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西周王道陵迟,齐桓公、晋文公才能应运而起;王室一旦安宁,诸侯就只能贡奉周朝,尽臣子的职分了。”
愤怒归愤怒,孙坚毕竟是有头脑的江东猛虎,没有当众继续追问鲁肃,直到酒宴散后,孙坚才单独将鲁肃领到后室,听取鲁肃不赞成他攻打袁术的建议。鲁肃当然不肯放过这个好机会,鼓动如簧之舌,拼命煽动孙坚转移目标,独占江东为康鹏做嫁衣。
鲁肃继续说道:“乌程侯你威名远扬,骁勇善战,何苦去乘人之危落井下石,折损乌程侯的名头?不如召集九江兵马,东取芜湖、吴郡与会稽,南下豫章。那时候乌程侯你凭倚长江,奋发威德,养精蓄锐,待时机成熟,董太师在北方遥相呼应,乌程侯大军北渡长江,南北并进,共扫中原群贼,匡扶汉室不过举手之劳,乌程侯还担心袁术不灭吗?而乌程侯所建的功业,也绝不会下于齐桓、晋文,定能流芳千古,受万世景仰。”
鲁肃说道这里顿了顿,扫了一眼沉思中的孙坚,又意味深长的补充一句,“目前袁术伪称皇帝,把徐州刘备与荆州刘表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他身上,无力兼顾江东,如果乌程侯你想建立不世基业,就不应该放过这个机会。”
孙坚表面上不动声色,可心思已经在翻山倒海了,他的谋士张纮和张昭虽然也建议他攻打江东,孙坚颇为看重的周瑜也不赞成现在就去争霸中原,可谁也没有鲁肃分析得这么透彻,更没有谁的话能有鲁肃的话这么有诱惑力。
孙坚心说,是啊,我何苦现在就去找袁术算帐呢?现在江东的势力就属我最大,如果乘其他人无力兼顾江东的时候,我吞并了九郡八十一府,就有了争霸天下的本钱,那时候袁术一州之地算得了什么?何况我手里还有上天恩赐的神种,天命所归,占着长江天险,进可问鼎中原,龙登九五,退也可拥江南之地,独霸一方。那时候董卓能破则破,不能破我就与他划长江或划淮河而治,平分天下共称帝王……。孙坚越想越远,董卓已经五十多岁,还能活多久?他儿子年幼不能服众,自己的长子又是他的女婿,要是自己的儿子争气,等董卓死后,那天下还不都姓孙了?想着想着,不知不觉间,一丝微笑浮现在孙坚嘴角。
看到孙坚微笑,鲁肃就知道事情有希望了。鲁肃心中也在盘算,你孙坚在洛阳的时候吃够了华佗的十全大补膏,等你没有了利用价值的时候,董太师再给你服下另一味补药,你就可以去见孙武兵圣了,那时候,你的大儿子在董太师手中,二儿子年龄又小,江东群龙无首,董太师只管过来接收你的产业就行了……
同样是想着想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笑容也出现在鲁肃脸上,恰好这时孙坚回过神来,问鲁肃道:“子敬,你笑什么?”
鲁肃反问,“乌程侯,你又何事那么开心?”鲁肃话刚出口,他和孙坚俩人顿时大笑,四只手也紧紧握在一起,都笑得那么开心……
从孙坚府出来后,鲁肃仰天长长舒了一口气,这一趟没有白跑,董卓军封堵中原的战略终于走出关键一步,从此中原群雄只能在一块狭小的圈子里拼斗,拼光他们的人口,拼跨他们的经济,拼完他们的民心。而江南这边,只要不出意外,董卓军也能兵不血刃坐收江南,而天下将归于一统,百姓们也能过上平稳安乐的日子,董太师与我的生平夙愿也可以达成了。
鲁肃正感叹间,他身边的董卓军侍卫长突然大喝一声,“什么人?”‘呛啷!’‘呛啷!’鲁肃身边的五十名董卓军好手纷纷拔刀出鞘,三十人组阵保护鲁肃,另外二十名一起冲向街角暗处。
“子敬兄,是我,周瑜周公谨。”街角暗处慢慢走出一人,白衣胜雪,形若青松,潇洒绝伦,剑眉星目,面如冠玉,羞死潘安,气死宋玉,正是康鹏再三叮嘱鲁肃要寻找的美周朗周瑜周大帅哥了。
鲁肃大喜,他正愁没有借口接近拉拢周瑜,现在周瑜自己送上门来,真是自己幸甚,太师幸甚。鲁肃挥手让侍卫收刀,迎上去紧握住周瑜的手,无比亲热道:“公谨贤弟,愚兄正要去拜访于你,不想在这里遇见。走,请贤弟与愚兄到馆驿去,今晚我们抵足长谈。”
“子敬兄之言,正和愚弟之意。”周瑜彬彬有礼的答道,可周瑜神色丝毫不见波动,毫无喜怒之色,反而让人觉得异常。
“鲁大人,刚……”鲁肃的侍卫队长忙说道,可他话到半截,就被鲁肃挥手制止。鲁肃一摊手,“贤弟,请。”周瑜再不说话,与鲁肃并肩而行。
鲁肃的侍卫队长就是暗月组的老大马忠,因为康鹏极为重视鲁肃的安全——为儿子储备宰相,所以这次出行,康鹏专门把暗月组最可靠的马忠调到鲁肃身边,刚才马忠分明看到周瑜在暗处拔剑的反光,显然周瑜对鲁肃有极大的敌意,可不知内情的鲁肃竟然还将周瑜请去彻夜长谈,这不是不知死活什么?
马忠心中虽急,可这次出使鲁肃是主,他无权干涉,只能眼睁睁看着鲁肃亲热的把周瑜请进馆驿,又同寝一室,马忠也被鲁肃吩咐回房休息。但马忠回房后左思右想还是不放心,马忠心说,太师待我恩重如山,不仅照顾我母亲衣食,供养我弟妹上学,让他们吃饱穿暖,还把我从大牢中搭救出来,封官赏钱洗白身份,如今太师再三交代我一定要保护好鲁大人,如果鲁大人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还有什么回去见太师?
想到这里,马忠再不犹豫,带上武器轻声出房,乘黑悄悄摸到鲁肃房外,扒到窗缝旁偷听房中动静。而房中鲁肃还在与周瑜说话。
鲁肃的声音,“公谨,伯符如今与是太师未来女婿,在长安三年两载内不可能回来,你不如与愚兄一同返回长安,与伯符相见,聊表相思之情。”
而过了良久,周瑜始终没有说半句话,就在马忠提心吊胆的时候,鲁肃又说道:“公谨舍不得家人老小吗?不如公谨将家人一起接往长安,一起去见识北国的壮丽风光。”
周瑜还是不说话,可鲁肃还是不肯死心,“公谨,你是不是担心乌程侯不同意?明天愚兄就去替公谨向乌程侯禀明,是公谨思念伯符,请乌程侯允许贤弟北行。”
周瑜终于说话了,“子敬兄,董太师他精通音律吗?”
这下不仅在房间外偷听的马忠奇怪,就连鲁肃都莫名其妙,周瑜怎么会问这个摸不着头脑的问题?但鲁肃还是答道:“据愚兄所知,董太师他对音律一窍不通,不过董太师的四夫人倒是天生奇才,传说她六岁就能弹琴,八岁就能作曲,是不折不扣的女中才子。”
周瑜重重哼一声,声音之冰冷连房外的马忠都听出来了,“是吗?愚弟怎么听说,这位才女蔡大小姐被董太师的文华歌技所折服,不顾父母反对与世人的闲言碎语,毅然嫁与比她父亲年龄还大的董太师,从此郎才女貌,成为世人羡慕的一对神仙伴侣?就连江夏八俊之一的陈翔陈仲麟都被董太师的一曲《男儿当自强》震服,对董太师佩服得五体投地!”
房中的鲁肃和屋外的马忠下巴差点没掉地下,心中都说蔡文姬是唯一一个自愿嫁给董太师的女人不假,董太师的才华与气度折服了蔡文姬也不错,可是说董太师与蔡文姬是一对神仙伴侣——是那个王八蛋胡说八道?至于郎才女貌,女貌倒是有,郎才等下辈子!
鲁肃苦憋着不敢张嘴,生怕自己笑出来,但黑夜之中周瑜看不清楚他的表情,继续酸溜溜的说道:“也不难怪,子敬兄如此人才,仍然心甘情愿为董太师效力,可见董太师必然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度翩翩,也难怪乔家二姑娘整天将董太师挂在嘴边,念念不忘。”
“哇哈哈哈哈……”鲁肃修养再好也憋不住了,捶着床疯狂大笑,“哈哈……,董太师英俊潇洒?哈哈……,董太师玉数临风?咳咳,如果肉球是玉……,玉树的话,那董太师一定……,咳咳,哈哈……”
房外的马忠稍微好些,他以前还是长安第一神偷的时候,常常潜入新人婚房之中躲藏,等新婚夫妇就寝之后再大肆盗窃,听惯了夫妻夜话,所以比较有免疫力,饶是如此,马忠也忍得非常辛苦,紧捂着嘴半天才缓过气来。
但周瑜并不这么想,鲁肃这么狂笑,无疑是对他最大的侮辱,周瑜顿时勃然大怒,“子敬兄,愚弟自知人才相貌、地位才华都比不上董太师,在乔家二姑娘眼中与董太师相比也是天上的地下,但也不是给子敬兄取笑的。”
鲁肃大吃一惊,擦去笑出来的眼泪正想分辨,可周瑜已经气冲冲的胡乱穿上衣鞋,掼门而去,马忠也没料到周瑜会这么小气,还来不及躲藏周瑜就已经冲出门,周瑜看到马忠在窗外偷听,更是愤怒,呛啷拔剑怒吼道:“怕我刺杀鲁子敬吗?”
马忠也吓了一跳,正想解释,可只觉得面上凉风一吹,周瑜已经还剑入鞘,大步匆匆而去,紧接着马忠脸上掉落一物,马忠抓起一看,竟是自己头上的发冠,刚才在一瞬间,周瑜竟然把自己的发冠斩断了。
马忠拿着断裂的发冠发楞,如果刚才周瑜的宝剑再低几分,那自己的脑袋就不保了。这时鲁肃已经追出门外,鲁肃拍拍马忠的肩膀,“他如果要杀我,早就下手了。”
鲁肃叹口气,“太师所言不假,此人确是文武全才,可惜就是心胸过于狭窄。”
马忠问道:“鲁大人,他好象是和太师争风吃醋,对太师很是嫉恨,这是为了什么?”
鲁肃沉声道:“暂时不知道,但肯定和他口中的乔家二姑娘有关。马忠,明天你带人去查那个乔家二姑娘的底细,如果我所料不差,我们要想把他带回长安,就要从那个乔家二姑娘身上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