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渊699年,3月25日。
南川街区。
陆红绳眉头紧皱,有些不安的待在义体小店里。
陆三良与陈溪午依旧没有消息传来。
“两个王八犊子。”
少女等了许久,低声骂了一句,站起身来,走回了隔断间之中,启动了操作台。
她已经将某些暂时不需要的模块拆了下来,包括其中的星渊科技的芯片。
光幕上滚动着意味幽冷的字符。
像极了一把枷锁。
她已经卸下了那些枷锁,只是眼下,似乎却又不得不将它们重新装载回体内。
陆红绳正在犹豫的时候,门外却是传来了一些声音。
陆红绳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又走了出去。
是一个男人,身上有着许多杂乱的义体,虽然看起来有些神神秘秘,但是陆红绳对他却清楚得很。
因为这是她在临安巷的牌友,也正是当初那个提议出千骗那个女人钱的人。
陆红绳皱了皱眉头。
“你来这里做什么?”
事实上,牌桌上的事,确实很糟糕。
陆红绳有数次因为打牌打开心了,大手一挥,便给这个男人赊账买义体了。
最后自然是没有还的。
男人神神秘秘的凑到了柜台边。
“那婆娘又来了,这一次看起来很是高兴的样子,你去不去?”
陆红绳有些意动,只是很快又拒绝了。
“算了,今天没人给我看店,下次再说吧。”
男人显然有些可惜,只不过陆红绳态度坚决,也只有叹着气离开了这里。
陆红绳想了想,走过去把店门关了,回到隔断间里,研究着看能不能将手上的那个电子镣铐屏蔽掉。
只是还没过多久,店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陆红绳挑了挑眉,关闭了那些仪器,走出去打开门。
抱着机械狗的白裙女子微微笑着站在那里。
少女愣住了。
......
庄其鱼默默地站在城安局的窗边,掀开帘子,看向窗外。
夏林正离开了城安局,穿着一身便服,在街头的霓虹与全息投影里走着。
事实上,不止是陆三良,便是庄其鱼,也无比好奇,这个防暴组的男人数次与上城区的那个女人见面,究竟是在做些什么。
看了好一阵,这个面色愁苦的男人合上帘子,而后转身,匆匆穿过走廊,同样向着城安局之外而去。
在他离开之后,才有人从走廊的拐角里走了出来,静静地看着这个向来很是低调的监押科组长。
这是个年轻人,神色冷漠,与夏林如出一辙。胸前挂着一块铭牌。
城市安全局三司监察司,内部纠察科调查员,秋山。
秋山静静的看着远去的庄其鱼,又看向了义体视界之中,那个本该存在,却并没有存在的信号源点。
毫无疑问,庄其鱼切断了自己的芯片数据源点。
视界里很是突然地弹出了一条消息,来自内部纠察科的外勤组。
——陆三良在上城区附近出现过。
秋山收回目光,回复着那条消息。
——什么时候?
——半个小时前,似乎已经离开了那里。
——知道了。
虽然陆三良对于清沅城市监控极为熟悉,只是不可否认的是,有时候躲得过电子眼,但是未必躲得过肉眼。
城安局将通缉信息,发遍全城,像是那种不良广告一样,随时可能从义体之中弹出来。
便总有找得到一些蛛丝马迹的时候。
只是秋山并没有行动,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
义体视界中有着一份并未进行签字许可的协议。
并不是针对陆三良。
而是。
庄其鱼。
这是在三年前便拟定的东西。
大概就像陆三良所说的那样,踩过狗屎的人,总会被旁人嗅见臭味。
监押科的数据做得自然极好。
只是总免不了被人发现,本该在城安局监狱之中的人,却出现在了地下街区的某处街头。
安静的看了很久,秋山抬起头,看向了街头。
庄其鱼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有条讯息被发了出去。
——大鱼跟过来了。
......
陆红绳满是不解的看着找上门来的有钱婆娘,心想着你要是发现了自己被骗了,大不了我就把钱还你就是了。
如果是先前的陆红绳,大概不会这么干脆。
只是这几天靠抛售芯片,大赚一笔,这个十六岁的少女倒也慷慨了起来。
人有钱之后,大概总有些怕心里的鬼。
但那个女子并没有说起这件事,只是抱着机械狗走进了店子里。
“听他们说这条巷子里,你家的义体最好最实惠.....”
女人回头看着还在门口发着呆的陆红绳,真诚地笑着。
“我想挑几个。”
陆红绳显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件事。
天老爷,鬼晓得这有钱婆娘发什么癫!
陆红绳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看着那个哪怕是一枚仿生机械指甲,大概都贵得要命的女人,竟然毫不在意地用着那双手去摸着那些不知道沾过了多少血肉污秽的义体。
这下子是真的觉得良心不安了。
连忙跑上去,从女人手里拿过来那些义体,又擦着上面的污渍。
女人收回手去,笑笑说道:“你怕我弄脏手?”
陆红绳抱着那只破旧不堪的义手,有些脸红地擦着,说道:“我只是怕你撞坏了指甲,我赔不起。”
整天和陈溪午有钱婆娘有钱婆娘叫着的陆红绳,这个时候倒是拘谨了起来,擦干净了那只义手,才递给了女人。
“你也知道的,我们这种地方的东西,往往都是不那么干净的,可能会存在一些没有清理彻底的义体神经病毒......”
女人只是微微笑着,倒是没有接过那只义体。
“那我还是不碰了,免得你担心。”
陆红绳舒了一口气。
这样最好,这样最好,奶奶的。
只是很快女人的下一句话,又将才始放下心的陆红绳吊了起来。
“你帮我挑两个吧。”
正将义体挂回墙上的陆红绳睁大了眼睛,回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女人。
“夫人认真的?”
“不用叫我夫人,我叫戚云枝,你叫我戚姐云姐枝姐都行。”
戚云枝微微笑着,抚摸着怀里的机械狗,又将它放了下去,而后真诚的说道:“当然是认真的。”
陆红绳怔怔地站在那里,觉得自己大概是还没睡醒。
但那只机械狗却是在脚边不住地吐着舌头,又汪汪叫着。
分明真实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