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节,伏牛山中正是雨季,天下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山道泥泞,双方前排兵士皆是将脚后跟顶在后方兵士脚侧,以稳住身形比拼力气,双方一时间僵持不下。
魏延却是等不下去了,他将长刀架在肩上,大踏步向着魏军军阵走去,他走的极快,眨眼就到了前排盾兵身边。
看着还在挨挨挤挤的双方兵士,他皱了皱眉,侧着身子从两名盾兵之间挤了过去,然后将环首刀从对面盾牌缝隙中插了进去。
刀尖显然是刺到了对面盔甲上,对面魏兵察觉出来,便腾出手拿着刀柄去砸魏延刀背,将其砸得滑落下去,魏延却是借着这势头往下一撩,刀尖在盔甲上划出一道火星,发出刺耳的声音,然后陡然一空。
魏延双手用力,猛力往下一插,然后噗嗤一声,刀尖钉入了一名兵士脚面,对面兵士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往后倒下,瞬间空出一块盾牌的缝隙,魏延身后的兵士早已经抢上,拿着刀对着魏军兵士脚面乱插,魏军军阵开始乱了起来。
这个时代兵士脚上是没有防护的,现在先前双方也曾想过用长枪刺对面脚踝,但被卡在地上的大盾挡的严严实实,拿刀却又太过危险,所以才形成了僵持的局面。
但魏军哪里想到魏延敢在这时候贴近肉搏,当即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随着魏兵身后兵士冲上来贴身砍脚,魏军前方的盾阵终于是开始崩溃,露出后方的长枪兵来。
晋军盾兵趁机推着大盾前进,将魏军长枪兵推的踉跄后退,那边郭淮见了,便大声发令,让后备盾兵补上,重新建立防线。
但是晋军却不再给他们这个机会,其后方的弓箭手已经算好了距离,对着晋军补位的人连续发箭,郭淮心中发狠,也是发令还击,一时间狭窄的山道上箭矢如雨,双方根本分不清敌我,不断有人被己方射中。
看到己方盾兵拿着盾牌拼命护住自己,魏延提着刀脸色阴沉,魏军这反应也太强硬了!
他毫不犹豫出声道:“前排立好盾,后排把手雷都扔出去。”
旁边兵士听了,说道:“将军,天上下雨,手雷火信怕是很多会被雨浇灭啊。”
魏延冷哼道:“要是一直下雨,就不用了?”
“不用管,用身体遮挡,等火信烧的差不多了再扔!”
“前排有人受伤,后排拿着他的盾顶上!”
随着轰轰轰的响声不断炸开,魏军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火药的气浪和钢钉钢柱四散飞射,将他们炸倒在地。
而晋军这边也好不了多少,爆炸范围太近,即使他们拿着盾也不能完全防护,不断有人被炸伤,然后后面接过伤兵的盾牌顶上。
那边郭淮见情势危急,亲自拿着盾牌往前退,吼道:“对面扔过来的可以扔回去,和他们贴在一起,越近越安全!”
“不要慌,我们只要撑过去,就能回家了,千万不能退!”
魏兵听了皆是咬牙顶住,他们抓起晋军的手雷就往回扔,虽然很多都在手里爆炸,但还有不少没算好时间的被扔回晋军阵中,反而给晋军造成了不少伤亡。
魏延见了,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吼道:“你们倒是想得好,背后两关都已经被汉南国军占领了,你们还想回去,做梦!”
“现在若不投降,那就都死在这伏牛山吧!”
此话一出,给魏军造成了不小的骚动,郭淮连声吼道:“别信他们,大将军随时会赶过来!”
魏延大吼道:“赶汝母,等死吧!”
“所有的手雷,都丢出去!”
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响起,狭窄的山道不断堆积起层层叠叠的尸体,血液汇聚成了小溪,黏在兵士脚下,让人寸步难行,双方兵士都在不断倒下,但如今都杀红了眼,所有人都在向前疯狂劈砍。
魏延见带来的手雷全部扔光,双方兵士犬牙交错,便举刀吼道:“跟我上!”
他带着手下的陷阵亲兵齐齐挥刀劈砍,所到之处魏军根本抵挡不住,只得向两边后退,那边郭淮见了,也是抽出长刀,吼道:“和他们拼了,只要冲过去,就能回家了!”
魏军听了,皆是红着眼往前冲,双方混战在一起,兵器拼命砍下,然后被对方挡住,双方兵器施展不开,干脆厮打在一起,在混合着鲜血泥水的山道上翻滚起来,地上到处都是尸体和伤兵。
魏延早已经带着近卫逼近郭淮,他也不答话,长刀当头向着郭淮砍落,郭淮连忙举刀阻挡,只听一声大响,双方皆是踉跄后退。
但魏延只是退了两步,便重新抢上,对着还在后退的郭淮再次挥刀,郭淮挥动酸麻的手臂,勉强举刀格挡,然后当的一声,他的长刀出现了一道明显的裂缝。 望着对方闪着精光的长刀,郭淮心中暗骂,怎么么同是百锻钢,差别会这么大?
他却是不知道,魏延用的刀,是用水力绞轮带动上千斤的巨锤铁桩,反复冲压锻打出来的,自然比人力一锤锤打的结实得多,两边兵器的差距,魏军劣势已经到了无法弥补的地步。
魏延连连挥刀,打的郭淮不住后退,郭淮见对方对着自己当头劈来,狼狈地就地一滚,顺势在地上捡起了一把长刀,再度迎了上去,他心里明白,不杀死对面大将,自己这些人,今日都要葬送在这里!
与此同时,双方战场后方的五十里处,正在泥水中赶路的黄忠眉头紧锁,他已经追了两天了,向前向后,都派出过探子,但是两边都至今没有传回消息。
往前派出的探子没回来正常,毕竟是追赶逃走的郭淮军,对方如果日夜行军,探子确实可能会一直跟不上对面的脚步。
但往后方派的探子,也没有传回消息,这就有些奇怪了,因为后方不管是司马懿还是诸葛亮哪一方,都是往自己这边赶路的,两边相向而行,怎么可能遇不上?
即使是双方打起来,这探子两天时间,也该回来了吧?
黄忠苦苦思忖起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他正自思索,确有兵士过来,说前路的探子回来了一个,但是身受重伤。
黄忠赶紧过去查看,发现那探子奄奄一息,便立刻出声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是和你们说过,暗探,不现身吗?”
那探子挣扎道:“前方……有人埋伏,我们猝不及防,几乎都战死了。”
“不知道对面是谁带领的,但肯定是魏军无疑。”
说完探子就断气了,黄忠直起身子,思索起来,前面有魏军?
这是逃走的郭淮提前埋伏,他没有和魏延交战,而是来打自己了?
黄忠随即摇了摇头,不可能,对面要是有这个决心,为何逃入伏牛山?
应该不是郭淮!
他突然身体一震,抓过身边带路的当地兵士,这伏牛山,就这一条路吗?
那兵士老老实实道:“这是最快最好走的。”
“其他还有一两条险峻难走的,我们当地人都不愿意走,也不如这条路快啊。”
黄忠身体一震,自己行军两日,但是若魏军昼夜不停的话……
想到这里,他站起来发令,向前方连续派出探子,同时命令全民开拔,全速赶往前方。
他已经猜得出来,自己身后没有遇到魏军,只怕他们是走的另外小路,虽然难走,但是只要昼夜急行,便有可能赶在自己前面!
黄忠猜的没错,他侧前方二三十里处,司马懿正拄着拐杖,深一脚浅一脚在泥泞的小路上挣扎,他身旁的兵士,也是歪歪斜斜,有气无力的跟着。
司马懿出兵之前,早已经派人将伏牛山的山道都摸清楚,所以他跟着进入后,并没有走那条看似唯一的大路,而是走了一条极为难走的小路。
这几天入夜之后,司马懿让兵士多走三个时辰,以致兵士一天只睡两三个多时辰,就靠着两天省下的这六个时辰,他成功越过了黄忠的埋伏,绕到了接近魏延郭淮战场的位置。
有探子报告,他侧前方二三十里处,有交战的迹象,司马懿听了大喜,这么辛苦,都是值得的,郭淮作为自己最为看重的将来的副手,只要能和他合兵,就能突破伏牛山道,安然退回长安!
他直起身子,吼道:“全速行军,只要能安全返回长安,各升一级,赏百金!”
一众兵士听了,皆是呼和出声,众人奋力踏着泥泞,向着前方深一脚浅一脚疾奔而去。
那边魏延和郭淮已经是打了许久,双方兵士死伤者众,但魏军仍然没有崩溃,因为郭淮还在临阵指,魏延武艺虽高,但气力毕竟有限,郭淮也看出来不能硬拼,只是绕着己方兵士和魏延周旋,双方已经交了几次手,身上沾满了泥水血污,但仍旧没有分出胜负。
魏延重新换了一把刀,掂了掂重量,正要重新上去,却有探子急报,说后方山坡十几里处,发现了魏军踪迹,怕是从别的小路赶来的!
那边郭淮也是听到了相同的消息,他大吼道:“援军来了!”
魏军听了,纷纷欢呼,士气大涨。
那边魏延身边侍卫纷纷出声道:“将军,魏军援来了,暂且先退吧!”
魏延盯着对面,下一刻怒吼道:“不许退!”
“全部跟我上,和他们分出生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