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
这次完全没有做梦,而且睡眠质量出奇地好。
李凉接过啤酒,一口气喝了半瓶,呼出一口酒气问道:“怎么了,K?”
K扶了下墨镜,犹豫道:“没什么……”
“嗯,”李凉走到窗前,揉着脖子,“运输浮艇怎么样了?”
水野微笑道:“很顺利,除了警戒人员,其余的人已经登艇。”
透过窗户,李凉看到所有潜艇已经再次下潜,码头重新变得空空荡荡,只有一些关键位置能隐约看到架起的火力点。
接下来只需要等屠然的消息。
忽然。
K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老大,抽烟么?”
“嗯?”李凉转身,瞥了一眼K递过来的烟,“不了,这屋子太热。”说着晃了晃手里的啤酒,“你这个酒是不是过期了,没气啊。”
K嘴角扯了扯,慢慢说道:“劣质啤酒,都这样。”
“这不‘朝日’么,”李凉低头看了一眼酒瓶上的包装,“已经不错了,怎么也比麒麟好。”
K肩膀一松,恢复懒洋洋的神情:“那就是过期了。”
“下回早说,好不好,”李凉表情十分“诚恳”,仰头把剩下的酒喝光,随手扔了酒瓶,“走,去看看浮艇。”
水野轻笑,转身带路。
两人离开控制室,K却一直站在原地。
许久。
他转身走到沙发边蹲下,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地面,接着站起身,低头看了一眼右手中的烟盒。
黑色的镜片下,眼神晦暗不明。
最后。
K将烟盒攥成一团,随手扔进了沙发边的垃圾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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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处海域。
一艘极尽奢华的大型潜艇在海面上缓缓航行,周围跟着十多艘秩序局的潜艇为其护航,可见搭乘这艘潜艇的人不仅富有,而且地位极高。
潜艇内部分为三层,穿行其中,如果不是偶尔的颠簸,没人会察觉自己身处潜艇,而是感觉漫步于一间顶级酒店内。
艇内灯火通明,到处装点着鲜花,空气弥漫着浓郁的花香。
二层有两个大宴会厅,两间风格不同的酒吧,桑拿区,泳池,动视互联单人观影区等等,贯穿前后的宽阔步道铺着金色的地毯,身穿燕尾服的服务人员匆匆往来。
其中一间宴会厅大门紧闭,外面站着十多个身材魁梧的保镖,冷冷审视着靠近的人。
宴会厅内。
数百名全副武装的蜉蝣成员沉默肃立。
大厅尽头有一个特别的单间,专属最尊贵的乘客用餐。
此刻,《汉斯和他的朋友们》女主角,萝拉的扮演者,安德里亚·海瑟薇身着风格简约的米色长裙,坐在餐桌边,微笑道:“锡森博士,您应该尝尝这个,”说着把一盘鱼子酱端到了锡森博士面前。
“好好,”锡森博士捋了下白头发,“海瑟薇女士……”
“叫我安迪就行。”
“噢,安迪,最近院里在仿生肾脏的技术上又有突破,下次有机会去新澳,我给你安排一次升级,”锡森博士笑了笑。
“那拜托您啦,博士,”安迪调皮地吐了下舌头。
锡森博士笑盈盈道:“好说好说。”
咳。
一旁的妲己咳嗽了一声。
“噢噢,”锡森博士压低声音,“那个,我的人……”
“放心啦,”安迪捏着一个木汤匙轻轻搅动咖啡,低垂的眼眸中透露出一丝傲慢,“没人敢查我们的潜艇,包括李成树。”说完又乖巧地笑了下,“快尝尝,锡森博士。”
“好嘞好嘞。”
单间门外,巴伦丁手里攥着本子和笔,犹豫了半天,最后一咬牙,趁这个宾主尽欢的时刻冲了进去,声音颤抖道:“萝拉,啊不,安德里亚小姐,能,能给我签个名么?”
安迪微笑道:“当然可以。”
门外能看到这一幕的蜉蝣成员同时低声骂了一句:“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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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
一片早已死亡的珊瑚礁,铺满了灰白的珊瑚骨,偶尔支出一大丛惨白的枝桠,没有生命,没有颜色。
一艘软银的豪华客艇从上方快速掠过,带起翻腾的杂质。
剧终日即将来临。
虽然全球七座城市并没有主次区分,但由于新秩序联席会议总部,秩序局总部都在中京,中京已经是实际意义上的“世界中心”。
所以,每年的剧终日巡演,首站并不是动视下城区总部所在的洛基山市,而是中京。
这也导致其他城市的狂热影迷会在剧终日前赶到中京,好第一时间参加巡游,并在接下来的几天追着巡游队伍,去遍每一座城市。
因此,最近客艇往来越来越多,再加上大大小小的私人潜艇,海底航线非常忙碌。
又一艘大型潜艇从这片珊瑚礁上方掠过,激流冲起的大量珊瑚骨随着水流在海底翻滚,有些滚进了一处不规则的缝隙,飘飘荡荡下沉,最后,落在了一艘潜艇黑色的艇身上。
这艘潜艇周围,漆黑的海底洞穴中,十多艘潜艇静静悬停。
领航的小型潜艇中。
该隐从声呐图像上收回目光,返身走回居住舱,一脚踢开舱门。
舱内,坐在椅子上的老唐被这动静吓了一哆嗦,站起来紧张道:“那个,呃,咱们到了?”
该隐瞥了一眼在吊床上闭目养神的水哥,晃进了舱里,面无表情地向老唐走去。
老唐赶忙往后退了一步,跌坐在椅子里。
咣。
该隐一脚踩在了椅子上。
“尊主,这……”老唐低头看了一眼,这一脚整踩在他两腿中间,再往上一点老唐家就绝后了。
“哎,我问你,”该隐俯身,手肘撑在膝盖上,晃了晃手里虚握的枪,“李凉是不是故意的?”
“这……”老唐一副便秘的表情。
“不让我从西部矿场进,让我在这等着,等中京的人来接,”该隐瞪着眼睛,“你说,我们他妈的得等到什么时候?”
老唐五官都纠结在一起:“这……”
“哎,你说,”该隐眉尾挑起,舌尖舔了舔后槽牙,“他是怎么想的,让Sonoya带队?嗯?Sonoya比我能打?”
“这……”老唐缩着脖子摊手,眼睛不停地往水哥方向瞟。
“哎,你有没有觉得,”该隐皱着眉头,“那个人越来越冷淡。”
老唐咽了口唾沫:“这……”
这时。
吊床上的水哥闭着眼睛,轻声道:“他应该正在变回原来的性格。”
该隐依旧盯着老唐,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你也看出来了?”
“嗯,”水哥平静道,“不过,他让你等在这的原因很简单,我们进中京的时机是三种方式中最稳妥的,佐尔格控制秘密码头后再派人接我们,几乎没有什么危险,说到底,他就是怕你死了。”
“哼,蠢,”该隐佯装怒意,嘴角却不自觉地勾起,转身走出了居住舱,甩上了舱门。
“劫后余生”的老唐松了口气,咧嘴笑道:“你说的是真的?那咱俩在李凉心里地位也挺高的。”
“高个屁,”水哥睁开眼睛,轻声道,“我们其实是一支奇兵,你知道什么是奇兵吗?就是在最危险的时刻,直插敌人核心……不死不休。”
“那……”老唐喃喃道,“你为什么告诉尊主……”
水哥叹了口气:“这会让那个女人……好过一点。”
居住舱外。
该隐靠着墙,唇间叼着一支烟,歪头点燃,接着仰头靠在冰凉的金属墙壁上,眼睛望着上方昏暗的光源,缓缓吐出一口烟雾。
然后。
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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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部码头。
李凉匆匆走进控制室。
“通了,”K将手中的话筒递了过来。
李凉接过话筒放在耳边:“我是李凉。”
“李凉先生,”屠然苍老的声音传出,“豪斯愿意帮助我们,但是……”
“但是什么?”
“佐尔格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