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离!”接住他倒下来的身体,覆在他腹部的手感受到的就是一片粘腻。
打杀声似乎已经消失了,元初寒只听得到丰离的呼吸声,沉重而无力。
“皇叔。”丰芷爵托住丰离的另一侧身体,因着后背有伤,他的动作看起来也很艰难。
长剑还插在他的胸口,尽管余在身体外很长,可是不知进入身体里的有多长。
抱住他,元初寒的脑海一片空白,“丰离,丰离。”
“本王没事。”看她慌得不知所以的模样,丰离开口,随着他说话,血顺着长剑没入的地方往外流。
“别说话别说话,我来。”被那血刺激到,元初寒抬手,两只手都是丰离的血。
抓住剑,复又觉得不对,抬手拔下头上的金钗,手指颤抖的倒出里面的银针。
“你别怕,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脸色煞白,元初寒嘟囔着,可这话却不知是对丰离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闭上眼睛,丰离的脸也在短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丰芷爵蹲在他身边,苍白的脸庞上一片复杂之色。
手指颤抖的拿着银针,找准位置扎下去,丰离发出若有似无的闷哼,他还没有晕。
扎在伤口四周,短暂的止住血,元初寒抬手抓住那长剑,一个用力拔了出来。
鲜红的血再次流出来,而且呈喷涌之势。
抓住自己的披风按在他伤口处,一手去拿头上另外一根金钗。
“按着!”忙不过来,大吼一声,震得丰芷爵也回过了神儿。
按住元初寒的披风,可是那底下,热血沾满了手心,似乎能烫伤人。
十几根银针隔着衣服扎在丰离的胸口各处,喷涌的血终于渐渐平息下去。
与此同时,王府的护卫也得到了从外围冲进来的大内侍卫的帮助。虽然合作不多,可是此时却非常默契,将宫道中的刺客围在中间,进退不得。
禁卫军终于冲破了外围的阻碍,冲进了宫道之中。弓箭手齐备,前后准备,王府护卫与大内侍卫同时退避到两侧,将被困在中间的刺客完整的暴露在外。
随着一声令下,箭矢飞射,咻咻的破空之音尖啸刺耳,不过下一刻而来的就是箭矢入肉以及来不及痛呼的哼声。眨眼之间,宫道被尸体覆盖。
刺客被处理干净,王府护卫与大内侍卫这才转回各自的主人身边,这才发现,两人均受伤。
“还看着干什么?把他抬走。你回府去拿我的药箱,快!”看他们都站在四周傻眼不动,元初寒急的大喊,丰离还没死呢!
众人立即动作,丰芷爵被大内侍卫扶着,一边扬声道:“将皇叔抬到景仁宫。”这里距离景仁宫最近,他与元初寒也刚从那里出来。
护卫抬着丰离,小心却快速的直奔景仁宫。
元初寒满身的血,快步跟随。
丰芷爵的后背被鲜红的血浸染,明黄的龙袍也变成了黑红的颜色。
景仁宫,偏殿中,宫人端着热水毛巾快步的进出。
大床上,丰离躺在那儿,上半身的衣服被剪开,左胸口露出来,一个不大的伤口就在心脏上几公分处,血还在往外渗。
他脸色惨白,毫无血色,可是,眼睛却是睁开的。
床边,元初寒再次以银针扎入丰离伤口的四周,往外渗血的情况也有了好转。
抬手用手背抹了抹脸,元初寒继续下针,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手不要颤抖。
丰离能看得到她,至始至终都能看到。她眼泪成串的往下流,似乎自己并没有知觉,全部的注意力都在他的伤口上。
“别哭、、、本王死不了。”开口,随着他说话,那伤口又开始往外渗血。
“不要说话!我知道你死不了,可是你再这样没完没了的说话,血就流干了。”大喊,她现在精神高度紧张,恍若炸弹的引线,只要有点火星,她就会炸开。
丰离听话的不语,很想闭上眼睛,但是却强撑着睁开。心底里,他也在担心,或许闭上了眼睛就再也睁不开了。
元初寒抬手抹掉脸上的水,此时也发觉,原来她在流眼泪。
“王妃,药箱来了!”回王府取药箱的护卫回来了,提着元初寒的药箱,快步的冲进来送到。
接过药箱,元初寒先拿出里面的一个褐色瓷瓶,拇指大小,并不起眼。
拔掉塞子,倒出里面仅剩的一粒药,然后塞进丰离的嘴里,“这是大还丹,你吃了就没事了。”此时,这心才算落下去,不管他流了多少血,吃了这药就能保住命。
看着他脸色稍稍好转,元初寒又拿出了另外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两颗药丸,然后送到他嘴边。
“吃了这个,之后你就不会感觉到疼了,还会睡着。但是别怕,这只是麻药。”眼睫潮湿,元初寒看着他,扯着唇角让自己笑。
丰离听话的吃掉,只是几秒之后就感觉胸腔那里的疼痛减弱了些。
从药箱里拿出工具来,元初寒动手处理伤口。
有大血管被划开,所以必须得处理内部,若是不给他吃麻药,疼痛他根本就承受不住。
杜骏等人在旁边帮忙,帮她递送着工具,那血腥的场面在他们看来很残忍。
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也根本分不清那里面是不是还掺杂着泪水。元初寒无法自控,可越是这般,她的手就越稳。
丰离因为药性睡过去了,躺在那里,不再似往日那般气势强大,让人不敢看他。
正殿里,同样聚满了人。宫人,大内侍卫,禁卫军,还有从太医院匆匆而来的太医。
丰芷爵坐在椅子上,上半身的衣服褪下去。太医站在他身后,正在处理他后背的伤口。
伤口,从肩头一直到腰间,很长,但所幸不深。
撒了止血的药,便不再流血了。御药房里有麻药,虽然药性不如元初寒自己制作的,可也能减轻疼痛。
太医小心的给予缝合,老太医技术高,缝合的也特别小心谨慎。
目视前方,丰芷爵好似全无感觉一般。几分苍白的脸上没任何的情绪,清透的眼眸也一片浓雾,让人摸不清他在想什么。
“启禀皇上,已确认是镇国公府的鹰手无疑。”蓦地,禁卫军统领快步走进来。他曾收到邱盛的亲笔信,所以此时立场坚定。
“围剿梅府,将所有人押入大牢,有反抗者,杀无赦。”开口,少年声音低冷。
“是。”禁卫军领命,随后快步离开景仁宫。
宫人不时的从偏殿走出来,端着的金盆里都是血水和被染红的毛巾,没人知道里面情形如何。
从太医院过来的太医也几分疑惑,看起来里面是有人在医治摄政王,可是,太医都在这里并没有人进去。不知,那里面到底是谁。
“皇上,您休息吧。”太医缠好了纱布,随后退到一边洗手,一边道。
“朕没事。有很多侍卫受伤,你们去加紧医治,别围在这里了。”宫人服侍他换上干净的衣服,丰芷爵站起身,整个后背都麻木不似自己的一样。
太医们听令退下,丰芷爵也一步步的走至偏殿。里面虽然都是人,可依稀的能看到那张大床。
元初寒弯着身子,挡住了床上的人。可是,却能看到她衣服上到处都是血,浅绿色的衣服变成了花衣服。
小心的缝合好,元初寒放下工具,随后拿起折叠好的纱布铺在伤口上。
“打些冷水放在这儿备用,你们都出去吧。”直起身,元初寒只觉得眼前一片恍惚,身子微晃,险些跌倒。
“王妃,您休息一会儿吧。”杜骏收起药箱,看着她也不免担心。
“我没事,都下去吧。”摇摇头,元初寒走到旁边洗手。
手上都是丰离的血,随着她洗手,盆里的水都变成了红色。
人的身体里一共有多少血她清楚的很,丰离失了这么多血,还有余毒在身,现在危险的是他。
宫人陆续的端着冷水进来,元初寒拧干毛巾,随后放置在丰离的额头上。
他已经开始低烧了,身体里的抗体在斗争。
在床边坐下,元初寒不眨眼的看着他,一时之间好像魂都被抽走了似的。
护卫和宫人退出去,在门口站定,而那刚刚就站在那里的人也终于走了进来。
丰芷爵走路时也有几分不适,后背的伤口绷得紧,麻木感渐渐褪去,疼痛也袭来了。
在床边停下,丰芷爵看着丰离,清隽的脸庞上一片复杂之色。
那把剑是朝他飞过来的,可是,居然被丰离挡住了。每每想起当时的情景,他都觉得恍如做梦。
耳边传来叹气的声音,元初寒回神儿看向站在一侧的丰芷爵,这才猛然想起他也受伤了。
“你的伤处理了么?”眼睛通红,但是她没什么知觉。
“嗯,已经处理了。刚刚,谢谢你一直奋力的挡在朕面前。”这也是让他很心惊的,她没有武功,却能这般勇敢,是他没想到的。
“不用谢我,我想保护你是因为丰离想保护你。不过,我也没能保护你,反倒你为了保护我受了伤。”摇摇头,元初寒不敢收下他的谢谢。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选择谁先死,不怎么光彩。
丰芷爵眸子微闪,再次看向丰离,因为元初寒的话,他的心内再次波澜起伏。
“皇叔、、、他会有事么?”停顿了下,丰芷爵低声问道。
“不会有事的,只不过,需要休养一段时间。”摇头,有她在,他怎么会有事。
只不过,他体内有毒,这一番也不知会怎样。她心里没底的是这个,若是他身体好好的,受伤流血都不算什么。
“刺客是镇国公府的鹰手,朕已经派人过去了,全部抓住。”丰芷爵轻声的说道。
眸子一动,元初寒看向他,“他们敢如此明目张胆,就肯定是有后招。是不是铁字军秘密回来了?不行,杜骏,进来。”站起身,大喊一声。
杜骏快步从外面走进来,“王妃。”
“我觉得事情不对,梅府的铁字军可能回来了。你们近来就没查到什么蛛丝马迹么?”铁字军人数庞大,要是移动的话,不可能做到无声无息。
“王妃不要担心,骁骑营已经进城了。”杜骏立即道,表示铁字军就算回来了也不用害怕。
“那就好,快快准备,你们王爷现在无法给你们下令,但是可以召集其他人。”那么多人,总会及得上丰离,下达的指令也应当不会有错误。
杜骏领命离开,丰芷爵看了看她,随后也离开了景仁宫。
天色逐渐明亮,景仁宫里,王府的护卫都聚集在这里。
偏殿中,空气中飘着药味儿,元初寒趴在床边,已经睡着了。身上的衣服还没换,一片片干涸的血迹,脏脏的。
床上,丰离已经睁开了眼睛,额上还放着湿毛巾,但是他已经感觉不到毛巾的凉度了。
很热,又很疼,麻药的药性过去了,丰离就睁开了眼睛。
不止是伤口的疼痛,还有余毒复发的疼痛。
动了动手,牵扯的左胸的伤口开始疼,不过这种疼他能忍。
摸到了元初寒的手,握住,丰离闭了闭眼睛,身上都是冷汗。
手被温热覆盖,元初寒立即坐起了身,椅子太硬,坐的她屁股都僵硬了。
“丰离,感觉怎么样?”抓着他的手腕,元初寒稍稍试探,就是失血过多的脉象。这次,不止是余毒复发,而且还是真的失血过多。
“没事儿。”丰离开口,声线嘶哑。
“是没事儿,可是啊,你现在很疼是不是?”放开他的手,元初寒将卷镇拿过来展开,然后掀开薄被给他针灸缓解疼痛。
“杜骏呢?”疼痛缓解了些,丰离便开口问道。
“你就别操心了,该办的他都去办了,你就好好养着吧。”按照顺序的针灸,元初寒一边冷嗤。
看着她的脸,丰离蓦地道:“你没受伤吧?”
看向他的眼睛,元初寒抿嘴笑,尽管她的憔悴很明显,可是笑起来还是恍若朝阳。
“没有,我好得很。身上的这些血,都是你的。你知道你流了多少血么?”她也没心情换衣服,也正好让丰离瞧瞧他身体里有多少血。
“至今没死,应该还有很多。”丰离很淡定。
“听你说话气死人,你知道昨晚我差点被吓死么?你那伤口不断的在往外冒血,像小喷泉一样。”想起来,她就不禁的打寒颤,太可怕了。受伤流血她见得多了,可是,这些在丰离的身上她就觉得好可怕。
“皇上怎么样。”问出口,平静的脸色下却能看得出关心来。
“他没事儿,为了保护我受了点伤。”看着丰离,元初寒就忍不住的叹气。明明很关心,甚至可以豁出命去吧,可是却从来不会表现出来。
“明明是你在保护他。”昨晚在他过去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元初寒挡在丰芷爵身前。
“我当然得保护他了,他在你心里位置那么重。不过,之前出了点儿意外,我没抢过他。”若是没有丰离,她怎么可能会去保护丰芷爵。
“聪明。”丰离闭了闭眼,想睡觉,可是疼的又睡不着。
“哼,你就别再假装要架空他的权利了,叔侄俩,和和睦睦的多好。”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言归于好。
“不行,从现在开始,本王受伤是因为要保护你。”两个人,都是他要保护的,可是他不能承认他这次奋不顾身保护的是丰芷爵。
拧眉,“行行行,拗不过你。不过,下次不许再这样了。不管是为了保护谁,你都不能拿你的命开玩笑。吓死我了,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在关岭遇袭就这样,为了保护她,他的后背都破开了。这次,又拿自己的命冒险。
“你就可以再去找棵歪脖树了。”借用她的话,这些话她可没少说。
“去你的!姓丰的,你一定要气我是不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看见你就觉得眼睛疼。”吼,眼泪也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手上拿着银针,若不是丰离此时情况不允,她肯定会乱戳一气。
看她流眼泪,丰离不禁笑,尽管脸色惨白毫无血色,可是仍旧挡不住他的笑意。
“好,本王错了。”道歉,声音虚弱。
抬手抹掉脸上的泪珠儿,元初寒看着他,蓦地又笑出声,哭中带笑。
“难看。”看她那模样,丰离微微闭上眼睛,想试着深呼吸,可是胸肺疼痛。
“哼,难看就别看。别深呼吸,一点一点的吸气。”继续下针,元初寒动作很快,丰离也明显的舒坦了些。
偏殿门口,明黄的身影走进来,丰芷爵快步的走至床边,“皇叔,您醒了。”
睁开眼睛,丰离淡淡的扫了一眼丰芷爵,“嗯。”
元初寒看着他,几分无语,这就开始了。
丰芷爵看着他胸膛上的银针,随后道:“皇叔,您想吃些什么?朕立即着御膳房给您做。”
“不用了。元宝,要他们进来收拾一下,回府。”闭上眼睛,丰离谁也不看,虽声音嘶哑,可是语气却很冷漠。
元初寒想说什么,不过最后什么都没说,扎入最后一根银针,然后转身走出偏殿。
丰芷爵看着丰离,踌躇下随后道:“皇叔,谢谢您为了救朕而奋不顾身。朕从来没想过,您会为了朕连性命都不顾。”
“这是臣应该做的,皇上不必挂怀。况且,王妃与皇上在一处,臣自会不顾性命。”眼睛也没睁开,丰离冷冷的说着,听起来很伤人。
丰芷爵的眼里一片复杂,看着丰离,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元初寒从外面回来,看着丰芷爵几分尴尬的站在那里,她无声的叹气,谁让他摊上这么一个叔叔的。教育方法十分别致,俩人想好好相处那是不可能的。
“已经吩咐下去了,一会儿咱们就回府。”看着闭眼睛的丰离,元初寒轻声说道。
“在宫里养着更方便些,皇叔现在身体不适,不宜挪动。”丰芷爵觉得不妥,在他看来,丰离的情况很糟糕。
元初寒眨眨眼,看着丰离,他闭着眼睛,恍似没听到一样。
“不用了,王府里的药比较齐全。皇上担心的话,可以去王府看王爷。不过,眼下事情太多,你要用心啊。”取针,元初寒一边说道。
丰芷爵后退一步,最后不再说话。
元初寒将丰离身上的银针取下来,之后收拾好药箱,外面,护卫也走了进来。
“小心点儿,别碰到你们王爷的伤口。”让到一边儿,元初寒拎着药箱,担忧的看着他们将丰离扶起来。
失血过多,丰离头晕,所幸闭上眼睛。
披上披风,护卫合力,将他扶出了偏殿。
马车就停在景仁宫外,小心的将丰离送进去,短短一段路,护卫也个个满脑袋汗。
元初寒拎着药箱跟在后,身边是丰芷爵。
“你也伤了,记得换药。我们回去了,朝上的事儿,你要多多小心。”看向丰芷爵,阳光下,他的脸也苍白着。
“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昨晚将镇国公府的人都抓了。不过,只有外公姨母和梅施以及一些下人。鹰手,幕僚,都不在。”丰芷爵压低了声音,这些事情现在丰离还不知道。
微微蹙眉,“你是说他们跑了?”
“也或许是藏起来了。铁字军就在城外,现在帝都四城门都关着,骁骑营正准备与铁字军交手。”这帝都,被困住了。
“这么严重!可是,他们围住帝都也要有理由的,用什么理由?”自古以来,出兵都得有理由才行。
“救朕。”丰芷爵笑,大概他们以为昨天鹰手袭击,已经把他杀了。
“那你就去城门上晃一圈给他们看看?”救丰芷爵,太逗了。
“朕若是出现,他们立即就会攻城。”丰芷爵摇摇头,不管他出现说什么,他们都可以解释成他是被胁迫的。
“这么说,只能打了。”骁骑营的装备是最好的,但是人数不多。铁字军,貌似人很多。
“朕会下旨警告,警告三次,无效就打。”他们可以不仁,但是他不能表现的无义。他要做的是仁义双全的明君,不是昏君。
“你看着办,不过,还是要听听你皇叔的意见才好。”这种事,丰离经验足,想的也周全。
看了一眼马车的方向,丰芷爵点点头,“朕会的。”
“我走了。”抬手拍拍他手臂,元初寒拎着药箱快步走上马车。
马车缓慢的离开了皇宫,行的很慢很缓,这也是因为马车里的人。
元初寒跪坐在丰离身边,看着他躺在那儿,眼圈不禁又红了起来。
“以前你只要坐在这马车里就是脊背挺得很直,这回直接躺下了。”抓着他的手,元初寒扣在他手腕间,试探他的脉搏。
“他都跟你说什么了?”没回元初寒的话,丰离直接问起了城中的局势。
“铁字军就在城外,城门已经关闭了。他们吵着是回来救皇上的,估摸着见到了皇上也还是不会退兵。”鹰手昨晚是想杀了丰芷爵,然后铁字军以救驾的名义进城。
但是,现在梅震南都倒下了,也不知是谁在主管着这些。
“梅府的人都抓起来了?”闭着眼睛,丰离眼角眉梢间难掩痛色,但神志还是清醒的。
“只抓到了那三个死狗和一些下人。”幕僚,鹰手,不知都跑到哪里去了。
“叫杜骏过来。”欲下达命令,他睁开眼睛,幽深的眸子里,是精神战胜**的斗志。
看着他,元初寒也无奈,抹了抹眼角,随后喊道:“杜骏,过来。”
下一刻,杜骏跳上马车,领命之后快速离开。
回王府这一路不算远,但是却用了很长时间。
城里,路过街道,都不如以往热闹,很多商铺门也关上了,乍一看,恍似闹鬼了一般。
这都在预料之中,元初寒也没任何的意外,这样反而更易于行事。
回到王府,护卫小心的扶着丰离回了卧房。
元初寒也快速的换掉身上都是血的衣服,之后跑到药房。
现在,她也管不了别的了,只想让丰离尽快的好转。
依据她试探的脉象,丰离体内的余毒较之以前更活跃了些。这样下去可不是好事情,或许再动一次武,他就要没命了。
解毒,现在是重中之重,耽误不得了。
朝中大臣以及王府幕僚以很快的速度汇聚到了王府,而府中的护卫则离开了大半,领了命令,快速执行。
拿着煮好的药回到居室,看见的就是满满的人,元初寒无奈,最后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丰离的命令很简单很粗暴,王府的护卫去抓人了。
梅党所有的人,调集了禁卫军,开始抄家。
梅党余孽,尽数被抓,一时间,帝都的街上都是禁卫军与犯人的身影。
而兵甲在身的骁骑营,则占据了帝都四城门,城外的情况无人得知,可是依据这紧张的情形来看,一只蚊子也飞不进帝都来了。
时近黄昏,来到王府的朝臣以及幕僚才离开,个个行色匆匆,很着急的模样。
元初寒也终于能走上二楼卧室,看看丰离了。
床上,丰离仅着中衣靠在床头,身后是折叠起来的被子,用以支撑他的身体。
墨色的长发简单束起,他的额上都是冷汗。
走至床边坐下,元初寒端着药碗送到他唇前,“喝。”
什么都没说,丰离微微闭上眼睛,几口喝光那褐色的汤药,似乎根本尝不到有多苦。
他喝光了药,元初寒随手放下药碗,然后又倒出一粒药丸来塞进他嘴里。
“躺下吧。”扶着他,撤掉他身后的被子,丰离终于躺下了。
手从他的后颈拿起来,潮湿的,他满身的冷汗。
“算我求你了,你好好歇着吧,那些事情他们也会处理的。那么多颗脑袋,都不能是摆设吧。”解开他的中衣,元初寒小心的掀开纱布,查看他的伤口。
“嗯,该怎么做他们已经清楚了,不会再过来了。”闭上眼睛,他无血色的脸上痛色疲累交织。
“还有点发烧,不过已经没什么事儿了。现在就是因为余毒很疼,我给你针灸,你吃些东西,然后睡觉。”伤口没事了,吃了大还丹,失血过多也不怕。折磨他的就是丹顶观音的毒,她唯一能做的也只是针灸缓解。
“本王没事,别担心。”睁开眼睛看着她,那眼睛红红的,像个兔子。
“我知道,我是大夫,知道的更清楚。你闭嘴,我给你针灸。”哼了哼,虽如此说着,可是还是忍不住的眼圈发疼。
丰离听话的不再说话,闭上眼睛,与身体的疼痛抗衡。
针灸,元初寒下针很快,丰离几乎没什么感觉,身体里的疼痛便减弱了许多。
看着他,元初寒弯起红唇,“舒服了吧?你这人啊,精神比**强大太多,我都不知道该说你傻还是顽强。眼下怎么办,梅震南全无指挥的能力,但是铁字军就在帝都外面,也不知是哪个人指挥调度的。”那些幕僚都不在府里,或许已经出城了。
“很快就会知道是谁指挥调度的。”梅震南手底下的人,个个不简单。
“他们人好像很多。骁骑营素质高,装备好,但是人数不敌他们。硬拼的话,未必会讨到便宜。”关键是,现在一个城里一个城外,形势不利。
“不用担心,虎豹军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丰离薄唇微扬,估计这个是谁也没想到的。
“是么?那就太好了,司徒律领兵回来,咱们两面夹击,他们死定了。”眼睛一亮,元初寒心里有底了。
“先让他们折腾,咱们当下要清洗朝堂。”这正是个好时机,梅党,全部清理,一个不留。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