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了这么些天,花生难免有些激动:“真的假的,不会是钓鱼的吧?不过谁能知道咱们来二十二区的二号折叠境了,还知道卫总的私人邮箱,钓鱼佬这团队有点水平啊……”
花生压根儿没往个人方面想,监察部的对手基本上都是大型组织或企业,谁能跟监察部单扛啊?且不论此人是敌是友,一旦出现姬月的消息,必然是不能放过的。铃铛开着车,等待卫光的指示:“老大,咱们现在是等分析团的数据出来还是现在就去邮件上说的地方?”
“现在就去。”
姬月身上的秘密太过关键,哪怕是个圈套,监察部也只能上赶着中计。联邦下达的指令是,不惜一切代价将她带回研究所。X研究所没能查出姬月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但是一定察觉到了她对联邦的重要性,这群人捣乱的本事是一绝。
他们此次任务只是带回她的L器官,如果邮件上说的是真的,倒帮了他们一个大忙。L器官在本人的消息下都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白牧川知道卫光的私人号码还是上次兔子男孩形成感染源的时候,他自己告诉的。反正监察部的人也在这里,白牧川通过血魔的手机发邮件给卫光,不用担心个人信息会泄露。他把傅中平给他的银行卡号码也一起发了过去。
白牧川:“他们真的会给五百万?我传过去的消息跟把人直接送到人家手里有什么区别?不是说五百万起步么……”
妹妹:“人家现在还没到呢,金属舱还埋在土里,而且……”
“而且什么?”
“你还留了两件羽绒服在人家身上,你猜猜研究员掀开金属舱会是什么表情……”
“!”
妹妹继续道:“咱们比起提供消息的热心市民,还是乱开金属舱、把金属舱埋进土里敲诈勒索的犯罪分子更像一点吧。”
白牧川对那五百万其实也无所谓,比起X研究所,他更愿意把实验体告知联邦,毕竟妹妹也说了姬月身上的秘密事关“联邦的安危”,他家就在联邦一区,很难说这个“安危”跟他自己没有关联。金属舱那么大一玩意儿他也带不走,还不如发封邮件让监察部自己去捡。
折叠境里经常死人,无主之物捡到就自行处置。永恒之芯建造的补充站有专门回收、认领私人物件的地方。白牧川在路上又捡到一辆车,自己开的这辆有点破了,他就换了一下。
联邦满十六岁就可以拿驾驶证了,白牧川在十六岁那年暑假就拿到了驾驶证。
妹妹的声音充满困倦:“我想睡觉了,哥哥。最危险的事情已经解决,应该不需要我帮忙了。”
白牧川在连续的黑夜中已经不知时间了:“晚安。”妹妹沉寂下去,她又回到了门后的世界。
……
一行车队好不容易出了雪林,原本静止的风雪又大了起来,轮胎在路面上打滑,极其难走。他们本来想弃车,但是一开车门,外面的环境几乎是瞬间就将人冻成冰雕,还不如待在车里,至少保暖。
“这里的路怎么这么难走?”蔡小堂抱怨,“要不让队里的灵行者出去开开路?”
孙钰刚拉下一点车窗,发丝就被冻成了冰:“这里的路不在电子地图上,应该是走到界外去了。”
玄影公会的这些人已经走过了好几个地形,这次虽然没有找到遗迹,但是有一些别的收获。
仪器显示冰层很厚,在冰面上开过完全没问题,六辆车,两辆正式成员,一辆后勤补给,一辆救助车,上面是医疗队,其余两辆是半空的,用来装载收获物品和一些备用能源、探测仪器、武器装备。
“等等,停下。”带队人是姜庆广,“感染数值飙升,我们不能再前进了。”
他们这里的正式成员一共六名,分别是姜庆广、老狼、叶谋、小张、孙钰、蔡小堂。正式成员获取资格的要求必须是灵行者。
姜庆广和叶谋在第一辆车上,他们停下了,后面的五辆也只能停下。
孙钰:“怎么了?”
姜庆广的声音通过联络器传来:“此处感染值在一分钟内飙升了19784,这很不正常,保险起见,我们只怕是要返回了。”
蔡小堂:“我们本来就在感染源内,感染值忽上忽下不也很正常么?”
姜庆广是这个小队的队长,他有绝对的话语权:“小堂,我们现在还没有出现伤亡,靠的就是比别人更谨慎,且面对诱惑绝不贪心,如果真的发生意外,后果将不堪设想。我不希望任何一个人出事……即刻返回!”
“是!”
六辆车在冰面上调转,感染值测量仪的嘀嘀声没有之前那么频繁了。叶谋调出地图,他们现在处于未知地图中,离地图有标注的地方,还有一段路要走。
折叠境内的地图都是通过人一步步探索出来的,再经过分析、上传、标注,整合,最终形成了这一份地图。他们手上的地图是最新版的,折叠境的环境总是在变换,地图更新很快,老旧地图有误导人的风险。
最新版本的地图溢价很高,刚刚出来的时候被炒上了天价。后来政府专门成立了折叠境勘察队,制作出来的地图只需要花费9.9元就可以联网查看,需要实名认证。
政府率先打破垄断,这才让地图的价格不至于离谱。但是像玄影这样的大公会,只有成员内部才能共享的地图比大众地图多了很多标注与细节。
大公会在联邦很多区都有分会,不同的分会内有不同的小队,姜庆广这支队伍的总排名在玄影公会的所有队伍中为中等偏上。
叶谋人如其名,擅长出谋划策,虽然武力值不及姜庆广,但是脑子有时候比他好使。
“地图上显示有坐标靠近。”叶谋早已开启联络器,“准备武器。”
“标红的坐标感染值没有明显波动,可能是人类,但这不意味着我们可以掉以轻心。”叶谋提醒大家,“有时候,人比感染物可怕得多。”
一辆迷彩越野从远处驶来,从正面看,车里只有司机一人。司机像是很熟悉这里地形似的,轻而易举地避开了玄影公会这群人来时踩过的坑。
等车开近了,小张惊讶道:“怎么就一个人?是幸存者么?”
“我怎么觉着有点眼熟。”孙钰身体前倾,终于看清了对面司机的样貌,“……这不是牛三嘛?”
牛三这张脸还是很有说服力的,见了一面之后很难忘却。
白牧川已经停车,他终于知道妹妹在进二号折叠境之前说“这三个折叠境有点特殊”是什么意思了——三个折叠境,竟然是连着的!玄影公会那群人进的是三号折叠境,他进的是二号,现在却遇上了。
这颠覆了他以往的认知。
一般来讲,一个折叠境只会有一个出入口,那么这个有三个出入口的折叠境究竟有多大?无人得知。
天垣在他脑子中编排黄色废料:【那个叫孙钰的小姑娘对你一见钟情了哟,现在见到你脸还是红的呢。】
“那是冻红的。”白牧川毫不留情拆穿,“没看到人家鼻涕泡都出来了么?”
【……】天垣语塞,【真是不解风情。】
白牧川的身体素质经过一番锤炼,已经不惧怕这种寒冷。他上身啥都没穿,外面空套一件车里捡的羽绒服。他把羽绒服拉链拉紧,只露出一小截脖子。
车窗降下,白牧川问道:“你们这是打算回去?”
姜庆广:“对,我们已经出了地图界外,这里太不安全了,牛医生跟我们一起吧?大家都是玄影公会的人,可以照料一二。”
蔡小堂忍不住吐槽:“之前说不跟我们一起,现在又在这里碰到他,不会是自己偷偷摸摸跟过来的吧?”
“应该只是碰巧遇见的吧。”孙钰忽然低下头,“折叠境内很危险,他又是一个普通人,还不如跟我们一起。”
白牧川途经这里,是因为冰下有感染值非常高的初代,不止一只,而是一群,他是来觅食的。如果他继续深入腹地,姜庆广这群人都别想活了,他能感受到脚下的感染物们蠢蠢欲动,透过冰层在水下垂涎。
只怕白牧川一走,冰下的感染物们都忍不住破冰而出,冲出来饱餐一顿。
老狼招呼他:“坐我们的车吧,车上有空调,暖和。”白牧川那辆车车牌是外地的,离二十二区隔了十万八千里,一看就是路上捡的。
“谢了。”
白牧川打开车门,左脚踏在冰面上,水下热闹的感染物们霎时停止闹动。
仪器上的感染值骤降,叶谋眼神微动,看向白牧川。
“你可以坐我们这辆。”孙钰打开窗户,“他们的车坐满了。”
蔡小堂小声嘟嚷:“快关上,要冻死啦。”
白牧川拉开车门的时候风灌进来,车上的人打了一个哆嗦。孙钰给他让了一个位置,白牧川坐在孙钰之前的位置上。
孙钰左边是蔡小堂,右边是白牧川,她努力找着话题:“牛医生,你是哪个学校的,我之前一直想学医来着,但是大家都说学医学成得秃头……”她飞速瞥一眼白牧川的头顶,那里头发浓密,她语无伦次地找补:“不是说你要秃头的意思,我、我的意思是,学医很难的……”
“我在——”白牧川说起伪造的假身份时演技精致,毫无表演痕迹,天垣在脑中连连夸赞,“鹰国皇家学院就读,已经毕业。”
蔡小堂承认一开始听说他只是个普通人时看轻了他,现在听到他的履历有些小小的震惊。不过也仅此而已,灵行者,跟普通人完全是两个世界。
“好厉害。”孙钰夸赞道,“我是在联邦高考的,只能考650,分数够不上联邦理工大学,最后来了二十二区读书。一区的大学是最顶尖的,都很难考。”
“……你现在还在上大学?”
她点头:“明年就毕业了,毕业后我打算回家,在十三区。对了,你家在哪里?你是二十二区的居民么?”十三区是海港城市,经济体量在联邦二十七区可以排上前五。
白牧川随口胡诌:“十一区。”
孙钰忽然打直球:“虽然我年龄比你小,但是你可以等我毕业么?我家在十一区也有产业……我,我毕业后可以去十一区找你。”
白牧川的大脑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宕机了。
天垣听到他说:“我觉得我应该在这个时候掏出小天才电话手表。”
他忽然很想告诉她:自己未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