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生的思绪乱成了一锅粥。
他哪能料到,到自家借宿的读书人,出去一趟,不仅把泥巴山上的匪寇全都杀了,为刘家庄铲除了后患,看样子且放火把匪寇的营寨付之一炬。
“小……小先生,我……我就是有些觉得不可思议,您当真降泥巴山上的匪寇……就就是赵大胆他们杀光了?!”
刘大生手脚冰凉,也不知是激动还是寒夜太冷了,哆嗦的越加厉害。
他的婆娘亦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下子,再看向赵阙,她都觉得,小先生是山中的土地爷,貌似是来借宿的,实则显灵是帮刘家庄铲除匪祸!
赵阙不打马虎眼,认真说道:“大哥、大嫂也看到了,泥巴山全是火,饶是匪寇们长了三头六臂,是那青面獠牙的恶鬼,需也得在这场大火中,烧成灰烬!”
“我信!小先生说的话,我们当然相信,不相信小先生难道相信沈家吗?”刘大生马上点头,赶紧回道,“只是,只是,委实不可想象,让我们刘家庄上下胆颤心惊,且把周家庄里里外外洗劫一遍的泥巴山匪寇,就此灭在了小先生的手中!!”
妇人看着赵阙身上已然冻成冰碴子的鲜血,吞咽了口唾沫,心惊的问道:“小先生,你看,你现在身上都是血,很冷吧?要不,去洗个热水澡,换上干净暖和的衣服,咱们再说?!”
刘大生本有话到了嘴边,赞赏的看了他婆娘一眼,还是自家的媳妇有眼力劲。
“对对对,别的言语放下稍后再说,家里的热水有的是,小先生去洗个热水澡,我还有一套新棉衣没穿,小先生为我们刘家庄做了这么大的事情,立了如此大的功德,一套棉衣合该让小先生穿在身!”
妇人白了自家男人一眼,这种话还用说吗?莫非不是应该的?!说出来,反倒是不美了。
赵阙嘴角一笑,不以为意,只是抱拳拜道:“赵阙这便给大哥道谢了,在下明白,大哥是个干脆利落的汉子,客气的话,赵阙就不说出口,全放在心里了!”
妇人以手肘顶了下刘大生,“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小先生倒热水!”
“好,好!好!我马上去,小先生随我来吧!”刘大生实在太着急,拽着赵阙的手臂就往侧屋走。
赵阙笑地合不拢嘴,这才是百姓的真情实感,没有那么多的花哨,该对恩人表达感谢,一举一动,皆透露着自身的心意。
等赵阙和自家男人出了屋子,妇人大口大口地喘气。
听过自周家庄逃难来的人,说匪寇的残忍,而赵阙又将匪寇杀光了,心里的五味杂陈,妇人着实说不上来。
听说,周家庄的女人,几乎让匪寇糟蹋的七七八八,就算活下了,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不要脸皮的吗?
所以,要说对赵阙的感激,她比刘大生更加的浓厚。
“难道小先生真的是山里的土地老爷,显灵来救刘家庄的?!”
妇人去把自家男人的新棉衣拿出来,等刘大生倒完热水后,让他给小先生拿过去。
片刻。
刘大生满怀兴奋的回来,手里是赵阙身上染血的衣裳。
“媳妇,我想明白了,小先生绝非常人,他的武学肯定比刘家庄所有人都高,要不然,怎会把匪寇铲除干净?况且,小先生人好,到咱们家来后,未曾一处失礼!难得!难得啊!!”
妇人翻了个白眼:“你说的不是废话吗?!快把棉衣给小先生拿去,杀光匪寇,小先生定然用了很多力气,我去再为小先生做顿好吃的!补补身子!”
“哎呀,你看我这脑子,一听匪寇被杀光了,开心的脑子都没了,怪我怪我!”
刘大生拍着自己的脑袋。
“你把过年用的腊肉拿出来,为小先生做顿好菜!”
“还用你说?!给你棉衣!”
妇人将叠好的新棉衣塞进刘大生的怀里,她抹了抹眼角的泪水,使劲搓了搓手,走向庖厨。
刘大生高兴的跺了跺脚,去为正在清洗身体的赵阙,送新棉衣了。
其实,也不怪刘大生这般失态。
泥巴山匪寇给刘家庄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刘大生再刘家庄地位又不低,能打的庄里人,基本都听他的。
他们那些人,暗地里斩了鸡头,拜了把子,在庄里的祠堂内,把话都亮出来了,倘若泥巴山匪寇打过来,为了不让刘家庄落成周家庄的下场,有一个算一个,死战不退。
如果,最终把匪寇打退了,活下来的人,替他们照顾家里的媳妇、孩子、长辈。
人人都不想死,但是为了更多的人活下,不得不死。
彼时,刘家庄的族长,饱含热泪,给他们这些人跪下,怎么搀扶都搀扶不起。
一晃眼,一位读书人到了庄里,且还来刘大生家里借宿,听闻泥巴山有匪寇,仗义的要去查看匪寇的动静,话虽如此说,回了之后,读书人言道,匪寇都被他杀死了。
已然做好战死准备的刘大生,如何不会失态到手忙脚路、脑袋空白?!
只是他的媳妇,不太明白刘大生双肩的担子到底有多重罢了。
担负着刘家庄这么大庄子,如此之多人的生死、荣辱,刘大生不说,实则心境快要崩溃了!
赵阙把渗透到体表的鲜血洗干净,出了大木桶,桶里的热水早已成了血色,雾气蒸腾,房间里都是血腥味。
“小先生,第一遍清洗完了吗?”
等在门外伺候的刘大生,听到屋里的动静,喊道。
赵阙轻巧的跃出木桶,难为情的道:“辛苦刘大哥了。”
刘大生开门,五官瞬间皱成一团,适才还嗅不到这么冲鼻的血腥气,被热水一烫,差点使他呕吐。
“没事,小先生是咱们刘家庄的大恩人,这点小事,我应该做的。”
尽力环抱住木桶,刘大生的气力不小,单人将木桶抱到家里的下水沟里倒掉,再用凉水把木桶内壁冲刷了下,抱回房间,继续倒热水添加凉水,差不多后,朝赵阙点点头,笑着回身帮着关上门,去庖厨帮自家媳妇忙活为小先生准备的好饭菜。
赵阙蹲坐在木桶里。
让热水漫过脑袋。
沈家与官府必定派人到刘家庄的。
沈家能成余康城的土皇帝,家主和老人们脑子不傻,听闻泥巴山的大火,一定心知不会是周家庄或者刘家庄做的,百姓对匪寇天然有种惧怕,祈求匪寇别打劫还来不及呢,哪会主动组织人手去攻打匪寇啊,再说,赵大胆营建的营寨,于泥巴山的山势下,易守难攻,更不可能是附近的百姓了,肯定有武学高强的过路人,听闻泥巴山有匪寇匪寨,顺手帮百姓铲除了。
至于收留这位过路人的是周家庄还是刘家庄,很好判断。
周家庄都成那个鬼样子了,自己吃的粮食都不够,哪会收留什么过路人啊,唯剩下了刘家庄。
自余康城赶到刘家庄,沈家与官府再纠结人手,一大批人怎么着也得赶路几个时辰,怎么说都到明天了。
被热水浸泡,身上暖洋洋的,再加上此地的风水气运,赵阙感觉,武学境界虽然毫无丁点提升,但能动用大隐下境的战力了。
余康城是个小地方,大隐下境的战力,很高很高了。
这次清洗的热水,依旧有些血色,但没上一桶热水那么严重了,冒出头,长舒了口气,四肢百骸似乎正齐齐欢呼。
出了木桶,擦干身体,穿上本为刘大生准备的新棉衣,活动了下筋骨,自南扬州金露城赶路至此,许久不曾如此轻松舒坦过了。
刘大生恰时从庖厨折返,“小先生洗完了?”
“我来吧,不劳烦大哥了。”赵阙笑道。
他现在因果牵扯,虽说跟安命上境的孟了已然纠缠到了一块,但是孟了压根杀不了他,孟了他说错了一件事,他若忍不了心中的杀意,直接出手,赵阙完全能舍弃吸收的风水气运不要,将之喂养两龙一蟒,动用神通八相龙蟒,反把孟了杀了。
再说了,忽视天道的威严,将一地的风水气运不加掩饰的如此用,孟了就得先想想,杀了赵阙后,随之而来的天谴,该如何应对。
那般大的因果,天谴强横的根本不讲道理。
把木桶抱出,在刘大生的指引下,到了家里的下水沟,把热水一股脑全倒进去。
“小先生回屋做吧,我那婆娘知道小先生一定用了很多气力,或许饿了,现在正给小先生做好吃的呢!很快的,一会儿就好!”
赵阙拍了拍脑袋。
这年头,即便刘大生的家里比其他地方的百姓好过一些,也好不到随意拿好菜招呼客人的地步。
“是大哥家里过年菜吧?”
他叹气的问道。
刘大生挥了挥手:“小先生莫要介意此事,杀了泥巴山的匪寇,跟过年没什么区别,此时吃年夜菜,合情且合理!”
赵阙叹道:“好,方才和大哥喝酒没喝痛快,既然此后不再担忧泥巴山匪寇了,大哥再与我痛饮!!”
“好!小先生是个好说话的人,大哥就喜欢跟你这样的读书人,把酒言欢!快回去吧,小先生的头发还是湿的,外面天寒地冻的,若是一不小心惹了风寒,可便不妙了!”
两人回到屋中,各自坐下。
庖厨的香气已然飘了过来。
别说,再常秀山跟泥巴山爬上爬下,赵阙一闻到香气,霎时开始吞咽唾沫。
妇人一盘接一盘的往上端菜。
刘大生拿来了等过年才喝的好酒。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
刘大生斩钉截铁的说道:“小先生,若是余康城的人来了,大哥定不会让他们把你带走,你是我们刘家庄的恩人,怎能救了我们,还被那些人给抓走了呢?!!”
此事上,刘大生说的极为坚定。
或许他和妇人商量过的。
妇人把好吃的饭菜,通通摆到赵阙的桌前,“对,小先生,刘大生在庄里还是有几分地位的,等天一亮,我和他就去庄里奔走相告,如果余康城的人到了庄子里,我们大家拼了性命,也得让小先生好好的,不会伤到一根毫毛!”
赵阙端起盛着酒水的碗,和刘大生的碰了下。
酒水清冽。
当真不错。
一口饮干净。
他道:“这事上,大哥大嫂便不必为在下担心了,我能将泥巴山穷凶极恶的匪寇杀光,余康城的那些人,同样不是在下的对手!为了让附近的百姓继续安稳的过日子,我一样得去趟余康城,跟沈家说清楚!何况,在下赶路,亦也要经过余康城。一举两得之事,小弟必须走一趟!”
“小先生,不是大哥看轻你,而是你单枪匹马去余康城,沈家跟官府一大帮子人,再说了,余康城百姓世代受沈家大恩,沈家一声令下,实在不好说啊!”
刘大生话里话外,都是让赵阙留在刘家庄。
赵阙摇摇头:“在下得了桩机缘,有了这桩不大不小的机缘,我才能把泥巴山上的匪寇杀干净,眼下,机缘还在,趁着我的武学能说得过去,正该去趟余康城。”
刘大生和妇人对视了一眼,他们在庖厨时,回过味来,也纳闷,在家中赵阙对匪寇还有丝忌惮,怎的,去了之后就把匪寇给杀光了呢?!
不过再如何说,赵阙对刘家庄都是有大功德的,两人并未询问,且约定好,除非是小先生自己说出,否则,谁也不许问,万万莫要冲撞了小先生,使得小先生不开心。
“机缘?”刘大生奇道。
此地的风水气运,于赵阙而言,算来算去,皆算不得大,但是胜在及时,赵阙权当把它看做是再大一点的机缘。
不过,吸收了此地的风水气运后,连带着将使用冷血幽禅后的天谴,一道给抹除了。
日后,八相龙蟒再反噬,赵阙须得强撑着了。
到了南扬州那段时间,他让八相龙蟒反噬折磨的痛不欲生,幽幽一叹,看来,在找到沈石三之前,又得重新经历。
赵阙不加隐瞒,仅仅换成能让刘大生和他婆娘听得懂的言语,讲述了一遍。
“小先生是说,泥巴山旁边的山上,有位世外高人?”
什么风水气运,不风水气运的,夫妇两人听不懂,在询问得知并不会对刘家庄造成影响后,他们对孟了的存在惊奇不已。
赵阙点点头:“那位世外高人修的是太上忘情的路子,世间生灵在他眼中,并无不同,不外乎弱肉强食残忍了些罢了,所以,他对泥巴山上的匪寇不在乎,对匪寇侵扰山下百姓同样不在乎。”
刘大生难以置信:“小先生可能不相信,以前我常去那座山上寻找草药,从未见过这位世外高人一面!”
赵阙颔首:“此人的道行确实高,大哥见不到他,实属正常。”
刘大生叹气道:“话又说回来,小先生打定主意往余康城走一趟,大哥就不拦下了,大哥喝了酒,酒后不着边际的话便多,小先生听一听就好,万望别往心里去!”
“嗯,大哥请说,我听着。”赵阙道。
他猜到刘大生接下来要说什么。
“唉,沈家在周边百姓心里的威信委实是高,就算我和媳妇天一亮便在庄里求大伙留下小先生,估计,等到余康城里的人到了,他们只会坐实小兄弟被带走,绝不会插手!”
赵阙对此表示无所谓。
“大哥此言差矣,大夏的赋税之灾在百姓的心里,远比匪寇之祸更大,倘若一旦惹恼了沈家,因在下一人,使沈家不再为刘家庄的百姓承担一部分赋税了,大伙的日子,就过不下去了呀!说到底,在下只是希望大家伙能幸福安稳的过下去,没有赋税之沉重,没有匪寇之打家劫舍!”
他说的一本正经,这就是心里的言语,恳切的说出来,不禁让饱经生活之难的夫妇泪眼婆娑。
妇人擦去眼泪,笑道:“见笑了,小先生能为刘家庄做这么大的事情,我们来世定然得伺候小先生一辈子,方能偿还的了!”
赵阙笑道:“举手之劳而已。”
刘大生沉吟少许,鼓起勇气,问道:“小先生能不能给我们透个底,您到底是何许人?!”
能杀赵大胆等匪寇,赵阙此前说的来历,刘大生还真不太相信了。
妇人狠狠白了他一眼。
刘大生随即退缩道:“不该问的不问,我懂,我懂,小先生吃菜!快吃菜,天冷,再不吃,菜就凉了。”
妇人起身,“小先生吃菜,我去再为你们哥俩热热酒水,天寒地冻的,喝碗热酒,活筋舒络!”
赵阙一笑:“实话实话,在下的来历确不是之前说的那么简单,只是,大哥大嫂不知道为好。”
刘大生给赵阙夹菜:“哎呀,我这人啊,嘴巴快,说多了!”
赵阙刚把菜夹到嘴里。
大门忽然被人急骤的敲打。
刘大生的心一紧,看了眼妇人,“我去看一眼。”
“嗯,小心点。”妇人把要热的酒水放下,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赵阙感觉到门外的人,并无杀气,便也没多话,继续吃着菜。
刘大生去去就回了,坐下后,道:“我说是谁,原来是值守庄子口的兄弟,他忍不住打了个瞌睡,醒来后发现泥巴山起火了,这才慌忙告知于我。”
“你说了啥?!”妇人放心了,把盛装酒水的坛子,放到热水盆里。
刘大生道:“还能说啥,当然是不知道啊,明早我们几兄弟在祠堂聚聚,说一说。”
赵阙突然道:“大哥,我杀泥巴山匪寇的事,等我到了余康城,你再跟庄里人说吧。”
刘大生摆手道:“小先生恐怕要失望了,余康城的人一来,把话一亮,根本瞒不住,都是一个庄子里的,不要说这么大的事,即便是谁人偷汉子、撩寡妇,不消两日,便闹的谁都知道了。”
赵阙轻轻嗯了声,不再说话。
吃完菜,喝完酒。
妇人已把赵阙睡的床榻铺的更好了。
被子都是新做的。
赵阙脱下衣服,睡了个饱觉。
将烦心事全部抛诸脑后。
第二日,睡到日上三竿。
睁开眼睛的他,只感觉神清气爽。
穿戴好衣服,走了出去。
刘学之恰好回来吃午饭。
刘大生在院子里转来转去,让刘学之去庖厨里自己热热剩菜。
刘学之自是高兴,早上去学堂的时候,就吃的剩菜,这些饭菜,寻常时日哪能吃到?!
赵阙打着哈欠,问道:“余康城的人没有来吗?”
刘大生心不安的摇摇头。
他原来的衣服已让妇人洗干净,晾在搭起的杆子上,这些衣服和枣红色瘦马一般,陪着他翻山越岭,受苦受难极多,磨损的已不能看了,万幸衣服的料子很好,穿了这么久,仍然完好。
“哥!哥!城里来人了!”
昨日跟刘大生把赵阙带进庄里的汉子,急匆匆跑来,边跑边大喊,恨不得让庄里的所有人都知道。
刘大生痛苦的看着赵阙。
赵阙安慰道:“刘大哥,就此一别,又不知多久才能再相见了!”
刘大生腹中有千万句言语,唯独说不上一句。
“你去把小先生的马牵来吧。”
“啊?啥意思大哥?!”
“叫你去就去!”
“行。”
站在家门口。
赵阙这位外乡人,于刘家庄中,着实扎眼。
余康城里到了三、四百人,团团将赵阙围住。
百姓不知缘由,站在外面,奇怪的往这儿打量。
一位穿着华贵的中年人,应当是这三、四百人的领头,朝赵阙抱拳道:“小兄弟就是昨夜烧了泥巴山的人吧?!”
赵阙嘴角勾笑,点点头。
中年人的声音浑厚,不远处站着的百姓都听得见。
明白赵阙就是烧了泥巴山,杀了赵大胆等匪寇的大好人,不禁齐齐下跪,口呼大善人。
泥巴山匪寇的存在,是悬在刘家庄百姓头上的大刀,周家庄被赵大胆他们打家劫舍,消息传到刘家庄后,人人自危。
中年人皮笑肉不笑的问道:“小兄弟的武学挺厉害的啊,哪个境界上的?”
赵阙答非所问:“我走后,你们不要为难刘家庄的百姓。”
“嗨,说啥呢,当地的官老爷爱民如子,怎会为难他们!”
赵阙道:“走吧。”
中年男人这才上下打量了赵阙几眼,深深看了眼刘大生,右手向后挥了挥。
带来的官军让开一条道。
他们居然抬了个轿子。
“能把匪寇杀的人,为余康城的大客,沈家有令,八抬大轿抬客人去余康城歇息!”
赵阙扭头笑着对刘大生道:“棉衣我穿走了?”
刘大生苦着脸强颜欢笑:“小先生不必客气。”
赵阙看到刘学之抹着嘴上的油水跑来,不等他开口,摸着他的小脑袋,道:“好好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