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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并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往城内去。
两道身影跟随而动,但是在乌灵城近点止步,它们貌似并不想和乌灵城的独裁者靠得太近。
“整座城内都是腐烂的气息,即便隔着一层防护,我仍然忍不住想要呕吐。”王隍说道。
王龄儿同感地颔首,欧阳劫则是不明所以地说:“这不应该啊,我们戴着的面具上有禁制类的咒语,这种气息怎么可能透得进来?”
“因为这股奇怪的味道,并不是通过嗅觉传播的。”
“什么意思?”欧阳劫奇怪地问。
“这个独裁者已经寻到了自己的道,它意图将这座城池改造成一座天然的大道孕育地。这种借天地之法,凝聚道法的手段可不是一般妖族能做到的。”王隍回答道。
“这倒是和我们人类很像,看来这位独裁者貌似与人类有不浅的渊源。”
“也有可能是受了那次大战的影响,先看看。”
“听说这个城主性情古怪,不仅喜欢残杀无辜,而且还特别爱寻衅滋事。”欧阳劫说道。
“呵呵…”王隍忽然冷笑,欧阳劫原本以为是在嘲笑自己,不过当看到王隍的目光时,欧阳劫确定不是。
王隍与站在城楼上的邋遢拾荒者对视,欧阳劫感觉到在见到这位拾荒者后,王隍好像松了口气。
“嗯?那不是温再行吗?”王龄儿笑着说道。
“谁?”欧阳劫疑惑地问。
“是传承金乌血脉的佼佼者。”王隍解释。
“我凑!金乌?真的假的?”欧阳劫爆粗口。
“我们是老熟人。”王隍走向温再行。
上前三步,城垛上飞来漆黑的翎羽。
“嗖…”
锋利的尖刺顿在王隍身前三寸处,无形的压迫将它击落,欧阳劫喃喃地问:“这是你们之间打招呼的方式?”
王隍给了一个你很幽默的眼神,然后神念与温再行尝试交流:“再行,是我,先不要动手。”
“死!”温再行纵身跃下城楼,王龄儿惊呼:“哥哥,它貌似不记得你了。”
“两百年忘记一个人也正常,那就只能动手了,止戈!”王隍回答之时,轻唤道。
火红流星自天穹坠下,重戟和黑影对碰。
王隍欺身向前,手持重戟和黑影交错。
温再行背负黑羽,凌空高升,同时降下腐败之物。
“初识大道?”王隍吃惊的仰头,单声呵斥:“破!”
王隍元神外放,黑白光束冲散腐败之物,同时身躯闪烁般的出现在温再行的身后。
指间闪出无量指的毫光,王隍右手中指落在温再行的头顶。
温再行漆黑的瞳孔无神,而王隍开启无量指中的隐藏神通。
“道归无量法,湮灭无量数!”
一指落下,腐败之气从温再行的身上散去。
“嘎嘎嘎嘎……”
腐败环绕在温再行的周身,聚而不散下,黑鸦云集。
“我来!”欧阳劫见状抄刀就要上,王隍厉声呵斥:“住手!”
黑鸦依附在两人周身,王隍有灵气护体,短时间无碍。
王隍将一缕灵气注入温再行的眉心,温再行那空洞的眼眸终于有了神采:“呵呵…原来是你这家伙来了。”
“怎么搞成这样?”王隍问。
“没路走啊。”温再行苦笑着回答。
“收敛血脉,我带你离开。”王隍说道。
“走不了的。”温再行回答,手指指向周围的乌鸦说道。
王隍感受后,惊讶地发现,这些乌鸦竟然在偷食温再行的血脉之力。
这是以身饲虎的办法,可以短时间地得到某种馈赠,但是命数艰难。
“那就不走了,我帮你。”王隍说道。
“抱歉,让你失望了。”温再行闭目,回答。
王隍带着温再行落在城墙边上,欧阳劫和王龄儿赶来,见到温再行的模样,欧阳劫说:“这就是乌灵城的独裁者?看着好弱的样子。”
“这是哪位?”温再行问。
“欧阳劫,现世的朋友。”王隍回答。
“看着有点蠢。”温再行评价道。
欧阳劫愕然,然后吹胡子瞪眼的抄刀上前,说:“你这臭鸟,别以为是大妖我就会怕你,信不信我把你剁了下酒?”
“闭嘴,开玩笑听不出来吗?”王隍无语的说道。
“嘿嘿,我也是开玩笑的。”欧阳劫哈腰地回答。
温再行干瘪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看向王龄儿,打招呼:“龄儿,许久不见。”
“没想到你会搞成这样。”王龄儿颔首回答。
“我以为我可以控制住,但是我想得太简单了。”温再行表情懊悔的说道。
王隍拍了拍温再行肩头的草芥,说:“能让你摔这么大跟头,看来问题很致命,让我见见吧。”
“现在不行。”
“怎么?”
“还有不速之客。”
“猎命司?”
“它们总是喜欢让我低头。”温再行回答。
王隍认真地点头,说:“还相信我吗?”
“那是当然。”
“欧阳劫,带着他去休息,我随后就到。”
欧阳劫和温再行看着王隍,不知所言。
王隍提着止戈,转身向城郊走去。
“去洗洗,会有办法的。”王龄儿多说了一句,然后追着王隍的脚步离开。
……
城外十里荒楼,两位特使见到王隍朝着自己的方向赶,也明白他的目的。
止戈飞掷坠地,两者被灵气风暴炸开。
“叮~”无形的飞刀掠过其中一位的脖颈,鲜血井喷暴涌。
“该死!”另一位特使手中示警玉捏碎,但重戟已经将它的肉身连同兵器一起砸烂。
两道妖魂开始飞速后撤,王隍距离百米之遥,言:“这次放你们一条生路,下一次靠近者必杀。”
“这个点子太棘手了,我们要立刻去见府君大人!”
“去钱廊,我们有援兵在!”
两道妖魂紧密相连,两者正在言语如何回禀的时候。
一股威压逆行而来,它带着道法与扈从而来。
“哞~”一道沉闷的牛吼落下,乌灵城天顶上的云海涌动。
“是首座大人!”特使惊喜的叫道。
万丈虚影下,无形的威压中止在王隍百米之前。
咻咻咻……
紧随着一道道斑斓色的光晕飞速凝实,人形法相踩着王座横在天地间。
道法如潮水狂涌,神力撕裂天幕。
五彩羽,艳于天,四方灵负神威至,咫尺真言禁幽冥。
两百年前,力克仙傀的上代府君,当今的猎命司首座。
五色雀,上古兽,修为万载,实力齐天。
“青云府中,原来是你在。”王隍踩着飞花印凌空,言道。
“乌灵城之事,你管不了。”五色雀凝聚人形,并未分毫客套的说道。
“你是说城池,还是说温再行?”王隍问。
“都是。”五色雀回答。
王隍扬着重戟,说:“抱歉,此路不通。”
“我知道你身上有很多古怪的法宝,但是我是说真的,你若是执意掣肘,我就镇杀你。”
“如果可以的话,还请尽快动手。”
五色雀法相踏前,天地震动,周围众生都在仰望这个顶天立地的巨人。
“铿!”一柄青锋迅猛而出,剑意斩裂大地,曼妙之影落在王隍身前。
“这个人是我的。”萧瑶单手负剑,潇洒的说道。
“萧瑶?”五色雀看着道姑,沉声念叨,眼神中满是复杂。
“你若动手,我们便是敌人。”萧瑶很不客气的说道。
“为了皇,你真的会杀我?”五色雀问。
“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满足你。”萧瑶肯定的回答。
“今天我如果要杀温再行呢?”五色雀言道。
“那要先杀我。”王隍回答。
萧瑶笔直挡在五色雀面前,意图已经很明显。
五色雀说:“两百年前的那场夺仙之战,我伤了本源,从而导致我的传承出现了意外。”
“蝶儿呢?”王隍愕然问。
“她已经死了,因为温再行而死。”五色雀说道。
王龄儿说:“五色雀,孔蝶是因为本源散尽而死,和温再行无关。”
“温再行体内有金乌的残缺血脉,如果它当时愿意献出,蝶儿就不会死。”五色雀回答。
“荒唐!”王隍叱道。
“是他说自愿的,临终的时候反悔,所以他才是导致蝶儿去世的罪魁祸首。”五色雀言道。
王隍听完,叹息说:“五色雀,给我一点时间,我给你一个交代。”
“你会为我做主?还是在拖延时间。”
“你知道我最讲理,我会给出最合适的处理。”
“三天,我在钱廊等你。”五色雀留下一枚五彩玉后离开。
这是五色雀的决意,代表它必行的决心。
王隍收了五彩玉,几人相继落在城墙上。
温再行看着王隍,说:“杀我吗?”
“为什么?”王隍问。
“我救不了蝶儿,结局是我和她都会因为此事而死。”温再行回答。
“这个我知道,我想明白的是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王隍问道。
“青云府之上,是十六族之一的金蝉族,五色雀如果因为换血之事再有不测,所有人都会被金蝉吃掉。”温再行回答。
“你解释了吗?”
“起初我并不知道换血会牵扯到那么多,所以只是在做准备,直到换血仪式来临的三天前,蝶儿找到我,我才知道。”
“蝶儿怎么说的?”
“她说这件事行不通,而且五色雀若是出事,它们的子嗣也会被吃掉,她不想看到那一幕,可是五色雀不听她的。”
王隍颔首,而后说:“三天后,敢和我去当面说清楚嘛?”
“可以,你在我不会退的。”温再行坚定地说道。
“去吧。”王隍看了眼欧阳劫,说道。
欧阳劫狐疑的带着温再行往城内去,他并不清楚王隍要做什么。
等待两人渐行渐远,萧瑶直白地问:“你准备帮哪边?先告诉我一下,免得我到时候砍错人。”
“萧瑶姐姐。”王隍失笑着打招呼。
“卖乖也没用,我和的情分已经耗尽了。”萧瑶双臂交叉抱在胸前,轻哼着说道。
“这件事姐姐应该知道的吧?”王龄儿在一边说道。
“天域这么小,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萧瑶回答。
“换血仪式早已失传,这件事恐怕是假的。”王隍说道。
“正常的换血,都是同族内的血脉交融,异族之间,换血的成功率太低。”王龄儿回答。
“蝶儿托我查过,我深究其理,发现换血仪式其实是金蝉族的诡计。”萧瑶回答。
“蝶儿的话,五色雀不会不听,而且今天看这五色雀,也不像是从前的它。”王隍说道。
“我看它已经入魔了。”萧瑶认真的说道。
今天萧瑶向五色雀拔剑,能够感受到五色雀情绪的起伏,如果面对的不是特定的几个人,它很可能已经大开杀戒。
“这帮家伙,总是喜欢遮遮掩掩。”王隍捏着五色雀的翎羽,说道。
“七彩蝶在换血之前被金蝉偷袭,导致在后期的争论中经脉寸断,元神俱灭…她连轮回都入不了。”萧瑶说话间,嘴角轻颤,心情格外沉重。
萧瑶亲眼看到七彩蝶倒在五色雀怀里,她用命保住了传承不灭,但是也付出了极其惨痛的代价。
“是她的风格,柔里带钢。”王隍回答。
“你准备如何做?”萧瑶追问。
“磨好剑,准备三天后大开杀戒。”王隍说道。
“对谁?”萧瑶问。
“敌人。”
“温再行吗?还是五色雀?”
“金蝉。”
“金蝉也会来?”
“两百年前的夺仙大战,就是它们从中作梗,现在好了,准备这么一份大礼迎接我。我不干碎金蝉族,我的名字倒过来写。”王隍严肃地回答。
“但是……”萧瑶惊奇地想要多问,王龄儿拦住萧瑶的求知欲,说:“姐姐放心好了,哥哥心里有数的,这件事就按照他说的去准备好了。”
萧瑶被王龄儿推攘着请走,王隍立在城楼边沿,眼眸深邃地看着黑压压的大地,心静的可怕。
“哥,你准备硬碰硬?”王龄儿回来后,问。
“只有这样,止亥山的用处才会被体现出来。”王隍负手,平静地说道。
“原来如此,这才是你的目的。”王龄儿恍然点头。
王隍回首,趁王龄儿不注意的时候,抱住了她。
“哥~”
“不要自作聪明,不要忽视我的感受。”王隍说道。
“……对不起。”王龄儿沉默片刻后,小声的说道。
“不要说话,让我享受一下。”
“嗯~”
王隍静静地抱着王龄儿,在城楼上驻足,像是一尊定型的雕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