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沙河本就河水浑浊,此时春水初涨,浊浪滚滚,马车已到岸边,士兵来不及救援。
形势紧急,张飞知道在马车里掉入河中十分危险,转身将甄荣抱起,一只胳膊搂住,爆喝一声,将车棚打得粉碎,在空中从车上跳出来。
噗通——
两人落入河水之中,张飞奋力向岸边游去,岸上的士兵已将贼军杀散,叫喊着从岸边追下来,有人找绳索,有人用树枝来救人。
情急之下,几名士兵将贼军的衣服剥下,连结成长绳抛入河中,才将张飞合力拉上岸。
“快,快救夫人……”张飞将人放在草地上,抖这身上的泥水。
红色的嫁衣在泥水中浸泡,已经变得污浊不堪,士兵刚将身上的绳索挑开,甄荣便趴在地上哭嚎起来。
她本想偷梁换柱嫁给刘和,却没想到反被贼人抢劫,本以为要身陷贼窟,未料却又被救,刚才经历的一幕,让她受到无数惊吓,此时终于死里逃生,又是激动又是后怕。
士兵们也不敢检查,愣愣地围在旁边,张飞将铠甲卸下,拧着衣服上的水,赶紧过来问道:“夫人,你没事吧?”
“不要叫我夫人,我不是,我不是……”甄荣趴在地上哭天抢地。
张飞也有些手足无措,忙说道:“夫人不必动怒,我们虽说护卫不力,但总算将夫人及时救出!你这么说,回去之后刘中郎可不会饶了我们。”
“张都尉,不好了,贼军又杀来了!”正在此时,忽然远处的士兵大叫起来。
张飞回头一看,果然见一支人马沿河飞奔而来,看装扮和先前的贼军一样,当先有一百多骑兵,后面紧跟近千人,比刚才的这股贼人略显精锐。
“上马,御敌!”张飞一声暴喝,转身取过蛇矛,也不穿戴铠甲,只穿内衬便翻身上马。
燕云骑训练有素,一声令下,很快便集合完毕,张飞留下两人守护甄荣,带兵杀向了贼军。
甄荣听说贼军又来,吓得不敢再哭,赶忙坐了起来,便看到张飞带着燕云骑迎敌。
霎时间两军相遇,前军的几名骑兵被张飞直接扫落马下,更有两人直接被挑飞到河中,那么多贼军在他面前形同虚设。
燕云骑如猛虎下山,冲入贼军之中,直杀得贼军人仰马翻,转眼间贼人便四散奔逃,看得甄荣愕然张大了嘴巴,有些不可置信。
尤其是张飞那高大的身影,如同铁塔一般,人马所过之处,贼人如砍瓜切菜一般倒下,往来冲突,根本没有一合之敌。
原本气势汹汹来报仇的贼军,转眼便只剩下满地尸体,只有少数几十人钻入芦苇丛中狼狈逃走,河边再次恢复了平静。
张飞打马而归,衣衫被鲜血浸染,虽然没穿铠甲,但他却毫发无伤,蛇矛上有血水不断滴落,看起来悍勇刚猛。
小校谨慎地观察四周,言道:“张都尉,此处贼军极多,我们还是保护夫人回去为好。”
张飞要答应,却见甄荣忽然又哭喊起来:“我不回去,我不能回去,你们杀了我吧!”
“这……”张飞一愣,翻身下马,到近前抱拳道:“夫人有惊无险,并未被贼人所伤,又何必轻生?”
“我不是你们的夫人,我假的,假的——”甄荣尖声大叫道:“回去爹爹肯定会打死我的,反正都是死路一条,你们杀了我吧!”
张飞脸色大变,瞪大眼睛急问道:“你不是甄家女?”
如果救错了人,在这里耽搁时间,那可就麻烦了!
“我是甄荣,不是甄道,你们看清楚了吗?”甄荣叫喊着,指着眉梢的胎记,“我长得丑陋,不配当你们的夫人,你们回去吧,都走吧,不要管我!”
“你叫甄荣?”张飞一怔,看着她脸上的胎记,急问道:“那甄道……甄夫人现在何处?”
“六妹在家里,是我对不起她,你们去找她吧!”甄荣摇头哭嚎,竟往河中冲了过去。
“我费尽力气救了你,你却要跳河?”张飞大怒,上前将蛇矛一横,便将甄荣拦住,大喝道:“你要想寻死,也等我老张复命之后再死不迟,不然还叫别人以为老张敌不过贼军。”
“放开我,放开我——”甄荣抓住蛇矛奋力挣扎,但蛇矛纹丝不动,躲了两次又躲不开,反被张飞轻轻用力,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哼,我不管先前发生何事,现在不容你胡闹!”张飞将蛇矛顿在地上,指着不远处的几十个俘虏,“再不听话,我把你送给贼人带走。”
甄荣娇躯一颤,咬着嘴唇看向张飞,大喝道:“你……你敢?”
“我老张可不惯着你大户人家的臭脾气,”张飞的大眼睛此时看起来十分凶恶:“你要么乖乖跟我们回去,要么再把你绑起来带回去,自己选吧!”
“你个臭黑子,你敢这么对我,我不活了……”甄荣受尽委屈,哭着又爬起来要跳河。
张飞一摆手,传令道:“把她绑起来,送给那几个贼人,我们撤!”
小校吃了一惊,赶紧上前低声劝道:“张都尉,她可是甄家千金小姐,如此恐怕……”
张飞冷笑道:“哼,这些人都是平日里刁蛮骄横惯了,欺软怕硬,半点也受不起惊吓,她会屈服的。”
“你……黑脸的,我恨你!”甄荣脸色大变,指着张飞大骂起来。
但看一名士兵果然拿着绳索走过来,顿时花容失色,赶紧说道:“好,我跟你们走,我回家!”
“嘿嘿!”张飞顺着腮边的胡须,得意而笑,有些人是不能顺毛捋的。
马上命人牵来一匹马,先把甄荣扶上去,将缰绳绑在自己的马鞍上,才吩咐将些贼人押来审问。
那些贼人早被张飞杀得胆寒,不等审问,便全都吐了实言,果然不出沮授所料,这股贼军果然都是黑山贼,主要集中在恒水上游唐县境内,头领名叫张白骑,手下有五千多人马。
张飞冷笑道:“张家又出了个败类,敢打我们君侯的主意,我一定要亲手清理门户。”
小校问道:“这些人该怎么处置?”
张飞言道:“这些贼人有千余,竟能越过卢奴来到此处,必定还有蹊跷,连同那些马匹全都带回庄中,交给沮先生,他定能问出点名堂来。”
“遵命!”士兵们收拾残局,押送俘虏一同返回无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