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黑衣人趁着这空当幻化黑烟逃之夭夭了,其余的黑衣人都随其而散灭了踪迹。
待一团团烈火燃尽,十几颗火红的心脏如流星陨落于地上,阴阳宫中也已被烈火引燃。
姚半仙惊呼道:“快……快……救火……”
众徒孙慌忙地扑向了火星子。
待火势扑灭,姚半仙才冷不丁地吐出了一句:“哎呦我的乖乖,阴阳宫可是我一辈子的心血啊!”
见到黑衣人全都退去,姚半仙心下大喜,上天对他乾坤派总算是没有赶尽杀绝,他也为向山打出去的这几掌暗暗称奇。
火焰麒麟可是神兽,难道向山因祸得福,练成了火焰麒麟掌,光复乾坤派岂不是指日可待了吗?
想到这里,姚半仙差点崩屁!他脸上挂着难以捉摸的微笑,两个大门牙再次显露了出来。
向山双目紧闭,一脸阴沉地坐于浴桶之中,浴桶里的药水滚沸不止,药汽升腾如雾。
姚半仙奔上前去,触摸了向山的身体,感知到向山身体如火石般滚烫,他即刻将手缩了回来。
“山儿,山儿,你身体有无大碍?我是师父,你快睁开眼睛看看师父……”
姚半仙的话音中带着小心翼翼,但心里却不知有多欢喜。
向山依旧双目紧闭,不做任何应答,似乎是睡着了一般。
姚半仙再次拍了拍向山的肩膀,突然感觉到火辣辣的烫自掌心传遍全身,待把手缩回来时,掌心已被向山火红的身体烙去了一块皮。
姚半仙不禁骇然,火焰麒麟虽说是神兽,但不知是善类还是恶类,向山醒来后会对他们下毒手吗?他心里变得纠结起来,不知拯救向山的性命是造福还是作孽……
“姚弟,你一脸的心事,还在担心什么?”记恩走上前来问道。
姚半仙轻叹一声,说道:“不知是福是祸?”
记恩不解地问道:“姚弟为何要说此话?”
张仙也道:“是啊,爷爷,那群黑衣人被向山师叔几掌就打跑了,应当高兴才是,今后我们不会担心黑衣人来犯了。”
姚半仙摇头叹道:“我现在倒不是害怕那群黑衣人了,我担心的是你向山师叔他……”
蓝芯不解,追问道:“向山师叔已经活过来了,仙姐再用些药便可痊愈,爷爷有何担心的?”
向天也道:“师父,向山师弟吉人自有天相,他会没事的!”
“请师公放宽心……”
在场的徒孙也纷纷安慰姚半仙起来。
姚半仙回过神来,自言道:“是啊,或许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噗呲一声,向山口中喷出了一口鲜血,他整个人向浴桶中沉了下去。
向地、向风、向泽疾奔上去将向山从浴桶中扶了起来。
三人齐声叫道:“好烫的水……”待将手拿出浴桶中时,三人的手几经被滚烫的药水烫熟。
只听得夏宇龙惊叫道:“爷爷,我在通天眼中看见向山师叔体内有两股虚实难辨的真气自丹田内涌出,沿着任脉和督脉汇聚于膻中穴,发生了猛烈的碰,直逼心房,那血液……”
话音未落,向山又喷出了一口鲜血,众人又惊又骇,不知如何是好。
过得片刻,浴桶中的药水停止了沸腾。
向山缓缓地坐起身来,他睁开了双眼,一脸的震怒。
众人见状,想起方才向山一怒之下打出去的那几掌,虽说是打在黑衣人身上,但他们都心存芥蒂,害怕向山是非不分,打在自己人身上,他们纷纷向后退开了几步。
果不其然,向山双眼放射怒光,朝着众人嘶吼起来,他声如麒麟,野性和兽性十足,响彻阴阳宫中。
“向山怎么了?”
姚半仙他们被吓得又往后退了几步,有几个胆小的徒孙拔腿便向门外跑去,口中惊叫道:“变怪兽了,变怪兽了……” 听着那几个徒孙的叫声,向山一脸的震怒,他欲提掌打去。
姚半仙抢上一步,挡在了掌前。
向山回过神来,震怒的脸瞬间哭丧起来,说道:“师父,徒儿心意烦乱,恶念众生,控制不住自己,徒儿害怕闯出祸事来,还请师父拯救徒儿……”说着便泪流满面,不能自已了。
姚半仙擦拭着额上的汗珠,颤声道:“你是我的乖徒儿,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向山哭了半会儿突然性情又变得暴躁起来,他发出两声狂吼,震碎了浴桶,药水奔泻而出,流到了阴阳宫的每个角落,他唉声喊道:“师父,救我、救我……”
话说间,他又昏睡了过去。
向天他们把向山抬至了太极石床上躺下。
闹腾的阴阳宫中总算恢复了平静,放眼望去,宫中一片狼藉,徒孙们忙着收拾了起来。
姚半仙捋着下巴上的山羊胡,长叹一声,说道:“山儿自己也说了,他恶念众生,这也是我所担心的,方才那掌若不是我及时挡着,那几个徒孙哪里还有性命!”他的话语里充满自豪,毕竟向山还是被他的师威所震。
记恩问道:“如果向山醒来大开杀戒怎么办?”
姚半仙一脸忧沉,掐指片刻,思索着回道:“这世间恶与善如同阴阳总是相伴相随,又相互克制,火焰麒麟的野性已渗入了向山的骨子和灵魂里,我结合向山的生辰八字算了一卦,向山纯善的本性足矣压制住他体内的野性,唉,但愿火焰麒麟不是恶兽,如果恶兽可就不好说了……”
“是恶兽那又会怎么样?”张仙着急地问道。
姚半仙朝躺在太极床上的向山看去,回道:“傻丫头,恶与善你还不知道么,正如你记恩爷爷说的!”
“啊……”
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向天他们七人想起与火焰麒麟缠斗时惊心动魄的场面,心情变得更加沉重了。
姚半仙的心里比谁都复杂,他不知救活向山是福还是祸?
为了掩人耳目,姚半仙把阴阳宫给封死了,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并吩咐向天他们七人全天候值守于阴阳宫四周,同时传出风声,说向山正在阴阳宫中闭关修炼火焰麒麟掌第九重。
姚半仙这样安排是有原因的,一来是他乾坤派人心已经涣散,他要稳定人心;二来是故弄玄虚,对那群黑衣人形成震慑。 这些天也算是消停了下来,一晃又过去了五天时间,向山却迟迟没有醒来。
这天傍晚,西边的天际霞光万丈,将破败沉沦的龙古镇映照得通红透亮,这是日落前的回光返照,短暂而绝美。
吃过晚饭,夏宇龙、蓝芯、张仙还有大天二一起来到大院中的凉亭中闲耍。
蓝芯又无意中谈起了浪迹天涯的事情,张仙拍手叫好,应和着要一起浪迹天涯。
夏宇龙深思片刻,道:“无论如何先得让乾坤派渡过这难关,这几天我想了很多,人活一世得为天下苍生做些事情,不能总苟且偷生!。”
他略带忧郁的脸庞在霞光的照耀下显得是那样的俊朗,让蓝芯看得着了迷。
夏宇龙有些不自然,支吾道:“为……何……这般看着我,我脸上有花么?”
张仙笑道:“傻哥哥,人家芯儿是喜欢你咧,被你的容貌给迷住了,我从小看到大,早就看腻了,有什么好看的嘛。”
蓝芯回过神来,红着脸说道:“哪……有了,我只是觉得哥哥他……”
张仙追问道:“你又发现宇龙哥哥什么优点了?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快说给仙姐听听?”
蓝芯笑着回答:“小时候父皇经常和几个皇兄说,男子汉大丈夫应为国为民为苍生,哥哥方才说的话我觉得他比原先成熟了很多。”
张仙撇着嘴说道:“我为何没有发现他成熟在哪里呢,哈哈,芯儿一定是爱屋及乌吧!”
蓝芯一脸正色地道:“仙姐,您可别这么说,哥哥真比我在灵山上认识他那会儿成熟了许多。”
夏宇龙轻叹一声,道:“原来在灵山上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那时思想单纯,认为守在灵山上便可逍遥半生,但西风族又岂会轻易放过我,更可恶的是他们还剑指中原,危害天下百姓!”
说到这里,夏宇龙却咧嘴一笑,自嘲道:“反正我是废人一个,还时刻让两个妹子保护,谈什么拯救苍生,应是苍生来拯救我吧,我自己听了都觉得可笑……”
话说间,大天二的双耳突然直竖,变得警觉起来,它猛然起身,直奔乾坤派大门而去。
大天二在门口站了半会儿,朝着门外呜呜地嚎叫起来。
夏宇龙使出通天眼向门外看去,只见门外仙气缭绕,一个拄着拐杖、身穿素衣的白须老头脚踏祥云从天边缓缓飘来。
蓝芯急道:“哥哥,莫非是黑衣人又杀过来了?”
还未等夏宇龙开口,张仙便飞身跃起,轻飘飘地落在了大天二身旁,她趴在门边透过门上一缝隙向外看去……
这是她和夏宇龙小时候观察“敌情”时使用的法子,通过门缝可看到整条龙古镇大街,视线良好时可一眼望到大街的尽头。
张仙一边向门外“窥探”一边说道:“屋外除了一路的白骨,其他啥也没有……”她继续向外观察起来,“哥哥,快来增援,前方情况不明,要靠你出马了!”
此时,夏宇龙和蓝芯已来到了张仙的身边。
夏宇龙摇头长叹一声,说道:“还玩小时候的游戏,幼稚不幼稚嘛!”
“哼,玩小时候的游戏怎么了,娶了嫂子忘了妹子!”
张仙被气得七窍生烟,为了泄愤,她转过身来,使劲地朝夏宇龙的右脚踩去,便气冲冲的取下了门闩。
大门吱的一声打开了,寒气迎面吹来。
“哎呦,肿了,你还真下得去手!”
夏宇龙忍着疼痛,一瘸一拐的出了门,像风中的蜡烛左右摇摆。
看着夏宇龙的窘样,蓝芯捂着嘴偷偷地笑了。
“你们两个合伙起来欺负我!”
“哥哥,那是你自找的,你配合仙姐不就完事了嘛!”
“芯儿,别理他,小时候他没少挨我揍。”
“你仙姐一言不合就开打,厉害着呢!”
……
龙古镇大街上空无一人,安静得出奇,大天二仍旧眉头紧皱,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
夏宇龙朝前方喊道:“前辈,请留步,您这是要去哪里,天快黑了,夜间行路不安全,不如在这里留宿一晚。”
过得片刻,前方不远处隐隐显现一团白色雾气,雾气翻滚着飘向了夏宇龙他们三人。
待雾气散尽,一拄着拐棍的白须老头走上前来。
白须老头已过花甲,但双颊红润,面容和蔼可亲。
他看着夏宇龙慈祥地笑道:“年轻人,你竟然看得见我?”
夏宇龙正要开口,张仙抢先说道:“那是当然,我哥哥有通天眼,当然能够看见你们了,老爷爷这般隐身走路,小心把人撞倒了。”
白须老头点着头笑道:“哦,是这样啊……好好好,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夏宇龙白了张仙一眼,嗔道:“别多嘴,怎么老是没大没小的,你哥哥我还没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小丫头片子说话了!”
“哼,就是踩了你一脚嘛,用得着发那么大的火!”张仙嘟着嘴,把头扭到了一边。
蓝芯躬身行礼,问道:“天快黑了,不知老爷爷这是要去哪里?”
白须老头回道:“我要向黑夜里走去,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