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城内,州牧府。
这是曹操现在的驻地。
曹操把吕布的家眷送给了陆玄,心头还是有些不舍,貂蝉实在是漂亮。只是,曹操目前不能和陆玄翻脸,所以曹操还是忍痛割舍了。
大厅中。
曹操和戏志才、荀攸正在议事。
曹操说道:“战马和俘虏交给了陆玄,他即将离开兖州。接下来扫荡兖州,只能靠我们自己。针对济阴郡太守吴咨、陈留太守张邈等人,你们说应该怎么办?”
戏志才眼中掠过一道冷光,道:“主公,必须诛杀,不能招降。”
荀攸附和道:“卑职附议,吴咨、张邈等人背叛,如果不杀,以后谁都敢反叛。这样的大罪都不处置,就没有人会把主公当回事。”
曹操捋着胡须,赞许道:“诛杀张邈、吴咨,这是可行的。可是,必定会导致各地拼死抵抗,会增加我们的内耗。这一事情,又该怎么解决?”
戏志才眼中透出睿智神色,笑道:“主公,其实不难。”
曹操道:“怎么做呢?”
戏志才说道:“只诛首恶,不牵连无辜。主公安排人,传告兖州各地,只诛首恶张邈、吴咨等人,所有将士、官员既往不咎,自然会有人替主公出手。”
曹操眼前一亮,赞许道:“志才的建议可行,就这么办。”
“报”
一名士兵进入,禀报道:“州牧,陆玄安排了人把陈宫送来。”
“带进来。”
曹操脸色冷了下来。
他对陈宫不薄,委以重任。可是陈宫的反叛,仿佛一柄刀插在曹操的心头,让曹操愤怒。
戏志才和荀攸也是面色严肃,没有说话。
陈宫的事,影响太大。
不多时,陈宫被带到大厅。
曹操看着狼狈的陈宫,沉声道:“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陈宫决然道:“作为人臣,我背叛你,这是不忠;身为人子,我执意背叛,使得老母陷入险境,这是不孝。我这样不忠不孝的人,死了最好。我别无所求,只求速死。”
曹操看着陈宫的模样,忽然愤怒起来,高声道:“你的确是不忠,我待你不薄,为什么要背叛?看看你现在的这副模样,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陈宫忽然嗤笑一声。
曹操问道:“你笑什么?”
陈宫回答道:“我笑的是,孟德能理直气壮的指责我,不是你的能力,是你运气好,遇到了陆玄。”
曹操大袖一拂,强硬道:“我有陆玄的帮忙,的确是运气。可是,你认为陆玄救我,真的是情谊吗?情谊没有这么昂贵的价钱。”
“陆玄是担心我败了,投奔袁绍,引袁绍进入兖州,使得他直面袁绍。”
“这是根本。”
“没有我曹操的存在,袁绍南下夺取兖州,天下大势就尽在袁绍的手中。”
“陆玄是为了他自己。”
曹操眼神笃定,开口道:“公台,陆玄的确是救了我,这一点我不否认。可是没有陆玄,我曹操也有自信,能彻底剿灭吕布,夺回兖州,只是时间长短罢了。”
陈宫又呵呵笑了起来。
曹操说道:“你又笑什么,无言以对了吗?”
陈宫回答道:“我之所以发笑,是笑陆玄太傻。”
曹操冷笑两声,说道:“陆玄从来不傻,他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利益。而且,陆玄这厮狡诈得很,涉及利益,半点都不会退让。”
曹操想到先前和陆玄讨价还价的情形,继续道:“这次剿灭吕布,陆玄的折损不大。可是,他拿走一千六百匹战马,拿走两千五百吕布的精锐。”
“吕布麾下的主要将领,如张辽、高顺等人,这些擅长骑兵的将领,尽数被陆玄带走。”
“这一次,陆玄在兖州的短短时间,就占了这么多的便宜,可以说是大赚特赚。这一次,他才是真正的大赢家,我和吕布都不算是。”
曹操颇为愤慨。
陆玄这厮,看起来人畜无害,实际上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陈宫摇头道:“所以我说陆玄傻,明明有夺取兖州的机会,竟然放弃。为了蝇头小利,喋喋不休。面对整个兖州,却拱手让人。这样的人,实在让人失望。”
曹操本能的察觉到,陈宫的话有问题,问道:“你什么意思?”
荀攸和戏志才也看过来。
陆玄有机会夺取兖州?
这是什么意思?
陈宫看着曹操急切的模样,解释道:“就在你和陆玄联手,第一次击败吕布的晚上,我亲自去了陆玄的营地见他,表达了归顺的心思。”
“当时,我替陆玄拟定了计划,让陆玄趁着你和吕布交手的时候,给你反戈一击,先灭掉你。然后,我再带着兖州大族部曲,反叛吕布,联合陆玄扑杀吕布。”
“自此,兖州平定。”
“陆玄就是兖州之主。”
陈宫说道:“孟德,你说陆玄采纳我的建议,给你反戈一击,你能抵挡吗?”
曹操的脸色顿时变了。
他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一桩事情,没听陆玄说过。
陈宫策划的让陆玄夺取兖州的计划,是极有可操作性的。
曹操对陆玄,没有防备,而且曹操仓促间,也不可能引入袁绍。以陈宫的影响力,完全有能力帮助陆玄掌握兖州的。
这不是虚言。
陈宫继续道:“孟德,你现在还认为,你能击败吕布不是运气吗?但凡陆玄阴狠点,他就能夺取兖州。可这个傻子,竟然说什么信义,说什么要夺取兖州,会堂堂正正夺取,然后拒绝了我。”
“陆玄,大傻子一个。”
“这次我败了,可是,不是败给你,是败给了陆玄。如果没有陆玄,我这一次的策划,必定成功。”
陈宫颓然叹息一声,说道:“不过现在说这些,没意义了。”
曹操听完后沉默下来。
他对陆玄的感官,头一次生出了不一样的情绪,不再是之前的欣赏、赞赏,而是钦佩。
换做是他,他会怎么做呢?
曹操压下了心思,问道:“公台,你愿意重新为我效力吗?”
陈宫说道:“我已经说了,我这样不忠不孝的人,没脸面再为你效力,也没脸面苟活,只求一死。”
曹操说道:“你如果死了,家中母亲谁照顾,妻儿谁照顾呢?”
陈宫从容回答道:“孟德是明主,怎么会杀了我的家人呢?这样的做法,必然败坏你求才若渴的形象。我更相信孟德,会照拂她们。”
“因为这就是你。”
“你我之间,是利益不同。”
“我所求的,你给不了我。所以,我只求一死,别无所求。”
他躬身行了一礼。
曹操摆手道:“带下去,送公台上路,厚葬!”
士兵带着陈宫退下。
曹操感慨道:“杀了吕布后,俘虏了吕布的精锐和战马,我藏着掖着,希望少给陆玄一点物资。没想到,他竟是如此的仁义。”
曹操经历过无数的艰险,见过叵测的人心。
这一次陈宫设局,要拱手送出兖州,陆玄舍弃,执意帮助他,这样的举动,给曹操内心造成很大的震撼。
他心中也是钦佩。
曹操继续道:“我曹操不输于人,怎么能输给陆玄呢?这一次,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没想到陆玄如此的大义。我这去向陆玄道歉,他要战马和吕布的俘虏,给他就是。”
戏志才眉头微蹙,劝道:“主公,其实没必要,反正和陆玄已经达成了协议。”
荀攸说道:“卑职附议。”
曹操站起身道:“陆玄说得对,要战,就堂堂正正一战。未来我和陆玄必有一战,那是未来的事情。现在,陆玄有恩于我曹操,不能不报。这事情,不必再议。”
戏志才和荀攸神色无奈,只能点头同意。
曹操安排了下去,调集剩下的俘虏和战马,就带着典韦朝陆玄的营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