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郭嘉回来了,吕布亲自迎了出去。
郭嘉受宠若惊,忙翻身下马说道:“怎敢让主公亲自相迎?”
吕布笑骂道:“少跟我在这玄乎套,你能平安归来我便放心了!奉孝一路辛苦,快往里边歇歇!
还愣着做什么?快准备酒席,我要亲自给奉孝接风洗尘!”
说着挽着郭嘉的手大踏步往里面走去。
郭嘉心中自是感动,先将这次幽州之行的情况跟吕布详细说了一回。
“公孙瓒虽然没有给出肯定的答复要和主公联盟,但是心中已经惶恐不安了。
我走之时正在往碣石调动人马,想是去防备公孙度的。
至于结盟一事,他说以后会派使者前来徐州和主公面谈。
想必是想先求证我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再下决心了。
我见再在易京久留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就先回来和主公您复命了。”
吕布一脸赞赏的拍了拍郭嘉的肩膀说道:“奉孝一人之功胜过千军万马!我敬你一杯!”
说着亲自给郭嘉倒了一杯酒双手奉上。
郭嘉忙也双手接了一饮而尽:“这都是奉孝应尽之责!”
吕布笑道:“对了,有你一位故友来彭城了,你猜猜是谁?”
“故友?”郭嘉只是愣了一下便说道:“莫非是荀彧荀文若来了?”
吕布笑道:“正是他来了,他奉袁绍之命来给我送信,让我出兵攻打公孙瓒呢。”
郭嘉摇头苦笑:“这袁绍,简直是在侮辱主公的智商啊!却不知文若来了多久了?”
吕布说道:“已经有七八天了。”
郭嘉顿时就猜到了吕布的意思,笑道:“如此,一会儿我就去见一见文若。
主公放心,这次我肯定说服他不再给袁绍效力,改投于主公帐下!”
吕布哈哈笑道:“还得是你啊!我没说你便知道我的心思了!”
郭嘉也笑道:“主公若是没有招揽之意,何必要拖着他这么长时间,直到我回来呢?我一会儿就去见一见荀文若!”
——
却说荀彧早已有了回邺城的意思,只是吕布一直以各种借口避而不见,也不给他回信,就这样回去实在不好交差。
吕布又让采用、孔融等一干人换着班儿的和荀彧说话喝酒,今天你约明天我约,一耽搁就是十来天。
今日正在和糜竺、孔融两个探讨如何才能以最高的效率来屯粮,让百姓们可以踏踏实实的安居乐业,却见郭嘉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文若兄!许久不见了!”郭嘉握住荀彧的手说道:“想不到你竟然来彭城了!幸亏我回来的及时,若是再晚几日,只怕这次就不能见了!”
荀彧也笑道:“果然如此!我奉袁公之命来给温侯送信,已经耽搁多日了,正想着跟温侯辞别回邺城去呢!”
郭嘉笑道:“我既然赶回来了,可就容不得你这么急着回去了!
文若兄务必要再住上几天,咱们好好喝上几天的酒、说上几天的话!
我已让人准备了酒席,还请文若兄移步往寒舍去吧!”
接着又对糜竺孔融使了个眼色说道:“打扰三位说话了,糜先生和孔相也请屈驾往寒舍一叙吧!”
糜竺一下子就明白了郭嘉的意思,笑道:“不了,一会儿我还有些要紧事要去办呢。你们兄弟久不相见,正好说说话!”
孔融也说道:“我还要去印书坊看一看我要的书他们给我印出来了没有,恕不奉陪了!”
郭嘉也不勉强,笑道:“既然二位先生有事我也不跟你们客气了,改天闲来无事了我再来做东道!文若,这边请吧!”
说着拉起荀彧就往外走。
来到郭嘉府中,见门楼高大,庭院宽敞,屋舍俨然,院内更是奴婢成群,荀彧忍不住笑道:
“难怪一见面你就急着让我来你家里坐,原来是要跟我炫耀炫耀你现在过上了好日子了!看来温侯确实对你不薄啊!”
郭嘉也哈哈笑道:“富贵不归故乡,如衣绣夜行,谁知之者?
当年西楚霸王还知道锦衣不该夜行,我自然也是不能免俗的了!
我郭奉孝好不容易发达了,又不能把这房子背回邺城去,就只好请文若兄你亲自来看看了!”
说着将荀彧请入厅中,一声招呼,一群光头的三韩女奴一拥而上,有替他宽衣的,有拿来热毛巾给他擦手擦脸,更有人端茶送水服侍得好不周到。
荀彧戏谑道:“若是将这群韩奴换成宫女,只怕天子过的日子也不过如此了。”
郭嘉也笑道:“天子?天子现在哪里能过上这般逍遥的日子?给个天子都不换!”
虽然知道郭嘉是个不拘小节之人,荀彧听了这样不尊敬天子的话心中还是有些不悦。
因说道:“我在彭城也住了一些时日了,温侯确实是个爱民如子又有能为的明主。
只是他为何对这些个藩国化外之民如此刻薄冷酷呢?”
郭嘉笑道:“怎么,文若是对这些韩奴心生怜悯了不成?
街坊上那些说韩奴可恨的话想必文若你也都听说过了,我就不再重复了。
文若你只看到了这些韩奴在徐州为奴为婢,你可知道她们在三韩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吗?”
荀彧道:“我如何知道?”
郭嘉将一碟子点心丢在地上对韩奴们说道:“赏你们吃了!”
韩奴们一个个大喜,忙跪在地上用生硬的汉话谢恩,又抢着捡起来地上的糕点。
郭嘉这才说道:“我若是说这些人被抓来之前没有吃过一顿肉,喝过一滴酒,甚至连一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你信吗?”
“不……不至于吧?奉孝你这就有点危言耸听了,谁家过年还不吃顿肉?”荀彧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郭嘉说道:“这还真不是我危言耸听,那些个去三韩抓奴的将士们都这么说,一开始我也不信的。
后来我闲来无事一点点的教她们汉话,也多少了解了他们那边的情况。
三韩之地多山林,土地贫瘠,这些人也劳作不休,一年到头还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真正能吃饱的只有部落酋长一家。”
说着对一个女奴说道:“我!送你!回去!回家去!”
那女奴费劲巴拉的听懂了郭嘉的话,吓得脸色大变,跪伏在地上抱着郭嘉的脚不住哀求。
“行了,逗你玩儿呢。下去吧,别打扰我们说话。”郭嘉挥了挥手将几个韩奴都挥退了。
“文若这下看见了吧?把他们带到徐州来,倒是让她们因祸得福了呢!
不光是这些做丫鬟的,就连那些兴修水利、挖煤炼铁的,只要肯好好干活,一天两顿饱饭温侯来没有吝啬过。
过去的奴隶要去抓的,现在就简单多了,只要将一些在这边干得好的奴隶先放回三韩之地去,他们回到了各自的故乡,都会极力宣传自己在徐州过上了能吃饱穿暖,还有宽敞屋子和热炕头睡的好日子!
而后一群人便会跟着他们坐船来徐州,出卖劳动力换取温饱。
文若你还觉得温侯是在盘剥他们吗?对于这些人来说,什么自由能比吃得饱重要呢?”
“这……”荀彧沉吟不语。
他感觉到自己的观念再一次被无情的颠覆了。
不过他在彭城这么长时间已经被颠覆了好几回,也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