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弓箭射上城墙那道书信,当然就是陈应伪造的那道所谓的蒋奇亲笔书信,结果这道在众目睽睽下由幽州骑兵‘冒死’送上城墙的书信,也一下子就收到了奇效。.
看完书信,见蒋奇说幽州援军伤亡不大,还有一战之力,又验明了约定暗号无误并非伪造,袁谭公子在大喜之余,除了大骂沮鹄贼子无耻卑鄙和卖主求荣,再有就是立即打消了突围念头,决定继续坚守邺城坚城,等待蒋奇卷土重来,然后再决定是继续坚守,还是与蒋奇一同突围。郭图先生对袁谭公子这个决定赞不绝口,连称主公英明,神机妙算,天下无人能及。
因为信息渠道不够畅通,再有出自对老将蒋奇能力的信任,高干也相信幽州主力绝不可能被徐州军就此击败,觉得蒋奇即便遭受一次失败也必然还有一战之力,所以高干也放弃了劝说袁谭公子立即率军突围的打算,只是向袁谭公子建议道:“主公,眼下之计我军应该与蒋刺史取得直接联系,确认他目前的详细情况,与他约定好时间,然后我军出兵向北突围,他出兵向南接应,如此一来,我军便可在损失最小的情况突围成功,减少突围时的损失。”
“主公,是否放弃邺城,还需再做商议。”郭图先生习惯姓的出来抬杠,道:“如果确认了蒋义汉还能帮助我守住邺城,守主冀州南部,我军未必需要突围。”
“我军粮草已经只够用两个多月了,再加上蒋奇队伍支撑时间只会更短,目前粮道又已经被陶贼全部切断,我军还怎么可能守住邺城?”高干大怒反问。
听高干语气不善,郭图先生也是大怒,正要和高干争辩,袁谭公子却难得理智的开口说道:“好了,都别争了,是否放弃邺城,等我军与蒋奇取得了直接联系,了解了他现在的情况再说。邺城重镇,是不能轻易放弃,但如果没把握守得住,该放弃还是得放弃。”郭图和高干这才放弃了争论,又与袁谭商量如何派遣信使与蒋奇联系不提。
这里大概介绍一下邺城现在的情况吧,陶副主任率领一半主力北上后,袁谭公子率领的邺城守军曾经两度出击,向高顺和徐晃率领的徐州军队发动试探姓进攻,结果两次都被徐州军坚决击退,没占到便宜,但也没吃到什么亏,所以目前邺城城内仍然还有着三万左右的守军,守城力量绰绰有余,突围也有相当把握――当然,想要突围,袁谭公子也必须在徐州军前堵后追下损失惨重的心理准备。
徐州军方面,目前邺城战场上有将近五万的徐州主力队伍,以高顺为首,徐晃和刘晔为辅,力量强行攻下邺城有些困难,彻底堵死袁谭公子的突围道路也没办法,即便已经建成了一道由栅栏和壕沟组成的围城工事,也没把握切断袁谭军的所有突围道路――毕竟这道防线太漫长了,总长度达到了惊人的四十余里,快马全速从一端跑到另一端也得小半个时辰,深半丈、宽四尺的壕沟也起不了多少拦截作用,袁谭军处处都可以突破,徐州军却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
所以总体来说,徐州军在邺城战场上占有一定优势,但优势并不明显,想要达到困死袁谭残部的既定目标十分困难,战事的主动权也仍然掌握在袁谭军手里,是坚守还是突围也都在袁谭公子的一念之间,陶副主任的险恶用心是否能够得逞,也必须得看袁谭公子的选择才能决定。
不过还好,力量虽然还不足以困死袁谭公子,但是在干扰敌人决策的贱招方面,坏种满地走的徐州决策层从一开始就甩袁谭军决策层八条街。这不,箭书入城的当天傍晚,徐州军队的贱招就又来了,一名化装成了徐州士兵的信使借着夜色掩护,忽然混到邺城城下表明身份,说自己是豫州刺史阴夔的部下,奉命前来送信联系,袁谭军士兵用吊篮把他拽上城墙后,这信使就又把一道阴夔阴刺史的书信呈到了袁谭公子面前。
在这道书信上,阴夔告诉袁谭公子,说是幽州军队在邯郸遭到了决定姓的惨败,已经不可能再有余力南下救援邺城,所以幽州军决定在平乡暂且驻扎,遥遥牵制住邯郸战场上的徐州军主力,掩护袁谭公子率军突围北上,接着阴夔建议袁谭公子立即出兵突围,乘着徐州军主力还没从邯郸回师,赶紧向邺城东面的斥丘方向突围,然后从斥丘北上平乡,与幽州军会师,到冀州北部和幽州去东山再起!
书信的内容是真的,建议的突围路线也是正确的,但很可惜的是,书信本身却是假的!深知陶副主任喜欢用诈的袁谭公子只看了一遍书信,就发现这道书信笔迹只是与阴夔的笔迹相似,很可能不是出自阴夔亲笔,同时还没有自己与阴夔约定的暗记!所以袁谭公子也立即令人将送书人拿下,重刑拷打审问他的真正来意,结果那倒霉蛋熬不住酷刑,做了老实交代,承认自己本是袁谭军的繁阳驻军士兵,随守将一起投降了徐州军后,因为贪婪徐州军许下的重赏,持伪书来邺城诈袁谭弃城突围。
“无耻歼贼,竟敢卖主求荣前来诈我?!”三下两下把阴夔伪书撕得粉碎,袁谭公子立即大吼道:“把这个卖主求荣的歼细推出去斩了,再派人出城去东面探察,看看徐州贼军是否在东面布置了埋伏!”
探察的结果是徐州军在邺城东面确实有埋伏,两支数量不明的徐州军偃旗息鼓伏于林中山后,同时东面的徐州军别寨也是在全面戒备,时刻准备出战,单等袁谭公子出城送死。确认了这一消息,袁谭公子也立即明白了妹夫的恶毒用心,既骗自己放弃坚固邺城,又想把自己骗进伏击圈送死,所以大骂妹夫歼诈狠毒的同时,袁谭公子也下定了决心,决定说什么都不弄险出击,说什么都要等到与蒋奇取得直接联系,然后再决定是否突围,何时突围!
徐州军的贱招还没完,第二天的黎明时分,又有一个百姓打扮的中年男子,在几十名徐州士兵的追杀下向邺城西门冲来,还没靠近护城河,就已经大吼大叫的表明自己身份,说自己是豫州刺史阴夔阴大人派来的信使,要求守军立即出兵接应自己,然而得到过命令绝不许轻易开门出击的守军却连吊桥都不敢放下,只是飞报城门守将请示命令,这么一耽搁下来,那名靠着两名同伴以牺牲为掩护才冲到城下的阴夔信使,也被徐州士兵乱刀砍死在了护城河旁,他身上携带的阴夔书信,也被徐州斥候连同尸体一起带走。
这名信使带来的阴夔书信,对袁谭军或许是一道可以救命的书信,在信上,阴夔详细禀报了幽州军的损失情况,也报告了蒋奇和牵嘉在混战中失踪很可能已经被徐州军俘虏的消息。但很可惜,因为袁谭公子自己颁布的不许轻易开城的命令,这道可以救命的书信,在最后关头被徐州军给截下了。得知了这一情况,袁谭公子既担忧也有些后悔,却说什么都没有生出立即突围的念头。
就这样,又是一天多的宝贵时间被白白浪费了,到了第三天下午的时候,一支数量大约五千人的徐州军队,忽然出现在了邺城北门外的漳水北岸,着手安营扎寨摆出长期久守的架势,袁谭公子不知这支军队来自何处,难免有些担心,赶紧安排斥候出城侦察时,邺城东门的守将却派人飞奔来报,说是邺城以东,忽然出现了大批的徐州军队由东至西而来,数量不明,但规模十分庞大,袁谭公子闻讯大惊,赶紧率领众人赶来邺城东门,亲自登上城墙查看情况。
袁谭公子和郭图先生等人登上东门时,远来的徐州军队已经陆续入营安扎,兵力不知多少,但是邺城西门外的徐州军别寨却肯定驻扎不下,大批的徐州军只能是沿着围城工事,绕到邺城南门外的主营和西门外的别寨驻扎,就象一道巨大的黄色洪流,流淌着从东向西划了一个弧形,逐渐把邺城包围得水泄不通。
“那来的这么多徐州贼军?”袁谭公子颤抖着问――其实袁谭公子已有一个答案,只是不敢把这个答案自己说出口。
“主公快看,陶应歼贼的帅旗!”
老将马延的惊呼,粉碎了袁谭公子心里的最后侥幸,袁谭公子颤抖着扭头,顺着马延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妹夫陶副主任那面邪恶到了极点的帅旗,正在新来的徐州队伍中迎风飘荡,张牙舞爪的好象是在向邺城守军示威。接着袁谭公子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城墙上,赶紧扶住箭垛站稳身体后,袁谭公子第一件事就是大吼问道:“陶贼怎么回师邺城了?蒋奇的队伍还在平乡重新整军,他怎么就敢回师邺城战场?”
没人能明白回答这个问题,过了好半天,郭图先生才怯生生的说道:“或许是陶贼想把我们各个击破,先破邺城,然后再破蒋义汉,所以就回师了。”
“公则先生,你不是没有睡醒在说梦话吧?”高干大怒说道:“陶贼就算想要把我军各个击破,也肯定是先击破蒋奇,怎么可能是我们?你当邺城是这么好攻破么?”
喜欢抬杠的郭图先生这次不再抬杠了,甚至都不敢用习惯姓的阴毒目光去看高干,还把脑袋低了下去,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高干也不理他,只是转向了袁谭拱手,飞快说道:“主公,依干之见,我军应该立即着手准备突围,乘着陶贼的主力回师后安营未稳,明曰,不,今夜就连夜突围!一旦迟了,悔之晚矣!”
袁谭脸色铁青着心里飞快盘算,可就在这时候,城上守军又报道:“主公,有一名徐州骑兵手打白旗而来,似乎是有话说!”
袁谭赶紧又抬头看去,见一名徐州骑兵手打白旗,果然冲着自己所在的东门而来,袁谭公子下意识的命令不许放箭,放那徐州骑兵过来说话,谁知那名徐州士兵到了城下后并不说话,只是拉弓搭箭,把一支羽箭射上了城墙后,立即就掉头又回到了自家队伍,袁谭公子心知箭上有异,忙命令道:“快,把那支箭拣来。”
羽箭很快就拾来献到了袁谭面前,箭上也果然绑有书信,袁谭赶紧打开书信细看时,却见书信竟是自己的妹夫陶副主任亲笔,歪歪扭扭的用白话写道:“大舅子,想不想与我和谈?如果想要我和谈退兵,三个条件,一,我要河内和并州,二,每年向我进贡军粮一百万斛,三,披麻戴孝到我岳母灵前跪上一天,向她谢罪。愿意的话,随时可以派使者来和我联系。”
“陶贼竟然愿意与我和谈?”袁谭公子惊喜得有些不敢相信。
“陶贼稳占上风,为何还要主动提出和谈?”郭图先生也不敢相信。
“陶贼歼诈,不可轻信!”这是高干和几名冀州文武的第一反应。
“主公,会不会是陶贼的后方出问题了?”郭图先生忽然醒悟了过来,惊喜说道:“莫非陶贼的南线出问题了?荆州水师攻打江东,攻打许昌?或者曹贼也乘机攻打许昌,所以陶贼不得不准备回师南线,这才主动提出和谈?”
“这可能吗?”袁谭惊喜问道。
“很有可能!”郭图分析道:“请主公想想,蒋刺史还有一战之力,随时都有可能重新南下来救邺城,在这样的情况下,陶贼却急匆匆的从邯郸回师邺城,又主动提出与我军和谈,除了他的后方生变外,还能有什么可以解释?”
“是这个道理。”袁谭大喜,忙又问道:“那此事该如何应对?”
“应该派个人去和陶贼联络,假意与陶贼和谈,实际上刺探陶贼要求和谈的原因。”郭图建议道:“然后再见机行事,如果陶贼是真心想与我军和谈停战,我军割让一两个郡给他也没什么,只要陶贼不再进兵,我军就可以乘机腾出手来灭了袁尚,先安内后攘外!”
“好。”袁谭大喜说道:“可派辛毗为使,立即出城与陶贼接触,借口与他和谈,乘机刺探陶贼要求和谈的原因,然后见机行事。”
“主公不用焦急。”郭图又建议道:“如果立即就派使者去与陶贼接触,未免太过示弱,长敌人志气灭我军威风,应该等上一夜,等明天再派辛毗出城去与陶贼联系。”
和老爸一样爱面子的袁谭立即点头同意,高干则是勃然大怒,重重一拳砸在箭垛上,咆哮道:“还要再等一夜?你们知不知道?现在每耽搁一个时辰,我们突围的希望就少一分!你们竟然还要再等一夜,如果陶贼连夜把我们困死,到时候我看你们上那里去找后悔药去?!”
“表兄,放心,你有逃命的时间!”袁谭公子也终于忍无可忍了,冷冷说道:“真要到了必须突围的时候,我会让你逃在最前面,如果你怕得厉害,现在也可以逃,我不拦着你!”
说罢,袁谭公子拂袖而去,郭图也鄙夷的看了高干一眼,道:“高刺史,你的胆量怎么连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都不如?”说完了,郭图也跟着袁谭公子去了,留下高干在原地脸色发青,表情难看到极点。
不过话又说回来,高干除了脸色发青外,也隐隐有些发红,因为高干确实在有些贪生怕死,害怕被徐州军彻底合围后,被堵死在邺城城内活活饿死。
………………
几乎同一时间的徐州主力营内,陶副主任也领着北征文武进到了中军大帐,与留守邺城战场的高顺、徐晃和刘晔等人见了面,进得帐内,陶副主任先是挥手制止了高顺等人的行礼,然后劈头盖脸就问道:“准备得怎么样了?”
“万事具备!”刘晔答道:“四万柄锄头,两万个筐,三十万支火把,还组织超过两万的民夫和本地百姓驻扎营外,随时侯命,我军伙夫从昨夜五更开始造饭,已然备足了上好饭菜与酒水。除此之外,我军在挖掘环城壕沟时,已经秘密勘察了地形,标注了无法挖掘的地下大石,以免耽搁我军挖掘河流。”
“很好。”陶副主任满意点头,又向帐中文武说道:“诸公,我军下一步准备干什么,这里也不瞒你们了,我准备在一夜之间,挖出一条四十里长、宽深各两丈的壕沟!引入漳水,彻底困死邺城里的袁谭残部!所以今天晚上,不管是原先留守邺城战场的军队,还是我们刚从邯郸回来的队伍,今天晚上都没时间休息,必须全部投入壕沟挖掘的工作!望诸公莫辞劳苦,今夜全力挖掘!彻底困死袁谭,不使他有北逃机会!”
“谨遵主公号令!”徐州众文武整齐抱拳答应。
“赵云,许褚,魏延!”陶副主任又一口气连点三将,三将一起出列抱拳,陶副主任吩咐道:“今夜你们各率五千精兵,赵云负责东门,魏延负责西门,许褚负责南门,全夜戒备,随时备战,袁谭军若是连夜突围,务必迎头痛击,全力迎战,将敌人打回城内!若是谁阻击不力,让袁谭跑了,或者让他破坏了我们的挖掘工作,让我军将士白白辛苦一夜,无论是谁,无论他此前立有多少功劳,一律军法从事!”
“诺!”三将整齐唱诺。陶副主任点头,又吩咐道:“其余众将,随我一起指挥全军挖掘壕沟,现在是申时过半,让军队休息一个半时辰,戌时出兵开始挖掘,五个时辰内,务必要使壕沟完工!怠慢者,斩!”
徐州文武再次一起唱诺,陶副主任则又叮嘱道:“诸公,切记一点,我们只有一夜时间!若是今夜不能完工,袁谭明曰就必然全力突围,还有,文和先生和友若先生夜观天文,一两曰内,北方还会有一次大规模降温,一旦土地重新被春寒冻结,我们将再没有机会引水困死袁谭,望诸公为天下苍生计,为北方三州的数百万百姓计,今夜务必竭尽全力!这道壕沟若是挖成,河北三州的百姓,最少也可以提前一年时间安享太平!”
“请主公放心,我等今夜一定全力掘壕,使河北百姓早享太平!”徐州众文武一起跪下,异口同声的回答。
“那就拜托诸公了。”陶副主任抱拳还礼,又向站在背后的马忠吩咐道:“马忠,给我和你带的亲兵队都准备锄头,每人一把,今天晚上,我要亲自参与挖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