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在此时,夏宇龙越身向前,在地上翻滚了半圈,待他站起身来时,两根燃烧的棍棒已被他捏在了手中,啪啪两声,棍棒又落在了金老三的背上。
大天一、大天二已死死地咬住了金老三的左右小腿,使他动弹不能,他被蛊毒迷惑,全然感觉不到疼痛。
就在金老三提右脚之际,他手中的长剑已刺向了大天一,夏宇龙斜劈棍棒,重重地落在了金老三的右手手腕上,力度甚是猛劲,哐当一声长剑已脱手,剑刃上的那一抹红也随之消失不见了。
大天三四脚撑地,向金老三迎面扑了过来。
金老三应声倒地,三只狼围着他疯狂地撕咬起来,身上的多处皮肉已被扯下,夏宇龙想留他一条性命,说道:“回来……”
三只狼舔着口中的血液回到了夏宇龙身边。
老头已被族长连连击退,加之他手中铁锹的长度不及族长的长剑,且老头年事已高,他体力已明显不支,渐渐地族长已占了上风。
族长手中的火红利剑划破夜空,在老头身前交织成密如蛛网的火红弧线,散发出阵阵热浪,烤得老头面部炙热难耐,他已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了。
紧随老头身旁的是刀疤,它也被热浪步步逼退,它双眼怒视族长狰狞的面部,正寻找突破之机。
夏宇龙和三只狼正要上去替老头解围,金老三却如丧尸般爬了起来,他拾起了地上的长剑,剑刃又如烧红般发出耀眼的红光,夏宇龙领着三只狼迎了上去。
金毛鼠又惊又恐,悄悄地往石柱后边靠去。
虽然老头手中的铁锹坚硬异常,但与火红利剑屡屡触碰后,铁锹的锹柄逐渐发烫,甚至越来越烫手,老头渐渐地已拿不住了铁锹,又听得哐当一声,铁锹已应声落地,插进了泥土之中。
老头俯身去拾铁锹之时,族长抓住时机,手中的利剑已刺向了他的腹部,刀疤从族长身后飞快串出,瞬间跃身而起,将自己的身体挡在了老头身前,呲的一声,火红长剑从刀疤的腰间刺入。
族长双手高举长剑,将刀疤挑在了空中,随后又将刀疤抛了出去。
刀疤落在了石柱边上,身上出现了一个大窟窿,鲜血喷了一地,它已无力起身,四肢抽搐不止,它已气息奄奄,欲嚎叫时,只是张了几下嘴,喉部发出呼噜噜的声音,它双眼微睁,望向夜空,头渐渐地垂在了地上不再动弹了。
眼睁睁地看着刀疤殒命,老头和夏宇龙陷入了巨大的悲伤之中,他二人疾奔向前,将刀疤抱在了怀里,已泣不成声了,刀疤的三个孩子也围了上去。
吃了熊心豹子胆的金毛鼠从石柱后串出,与族长、金老三并肩挥动各自的长剑向老头和夏宇龙刺将而来。
三人的脸上均露出了得意的奸笑,诛杀夏宇龙已胜券在握……
就在此时,族长他们三人跟前闪出一团紫蓝色的火焰来。
火焰向四周散射开去,竟变成了人形模样,其身材婀娜妖魅,挥动着纤细的双臂,鬼魅至极。
在焰火闪动处,不但无任何温度,还散发出阵阵冰冷的寒气,这寒气竟然还带有一股清幽的香味,古墓四周被紫蓝色的火焰照亮了。
老头和夏宇龙看傻了眼,不知是何物……
金毛鼠脸色大变,被吓得连连后退,心想,这是冥界的冰火焰,怎会出现在这里?莫非是冥界派人来捉我们了么?若是被捉回去那真是永无见天之日了……
金毛鼠越想越害怕,不由得惊叫起来:“这是冥界的冰火焰,这是冥界的冰火焰,我们快跑吧,冥界来捉我们了,再不跑就迟了……”
惊恐未定的金毛鼠已退至了悬崖边上,看着雾气缭绕、深不见底的崖谷,他双腿发颤,进退两难。
族长和金老三吸入了冰火焰散发出来的寒气,他们越吸越是上瘾,体内的天蜈蚣被这带香味的寒气滋润得休了眠。
二人的蛊咒已摆脱了天蜈蚣的控制,但身上的箭伤却复发了,紫蓝色火焰又让他们陷入了恍恍噩梦之中,二人抓挠着头,朝圆月发出了几声魔性般的狂吼,转身向金毛鼠那边奔了去。
族长已跌入了崖谷,金毛鼠躲开了族长,却被金老三撞倒,二人相互拉扯着跌入了深谷之中,盘旋在古墓上空那只白鸽也扑腾着翅膀向后山飞了去。
只见紫蓝色的火焰中走出一个人来,是一名年轻女子,在火焰的照耀下,她的脸庞甚是精致,眉宇间透露着几分灵动,水灵灵的大眼睛楚楚动人,年纪和夏宇龙相仿,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
女子身穿红色衣裙,肩上披着紫色轻纱,端庄而大方,她挥动了右手,紫蓝色的火焰缩成了一团,最后变成了一颗鸡蛋般大小的明珠,这明珠由内向外发出淡蓝色的光,煞是好看,颗明珠在空中旋转几圈后,便落在了女子的手中,然后渐渐地在掌中融化了,进入了她的体内。
夏宇龙和老头看得惊奇,全然忘记了刀疤的死,眼睛一刻不眨地望着女子的一举一动。
女子走到夏宇龙和老头的跟前,微微一笑,问道:“方才没吓到你们吧?”
夏宇龙和老头还未回过神来,傻傻地看着女子默不作声。
女子又笑道:“我知道他们想要加害你们,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被我吓得跳崖自尽了,不用担心他们再来找你们的不是……”她的话语中透露出满满的自信。
眼前突然出现这么一个绝世美女,而且还有如此厉害的法术,竟将三名大汉吓得魂飞魄散,实属世间罕见,令老头和夏宇龙有些不知所措。
此时,大天一、大天二、大天三对着山头上的圆月“呜呜呜”地哀嚎起来,声音传遍了整个山谷,甚是凄婉。
夏宇龙和老头这才回过神来,他们不再理会那名女子,二人搂着身体逐渐冰凉的刀疤又痛哭起来,任凭二人怎么哭喊,刀疤的双目依旧紧闭,再也活不回来了。
和刀疤生活的一幕幕在夏宇龙眼前浮现,他生病时刀疤让他和三只小狼崽一起吃奶;天寒地冻时他不喜欢和爷爷挤一个铺,来和刀疤、三只狼崽抱团取暖;上山打猎时刀疤带领三只狼崽跟随他和爷爷一起捕猎,刀疤像爱护自己的儿子一样爱护他,夏宇龙也早已将刀疤视为自己的母亲,他们在灵山上生活是多么的快乐、无忧无虑。
而今夜,刀疤就要永远地离开了他们,三个狼兄弟也将永远地失去了母亲,怎能不让夏宇龙有锥心刺骨般的痛……
老头轻抚着刀疤眼角上的那道刀痕,哀哀地叹道:“十多年前,你为了救我们爷孙俩,和你的狼族在后山上与那四名大汉殊死搏斗,最后家族中只剩下了你,今夜你为了救我,终究还是死在他们的剑下,你的救命之恩我还未报答你就先行我一步了,我们爷孙两对不住你们……”
见老头哭得真切,像是死了自己父母一般,在一旁的少女却听不下去了,她冷哼一声道:“不就是死了一只狼么?看你们一个个哭得撕心裂肺的?真没骨气。”
听了这话,老头心里很不是滋味,斥责道:“这位姑娘,看你水灵可爱,出言竟如此不逊,可是想逼我老人家动手?”
女子回道:“它也就是一只狼,看你们这伤心欲绝的样子,想必会随它一起去了吧?”
夏宇龙霍地站起身来,瞪大了双眼,怒道:“你说什么呢,你怎么说我都行,但不得对我爷爷无理……”
夏宇龙上下打量了该女子一番后,又道:“别看它们都是狼,但比起某些人来还通情达理,狼也是有感情的,你不知道其间的缘由,别在这胡言乱语,我们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到别处去吧。”
该女子又是哼了一声,说道:“方才不是我救你们,你们都被他们杀了,现在倒好,连一句感激的话都没有,还要赶我走,这大半夜的,你们让我上哪里去……”说着,她便蹲在地上呜呜呜地大哭了起来。
老头走了过去,扶起女子走到旁边的石凳坐下,说道:“感谢姑娘救命之恩,方才我孙子不懂礼数,惹哭了姑娘,我在这向你赔个不是,还望姑娘不要计较了……”
老头转头望向刀疤,抹去了眼角的泪水,又道:“这几只狼与我们一起生活了十几年,还救过我们的命,我们就是一家人,谁不在了我们都会伤心难过的。”
听了老头这番安慰解释之话,姑娘倒觉得有些尴尬了,她面部微微泛红,说道:“爷爷,方才是我不对,出口伤人了,赔不是的应该是我,反倒让爷爷降低身段来向小辈赔礼道歉,令小女子心中愧疚啊。”
老头笑道:“姑娘暂作休息,我们先把刀疤埋了,等明日我让孙子宇龙送你回家去吧。”
女子想叫住老头似乎还有话想说,却见老头已转过了身去。
埋葬好了刀疤,已是下半夜,圆月已沉入了远处连绵起伏的山间,只露出了半个圆来,远处的高山凄清明朗,透露着几分神秘,凉风正从灵山脚下徐徐吹来,带来阵阵寒意。
老头、夏宇龙、那名女子三人围火而坐,大天一、大天二、大天三在四周来回地走动,它们不时地向圆月那方发出呜呜的哀嚎声,似乎在呼唤母亲的亡魂,又似乎在为母亲清唱这最后的挽歌。
夏宇龙和老头的心情亦是极其低落复杂,他们三人都默不作声,整个灵山上被巨大的悲伤笼罩着。
借着火光,女子不经意间一眼瞥见夏宇龙那俊朗而深沉的面容,心里不由得为之一颤,呼吸也随之加快了,她双颊微微泛红,不由得偷偷又多看了他几眼。
夏宇龙依旧沉浸在悲伤之中,对于眼前的这位女子他并不关心,似乎她根本就不存在。
女子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呼吸,使之放缓下来,战战兢兢的不敢做声,却又想打破这尴尬的僵局。
想了良久,这女子终于鼓起勇气说道:“狼死不能复生,你们别太伤心难过了,我真不知道它们是你们的家人,不然我也不会恶语相向。”她向夏宇龙看去。
夏宇龙拭去脸上的泪水,说道:“不知者不罪,我们不怪你,方才是我太生气了,只怪我学艺不精,保护不了爷爷和刀疤,虽然刀疤是一只狼,但我已把它当成了我的母亲,它的三个孩子是我的兄弟……”
夏宇龙望着正在嚎叫的三只狼,他起身来到它们中间,跪拜于地上,对着沉入山间的圆月,与它们呜呜的哀嚎了几声后把头埋在了地上,又泣不成声了。
女子瞪大了双眼,心下骇然,这世间竟有如此重情重义的男子,况且还是对一个狼呢,她心里由爱生敬,已打定了毕生的主意。
女子欲起身走过去将夏宇龙扶起,老头向她使了个眼色,说道:“让他痛痛快快地哭一会儿吧,哭过之后心里就舒坦了。”
老头也有些哽咽了:“你不知道他和刀疤的感情,他在小时候经常和三只狼崽子抢奶喝,刀疤总是先让给他喝,天寒地冻之夜,他不和我睡,他硬要去和刀疤他们挤狼窝,有一次我生病了,刀疤独自上山捕猎把脚弄伤了,他难过了好几天呢……”
这女子眼眶薇薇泛红,几颗泪珠子知不知觉地从眼角滑落了下来,感慨道:“想不到这世间竟有如此触动人心之事,小女算是长见识了。”
老头问道:“姑娘是何方人士,还未知姑娘的尊姓大名,为何深夜造访灵山古墓呢?”
女子思索了片刻,面部略带忧伤,回道:“唉,说来话长了,若我将身世说出,希望爷爷不要被吓到了,还恳请爷爷收留小女,莫赶我走,小女也是孤苦无依之人,若爷爷不肯收留,我将无他处可去了。”
女子转头看了看夏宇龙,夏宇龙已起身向他们走来。
老头“哦”了一声,颇为惊奇,心想,大半夜的突然出现一个姑娘,还将三名大汉吓得跳了悬崖,她究竟是人是鬼?或是那几名大汉派来的奸细,他们跳崖或是他们的缓兵之计?一切都还需定夺,不可贸然答应她的请求。
老头问道:“你一个人离家,你爹妈不着急么?”
女子回答:“我没有爹妈,他们早已不在人世。”
此时夏宇龙已坐在老头的身旁,老头问夏宇龙:“宇龙意下如何?”
俗话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夏宇龙看着眼前这位可怜楚楚的女子,与先前孤傲已是判若两人,他心里却多了几分好感和怜悯,说道:“只要姑娘不加害我们,要去要留我听爷爷的便是了。”
女子急了,忙道:“你看我像要加害你们的人么?把我当什么人了……”她本想再次提及是她吓走那几名大汉之事,但想到有些话多说无益,只能是画蛇添足,说不定还遭来反感,她这才打住了口。
老头笑道:“防人之心不可无,那就请将你的身世说与我爷孙俩听听罢。”
女子心道,是啊,防人之心不可无,看他爷孙俩也是实诚人,若我不如实说来,又怎对得起他们爷孙俩呢。
女子说道:“我来自冥界,方才你们在打斗之时把我从金老三的衣领中抖落了出来,应该说是宇龙哥哥救了我。”
夏宇龙和老头甚是惊奇,面面相觑起来,有种亦幻亦真的感觉。
老头惊诧道:“真有这回事儿?”
夏宇龙这才想起在和金老三打斗之时,隐约中看见一发蓝光的小丝带从金老三的颈部飘出,当时忙于应付,并未太多在意这些。他哦了一声,问道:“那飘落地上的蓝光小丝带是你么?”
女子回答:“是的,我本是冥界玄冥火灯中的一根火魅灯芯,那天族长他们和半兽人在打斗之时,因为族长敌斗不过,他用长剑挑乱了玄冥火灯,火魅灯芯四处飘落,我却落在了金老三的衣领上,被衣角给卡住了出不来,唉!金老三也懒得出奇,从未换过衣服,他身上的汗味熏死我了,我早想脱身,但无奈落不了地,变不回真身。”
夏宇龙偷偷一笑,说道:“你能脱身还得先谢谢我嘛,不然那浓浓的男人味你还得继续闻,我救了你一命,我们算是扯平了。”
其实夏宇龙心里还在掂量着女子说的话是真是假。
女子笑不露齿,面部略带羞涩。拱手道:“谢谢哥哥救命之恩。”
夏宇龙拱手应道:“客气了。”说着,两人相视而笑。
老头问道:“你还未告诉我们你的姓名呢?”
女子回答:“在冥界我的同伴们都叫我蓝芯儿,今后你们就叫我蓝芯吧。”
老头想起了风青三的话,冥界是真实存在的,想必这女子说的话不假,他又问道:“你是如何去到冥界的,你还记得你的前世么?”
女子说起了自己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