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层浪。
柳映枝只如实说了这一句话,就又激起群愤,学子们纷纷顺着白芝芝的话开始奚落群嘲着她。
柳映枝听着这些讥讽谩骂的声浪,只但笑不语。
很快,如她所料,那婢女听到这边的动静就急匆匆走了过来,而她身后还跟着那个没结完账的妇人。
听明白是因为席位之事争吵,那婢女便三言两语将方柔抢占柳映枝位置的经过说明白了。
最后还替柳映枝辩白了一句,柳映枝并非她们口中的善妒之人。
这婢女是高夫人身边的丫鬟,大家都识得,也知道今日高县令寿宴,她是负责迎贵客的婢女。
所以她的话,自然是有可信度的。
那就是说,方柔真的是占了柳映枝的位置?
可她柳映枝,一个靠着卖身求荣换来的千金,怎么能被安排到前面最尊贵的贵宾位?
“就算是方柔占了你的位置又怎么了?方柔又不是故意的,而且,你得这个席位,也指不定使了什么下作手段。”白芝芝不甘示弱,尖着嗓音继续嘲讽道。
众人本来也不信柳映枝能被安排在最尊贵的席位,现在听了白芝芝前面的话,也都顺着白芝芝那暗示的话想去。
柳映枝就是个卖身求荣的低贱女,今日能得这个席位还能使什么手段,肯定是暗中爬了高县令的床才换来的呗!
呵,她果然,下贱,浪荡,上不得台面。
只一瞬,众人就又讥讽柳映枝,开口跟着白芝芝维护起了方柔。
言语间都是就算那席位是方柔占的她的,那方柔也是临州第二富商方家千金。
就在此时,那个跟在婢女身后,等着结账的妇人,听到他们维护的话,有了反应,好奇抬头望去。
当看到被人群拥簇着的方柔后,她脸上顿时盈满欣喜。
一个大步上前直接拉住了方柔的手,激动地打断他们的话,道:“女儿,你怎么在高府啊?这些,都是你之前跟娘提过的同窗好友吗?”
说完,她又略显局促地笑了笑,而后挨个给周围穿得锦衣华服的公子小姐们点头弯腰打招呼。
还不忘说她方家豆腐坊是临州做豆腐做得最好吃的,请他们日后多多照顾她家生意!
而此时,大家脸上的表情全都僵住,皆一脸错愕地打量着面前的妇人。
只见那妇人是粗布蓝衫,裹着头巾,一脸的风霜,是临州最普通的穷户打扮模样。
而后,又都反应慢一拍的回想方才那妇人的话。
女儿?娘?
他们是母女?
方柔怎么会是一个卖豆腐的穷户的女儿?
她不是临州第二富商方家的千金么?
这怎么回事?
那婢女是个有眼力见的,很快察觉出气氛不对,急忙跟那妇人结了账拉着她走了。
而王千金和苏千金打从听到,方柔是霸占了柳映枝的席位,且现在又听到她根本不是方家千金,只是最低贱的穷户豆腐坊之女后,就瞬间换了副面孔,顿时和她拉开了距离。
她们一直没走也跟着拥簇着她,就是以为方柔是临州第二富商方家千金,想要巴结讨好她。
现在,知道了她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豆腐坊之女,自然避之远之了。
还都不约而同寻了借口片刻不愿多待地走了。
而余下的临州学院的学子们,虽然没有立马走,但也神色各异,面面相觑着。
如果说方才婢女说方柔霸占柳映枝席位的话,他们还不信,可现在那妇人喊了方柔女儿,那妇人还是开豆腐坊的穷户。
这已经明摆着方柔确实不是什么富商方家之女。
也就是说,一直以来,她都是在大家面前装富商千金小姐。
一瞬间,方柔在大家心中那完美美好的形象,顿时破碎。
可方柔除了从看到母亲那一刹那又短暂的慌张之外,一脸的淡然。
就是看到王千金和苏千金弃她而去,周围学子们看她的眼神变了意味,她也依旧没表现出一点慌乱。
且她心中似早就有了应对说辞,从容道:“我确实是豆腐坊之女,但我从没想过隐瞒大家,我是没主动说起过,可我也一直没承认过我是富家千金。就是刚刚你们误会我是第二富商方家千金时,我也是极力否认的。”
“而且......”她仰了仰头,不卑不亢继续道,“我家虽然是开豆腐坊的,可赚的都是干干净净的钱,自力更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又加重语气道:“并且司音大师还收了我为徒,夸赞我是音律奇才,待我去了京城,假以时日我定不负师父所望大放异彩,如此,我便更不觉得自己的出身见不得人,低人一等了。”
此话一出,众人眼底的神色有了波动。
尤其听到她说的那句赚的都是干干净净的钱。
大家的思绪不自觉就被引到卖身求荣赚脏钱的柳映枝身上。
穷户女和浪荡女两相比较下,他们确实,更厌恶柳映枝些,更觉得她肮脏,不堪入眼。
自然也就对方柔有所动容。
继而又想到她加重点明的那句司音大师夸她是奇才,她会进京大放异彩的话。
日后她去了京城跟在司音大师身边后,她的琴艺只会更出众,到时候若再得皇家赞誉,那她的身份地位只会水涨船高。
到时侯她是豆腐坊之女这一层身份,自然也就无足轻重了。
想明白这些,大家就都豁然,全都恢复之前,心甘情愿表示不嫌弃她的身份了。
方柔见此暗暗勾唇,对着柳映枝挑衅一笑。
似乎在说,看吧,就算揭发她豆腐坊之女的身份又如何,她现在可是司音大师称赞过的最赏识的弟子,大家依旧还会只信她追捧她。
她柳映枝,永远都会是被群嘲被嘲讽的那一个。
柳映枝挑眉冷眼觑着她,不言语。
只深深看了她一眼,冷笑一声。
去京城大放异彩么?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