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为他准备的良马超乎预料。
马匹整体雪白,毫无瑕疵。
当见到这匹白马,身穿白衣的赵阙问道:“此马是从何处得来的?”
“回赵先生,此马是去年一位马贩子远道而来兜售,我见此马奇异,便掏钱一并买了下来。”沈长乐说道。
赵阙笑问:“花了多少钱买的?”
“好像足足有百金。”
“百金啊,值,很值了。”赵阙评价道。
带伤送别的沈长静问道:“莫非赵先生知道此马叫做何名?”
“你们不知道?”赵阙嘴角含笑的反问。
沈长乐和沈长静俱都摇头。
这匹白马买了后,就喂养在沈家的马厩之中,两人出行,极少骑马,花了这么大价钱购买的白马,沈家其他人又没资格骑御,便让其好吃好喝的在马厩里待了一整年,直到赵阙的到来,沈长乐可以顺理成章的将其送予他。
赵阙欲言又止,终是说道:“还是不让你们知晓为好,省得清楚此马的价值,舍不得送我了。”
“怎么会?!赵先生说笑了!”沈长乐哈哈大笑。
他心里极是好奇。
此间,问了余康城数位伯乐,伯乐们都不知晓此马是何来历。
沈长乐权将其当做一匹稍微有些神异的白马。
再看望了数眼枣红色瘦马之后,赵阙牵住白马的缰绳,微微俯身,摸了几把白马的鬃毛。
白马恍如有灵智,扭头看了眼他。
赵阙道:“融雪啊融雪,赵某用你,你可同意?”
白马哼哧了几声,前蹄蹬了几下地,似乎同意了。
沈长乐暗自把融雪二字记在心间,等赵阙离开余康城,好再询问下城里的伯乐,有无好马叫做融雪的。
干粮、洁净的上好衣裳数身,沈家的扈从将其牢牢绑在马身。
他没有别的话要对沈长乐说了,今后的世事发展,便看沈长乐自己的能耐了。
沈长乐朝白衣白马的赵阙,抱拳说道:“赵先生,自余康城去往梅塘州,千万里远,还望赵先生能一路顺风,步步平安!”
赵阙回礼道:“余康城的百姓就拜托沈家妥善照顾了。”
沈长静受丫鬟小香搀扶着,旁边站着沈长乐的妇人许巧兰,几人一同行礼告别赵阙。
许巧兰今早起身,右眼皮一直跳。
也不知因何而跳。
难道说赵先生的离去,对于她而言,是一场莫大的灾难?
可是,她与赵先生丝毫不相识,赵先生离开余康城,怎会对她是场灾难呢?!
“小香,把我准备的东西快送予赵先生!”许巧兰轻轻说道。
沈长静摆摆手,示意即便小香不搀扶他,他也无碍。
小香大着胆子喊道:“赵先生且慢离去。”
赵阙没走几步,勒住缰绳,回望这位昨日抱着自己的大腿的丫鬟。
小香给赵阙的感觉,便是极懂察言观色,极为心计深沉,彼时,她看出自己没有要杀沈长静的打算,抱着自己的大腿为沈长静求饶,倘若,自己有心杀沈长静,恐怕丫鬟小香又是另一番作态了。
赵阙嘴角含笑的看着她。
小香紧跑几步,把许巧兰连夜赶制的香囊交给赵阙。
赵阙不解。
许巧兰一脸虔诚,温柔说道:“赵先生,妾身听闻您要行远路,为了代替老爷给赵先生一点心意,妾身亲手赶制了这个香囊,希望赵先生一路平安!”
赵阙收下香囊,抱拳称谢。
再后,马不停蹄的出了城。
他走后。
被小香搀扶的沈长静,面庞堆笑:“小香,选个好日子,你成我的妾吧。”
“啊呀!”小香瞠目结舌的注视着沈长静。
沈长静笑着反问:“莫非,你不愿意?!”
“我愿意!我愿意!能成为老爷的小妾,是小香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一旁的沈长乐听闻,颔首道:“这门亲事我同意了,往日小香无微不至的照顾二弟,此时,该给小香一个正经的名分了。”
小香忽地激动的不能自己,饱含热泪,给沈长静跪下。
沈长静忙忍着伤体,拽着小香的手臂,把她提起来,就算受了伤,沈长静的力气也不是一个弱女子可以抵挡的了的。
被拽到沈长静怀里的小香,脸蛋贴靠着他的胸膛,悄无声息的大哭。
委实是在沈家争渡的太久了,尽管只有不到三年,但是沈家府邸的水,太深太深,和她有一样心思的丫鬟,绝不在少数,由此,小香方能在赵阙伤沈长静时,她舍命为其求饶,以小香这般玲珑的女子,定不是脑子一热,热血上头,不是没想过赵阙会顺手杀了她……
只是……
只要没死,她的前程,就不是沈长静侍寝丫鬟那么简单了,必会让沈长静刮目相看。
然而,一跃成为沈长静的小妾,则是小香万万没想到的。
哪敢想啊。
余康城土皇帝般的沈家二老爷,纳自己的侍寝丫鬟为小妾,于理不合。
许巧兰将眼底的忌恨深深掩藏起来。
换上一副笑言。
说道,
“恭喜小叔,小香心思七窍玲珑,又是个体贴人,成了小叔的小妾,定能把小叔照顾的更加精细入微。”
沈长乐忍俊不禁侧头浅笑了下,扭过头时,已是平静神情:“此事就不要通知余康城的其他人物了,调个好日子,咱们自己人热闹热闹就行了。”
沈长静作揖道:“听大哥的。”
“嗯,跟小香回去吧,想必你肚子里有许多话要对小香说,我和你嫂嫂便不当刺眼的灯火了。”沈长乐道。
沈长静垂下头,话语于小香的耳边响起:“这么开心的事,哭甚?快搀着我回房休息,我的确有许许多多的话,想说与你听。”
小香抹着眼泪,退后了两步,泪眼婆娑的搀着沈长静,缓缓走向后院。
她本应该再说几句场面话,只是,哭的不成样子,心绪翻江倒海,哪能说得出口啊。
沈长乐挥退附近的扈从,此间院子里唯剩他和夫人许巧兰。
许巧兰柔情的施礼:“老爷,咱们也回房吧?”
沈长乐注视着她似暖玉、春花的脸蛋,忽地不忍起来。
暗地问自己,要不要让许巧兰自己了断,留个清白的身后名?
“老爷?怎么了?可是想到了什么事吗?”
许巧兰右眼皮跳的愈加厉害了。
并且,她的心绪烦躁的厉害,好像马上就有天塌了一样的大事发生。
沈长乐幽幽叹了口气,开口问道:“夫人,我待你如何?”
许巧兰刹那之间,呆愣在原地。
也不知怎么回事,就如此短短一霎,她的心绪顿时恢复以往。
她巧笑嫣兮:“老爷自是对待妾身好的很,余康城那么多美娘子,不知有多羡慕呢!”
沈长乐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努力了几次,皆未曾说出。
许巧兰轻轻叹了口气,眼角湿润,她这么一位聪慧的女子,怎能猜不到自己接下来的下场。
“老爷……您就说吧,莫要使自己不开心。”
沈长乐唉声叹气:“沈家有大志向,今后,我要把上下的隐患铲除干净。”
“包括我?”许巧兰柔声反问。
沈长乐颔首:“包括你。”
“我不明白。”许巧兰痴痴注视着沈长乐,目光里,蕴藏着无限暖阳。
沈长乐直接道:“二弟作出那等事情……实则是我安排的。”
许巧兰白皙透红的脸蛋彻底惨白惨白,眼神灰暗:“老爷……老爷,老爷,我……妾身错了。”
“倘若你能坚持住本心,我会与你分享沈家一半的权柄,我主外,你主内,你的心智我是了解的,打理沈家这般大的家族,绰绰有余,唉,可惜了,可惜你没忍住自身的欲望,一道让我对你极其失望。”
小香是心计深沉,她跟许巧兰比,依旧上不了台面,许巧兰以往的手段,沈长乐是见过的,阳谋、阴谋夹杂在一起,把事情料理的安安稳稳,不会事后翻出一丝一毫的风浪。
“老爷……妾身还有赎罪的机会吗?”许巧兰浑身颤抖的问道。
此问题,沈长乐想过多次了,每次想,许巧兰都是必死无疑的结局。
他摇摇头,不忍道:“原本我是让老吴安排的,只是夫妻多年,俗话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委实不忍你死后,背负骂名。”
“是了,老爷定然不会沈长静沾染上一丁点恶名的,传到市井时,必然是我不守妇道,红杏出墙,沈长静又是在神智不清明之时被我得手……”许巧兰惨然笑道。
沈长乐点点头:“大体上是这样。”
“妾身懂了,稍后,妾身不需老爷提醒,会先去来世等待。”许巧兰道。
“嗯,你去来世之后,我会风风光光的处理你的身后事,并且,命城内的文人,将你描绘成恪守妇道、与我相敬如宾、知书达理的女子,以此流传后世。”沈长乐道。
许巧兰失魂落魄的走向自己的卧室,头也不回的答道:“多谢老爷,念最后一点夫妻之情,对了,你的四位贪心侍寝丫鬟呢?”
“她们有自己的结局。”
“好,妾身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不曾为沈家添上一个大胖小子。”
“夫人不必责怪自己,此事急不得。”沈长乐神情暗淡道。
他活到此时,最为大的心结,迟迟没有一个儿子。
“老爷或许不知,沈长静勾引妾身,妾身之所以答应,未尝没有借沈长静,为老爷生下子嗣。”
“我知道。”
“可老爷仍旧让我去死!”
“夫人,你也算读过许多书了……”
“哈哈……也是,换成我是你,自己的夫人不忠,一样会令她死,只是,千错万错,错在老爷不该试探我!!”
沈长乐摇摇头:“刚才我说了,若你通过了试探,沈家有你一半。”
“好!妾身去死!老爷多保重!”
“……”
回到卧室。
许巧兰愤恨的撕扯白布,悬挂于房梁。
踩上凳子。
蹬开。
挣扎些许时间。
再无动静。
恰好在许巧兰的身后,一方桌子上放着一张信纸。
信纸上是她自己的手笔。
前些天心有所感写就的。
寥寥五个字。
身后繁华尽。
……
白衣白马出余康。
星月兼程。
再过数座城邑。
骑着融雪的赵阙,来到一座叫做景树的大城下。
景树城城墙低矮,但是城内熙熙攘攘,百姓众多。
接连有十数个道路汇聚于此,客商云集,其中,还有不少胡商。
胡商的长相落在赵阙的眼中,差点让他拔刀相向。
远离西塞这么久的时间。
再看寒山王朝的人,第一印象竟是把他们当做了敌人。
赵阙自嘲一笑。
真的是做梦都想回西塞啊。
明日就是春节年关了。
景树城人家张灯结彩,进了城,饱餐了一顿后的赵阙,将融雪留在客栈,四处闲逛,寻找等待在城内的云雀。
景树城四通八达,为此州的要地,商业繁荣,人来人往鱼龙混杂,又有十多家武学宗门设下城内据点做生意,所以,大夏的谍子组织多喜欢在景树城布下“重兵”。
云雀也不例外。
坐镇在景树城的便有两位银羽,二十位铜羽。
赵阙从南扬州出发,前方梅塘州,于景树城的云雀,早已等候多时,按照他们的预想,赵阙应当早四、五日便该到景树城了。
不过,赵阙并不知云雀位于景树城何地。
四处闲逛之下,招摇过市,恰好也能让云雀发现他。
“客人,您是从外地来的吗?”
一位贼眉鼠眼的小贩,笑眯着眼拦住他。
赵阙点点头:“不错,刚到景树城。”
“客人觉得咱景树城如何?”
“处处烟火气极浓,喝卖声震耳欲聋,在下从未见过,一进城,就被迷花了眼。”
“哈哈……客人所言甚是,景树城为咱们庆昌州最为繁华的大城,连州城关泉城都要逊色三分,客人进了景树城,自然会被所见的繁华,迷昏了眼睛。”
赵阙问道:“不过,你拦下我作甚?”
“小的不是见客人首次进景树城,买不买咱家的小玩意儿?”
“哦?”
赵阙打眼一看,小贩身后的摊子上,摆放着很多陶瓷小人,制作精美,栩栩如生,搁着这么远,看着陶瓷小人上的神情,栩栩如生。
他不禁暗暗叫奇。
蹲到摊子前,拿拿放放,瞧的不亦乐乎。
小贩兴高采烈的说道:“这些小人是咱千辛万苦买来的,客人要是喜欢,少给些钱,拿走就是了。”
赵阙摇摇头,终究把手里的陶瓷小人放下:“唉,不瞒你说,赵某委实没带多少钱。”
“无妨无妨,买卖不在仁义在,客人啥时候有钱了,再来买就是,小的,便在此地哪里不去,客人稍稍一寻,就能寻见。”
“好。”赵阙颔首。
转身过后。
他的脸色突然耷拉下来。
那些表情各样的陶瓷小人着实不简单,宛若活人。
而小贩更不平常了,风水气运于赵阙的体内还未彻底散去,依稀感觉到小贩隐隐有真气散出。
真气不善。
似乎夹杂着血丝。
既然如此,活灵活现的陶瓷小人,就不得不让赵阙心里惊觉了。
旁门左道的诸多术法中,不是没有把活人的三魂六魄抽出,困进器物里的手段,甚至此种手段不下二十种,虽然各式各样,但大同小异。
走过这条街。
杂耍流浪的艺人,嘴里喷着火,引来围观百姓的阵阵叫好声。
百姓们携家带口的上街玩乐。
毕竟明日就是春节了。
忙碌了一年,该放松几日。
阳光明媚。
照拂在赵阙的身上,并未令他感受到些许的温暖,反倒是有刺骨的寒意。
“哎,哎,客人是不是并非景树城人士?”
壮汉仿佛拦路虎,挡在赵阙的身前。
汉子身高八尺,虎背熊腰,络腮胡子,说话瓮声瓮气。
赵阙颔首:“在下确实非景树城人士。”
“好!那便好!客人快来瞧瞧咱家的小猴!可好玩了!要不要买一只带走?收你十两银子,不多!真不多!十两银子买个会翻跟头的小猴,多划算啊!”壮汉硬拽着赵阙到他的摊位前。
被绳子死死困住了八只小猴。
个个无精打采。
看到赵阙临近,吓的尖叫蹦跳。
壮汉喝骂道:“你们这些泼猴!老子不缺你们吃!好不容易来了客人,便不给老子面子,若是扫了客人的兴致,少不得饿你们一年半载!”
赵阙刚要说话。
另有两位年轻人自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赵阙没有感觉到杀气。
扭头一看。
两位年轻人看到赵阙的相貌,大喜过望:“哎呦!表哥啊!终于找到您了!我们不是在信中告诉您,到了景树城去静台街吗?我们哥俩会在街口等您,怎么来了松丹街?您要是想玩,到家中好好吃顿饱的,明日我们哥俩自会带您到此街游玩!您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走失了,我们如何和大姨交代啊!”
一番话说下来,神情自若,语气真挚。
壮汉狐疑的目光游离在两人的脸上。
稍后。
两人拉着赵阙离开壮汉的摊位。
“表哥快走,此地不宜久留,他是个奸商,故意骗您钱的,别看一只小猴才十两银子,您买走了,稍有不慎,猴子会自己跑脱,重新回到奸商的手里。”
壮汉心中的疑虑眨眼全部打消,喝骂道:“你们两个小兔崽子怎么说话的?!哪有这样砸良心人的买卖?不买就不买吧,说这么些恶毒言语,有甚意思?赶紧滚!赶紧滚!!你们后悔了,再来买老子的猴子,老子也不卖给你们了!!”
赵阙看了眼那八只猴子,打量壮汉,转而对两位年轻人笑道:“好兄弟,人家不是卖给我只猴子吗?至于那么大的火气?既然不卖了,咱们回家去吧。唉,也怪我,从小地方进了景树城,看到这般繁华,就走不动道儿了,随便逛逛,没想到你们居然特地满城寻我!”
“哎呦!我的表哥啊!景树城很大的!要不是咱们兄弟之间特殊的缘分,定然找不到您!您自己说说,要不是我们兄弟俩正巧找到您,万一您走丢了,大姨就您自己一个儿子,该多伤心吧!我们简直一辈子都没脸见大姨了!”
赵阙神情诚挚的道歉:“怪我怪我,我在小地方待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景树城这么大的巨城,这不是一进城门,脑子就不是我的了,行了,咱们赶紧回家去吧,有些年头没见二姨了,看到你们,突然想死我了!”
“哈哈……表哥,见到您真高兴!我娘在家中备足了好酒好菜,咱们三兄弟,今晚一定要烂醉如泥!!”
赵阙一手搂着一人的肩膀:“走走走!等不及了!二姨的手艺好,小时候我就特别喜欢吃二姨做的饭菜,后来,二姨嫁到了景树城,便吃的极少了。”
那位卖猴的壮汉,悄悄跟着三人走了一段路,听着他们的谈话,待三人转角拐进了巷弄里,壮汉方才回到八只猴子的身边。
没了壮汉的跟踪,穿过小巷后,两人慌忙退几步,便要给赵阙跪下。
赵阙赶紧搀住两人。
“不必了。”
“大将军,太危险了,听金露城传来的消息,您的伤势恶化了,那壮汉又不是好惹的人,一旦……”
赵阙笑着摇头:“没关系,我有分寸的,从余康城那儿得了份机缘,又因伤势,收拢不了体内的风水气运,让宵小之人觊觎,但,他们不敢光天化日下,直接动手,毕竟不知道我的深浅嘛……”
两人面面相觑。
赵阙而今的武学境界,他们都能感觉的到,遑论那些人了。
想不明白,那些人,如何会不敢动手了?!
“先与我去牵马,得了匹好马,不忍心把它随意丢在客栈里。”
“遵命!”
事到如今,终于见到了大将军,两人的心瞬时全部放下了。
回了客栈,结算了银两。
一人牵着融雪,一人带着赵阙赶路的包裹,去往云雀于景树城的据点。
街上人多眼杂。
三人多是聊些无关紧要的事。
“大家都好吗?”赵阙问道。
一位铜羽神情黯然:“不敢瞒先生,前些日子,一位兄弟折损在了街市上。”
赵阙沉吟少许,问道:“因何?”
“应当是把他当成了同来抢夺宝刀的江湖人。”
“宝刀?”
“回先生,上月景树城外三十里处,因一场大雨冲刷塌了山坡,露出了一座大墓,宝刀便是自大墓里得到的,我们暂时得到的消息称,此刀黑夜之中,大放光明,无物不破,足以被称作神兵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