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俊鸟想了想,点头说:“那好吧,不过光吃面条也太没有营养了,我再给你老人家点几个菜,您老就着面条吃,您看咋样?”
老人拍了拍自己的肚,笑着说:“我的肚就能装下一碗面条,你要是再点菜的话,还不得撑死我老头啊。”
秦俊鸟也笑了一下,说:“您老人家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吃不了就剩下,您别忘了还有我们两个人呢。”
老人说:“也好,你少点几个菜就成了,要是点太多了,吃不了也是浪费。”
秦俊鸟说:“我好不容易有机会请您老人家吃顿饭,咋说也得吃点儿像样的的东西,您老就不用操心了,剩下的事情我来安排,保证让您老吃的满意。”
老人说:“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不过我的饭量有限,恐怕要辜负你的一番美意了。”
秦俊鸟说:“有我们两个人在,绝对不会让菜饭剩下的,您老不用太勉强,您要是吃不了的话,我们两个人一定把剩下的饭菜全都吃光了。”
老人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喜欢搞这些名堂,像我这个年纪的人,活一天就少一天了,吃啥好东西其实都是白费。”
秦俊鸟说:“您老人家可不能这么说,我看您老的面相就知道您老肯定长寿,再活个三十年四十年的,一点儿问题也没有。”
老人哈哈大笑起来,说:“我要是真活到那么大的年纪,那还不成了老妖精了。”
陆雪霏接话说:“老人家,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人就算是活到一百岁也不稀奇。”
老人用赞许的眼光看着陆雪霏,微笑着说:“还是你这个小姑娘说话顺耳,我就爱听你说话,句句都能说到我的心坎上。”
陆雪霏笑了笑,说:“我也爱跟您老人家说话,您老一看就是一个有学问的人。”
老人说:“我就是一个穷老头,没啥学问,小姑娘你可别把我捧得那么高。”
陆雪霏说:“您老跟我就别谦虚了,虽然我的社会经验不多,不过我看得出来,您老可不是一般的老人。”
老人岔开话题说:“这吃人家的嘴短,那人家的手短,我要是吃了这顿饭,以后这人情我可就还不清了。”
秦俊鸟说:“老人家,你不用有啥精神负担,我没有别的用意,您老就放心地吃吧。”
老人说:“好吧,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秦俊鸟说:“老人家,您喝酒吗?”
老人摆摆手,说:“酒就不喝了,我有胃病,喝不了酒。”
秦俊鸟点了几个适合老年人吃的菜,老人有胃病不喝酒,所以秦俊鸟没有要酒。
这家饭馆虽然比较小,不过厨师做菜的味道还是不错的,比起那些大饭店一点儿也不差。
老人毕竟年纪大了,所以饭量不大,他只吃了半碗面条,秦俊鸟点的这些菜他每道菜都象征性地吃了几口,也算是给秦俊鸟面了。
老人这时放下筷,冲着秦俊鸟笑了一下,说:“我吃饱了,剩下的菜就交给你们两个年轻人了。”
秦俊鸟说:“这些菜我看您老都没吃几口,您老再吃一点儿吧。”
老人摆摆手,说:“我吃这些就已经撑得够呛了,要是再吃的话,就得把我的肚皮给撑破了。”
秦俊鸟听老人这么说,就不再勉强老人,他说:“老人家,一会儿我找个清静的地方,咱们两个人好好地聊几句,这几天没见您老,我还挺想您的。”
老人说:“你想我一个糟老头干啥,我都是要入土的人了,没啥值得你想的。”
秦俊鸟说:“虽然我跟您老认识的时间不长,咱们只是在旧货市场见过一面,不过我对您老可是打从心眼里敬佩,您老给讲的那些做生意的事情,我这一辈都受用不尽。”
老人说:“其实这做生意就跟做人是一个道理,要想把生意做好,就得先学会做人。”
这时几个民工模样的男人说说笑笑地走了进来,小饭馆里本来地方就不大,几个民工都是庄家人出身,说话粗声大气的,而且还说的还都是一些关于女人的荤话。
其中一个黑脸的中年男人笑嘻嘻地拍了一下坐在他身边的瘦高个男人,说:“大壮,听说昨晚你跟姓刘的那个四川女人出去快活了,咋样,她的小嘴儿是不是比那四川的辣椒还辣啊?”
瘦高个男人嘿嘿笑了几声,眯缝着眼睛说:“奶奶的,姓刘的那个女人可真够味儿,她那身白的就跟用漂白@粉漂白过一样,用手一摸,那感觉就跟摸到了棉花一样,尤其是她那两个雪白的大肉馒头……”
这些民工吵吵闹闹的,说话一点儿避讳也没有,听得旁边桌上的两个小姑娘脸都红了,陆雪霏还好一些,不过也有些听不下去了。
秦俊鸟故意咳嗽了几声,暗示几个人不要太过分了,可是几个人还是不知道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几个民工越说越来劲儿,你一言我一语,扯着嗓喊,声音大的差点儿没把小饭馆的屋顶给掀开。
秦俊鸟一脸厌恶地看了几个民工一眼,皱了一下眉头,说:“老人家,咱们还是找个人少的地方吧,这里太吵了。”
老人说:“这家饭馆的后面有一个废品收购站,我跟收购站的老板是熟人,咱们去那里坐一会儿吧,那里人少。”
秦俊鸟点头说:“好啊,咱们就去那里吧。”
秦俊鸟结了帐,跟陆雪霏和老人一起出了小饭馆,来到了小饭馆后面的收购站。
废品收购站在饭馆后面的一条僻静的小巷里,收购站的老板是一个腿脚不太灵便的五十多岁男人,男人跟老人见面之后说了几句话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老人带着秦俊鸟和陆雪霏走进了收购站东北角的一间屋里。
屋不算太大,里面堆放着一些废铜废铁,墙角处还放着一个煤气罐,煤气罐旁边还放着饭锅和米袋,看情形这个屋是收购站的厨房。
老人在屋里找了三把样式各不相同的旧椅,看这三把椅的老旧程度应该是收废品收上来的,好在三把椅还算结实,坐人没啥大问题。
三个人先后坐了下来,屋里有股东西发霉的味道,呛得陆雪霏咳嗽了几声。
秦俊鸟这时说:“老人家,我跟你认识这么长时间,还不知道你老叫啥名字呢?”
老人说:“我叫章懋之,你要是不问的话,我都快要想不起来我的名字了。”
秦俊鸟接着说:“老人家,你家里还有啥人啊?”
章懋之叹了一口气,有些伤感地说:“家里没啥人了,就剩下我孤老头一个人了。”
秦俊鸟见章懋之一脸悲伤的样,就知道他是个有故事的人,在他的背后一定有一些他不愿提及的隐情,不过秦俊鸟没有刨根问底儿地问下去,他不想揭他的伤疤,让他陷入痛苦的回忆之中。
秦俊鸟话锋一转,说:“我看您老人家的年纪能当我的爷爷了,以后我就叫您老章爷爷吧,这样显得亲近一些。”
章懋之高兴地点点头,说:“你想叫啥就叫啥,我这个人没那么多规矩,你就是叫我老章都成。”
秦俊鸟笑了一下,说:“章爷爷,你现在住在啥地方啊?”
章懋之苦笑着说:“既然你问了,我也不瞒你,我没有住的地方,我走到哪里就住到哪里,过着四海为家的日。”
秦俊鸟说:“章爷爷,您老要是没地方住的话,我可以帮您在县城找个住的地方。”
章懋之说:“我看还是算了,我一个人漂泊惯了,你让我总是住在一个地方,我还真有些不习惯了。”
秦俊鸟说:“章爷爷,您老的年纪也不小了,总不能过过这种居无定所的日啊,你这身骨你受得了这份苦吗?”
章懋之说:“我觉得这种日挺好的,一点儿也不苦,走到哪里就睡到哪里吃到哪里,无拘无束的,比那神仙还自在快活。”
秦俊鸟一脸担忧地说:“您老的年纪一天天大了,万一要是有一天您老走不动了咋办啊?”
章懋之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反正我在这个世上也没啥牵挂了,活着和死了对我来说都是一个样,要是我真有走不动的那一天了,我会给自己来个痛快的,不会拖累别人的。”
章懋之这句话说的秦俊鸟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他的眼圈儿一红,眼泪差点儿没流了下来。
陆雪霏这时插话说:“章爷爷,你咋能这么想呢,你要是没有亲人了,我和俊鸟就是你的亲人,我们可以照顾你,就像照顾自己的亲爷爷一样照顾你。”
章懋之眼眶湿润,感动地说:“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你们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我打从心底里感激你们两个,可我是一个没啥用的老头,我活着还是死了都无足轻重,不值得你们这么对我。”
陆雪霏劝老人说:“老人家,你千万不能有这种的想法,好死不如赖活着,您得好好地活着。”
章懋之用手擦了擦从眼角流出的泪水,说:“算了,咱们还是说点儿别的吧,我一时半会还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