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牧府,书房。
刘表端坐在书房中,面‘色’凝重。
蔡瑁、蒯越、伊籍坐在书房里面,也是神‘色’肃然。
刘表眼神深邃,目光扫过三人,缓缓道:“曹‘操’下达的诏令上说,天子今年三十六岁大寿的时候,因为忙于北方战事,没有时间为天子祝寿。如今平定了并州,曹‘操’要为天子祝寿,让本官派人贺寿。这一情况,很古怪啊。”
蔡瑁点了点头,道:“主公英明,曹贼名为祝寿,肯定别有居心。”
刘表问道:“是什么原因呢?”
蔡瑁回答道:“主公,卑职猜测,会不会是曹‘操’想发兵南下?”
刘表闻言,脸‘色’一下‘阴’沉了下来,强硬说道:“荆州带甲之士十数万,兵‘精’粮足,何惧曹贼?即使曹贼派兵南下,本官也不惧。”
蒯越轻轻点头,道:“主公,曹贼北方虽然稳定,但并州、幽州还不稳定,存在很大的隐患。卑职认为短时间内,曹贼应当不会南下。再者,驻扎在南阳的曹军,也一直没有动静。卑职认为,曹贼替天子祝寿,应当不是南下的意图。”
“那是什么呢?”刘表问道。
单纯的祝寿,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天子在曹‘操’的手中,形如傀儡。虽然曹‘操’表面上尊敬天子,却从来没有把天子放在心上,不可能为天子祝寿。
更重要的是,祝寿的时间已经过了。
天子刘协是四月份过寿,现在已经七月,曹‘操’才想起来祝寿,完全说不通。
这其中,必有猫腻。
蒯越闻言,一下沉默了下来。
伊籍端坐着,表情也是凝重无比。不提北方的曹‘操’,荆州就是一片祥和的地方,歌舞升平,人人幸福安逸,没有战争,也没有争斗。
一提曹‘操’,便感觉头顶上悬挂着一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来。
书房中,静谧无声。
气氛,更是压抑无比。
忽然,蒯越眼中一亮,道:“主公,在下认为,曹贼可能有这样的心思。”
“什么心思?”
刘表眼中一喜,最怕的不是知道,而是不知道。
一件事情全是未知,什么线索都没有,刘表无从下手。只要分析出了曹‘操’的目的,便有了可‘操’作的余地。
伊籍和蔡瑁,也看向蒯越。
两人眼神,也流‘露’出期待的神‘色’。
蒯越解释道:“曹贼名义上为天子祝寿,请的人肯定不止荆州,可能还有江东,甚至是西凉、益州各地的人。”
“卑职认为,曹贼平定并州后,是故意要耀武扬威,借此宣扬他的强大,然后震慑天下。”
“试想一下,荆州、江东、益州等地的使节前往许县贺寿,发现曹贼的强大后,必然畏惧。他们回到了各自的地方,肯定会如实禀报。”
“这样一来,无形中,便给各个地方的官员增添了压力。”
蒯越越说越是肯定,继续道:“或许,还有另外的一种可能。”
“荆州联通南北,战略位置相当重要。”
“曹贼之所以为天子祝寿,是因为他要为将来南下做铺垫。一方面,曹贼是炫耀武力,另一方面,是要恐吓荆州。”
“卑职大胆揣测,曹贼要借此施压。”
“虽然曹贼暂时不出兵,但他的威严,却可以借助祝寿的机会,传达到荆州。”
蒯越肯定的道:“归根结底,不管曹贼的目的是什么,请了哪些人,曹贼就是打算示威,打算炫耀武力。”
蔡瑁仔细的沉‘吟’一番后,点头道:“卑职认为异度的分析有道理。曹贼的意图,很可能就是要敲山震虎,意图威胁主公。”
伊籍仔细揣摩后,也想不出其他的原因。
唯有蒯越的分析最合理,这也是曹‘操’给天子祝寿的原因。
伊籍说道:“主公,曹贼的意图分析出来了。现在,我们必须选派人员前往贺寿,天子大寿,如果不派人前往,恐怕不行。”
刘表说道:“本官是汉室宗亲,天子大寿却不派人前往,肯定说不过去。”
蔡瑁接着道:“要选派官员,也不能派遣太多的官员,而且也必须要慎重。否则,一旦再出现韩嵩那样的官员,对主公不利。”
韩嵩,字德高,义阳人。
张角率众造反的时候,韩嵩逃亡避难南方。到刘表入荆州后,韩嵩成了刘表的别驾,后来又转为从事中郎。
当时,刘表派遣韩嵩去许县见曹‘操’,打探曹‘操’的虚实。
韩嵩去许县走了一遭,回到襄阳后,大肆的称赞曹‘操’的才能,全是佩服曹‘操’的词语,把曹‘操’描述成了当世明主,更建议刘表派遣子嗣到许县作为人质。
刘表听了后,当场大怒,要诛杀韩嵩。
索‘性’,蒯越求情,把韩嵩下狱。
韩嵩随时面临被处斩的情况,就让人买通了蔡氏,让蔡氏在刘表耳边吹枕头风。如此,韩嵩才保住了‘性’命,却是一直被关着。
提及韩嵩,刘表的脸‘色’,一下‘阴’沉了下来。
刘表沉声道:“这一次前往祝寿,决不能出现韩嵩这样的情况。”
蔡瑁眼珠子一转,忽然脑中有了想法,笑‘吟’‘吟’道:“主公,关于前往许县祝寿的人选,卑职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刘表问道:“你认为谁合适?”
蔡瑁回答道:“庞德公最合适。”
刘表剑眉一挑,眼中流‘露’出疑‘惑’的神‘色’。
庞德公隐于鹿‘门’山,是隐士,并没有出仕为官。可是,庞德公怎么成了最合适的人选呢?再说了,要说动庞德公前往许县,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蒯越眼眸微眯,心思一转,便明白了其中的猫腻。
蔡瑁的这一举动,是打算调虎离山,把庞德公调走,让刘修失去靠山。一旦没有了庞德公庇护,刘修便失去了最大的靠山。
伊籍眼中,也是‘精’光闪烁,看透了蔡瑁的心思。
然而,两人都没有点破。
蔡瑁微笑道:“第一,天子大寿,必须有人去。如果主公不派人去,肯定不行。庞德公去了,就给了曹‘操’面子,让曹‘操’无话可说。”
“第二,庞德公是隐士,不是官场中人。他去了北方,即使曹‘操’炫耀武力,庞德公看到后,回到襄阳也不会宣扬什么。庞德公不在官场,不会影响荆州官员。”
“第三,庞德公是荆州名士,主公让荆州的名士前往贺寿,也是涨了曹‘操’的面子。”
“第四,庞德公是荆州人,去了北方,不会出现留在许县的情况,肯定会回来。庞德公通权达变,‘胸’有韬略,他去了许县后,如果遭到曹‘操’刁难,必然会据理力争,不会坠了荆州的名声。否则,庞德公的脸面往哪里搁呢?”
蔡瑁历数了四点好处,道:“卑职认为,这次祝寿,庞德公是最合适的人选。”
刘表听完后,神‘色’为之意动。
蒯越心思转动,想开口阻拦,可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涉及祝寿的事情,一旦引火烧身,反而对蒯家不利。
刘表沉‘吟’许久,道:“德珪,你走一遭鹿‘门’山,把情况告知庞德公。记住,一定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能以命令的口‘吻’。庞公是隐士,本官无法命令他。”
蔡瑁心头大喜,拱手道:“主公放心,卑职一定完成任务。”
接下来,又商量了其他的事情,蔡瑁才退出州牧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