稼汉地位不知高到哪里去了!便称你一句小先生吧。”
赵阙说道:“在下再推辞,就是不给各位大哥脸面了,小先生就小先生吧,在下厚颜无耻的应下就是了。”
不单是中年汉子大笑了,连跟着他走的另外几位汉子,亦是不约而同的大笑。
读书人说话真好听啊!
孩童似乎经爹爹那么一说,顿时觉得,当大官好处无尽,一定得好生读书,将来考取功名,被朝廷录用,将来当大官,一来孝敬爹娘花钱供自己读书,二来每天都吃冰糖葫芦,三来娶个美娇娘给自己端茶倒水暖被窝生孩子,他还要对自己孩子说,你也得好生读书,将来也考取功名,也当大官!
中年汉子说道:“先生,我叫刘大生,这是我家,放心的话,就把瘦马交给我二弟,二弟他自会给小先生的马,喂养好料。”
一番言谈下来,他跟赵阙的关系迅速拉近。
赵阙笑着把缰绳放在刘大生二弟手里,随着刘大生踏进家门。
“婆娘!婆娘!”
一进家,刘大生喊起来。
从庖厨里走出了位中年妇人,第一眼就看到自己汉子抱着孩子,气道:“他都这么大了,你还抱着他作甚?赶快放下来,让他自己玩去。”
“哎呀,咱俩年纪这么大了,才有这么一个娃,不疼着爱着,怎么行?”
从两人的话语间,赵阙才知道,原来夫妇两人成亲以来,多年未育,终是在前些年有了扎着朝天辫的男娃。
这男娃叫做刘学之,是刘大生用一袋子米换回来的好名字。
刘学之生来便聪明,四五岁的年纪,在私塾里,一学就会,经常被先生表扬。
就是脾性皮了点,时常被妇人打骂,刘大生可舍不得,刘学之是老刘家的命、根子,磕着碰着都得令他心疼,别看适才打刘学之的屁股,手上的力道,控制的好着呢!
刘学之见娘亲不悦,挣扎着从爹爹的怀抱里滑下来,跑到妇人身旁,指着赵阙喊道:“娘亲你看!你快看!我们带回来了位小先生!”
妇人早就看到赵阙了,不过是自家汉子领回来,她对自家汉子的为人处世极为有信心,清楚能被他带回家的年轻人,一定没问题,不会是那山中赵大胆的狗腿子。
中年妇人把手上的水渍在围裙上擦干净,笑着说道:“小先生快请坐,先喝点茶水,我这就去烧菜,小先生尝尝我的手艺。”
刘大生笑问:“婆娘,小先生都到家里来了,我与小先生喝点酒水,不过分吧?”
妇人也是个会来事的,“不过分,当然不过分,小先生赶了老远的路吧?喝茶水前,不如去我家侧房洗漱一下?!”
赵阙作揖回道:“多谢大哥大嫂,小生叨扰了。”
家中有热水,汉子找来大水桶,给赵阙倒满,之后笑着转身把门关上。
赵阙脱下衣服,思忖着,这便是憨厚淳朴的百姓啊,如何能忍得了,令他们受苦受灾?!
此地看似祥和无事,然而,过不了多少时候,便说不定了,战火一旦被点燃,必会蔓延向整个大夏,小小农庄,莫说过自己的小日子了,躲也躲不过。
洗漱干净身子。
汉子提前把他自己的衣服放在一旁,他穿上,大了些,眼下有件暖和的衣服穿,便殊为不易了,哪管的了合不合身,携着换下的脏衣服出了房门。
刘大生在院子里等他,一看到洗漱干净露出真容的赵阙,哎呀一声。
妇人听到自家汉子惊呼,忙从庖厨跑出来。
待她看到赵阙,亦是称赞不已。
此般钟灵毓秀、丰神英毅的年轻人,尚是夫妇两人头一次见到。
庄里最俊的年轻人,跟赵阙一比,简直是茅坑里的臭石头,不值一提。
刘学之见到赵阙,纳闷道:“爹爹,咱们家里又来人啦?”
刘大生摸着刘学之的小脑袋,笑道:“哪是外人啊,他便是小先生。”
汉子忙道:“快进屋坐,屋里生了火炉,暖和!”
妇人把赵阙的脏衣服拽过去:“小先生跟我家男人喝茶吧,脏衣服待我烧完饭菜,一道给你洗了。”
赵阙客气道:“在下自己洗便好,哪敢劳烦大嫂。”
“哎呀,客气啥样,小先生跟回自己家一样,别客气。”
刘大生拽着赵阙进屋:“在庄外还把小先生误以为是赵大胆的细作,现在来看,赵大胆哪配得上小先生啊!赵大胆给小先生当狗腿子还差不多。”
见屋前,赵阙看到院子里放着腊肉和一些蔬菜。
心知,此是庄里的规矩,谁家来了客人了,便将家中的粮食送去一些。
坐定。
刘大生为赵阙斟茶。
刘学之捧着书籍,好奇的打量赵阙。
赵阙问道:“小家伙,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刘学之害羞的躲了躲,方才说道:“二叔他们惊叹刘大杨家的闺女是从画上走下来的仙女,小先生比刘大杨的闺女还好看,岂不是从天上飞下来的真神仙?”
刘大生咂摸着,觉得刘学之说的也不错。
赵阙如此姿容,一辈子都得在庄里过活的汉子,哪里见过呀!
“你却说错了,庄外长的比我更加英俊的男子,数不胜数,有机会,学之走出去瞧瞧,见见世面。”
刘大生请赵阙饮茶:“我们注定一辈子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哪有机会去见世面啊?我和他娘,还不是指望着学之认真跟着私塾里的先生学圣贤道理,以后考取功名,当了官,顺带着把我和他娘亲接出去住。”
赵阙询问道:“跟我们一块走来的大哥们去哪了?”
“哦,他们啊,各家有各家的事,小先生是学之发现的,在我家吃饭并住下,是庄里定下的规矩,小先生请看,他们刚刚送来了吃食,聊表心意,小先生万万不要觉得,他们怠慢了小先生呀!”
刘大生解释道。
赵阙慌忙站起,抱拳道:“大哥说哪里话,能把赵阙留下洗漱、吃饭,便是对赵阙天大的恩情了,哪会还想其他事!”
“快坐下!快坐下!哎呀,小先生,我大字不识一斗,平生最敬佩读书人,但是,读书人的规矩,便令我头大了。”
赵阙只能笑着坐下,敬刘大生一杯茶。
庄里人烟不少。
从庄外至刘大生的家里,遇见乡里乡亲的皆打招呼。
从前,也不是没有外乡人到庄里寻住处,他们看到赵阙,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那……赵阙便不跟大哥多讲礼数了?”赵阙笑道。
刘大生道:“适才不都说了嘛,小先生把这里当做自己家,别客气。”
“大哥也不要再叫小先生了,把在下叫的汗颜不已,喊赵阙就行。”
“好!大哥就喜欢直来直去!”
刘大生问道:“你是从南扬州来的?”
“嗯,南扬州青石城。”赵阙点头回。
“前段时间也有过路人到此,听他们讲,南扬州的百姓过不下去起义了?”刘大生忧心忡忡的问道。
也由不得他不担心。
南扬州到庄里,觉的远,狼烟一起,说不定何时就烧到这里来了。
赵阙思虑了下,回道:“我从家中负笈游学出来时,就听见一场百年难遇的大雪灾一下,数不清的百姓过不下去,纷纷举起了义旗,要为自己跟家人谋一条生路。”
“唉,同是苦哈哈的百姓,他们的处境我能理解,刘家庄也是近几年日子才好过了点,前些年,蝗灾、水灾一个接着一个来,乡里人实在过不下去,携家带口的出去找活路,我跟弟兄几个,也是懂点功夫,天天上山打点野味、砍柴,补贴家用。”
刘大生顿了下,盯着赵阙问道:“对了,南扬州的那些官老爷,便没开仓放粮?”
“不知。”
赵阙摇头。
“对了,你负笈游学出来多时,不了解家乡事情有可原,但,南扬州乱了,你为什么还有心思继续走下去?不担心家里人吗?”
刘大生起了几分疑心。
赵阙回道:“大哥有所不知,家中父母早逝,是姑姑抚养我长大成人,我出来时,姑姑也走了。”
“去了哪里?”
“东海!南扬州的赋税太重了,即便没有这场大雪灾,百姓们也活的艰难,我跟姑姑商量着,我出来负笈游学,待以后考取功名,姑姑则去东海,投奔亲戚去了。”
“说起东海,别看大哥久在刘家庄,从没出过远门,但也听过路人说,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东海附近实是膏腴之地,那里的百姓比咱们日子过的好多了。”
赵阙颔首应是:“大哥说的不错,东海广袤,渔家打渔为生便能养活一家人,要是有几分真本事,下海随从官府经商,运气好的话,亦能日进斗金。”
刘大生听的心里痒痒的,问道:“运气不好呢?”
赵阙叹了口气:“不是被海寇所杀,就是被海中大浪所吞,何况,东海常有习武之人为非作歹,就算是正经过日子的渔家,也会被歹毒之人杀的家中不留一人。”
“哎呀,岂不是说东海比咱们更凶险?”
“这些年好多了,朝廷的东海水师负责清剿海寇,有东海水师在,习武之人收敛了许多。”
“哼,官府也是做了几件好事。”
赵阙问道:“适才我听大哥提起一人叫赵大胆,此人是谁?”
刘大生瞬间咬牙切齿:“赵大胆端的是该千刀万剐,我们亦不知赵大胆出身何处,只知去年年中,这人带着一伙匪徒,挑选庄外不远的一座山当做了山寨,常常下山来跟庄里要钱要粮要女人,如此罪该万死的行径,我们当然不同意,就跟他们打!
赵大胆身手高强,手下的喽啰也不是寻常之辈,庄里死了几个人,还带将他们逼退了。
谁知,今年又有一伙匪徒投靠了赵大胆,此人在我们刘家庄吃了亏,应当是有所忌惮,可刘家庄附近的周家庄却遭了祸事,周家庄的不少钱粮全被赵大胆给抢去了,连带着死了好些人,女人不必多说,落在赵大胆的手里,定然没有好事!!”
喝了口茶水,缓了下喉咙。
“上个月,赵大胆派来了麾下的细作潜入我们刘家庄,想要摸清庄里的底细,被我们发现了,乱棍打了出去。”
赵阙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所以,我到了庄外,大哥同样把我认成了赵大胆的细作?”
刘大生道:“正是,本来有人值守在庄外的,这不是到了饭点,换人值守,我去找不听话偷偷从家中溜出去玩闹的学之,遇见了赵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