轲比能想不到素利也会逃回,正疑惑的时候,苴罗侯忽然转过身说道:“会不会素利也投降汉军了?”
“投降?”轲比能吃了一惊,旋即双目眯成了一条缝,握着拳头轻轻点头。
上一次苴罗侯被放回,就是答应刘和愿意投降,那素利放回来,很可能也是一样的结果。
顿了一下又皱眉道:“但素利为什么还敢去见魁头大人?难道他还敢劝降魁头不成?”
苴罗侯一怔,他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给素利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去劝降魁头。
兄弟二人正疑惑之时,忽然营外一阵骚乱,亲兵来报,又有几十名族人逃回,却是混在柔然人中回来的。
轲比能忙找来几人询问,才知道是素利求情放了弥加的部下,他们是被分错队伍逃回来的,此时已经确信素利投了汉军。
“好个素利,吃里扒外的东西!”轲比能咬牙怒骂,马上对苴罗侯说道:“你马上派人联络琐奴,让他查清素利回去的意图,他到底想做什么。”
苴罗侯问道:“我们何不也去见魁头大人,揭穿素利?”
“魁头现在怀疑我们,我们去说,他不一定会相信!”轲比能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但素利如果真的反叛,这才是我们乞伏部真正的机会啊!”
苴罗侯不明白轲比能的意图,但他对这个大哥向来敬重,马上派人去大营联络琐奴。
琐奴是轲比能的心腹,这次加入到魁头部下,专门留在中军大营打探消息的,魁头还未完全接受轲比能,他也要随时有所防备。
魁头自从与和连离散之后,带领部众向东而行,准备回到鲜卑山和族人会合,到了幽州边境粮草不足,眼看又要过冬,听说中原大乱,便与众人商议劫掠幽州。
鲜卑军自上谷郡广宁杀入,乌桓人抵挡不住,不断撤退,一路上抢了不少物资,暂解燃眉之急。
占据上谷北部之后,魁头让族中老幼及妇女在这里居住,见汉军和乌桓人如此不堪一击,中原又有黄巾军作乱,便有意觊觎中原。
随后派乞伏部和柔然部兵马继续东进,准备拿下居庸关攻打广阳郡,命二弟扶罗韩领一部人马攻打代郡,三弟步度根留守后方,自领大军向前接应。
前方连战告捷,不到一月便拿下整个上谷郡,魁头大喜,正挥兵东进之时,忽然前军遇挫,准备攻打居庸关的先锋军大败,沮阳失守。
魁头急催兵救援,刚到鸡鸣山以西,忽然探马来报,柔然部和乞伏部也在涿县大败,上谷以东的地方又被汉军占去。
魁头闻报大怒,就要兴兵出动,却见一人出列阻拦道:“大人且慢,中原有句话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前军三万兵马失败,还是问明原因再出兵的好。”
魁头正要动怒,回头一看,却是他一向喜爱的阎柔,阎柔虽然年纪不大,但聪明伶俐,又懂得汉人的文字,魁头留他在身旁做书吏,经常还能为他出些主意,对阎柔甚是器重。
前几日派阎柔去沮阳传令,旋即就被汉军攻下,阎柔没了消息,害得魁头担心了一整天,毕竟阎柔是汉人,如果被他们劝降回去,可就失去了一名得力助手。
就在他忧心之际,阎柔却带着十几个人从马场逃了回来,魁头虚惊一场,再也不敢让阎柔去前线,一直留在身旁做事。
此时见阎柔阻拦,微哼一声问道:“素利和轲比能他们打了败仗,我不该去救援吗?”
阎柔左右回顾,见没有什么外人,上前两步低声说道:“这段时间关于乞伏部的消息,大人想必也听说了吧?”
“轲比能?”魁头脸色微变,旋即又冷笑道,“这是汉人的诡计,他们用离间计,故意挑拨我们的关系。”
阎柔神色不变,冷静答道:“大人,轲比能这个人暗地里收买人心,不但想当乞伏部的大人,还想当单于,他的心机和野心,想必大人也有所察觉吧?”
“唔——”魁头一阵沉默。
他对轲比能的能力一向十分忌惮,之所以收留他是为了和和连对抗,但经常设法压制,阎柔所说的这些,正是他所担心的。
鲜卑各部都以实力为尊,以轲比能的能力,将来一定能壮大乞伏部,等他羽翼丰满,不但会骑到自己头上,甚至还可能反咬一口。
“前几天我听人说,轲比能将攻打幽州的罪名推到大人头上,向汉军说他是被大人调动,不得已而为之。”
阎柔对魁头的心思早就清楚,看他神色犹豫,很适时地又加了一句。
魁头闻言脸色大变,霍然起身,大怒道:“攻打幽州明明是轲比能的计策,他反怪到我头上?”
“大人,这些都还不算什么,”阎柔眼眸深处一阵波动,继续说道,“轲比能诬告大人由他去说,但就怕他真有反叛之心,涿鹿兵败的原因和他有关联。”
“什么?”魁头大惊,冷声道,“你是说……轲比能和汉军暗中已经勾结,故意失败?”
阎柔抱拳说道:“现在整个部落中都在传言,因为轲比能想投降大汉,汉军不会杀乞伏部的人,闹得人心惶惶。”
魁头摩挲着胡茬说道:“轲比能已经派人向我说明情况了,这是汉人的离间计。”
阎柔蹙眉道:“这次被汉军偷袭,弥加被杀、素利被俘,柔然部损伤惨重,乞伏部却没有太大的伤亡,我担心轲比能是趁机削弱其他部落的实力。”
“他敢?”魁头双眉竖起,终于还是犹豫起来,对随从吩咐道,“马上查一下涿县三部兵马的损伤情况。”
斥候又去调查军情,魁头命人将兵马驻扎在鸡鸣山西山脚下等候消息。
到了晚上忽然属下来报,素利从涿县逃回,魁头忙命人带进来。
素利浑身狼狈,进帐便跪地大叫道:“大人,不好了,轲比能那个混蛋……他,他勾结汉军,叛变了。”
“素利,不要胡说乱我军心!”魁头上前一把抓着素利的领口将他提起来,咬牙道:“没有证据诬陷其他邑长,可是要割舌头的。”
素利喘着粗气,低吼道:“是刘和亲口告诉我的。”
“什么?”魁头吃了一惊,推开素利沉声道:“你最好能说出个让我相信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