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相信笑脸的存在么？”姜述打开车窗，任由夜风吹进来，不断扬起他的头发。
“我在做每一件案子时都会思考所有的可能性，然后一点一点排除，甄选出正确答案。”唐微笑道，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动了动，食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现在的我并没有证据证明笑脸不存在。”
“你的破案方式有点奇特。”姜述这么说了一句。
在唐讲述了对木槿的相关推测和调查方式之后，姜述本以为他是一个凭借直觉和第六感进行破案的人，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不是这样。
唐的推理过程同样严密，只不过他不会把所有相关的思考都告诉警署，所以他的想法在外人看起来就显得有些天马行空。
至少在沃夫看起来肯定是这样认为的。
毕竟唐甚至连几个重要的案发现场都没有去看过，仅凭几段视频和卷宗就做出了重要决定。
“或许吧。”唐笑了笑，然后他又突然开口问道，“你认为木槿有没有可能是……”
他看向姜述，目光里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色彩：“李允棠？”
“嗯？”姜述顿时一愣，他望回唐的眼神就装满了疑惑，“李允棠？是那个城主的女儿？”
“对，要不然还能有几个李允棠？”唐又笑笑，他的车速逐渐缓下来，“我记得在你第一次的魔术表演里她说过她喜欢木槿花对吧？”
“仅凭这个就怀疑上了么？”姜述微微皱起眉头，“全孤城喜欢木槿花的人不在少数，而且木槿面具也不一定就是喜欢木槿花的意思，也有可能是一些特殊原因，比如心理阴影什么的。”
“怀疑嘛，嫌疑人几个都不嫌多。”唐耸耸肩没有再多说什么，“反正没证据我又不会抓对吧？”
“嗯……”姜述敷衍地应了一声。
唐是个很聪明的人，他不会做任何多余的事情。
也就是说……
他还是在怀疑自己就是笑脸，怀疑自己就是诡术团的幕后推手。
用一种很不合理的推测方式。
只不过他现在还没有证据，只是在用一些手段试探，想要让自己露出破绽……
但这种事怎么想怎么离谱啊。
难道是狐狸在坑自己？
姜述摸了摸下巴，他突然觉得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狐狸这家伙同样也是恶趣味得很。
“到黑加仑剧院了，姜述先生。”唐在街边缓缓停下车，他在自己的车门上摁了一下，姜述那边的车门便立即被打开。
“嗯，再见，唐警长。”姜述解开安全带转身下车，他向着黑加仑剧院走去。
狄克·唐的双手放在方向盘上，双臂放松。
看着姜述的背影，他陷入了沉思。
从刚刚的谈话里可以判断出来，姜述不是建造那个火焰机器人的人，他没有相应的技术水平。
那么会是谁？
又或者说，那个会隐身的火焰人根本就不是机器人？
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狄克·唐笑了笑，事情比他想像得复杂，也更有意思。
在姜述的身后，平板精们紧紧地跟着他，他招招手，小甲便跟了上来。
姜述道：“问问小丁你们若妈那里是什么情况。”
小甲便放出了一份柳汀若的日常视频，由专业的团队摄影师小丁完成。
虽然姜述对它这种尾随痴汉的行为表示强烈谴责，但他还是带着批判的态度津津有味地观看起来。
若姐是下午回到五区的，但她没有立即去白鹰大厦，而是在街道周围溜达一阵子，磨蹭到四点钟左右才带着一辆运载着零食的小拖车返回白鹰大厦。
和姜述想象中的完全不同，柳汀若的回归显得极为自然，就像是正常的上班一样，甚至没有人询问她这段时间去做了什么。
她只是去自己重新装修好的房间里放好东西，穿上白大褂，然后检查了一遍科研团队的进度。
紧接着就开始工作。
全程和其他人没有任何过多的交流，而其他人习以为常的表情也告诉姜述，这就是他们的正常相处状态。
柳汀若的科研过程很无聊，姜述看不太懂，只知道大概和人工智能有关，但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完全没什么概念。
不过好在这一段是小丁拍的，它找准各种角度居然将穿着宽松白大褂的若姐拍得格外撩人。
冷冰冰的脸上写满认真，偶尔的弯腰下，她那傲人的身材即便是白大褂也完全封锁不住。
小丁也很懂事地尽可能压缩视频，将一些无聊的纯科研部分减去，属于是智能进度条了。
只不过，若姐在没有他的日常生活里还真的是始终保持着一副臭脸，身上也环绕着生人勿近的气息，看起来像是周围所有人都欠她钱一样。
就像是柳汀若自己说的那样，她有轻微的天生臭脸综合症。
不过越是这样，姜述反而越想拧她的脸，就喜欢看她愠怒着拍他手的模样。
很快就到了晚饭时间，柳汀若从实验室里走出来，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刚打开房门就喊着，让那个安卓保姆机器人去帮她取晚餐。
“是，主人。”安卓机器人回答道，然后底盘的滚轮转动着，向门外走去。
“你等等。”柳汀若突然叫住它。
安卓机器人便站住不动。
柳汀若将一个u盘插入机器人的插口，然后在腕表上检查着什么，很快她救满意地点点头，放机器人离开这里。
看起来像是在确认自己走的这段时间里安卓机器人有没有被人动过手脚。
大概是没有。
这也正常，在柳汀若面前做这种手脚既没有用也没有必要。
“砰——”
柳汀若猛地关上门，差点把小丁夹在门缝里，吓得它一个闪身躲开门，结果刚好撞在红色的小八身上。
小八飞出了几米远，它愣愣地看着应用在自己身上那股冲击力来源的方向，半天没回过神来。
那里只有一片空气。
虽然疑惑，但是小八毕竟不算是真正的人工智能，它很快就忘记了这件事，只是继续向前飞去。
而柳汀若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在门口玄关处左一踢脚右一踢脚的，两只鞋子便一左一右地飞开。
随后她啪哒啪哒地快步走向沙发，脱掉小短袜，整个人瘫倒上去，伸了个懒腰。
她的每个脚趾都张开来，雪白幼圆，粒粒分明，整个人就像是猫咪舒服地张开爪子一般。
屏幕的那一头，姜述咽了口口水。
他是足控嘛？
不，他仅仅是若姐控而已。
对没错。
接下来的剧情就很简单了，柳汀若一边看着拟化光屏上的视频一边吃着饭。
嗯，她看的是姜述变魔术的视频，而且从播放记录里来看，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这个视频了。
很快，吃晚饭的柳汀若丢下餐盘和食具，吩咐安卓机器人去放餐盘，然后自己转身走进了卧室找好衣物准备洗澡。
之后的场景小丁没敢拍，虽然它知道自己拍的话姜述一定敢看，倒霉的也一定是姜述。
不过它毕竟不是小乙，更加善良的它当然不会做这些事。
所以它去找小八了，保险起见它要删掉让小八删掉刚刚那段记录。
万一若妈突然想查查小八的内置信息储存器，万一若妈发现了刚刚平白无故的一撞……
不用想，以柳汀若的智商自然能发现其中有些猫腻，很容易就能猜到姜述在这或者是平板精在这。
但是有什么方法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让删掉这段记录呢？
小丁想了想，掏出了一根导线和一节电池。
嗯，是时候让这两只年轻的半同类学习一点新知识了。
视频结束。
屏幕另一边的姜述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但总的来说，看见这一幕的他心情有些复杂。
想了半天，他还是懒得说什么了。
在刚诞生的硅基生命社会这里，这也不算是什么不道德或者是违法的行为吧？
至于现在的若姐，姜述让它开着摄像头直播一下，他看见若姐已经上了床，穿着简单的宽松t恤充当睡衣，正靠在靠背上做着新的研究。
看她这样子，今天晚上又会熬夜。
姜述就看得有些难受，等若姐完成这些破事，他一定要好好规范一下她的生活作息和习惯。
他没有再看下去了，只是吩咐小丁在这儿多盯梢几天，有特殊情况及时汇报。
这些视频文件里全程没出现那个叫迪勒·狄克的男人，看样子就如唐所说，他已经将迪勒调离了这里。
唐啊……
想到这个人，姜述就没来由地感到一阵胸闷气短。
他很难说清楚这个男人的真实想法，从唐的所作所为上可能会觉得这是一个将全部身心都投入警察事业的人，但他总觉得这个人没这么简单。
姜述揉了揉太阳穴，一边揉着一边冲着小甲说道：“上次调出来的那几个档案，你再看看，我还是觉得那几个案子里有联系。”
那是关于狄克家族若干年前的几件案子，家族的所有嫡系血脉都在一场空难中罹难，只剩下当时因故在家的狄克·唐。
之后便如柳汀若所说过的那样，旁系血脉被临时拉到狄克家族来主持大局，扶狄克大厦之将倾。
而后来的局面就正如现在这样，旁系血脉重振了狄克家族的荣光，但也逐渐站稳脚跟。
明面上依旧尊狄克·唐为继承人，不过背地里是个什么样子就不为人知了。
这也是姜述感到奇怪和违和的事情。
唐明显是个有手段的人物，完全放权成这个样子无异于是养虎为患，这么简单的道理他绝不可能不懂。
算了算了，以后再考虑。
姜述睁开眼睛，他打开了霹站，一边刷着视频一边思考着其他事情。
几天的时间，关于魔术·心灵怪兽的魔术视频已经在网上广泛传播了，无论是巴格拉斯细思极恐的效果还是恐惧、电话控牌和具现化的效果都很可怕，展现出一个心灵师似乎无所不能的强大形象。
不过与此同时，姜述也久违地看到了刺眼的批评言论。
托。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前世就是这样，所有心灵魔术的相关评论里都会有“托”这个极为刺眼的字眼。
比起其他更直观的魔术效果，心灵魔术的效果都是抽象的，因此除了当事人，其他观众都不能受到直接的震撼、
或者说，如果这些魔术是托的话才更加合理。
这种情况下，除非你把这些魔术的奥秘全都告诉他们，否则这些人肯定是不会服气的。
当然，就算你把秘密“啪”一下甩他们脸上，他们也不会认为自己输了，只会觉得是你急了，然后飘然离去。
反正是在网上，怎么被打脸都不丢人，大不了删评。
拥有和喷子丰富对线经验的姜述自然清楚，千万不能动气，动气就输了。
这种情况下，除非能顺着网线去揍他们，否则都是没什么用的。
等等，顺着网线揍他们？
姜述眨巴着眼，开始思考着这件事的可能性。
如果是前世的话，想要顺着网线揍人，除非富可敌国否则全然没有可能性，但如果是这个能将魔术效果变为现实能力的孤城……
或许可以？
他的眼睛亮了亮，脑海里面开始飞快地构思着魔术。
随手取过一张纸，姜述开始随手折着纸人，不多时，一个惟妙惟肖的卡通版纸人就出现在了他的桌面上。
和克洛那个变态的折纸技艺自然是没法比，但肯定也不差，毕竟他是和洛克学习过几天折纸的。
纸人的话……
严格来说这是个典型的古彩戏法，而这个戏法也和江湖骗术、封建迷信有着分不开的联系。
比如纸人行动、捧缸等等。
这些东西也和“恐怖”二字脱离不了联系，魔术氛围掌握得好，绝对可以让观众掉一地鸡皮疙瘩。
而他也会将“顺着网线传播纸人”刻入这个魔术里，到时候利用纸人顺着网线装神弄鬼，再加上魔术表演本身的渗人，绝对可以给亲爱的键盘侠们一个永生难忘的体验。
嗯，比义眼突然故障放bl片还难忘的体验。
姜述看看时间，现在已经是八月二十七日的凌晨了。
按照和梅姐约定好的事情，每个星期准备一场魔术表演的话……
大概过几天就是下一次表演的时间了。
说起来，这一次和若姐说走就走，他也完全没有通知过梅姐，不但是梅姐，小鸥她们也都不知道。
呃，也不能怪他，他自己也清楚一旦通知这些人，他那该死的责任心就会不断地作祟。
但是现在他决定好好和梅姐道个歉，再问问她下一场魔术能不能按原定计划安排。
嗯，就这么决定了。
他打开腕表，半夜三更给梅姐发了一片情真意切的小短文，然后就看见了一条新信息。
那是一条从刚加的好友——唐那儿发来的信息。
“听沃夫说你和李允棠认识？能不能用拍电影的名头把她约出来，或许能找出点什么。当然，如果你不愿意也没有关系，这只是一条排除嫌疑的捷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