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父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凝重凛然,是柳映枝从没见过父亲这么严肃的一面。
他的语气依旧没有半分商量余地只道:“总之,我就是不同意,你也不能去京城。”
“父亲,您不让我去京城,是不是因为母亲?”柳映枝突然发问。
直觉告诉她,父亲这么反对她去京城,只可能与母亲有关。
柳父面上冷然,听后神色没有半分变化,可衣袖下的手指却不自觉捏紧了。
柳映枝观察入微,自注意到了。
这便更加肯定自己心中猜想,突然,她心中又陡然生出一个疑窦,望着父亲,拧眉道:“您从没在我面前提及过母亲,只说她已经死了,死在京城。”
“可,她真的死了吗?”
她其实以前从没怀疑过父亲的话。
可就在刚才一瞬间不知道怎么,脑海里就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
若是母亲真的去世了,为何父亲这么反对她去京城呢?
若是母亲没去世,当年父亲是高中探花的,前途可谓无量,母亲人亦在京城,他们为何不在一起。
偏偏父亲弃文从商,独自带着尚在襁褓中的自己,来到了临州?
一时间,所有的疑惑像是雨后春笋,一下子都冒了出来。
搅在柳映枝的脑中。
她满腹疑云地定定望着父亲,希望父亲能给她一个答案。
可柳父却缄口不言,只不容置疑道了最后一句。
“京城,你不能去,此事,没得商量。”
“你出去吧,父亲累了。”
言罢,他便翻身闭眼躺下,不再理她。
柳映枝带着一肚子的疑惑走出屋子。
父亲如此态度,一定是在隐瞒着什么。
这反而让她更加坚定了去京城的信念。
左右父亲的伤需要静养三个月,玉珠娇也需要半年时间才能彻底打响名声。
本来她的计划便是半年后去京城。
半年的时间,她有信心说服父亲。
若实在不行,她便利用父亲卧床的三个月暗度陈仓。
刚出玉松堂,就瞧见了玉娘。
她此时的表情没了方才在屋内的剑拔弩张,面带愧疚先道了句歉,说是有小厮回禀,岐山突发山体滑坡,巨石砸向地面,砸死了不少人。
若非柳映枝执意让他们走溪山的路,他们怕是就会遇到山体滑坡。
到时候,就是真的生死未卜了。
她为刚才带着埋怨指责她的话道歉。
柳映枝摇头表示无事,就算走溪山这条路,父亲不也是险些丧命么。
而且,玉娘虽是父亲远房表妹,可这么多年一直没嫁人,只一心一意陪在父亲身边,帮着父亲分担生意上的重担,也照顾着父亲起居。
他们没在一起,也没什么越矩的行为。
但她知道,玉娘是个一心为父亲好,不贪财虚荣且真的爱父亲的人。
因为上一世,父亲死后,玉娘第二日便自戕随父亲去了。
所以,她对她现在没了上一世那般反感和敌意。
觉得,父亲若是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未尝不是好事。
与玉娘道别,回到百蓉园,天已经大黑。
柳映枝才又想起来,到现在郁北霖还是没见人影。
她说不上现在什么心情,只是勾唇无奈笑了笑,这一世他都答应自己了,不会不辞而别,却还是食言了。
让他跟自己道别一声就这么难么?
她不觉得郁北霖是一个恢复记忆就瞧不上她商女身份,不屑跟她告别的人。
或许,是他家里人找到了他,他没机会?
可他武功那么高,怎么会没机会呢?
除非,他就是不想同自己道别。
可,他为什么不想呢……
方才在父亲那就一脑子疑惑,现在想到不辞而别的郁北霖,脑子更是被搅成糨糊了。
她猛地甩了甩脑子,不想再去想了。
随便他吧。
总之,他们应该不会再见了。
寒休后,便是乡试考试。
待乡试出了结果,钟青宴不出所料得了解元。
一直对钟青宴保持观望的学子们,此时全都换了副面孔,都纷纷又上赶着巴结起他来。
乡试过后他便要进京赶考了。
而且他们还听说钟青宴将他父亲和小叔送去了老家,没了两个累赘跟着他,去了京城他心无旁骛读书,肯定能高中!
思及此大家就都更加热情地讨好着他。
一时间,之前被郁北霖抢走的风头,又重新回到了钟青宴身上。
方柔眼底亦早已没了先前的嫌弃,重新燃起了期冀。
紧紧贴着他站在他身侧,一同享受着被学子们围着追捧着的滋味。
钟青宴此时看着吹捧着他的学子们,算是狠狠扬眉吐气了一回,面上尽是得意倨傲。
之后,他又兴冲冲去了柳府,想将此事告知柳映枝。
可谁知,柳映枝直接让人传话,说她不想见他,也不会再喜欢他,让他滚!
钟青宴一头雾水,之前她还说三日后会喜欢他和他在一起的,这会儿怎么又变卦不喜欢他不想见他了。
但很快他就想明白了,合着柳映枝在耍他呢!
顿时他就愤怒起来,一脸的怒气还在柳府门口放了几句狠话!
说他现在是乡试解元了,不日就去京城,科举高中就是京城的大官了。
她柳映枝不喜欢他还耍他,日后就等着后悔去吧!
又想到白芝芝说的整治柳映枝的法子,他阴狠一笑!
等明日开学后,柳映枝等着成众矢之的,成临州学院的笑话吧!
他,是绝对不会帮她的!
翌日。
学院开学。
柳映枝带着喜桃,刚到学院门口下了马车,就听到一阵此起彼伏惊呼声。
只见不少学子,此时都对她避之不及,满脸嫌弃,嘴里都还在嘀咕。
“天啊,柳映枝都得花柳病了,怎么还敢来学院啊!”
有些消息不灵通,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忙问,“啊?她真的得花柳病了?是怎么得的?”
那人掩嘴煞有介事道:“我听说,是她为了伺候那些金主老头子高兴,柳家能从中多得些钱财,就提出了自己同时服侍那十好几个老头子,如此才得的。”
“啊?天呐,她怎么能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事啊!”
说话那人恶意一笑,继续道:“还有更猛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