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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臣汇聚在内阁,向十几日没进宫来的丰离禀报近来朝上的事。
郑王被杀,此等大事他们自是也关注,尤其是关注小皇上以及梅震南的动向。
“让他查吧,查出来又如何。”听闻丰芷爵在暗中调查郑王的其他遗产,丰离只是冷声,毫不在意。
有丰离这话,众人也不担忧了。
“前两日梅震南的一批鹰手离城,想必又是有大事要做。王爷,咱们需做好全面的准备。”梅震南的鹰手,那就是他的杀手。郑王遇害,就是那批鹰手下的手。
眸子微眯,丰离刚欲说话,门外杜骏快步的冲进来,“王爷不好了,王妃刺杀了镇国公,现在已经被禁卫军抓住了。”
霍的起身,丰离快步走出内阁,一众官员对视了几眼,随后也快速的跟上。
甬长的宫道上,汇聚了一群人,太医院的太医围成了一圈,正在急救那还在抽搐吐白沫的人。
禁卫军在最外围,梅家的护卫在里层,丰芷爵站在一侧看着人事不省抽搐的梅震南,脸色复杂。
“摄政王到!”高亢的禀报盖过头顶,那边的人都看了过来。
梅家的护卫眼含仇视,都知那个郑太医是丰离的人,她会这么做,自然得算到丰离的头上。
丰离眉峰紧蹙,视线打从所有人身上掠过,却不见元初寒的影子。
“她人呢?”短短一会儿他们把她带走了?
杜骏立即快步跑到前面,与一个禁卫军低头说了两句,随后又返回来,“王爷,王妃被大内侍卫带往刑部大牢了。”被大内侍卫带走,就说明是丰芷爵下的命令。
“皇叔。”丰芷爵绕过忙活的太医走过来,清隽的脸庞一片复杂。
“皇上,你将她带到刑部是什么意思?”双手负后,丰离微微低头看着他,面上一片冷凝之色。
丰芷爵走近一步,低声道:“不然她就会被梅府的护卫带走的。”那边梅家的护卫都过来了,刚刚是恨不得直接宰了元初寒,所幸他及时赶到,命大内侍卫将元初寒带走,否则不堪设想。
丰离淡淡的看了一眼那边还在抢救中的梅震南,之后转身离开,步履孤绝。
去往刑部,刑部的官员亲自迎接丰离。
“王爷,臣知道那郑太医是您的人,并未将她关在普通的大牢里,您请。”在朝做官,自然都机灵。
丰离顺着指引,快步的前往大牢。这大牢有普通的牢房,还有单间,是为各种有身份的人准备的。
大牢里没有阳光,空气中飘着潮湿的味道,单间的牢房隔音性极强。
在一间牢房前停下,狱卒拿出钥匙开锁,下一刻开门,丰离直接走了进去。
五平方大的牢房里,桌椅床俱全。
一个人正坐在那张床上,晃悠着双腿,十分愉快的模样。
门开了,元初寒扭头看过去,瞧见丰离,她弯起眸子笑起来,“你来啦!”
丰离的脸色难看至极,随着他走进来,牢房的门也从外关上了,这里只有两个人。
看着他,元初寒笑得愈发开心,“那么看着我做什么?接下来要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啊!”尽管如此,可她仍旧很开心。
走到她面前,丰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将近一分钟,她脸上的笑都没褪去过。
“不是答应过本王不会生事么?”撩起袍子在她身边坐下,丰离淡淡道。
歪着脑袋看着他,元初寒咬着嘴唇碰了碰他的手臂,“我食言了,反正你也说我总是言而无信,想来这一切都在你的意料之中。”
“胡说八道!一天不给本王生事,你就难过。梅震南怎么样,会死么?”刚刚一群的太医围着急救,鬼知道元初寒是用了什么法子。
红唇弯起,元初寒摇头,“不会死,不过,会比死更难过。”眼角眉梢的开心,可不止是一点点。
“本王刚刚看到他在抽搐口吐白沫,不会死?”一直抽搐的话,人也会活活抽死的。
“一会儿他就不抽了,不过会疼的生不如死。说不出话来,表达不了自己的感受。疼一个时辰,再接着抽,抽完再疼,反反复复,他会长命百岁的。”如水的眸子亮晶晶,她真的很好心的。
丰离看着她,几不可微的颌首,“心里舒服了。”
“嗯,很舒服。”毫不犹豫的点头,她舒服的要死。
“那你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么?”看她那毫不在乎的样子,丰离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了无奈。
“我刺杀了镇国公,但是他没死,那些太医呢也救不了他。估摸着,会有人来威胁我说,若是能治好了他我就不会有生命危险,否则会把我宰了。还会问我是谁指使我这么干的,王爷大人放心吧,这么关键的时刻,我肯定会把你拖下水的。我会很诚实的告诉他们,是摄政王丰离指使我做的。”兀自说着哈哈笑,听得丰离无语。
抬手罩住她的脸,微微用力推了一把,“你分析的没错,若是能治好梅震南,你或许不会死。但是,你是必不会治疗他的,那等着你的只有砍头了。”居然还笑得出来。
“砍吧,给我个痛快的,我也没怨言。”痛快的死,比梅震南那生不如死可要好得多。
“你这脑子里装了一堆的狗屎么?”丰离冷声,一边抬手在她头上用力敲了下。
缩着脖子,元初寒皱着脸,“我脑子里装的都是你。”
“贫嘴!这几天你就先呆在这儿吧,本王去想办法。”眉峰微蹙,她的烂摊子,自然得他收拾。
元初寒就知是这样,弯着唇角笑得开心,“多谢王爷大人了,待我重见天日之后,我会报答你的。”
“你打算如何报答本王?”这个时候她居然也能笑得出来,他实在拿她没办法。
“嗯、、、这样吧,我给你生孩子。”歪头想了想,元初寒想出了个大大的报答方式。
丰离片刻无言,“这本来就是你该做的。”
笑得眉眼弯弯,元初寒歪着身子撞他,“给你生孩子是我的义务啊?我没任何义务给别人生孩子,不过从现在开始,给王爷大人生孩子就在我的日程表之上了,我每天都会看一遍,然后牢记在心,就等你把我救出去了。”
丰离几不可微的摇头,“废话连篇。”
“嘿嘿,我太开心了。那个老家伙,在我面前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我真的忍不住了。最后他还跟我说,只要我帮他做一件事,就能做大齐第一人,真好笑。”想起梅震南在她耳边说的那些话,她就想大肆嘲笑一番,他真把自己当回事儿。
“他要你做什么?”看着她,丰离淡淡道,他倒是想知道。
“他让我,杀了你。”歪头凑近他的脸,元初寒一字一句道。
“这个梦,做的太不切实际了。”丰离薄唇微扬,嘲讽满满。
“然后,我说我有个大秘密要告诉他,其实,我是元郡主。哎呀,他知道了真相,却没办法说出口。在疼的生不如死的时候会千万遍的想起我来,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他恨得咬牙切齿,却无能为力。”单单想想,元初寒就觉得心里舒坦。
“你确定不会有人治好他?”抓住她的手,丰离的声音放轻,在他看来,元初寒此时有点病态。
“不会,彻底损伤了,连我都治不好。我研究穴位经脉二十多年,没人比我更清楚怎样杀人最解恨。瞧你那小眼神儿,你以为我变态了?放心吧,再变态也及不上你。”现在,她可以随意的给自己心理建设,心头大病也好了。
丰离不语,幽深的眸子几许浮动,握紧了她的手。
十指紧扣,元初寒看着他,眉眼始终带着笑。
“其实我那时都要出宫了,可是越走腿越沉,之后就控制不住的返回去找了小皇上。本来是逼问他为什么在暗地里调查我家老头的遗产,后来就直接恐吓了他,告诉他便是找到了也不会属于他。出来了就碰见了梅震南,看他那得意的样子,我只想弄死他。错过了这个机会,就不知何时了。一想到他还要呼风唤雨潇洒一段时间,我脑子都炸了。”所以,她不计后果,一定要让他痛苦,生不如死。
“那你的脖子怎么回事儿?”长发垂坠,刚刚遮挡,丰离没看见。随着她说话动作,长发也甩动,一道血印在她的脖子上。
“没事儿,我得手了之后他的护卫把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我笑得太开心,然后就碰到了。”摸了一把,血已经凝固了,这都不算事儿。
“看似聪明,其实还是那么蠢。”抬手捏住她的下颌,将她的脸扳到自己眼前,丰离的眼眸氤氲着淡淡的柔和。
“还骂我?我这也算间接的除掉了你的一个大患,怎么,你不开心?”小皇上丰芷爵就挺开心的,在赶来看到梅震南那个状态的时候,他一点都没伤心。
“他倒下了,还有更多的人在。你若是以为他死了一切就都解决了,那你太天真了。”事情若是那么简单,岂还会斗至今日。
“那就逐一击破,反正王爷大人天下无敌。”在元初寒看来,丰离是享受与梅震南对斗权术的。她却只是想让梅震南生不如死为郑王报仇,所以,她不似他考虑的那么多。
放开手,丰离捏住她的脸蛋儿扯了扯,她越来越能说会道,只不过做事很激动,欠缺耐心。
“暂时呆在这儿,本王想办法救你出去。会安排人在外面,每日吃的东西也要先试探一下是否有毒,听懂了?”站起身,丰离淡淡的说着。虽说起来轻松,但事情却不好办,毕竟,元初寒刺杀梅震南是事实,那么多的目击者。
“成,谨遵摄政王大人的命令。”坐在那儿,她摇头晃脑的答应,看起来十分轻松恣意。
最后看了她一眼,丰离举步离开,牢房的门关上,这里又剩下元初寒一个人了。
翻身躺下,元初寒眉眼间的笑意渐渐的褪去,便是成功的让梅震南生不如死,她还是觉得不够。
他,还有他的那些走狗,都别想逍遥。待她从这牢里出去,就是他们痛苦的开端。
大齐唯一的女太医于皇宫之中行刺镇国公梅震南,这事短短一个下午便在帝都城中传来。这是一个大炸弹,比之之前所有的大事件都要让人震惊。
想当初,那郑太医是被镇国公梅震南保送进太医院的,后来戏剧性的变成了摄政王丰离的人。这会儿,她又行刺了镇国公梅震南,让人不得不多想,她做这事儿到底是谁在幕后指使的。
一时间,摄政王丰离也成了嫌疑人。
不过,没人敢说,更没人敢抓住他调查,只能在背地里议论就是了。
镇国公梅震南虽没送命,可是伤的极其严重,据说抽搐不止,又说清醒了,可是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像狗一样唉唉叫的声音。
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被召到了梅府,但是无计可施,没人知道该怎么办。
被软禁的太后和皇后也被特赦回到梅府看望梅震南,远在边关的虎豹军元帅司徒律也接到了通知,据说正在往回赶。
而那个凶手,至今还被关在刑部大牢里,据说被严密的保护。
宫里,丰芷爵没一刻休息下来,无数的人来觐见,让他下旨将那郑太医处以极刑。又有说严刑拷打她,逼问出幕后指使是谁。
丰芷爵心里怎么可能不清楚他们是什么意思,但他却有其他的想法。
那天元初寒是先来见得他,离开御书房之后才碰见的梅震南。
依据她那时的情绪,丰芷爵不认为她是蓄意,而是偶然碰见了梅震南,才心生的杀意。
她言辞之间一直在说着郑王,并且知道这一切都是梅震南暗地做的,所以,她是为郑王报仇。
可是,她与郑王的关系,让丰芷爵很疑惑。
夜幕降临,在大牢里却没什么感觉,因为这里永远都没有阳光,只有蜡烛一天十二个时辰的在燃着。
躺在床上,元初寒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
两天过去了,丰离也没有再来,也没有任何人来审讯她,她就好似来这里度假的,没人打扰她。只不过这度假的地方太过狭窄了些,她只能在这儿躺着。
蓦地,牢门处发出嘁哧咔擦解锁的声音,元初寒立即坐起身,盯着牢门,觉得可能是丰离来看她了。
眸子弯起来,王爷大人四个字都溜到了嘴边,打开的牢门外出现的却是明黄的身影。
闭上嘴,硬生生的把嘴里的话咽下去。
“很意外?”丰芷爵走进来,看她那一副失望的样子,他脸上几分不快。
“嗯,我以为是来送饭的。”点点头,元初寒依旧坐在床上,没有起身请安的意思。
闻言,丰芷爵几分无语,“看来你在这里过的不错。”而且,牢里的伙食应该也不差,否则她怎么可能还惦记着。
“还成,托皇上的福,暂时四肢健全。”盘膝坐在床上,元初寒盯着他,这小小少年,现在看起来十分成熟。
“你还真应该谢谢朕,两天来,无数的人来觐见,要将你处以极刑五马分尸。”在狭窄的室内转了一圈,最后于那椅子上坐下。
“皇上给驳回了?”歪头看着他,元初寒觉得这也是应该的,她把梅震南放倒了,这小子不知道轻松了多少。
“暂时驳回。”意思就是,他也未必能撑很久。
“看来,我可能还是逃不过一死啊。”轻叹一声,但她还是那个样子。
“行刺当朝重臣,而且他还是朕的外公,你觉得你还能走出这个牢门么?大齐律法,行刺朝臣,是要凌迟处死的。”丰芷爵看着她,一字一句十分认真。
元初寒眨眨眼,“这么严重啊!”这么说,丰离想把她捞出去也不容易。
“就是这么严重。你到底为什么要行刺他,告诉朕。”这两天也没有审讯她,外面传的风言风语,都说是丰离授意,可丰芷爵觉得,她是有自己的原因。丰离还不会那么笨,会让一个女人去刺杀梅震南。
“你真的想知道?”元初寒看着他,娇俏的小脸儿上也浮起一层冷意。
“说。”丰芷爵点头,他想知道。
“我和梅震南是私人仇怨,不共戴天。便是我送了命,能让他从此以后生不如死,也值了。”恨意由字句间溢出,让人无法怀疑她说的是假话。
“真的不是皇叔指使你的?”丰芷爵确认道。
“你觉得这是摄政王的作风么?会让我去杀了梅震南,真好笑。我当时并没有想将梅震南怎样,只是忽然看见他了,那春风得意的样子刺激到了我,然后就动手了。皇上看着办吧,事情就是这样,我没有撒谎。”早就猜到这些人都会往丰离身上扯,但是现在从别人嘴里听到了她还是不爽。
丰离多聪明,怎么可能会用这种招数。他们这么说,不止是侮辱了她的报仇之心,也侮辱了丰离的智商。
“是不共戴天之仇,为什么现在才忍不住动手?毕竟之前,你也有很多机会的。”她那时曾给梅震南诊病,他也是知道的。
“皇上到底想问什么?不妨直说,你这样拐弯抹角的,我也很累。”歪头看着他,元初寒没有一丝面对皇上该有的恭敬。
“你那天与朕说,不要想着郑王的遗产,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他现在已经有些怀疑了。
“我只知道,因为太祖的一道命令,元家人丁凋落,无数的子弟死于非命,包括郑王。你们丰家欠元家的,如今连最后的一层皮都要扒掉,实在阴险。”冷声,元初寒看着他,字字句句,皆是指控。
丰芷爵握紧手,看着她,也终于明白了些什么,“原来如此。”
起身,他举步离开,未曾回头。
牢门被关上,元初寒长长地舒口气,这回,连小皇上都得罪了。
明黄色的身影站在关闭上的牢门外,清隽的脸庞无任何情绪。从元初寒的字里行间,他明白了些什么,她是郑王的人。从郴州而来,元郡主在来到帝都之后她就出现了。她的银针非常之厉害,还曾教过陈霓用银针骗人。那元郡主,有病之事就不足可信。
这件事,他还需再调查,不过,眼下时间却是太过紧张,不知还能撑多久。
第四天,终于有了新的进展,要审讯元初寒。
“审讯我?会用刑么?”看着提前过来的丰离,元初寒歪头问道。
“不会。”用刑自然是不可能的。
“那就好,没事儿,我不怕。这是我的衣服么,谢了,这几天一直都没换衣服,我的白裙子都变成了黑裙子了。”一个包裹,元初寒打开,里面是她的衣服。从外衣到内衣,都有。
“知道一会儿该怎么说么?”在椅子上坐下,丰离看着她淡淡道。
眨眨眼,元初寒盯着他看,“实话实说呗,我做了什么就说什么。王爷大人,您有其他的见解么?”
“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大不了,处你死刑。”丰离面无表情,声音也没任何的情绪。
“死刑?真会砍了我呀!你不会就这么任他们砍了我吧?”无意识的将包裹里的内裤扯出来拎在手里,她盯着丰离不眨眼,还真会砍了她?
丰离的视线由她的脸落到了她的手上,“砍的也是那个叫郑宝的太医,不是你。”这话,意味深长。
睁大眼睛,元初寒站起身,朝着丰离走过去,“你到底什么意思呀?”
“不用明白什么意思,只要知道,就算判了你死刑,也不用害怕。”幽深的眸子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下,最后又滑到了她手上。
“这几天你一直没来,就是在想,我若是被判了死刑怎么救我?那你到底想出什么法子来了?”判了死刑,还怎么把她救出去。
“唐先生找来了奇人,自有办法。”丰离没透露太多。
元初寒狐疑的盯着他,半晌后摇摇头,抬手,却惊觉手里居然拿着自己的内裤。
嗖的一下背到身后,元初寒盯着丰离,他也正在扬眉看着她,“颜色很好。”
“好个头,我要换衣服了,出去。”脸颊浮起可疑的绯红,元初寒撵人了。
起身,丰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距离过近,他的呼吸都吹在了她的脸上。
“本王不会看的。”压低了声音,丰离略微暗哑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
“滚滚滚。”推他胸口,元初寒费了大力气把他推到牢门口,“快走。”
丰离最后看了她一眼,随后推开牢门离开。
换衣服,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要臭了,新衣服简直是雪中送炭。
不过半个时辰,就有人来押她去公堂了。
这是四天以来,她第一次离开这里,被关在那狭窄的小牢房里,她现在觉得这走廊都像豪宅。
离开大牢前往刑部公堂,从侧门进来,入眼的便是如山如海的人。
众多穿着朝服的官员坐在公堂两侧,丰离坐在公堂最上首,右侧便是此次负责审讯的刑部尚书。
公堂两侧,可谓是泾渭分明,一侧是梅震南的心腹,另一侧是丰离的人。而且,在这两侧人的身后,全是带兵器的护卫。
这个公堂,杀气好重。
元初寒走出来,所有的视线也都投注到了她的身上。行刺镇国公,那可是当朝一品的权臣,这种事情,史上头一遭。
走至公堂中间站定,元初寒扫了一眼所有人,弯起眉眼,开心自不必说。
这么多人在这儿看着她受审,实在是有面子,估计,这等事情得被记录到史册上,千百年后的人都知道,有她这么一个小女子做下了如此轰动的大事。
刑部尚书拍了下惊堂木,“堂下犯人,跪下受审。”
双臂环胸,元初寒直接摇头,“我又不会逃跑,干嘛要我跪下?你们这些位高权重的男人,很喜欢看我这个小女子下跪么?”
刑部尚书一哽,稍稍瞟了一眼丰离,随后又拍了下惊堂木,“郴州郑宝,太医院六品太医,行刺镇国公,你可认罪?”
“认,是我干的。那天还有梅大人的几个护卫都在场,他们可以证明,就是我干的。”扬起下颌,很是得意的模样。
公堂右侧的官员有几个忍不住的冷哼,对元初寒如此嚣张的行径恨极。
元初寒扭头看过去,多多在他们脸上看了看,随后收回视线,笑得更开心。
“如此说,你是认罪喽?”刑部尚书又看了一眼丰离,确认道。
“没错,认罪。”怎么不认。
“你一个小女子与梅大人有何仇怨?莫不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你?”有人发问,语气不善,是梅震南的走狗。
转脸看过去,元初寒慢慢的眨眼,“你若是想陪着梅大人生不如死,我可以成全你。”
“你、、、”霍的站起身,那中年官员指着元初寒满眼怒火。
左侧公堂的朝臣们发出高低不一的笑声,在这森肃的公堂里尤为响亮。
元初寒不甚在意的扭过头来,看了丰离一眼,他也正在看着她。
俊美的脸上孤寒一片,幽深的眸子恍若深潭,让人看不穿他在想什么。
“大齐律法不容情,刺杀朝廷重臣,处凌迟之刑。不过你也是六品太医,三日后处斩首极刑,你可有异议?”刑部尚书也几分忐忑,丰离在旁边又不说话,他只能按照正常的程序走。
“没异议。”斩首,不是凌迟,看来对她还不错。
定罪,一场公审很简单的完毕。梅震南的党派明显是不太满意,毕竟没有逼问出幕后指使人。不过,能斩了凶手,也算赢了。
而丰离的党派则都很淡定的样子,离开公堂时还有说有笑的。只不过丰离的护卫皆脸色不太好,与梅震南的护卫怒目而视,如若这不是刑部,估计就打起来了。
那边个个朝臣离开,这边元初寒也要重回大牢,忽的一声高亢的通报冠盖头顶,“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闻言,元初寒立即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向公堂外,一行金灿灿的队伍正招摇而来。
笑意染上唇角,元初寒双臂环胸,看着那两个女人杀意满满的冲过来。
丰离与元初寒的身边停下,“回去吧。”
“不,我要看看她们干什么。”这个时候,她已经是马上要被砍头的人了,她才不怕呢。
两个女人阵势强大,进入公堂,本来要走的人都停了下来。
一群人给她们两个女人躬身行礼,大喊千千岁。
太后与皇后梅施却好似没听到一般,盯着元初寒,好似恨不得马上就将她撕碎。
“二位不是应该被关在深宫之中不得出来的吗?哎呀,我忘了,你们的靠山马上要死了,所以小皇上大发仁慈的要你们去见最后一面。啧啧,好可怜啊!”弯着眼睛,元初寒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
太后与梅施立即被逼急了,“贱女人!”梅施一个箭步冲过来,直朝着元初寒的脸上抓去。
虽不会武功,可是不代表和这种小丫头打架没胜算,元初寒直接抬腿,一脚踹过去。
腿长,也比较好用,梅施的手要抓到了她的脸颊,她的脚就踹在了她的肚子上。
“哎呀!”梅施被元初寒一脚踹退几步,差点跌倒。
“放肆!来人,把她给哀家抓住,狠狠的打!”太后怒极,脸都是扭曲的。
她身后那从梅府带出来的紫衣侍卫立即听令上前,那边丰离的护卫也在同时冲过来挡住了他们,刀剑亮出,杀气满满。
元初寒笑出声,“不如太后和皇后你们一起上?咱们三个较量较量,看看谁挠人抓头发的技术比较强?”说着,她挽起袖子,打算与这两个女人来一场撕逼大战。
梅施明显是忍不住了,一步向前就要应战,太后抬手拦住她,一边道:“施施,有摄政王在这儿给撑腰,你怎敢随便动手?”
丰离脸色冷凝,却恍似没有听到。
听到这种话,元初寒更开心了,“不管摄政王给不给我撑腰,我都是马上要被砍头的人了。所以,多几项罪名也无所谓了。”话落,她一步向前,揪住梅施的衣襟,抬腿以膝盖顶在了她的腹部。右手成拳,用力的敲在她的太阳穴上。
尽管没武功,可是力气还是有的,而且打击位置很准,梅施当时就迷糊了。
扔掉梅施,转眼看向太后,在她惊愕的视线里,一脚踹在她的小腹上。太后当即一声惨叫,拖沓着华丽的衣服后退几步,若不是有嬷嬷扶着,她肯定躺到地上去了。
“来人啊,护驾护驾。”嬷嬷大喊,那边紫衣护卫欲上前,王府的护卫直接逼近,刀剑出鞘。
四周朝臣看的目瞪口呆,这种情况,史无前例。
元初寒挥着拳头还要过去,却被丰离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拽了回来,“行了,走吧。”话落,拽着她快步离开,留下场面凄惨的公堂。
“哎呀,我还没打够呢,干嘛拽我走?”一路挣扎着,元初寒吵闹着没尽兴。
丰离扯着她朝大牢的方向走,一边淡淡道:“像你这么嚣张的犯人,大齐史上第一个。”
“这么说我创造了历史,你应该为你有这么一个媳妇儿感到骄傲。”进了大牢,阳光尽失,元初寒也不再挣扎了,随着他往牢房走。
“是啊,本王很骄傲。不知上辈子做了什么孽事,这辈子才娶到你这么个鲁莽的傻子。”丰离语气淡漠的恶意嘲讽,听得元初寒不乐意。
“她们自找的,我早就想揍她们了!总是在我面前得瑟,还得给她们下跪。老娘什么时候给人跪下过?往后受我跪的都得早死。”吵嚷着,她现在完全放开了,将所有的话都吼了出来。
扯着她回了牢房,丰离才松开手,“成,你有理,而且,打的漂亮。”这倒是真实的夸赞,还真不知道,她会打人。不似没有武功的泼妇乱打一气,反而很有节奏,而且打的地方都是要害。
“哼,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了,哪个地方是主要位置,我清楚的很。”小腹,太阳穴,都是要害。
丰离几不可微的点头,也是被她打败了,“在这儿等着吧,明日本王再来。”话落,他要走。
元初寒一把抓住他的手,“不行,再陪我一会儿。这里只有我自己,可没意思了。”
垂眸看着她,丰离抬手捏住她的下颌,“你现在是犯人,而且马上要被斩首了。”所以,可以表现的哀伤一点儿么。
“我知道啊,活了两辈子,第一次坐牢,刚开始挺新鲜的。但是现在没啥意思,也没个狱友和我聊聊天啥的。”撅嘴,扮可怜。
看着她那模样,丰离无声的叹口气,转身走到床边,坐下。
他留下,元初寒立即笑起来,蹦到他身边坐下,一边道:“我以为审讯会很麻烦的,没想到这么简单,你提前都打点好了是么?”没有那么多的程序和废话,她认罪了,就完事儿了。
“嗯。”回以一个单音,丰离还是以前那话不多说的样子,好像前几天唠唠叨叨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那几个老东西还想让我指控你,异想天开。每一张猥琐的脸我都记住了,待得我出去了,非得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既然那么忠心梅震南,我就让他们陪着他一同生不如死。”眯起眼睛,元初寒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有几分扭曲。或许她自己没注意到,但是丰离却听得清楚。
看着她,他什么都没说,无论她变成什么样,于他来说都无碍,只要是她就可以了。
她以前总自称大夫,治病救人悬壶济世,而且特别引以为荣。现在,满嘴的杀杀杀,戾气很重。
“太后和皇后软禁被解除了?”思及此,她几分不爽,就该把她们关起来,关到死。
“没有。梅震南重伤,皇上特赦她们回府看望。”丰离依旧注视着她。
“那就好,她们姑侄俩,还是和那个冷冷的深宫匹配。”老死在里面。
“发完牢骚了?”抬手捏住她的脸蛋儿,丰离淡声道。
“干嘛?你想走啊。人家都说夫妻之间有个七年之痒,咱们才在一起半年多,你就痒了?”斜着眼睛看他,元初寒面色不善。
“七年之痒?哪儿来的词儿。”他从来没听说过。
“千百年后的智慧,岂是你们这些古人能理解的。行了,既然你也厌倦了,那我也不强求。待得我出去了,就去寻两个歪脖树,多挂两条绳子。”拍掉他的手,她悠悠道。
丰离的脸色以可见的速度变冷,“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你想怎样?”仰脸看着他,直面挑衅。
丰离抬手捏住她的下颌拽到自己面前,蓦地偏首咬上她的唇。
元初寒立即痛呼一声,双手齐上欲推开他。丰离的手更快,抓住她的两只手扭到她背后,制住。
用力的咬她的唇瓣,听她嘤咛的痛呼,半晌后丰离才松了力气,转而纠缠她的唇舌。
夹杂着痛苦的嘤咛也逐渐改变,元初寒倚靠在他的怀里,任他亲吻。
许久后,丰离才放开她,呼吸粗重,青筋浮凸。
迷蒙着眼睛,元初寒将近一分钟后才清醒,“在这个地方亲热,别有一番风味。如果你能不扣着我的手的话,那会更好的。”双手被制,她真的很不舒服。
丰离放开她的手,深吸口气,平复自己的内心,“老实等着,本王走了。”
元初寒抹着唇,一边点头,“拜拜。”
看她那样子,丰离薄唇微扬,随后离开。
牢房的门被锁上,元初寒身子一歪躺在床上,像她这种坐牢的犯人,估摸着也是大齐史上的第一个。
不仅不用担心会被砍头,还有俊美的摄政王大人亲自‘服侍’,这小日子真是不错。
不过,她已经定罪了,就是不知丰离到底想了什么法子来救她?
找人代替么?好像不太行吧,就算这牢房里都换成了丰离的人,可是到时押赴刑场的时候,梅震南的人肯定也在场。
找到和她再相像的人,也不可能天衣无缝,他到底有什么法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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