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由香怡带领,向家中行去。李慕与香怡共乘一马,引来不少人惊羡的眼光。在这年代,女子本就很少抛头露面,出门时一般也乘坐篷车,像他二人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男女共乘一马乃十分少见。李慕、香怡虽都年纪不大,自是不以为然。但李慕此时身材已有六尺,且吸收数十年功力之后,全身肌肉鼓起,一般人家十三四岁的少年也少有他这般健美;香怡自经历了痛苦离奇的遭遇后更是早熟,外表看来更似十四五岁的少女,这个时代的女子,多在十五六岁时便要嫁为人妇了。
三人走了半个时辰,最后在一栋朱红色门楼前停了下来,这大门似许久没有刷漆,已经褪了色。
李慕望见这庭院比自己家中那三间瓦房自是大了数倍,但却远没有‘天公将军’的府第那般豪华。
三人下马,香怡在门前犹豫一会,终于鼓起勇气敲了门。
片刻功夫,大门开了个缝,一个老家丁探出头来,道:“请问三位找谁?”
香怡一见那人立刻泪花滚动,香唇微颤道:“福伯,我是香怡啊!”
那老家丁望着香怡一愣,接着老脸突然抽搐起来,“是小姐,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这颤抖的声音更似说给宅子里面的人听。
福伯激动道:“快,快进来!”
福伯赶忙将三人让进府内,香怡看着家中的一栋栋房屋,除了陈旧些外比之三年前毫无变化,庭院中的那颗桃树还是自己亲手种下的,如今是早春时节,已有无数的花骨朵立于枝头。
就在此时,一个俏丽的中年美妇,在侍女陪同下从房中走了出来,旁边还一个**岁的男孩儿。
李慕看这美妇,一身素装,发髻搞挽。生得眉如春山,眼若秋水,皮肤细腻,面色如玉,从她的相貌中几乎可以看到香怡成人是的模样,若不是与相貌极不相称的两鬓白发,李慕定要以为其只有二十来岁年纪。
香怡望着那美妇,泪水如雨般滑落,叫了声:“娘!”飞奔过去。
那美妇声音颤抖,“香怡,可是我苦命的孩儿香怡?”香怡这三年来相貌变化很大,已由当年的小女孩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
“娘,是香怡,是香怡啊!”香怡跑到母亲怀中,母女相拥而泣。
李慕看这场面,触景生情想到了自己的娘亲,想到娘亲在世时对自己百般的好,也忍不住大哭起来。
卢夫人母女二人拥抱一会,忽听后面男孩嚎啕大哭,不知何故。
香怡用手抹泪转过头来道:“人家母女团聚,你却为何哭得比我还伤心?”
李慕一边哭一边走过来,“我好感动,看着你娘我就想起了自己的娘亲!”他望着那卢夫人道:“夫人能不能也像刚刚抱香怡那样抱抱我?”
卢夫人刚才一时激动,竟没有留意到后面的男孩,卢夫人看这男孩长得眉清目秀,十分英俊,此刻见他语出真挚,激起了母性情怀,索性将李慕、香怡一起搂在怀里,又是一阵悲伤。
香怡哭着不断喊娘,李慕也跟着喊,他的干娘有一打那么多,对他而言喊娘比喊爹容易多了。
三人又拥抱了一会,卢夫人见唐周站在后面,突觉有些失态,忙扶起两个孩子,对着唐周道:“这位公子大恩大德,卢府上下无不感激涕零,请受奴家一拜!”说着便要下跪。
唐周慌忙将其扶起,一施礼道:“在下唐周,说来惭愧,我无意中救得府上小姐,也是受这位小公子所托,本人也是刚刚才得知小姐的身份。”
卢夫人听唐周说话,见他如此谦虚,顿生好感。至于他所欲说救香怡者乃是这个一直喊自己娘的小孩儿,心中疑虑,见唐周如此看重这个孩子,暗恼自己刚才情切,竟忘了礼数,说来也怪,李慕上来便叫娘,而且时机把握得及其准确,让卢夫人真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儿一般。可还不知道这孩子的姓名来历。转头和蔼问道:“请问小公子高姓大名?”
李慕擦擦眼泪答道:“娘,我叫李慕,自俊龙。爹叫李乾。”
这话听得卢夫人哭笑不得,心道:“这孩子,叫娘也就罢了,可怎又说出你的爹来,如此不伦不类,如若让外人听了非误解不可。”但她此时却绝不好将这些话说出来,只能干吃了这孩子的哑巴亏。
卢夫人将唐周请进会客厅中,又命下人准备酒菜,让福伯通知老爷立刻赶回来。
卢夫人乃识大体之人,心中纵使对自己刚刚回家的孩儿有万般眷恋,也不好冷落了客人,她只盼老爷快点回来,好拉着女儿的手到后堂一叙长短。
卢夫人陪唐周说话,香怡看到陪母亲一同出来的小男孩,问道:“母亲,这位可是郭凯表弟?”
卢夫人答道:“正是!”
香怡望着男孩儿眼睛发亮,道:“想不到三年未见,表弟长这么高了。”
郭凯之母与卢夫人乃是姐妹,父亲是洛阳富商。卢植无子嗣,郭凯便在卢植家中常住,尤其自香怡被绑,卢夫人便待郭凯如亲生。
郭凯见香怡问起,忙走到表姐跟前,道:“几年不见,表姐越发靓丽了。”
香怡听言心中一美,情不自禁的望了一眼坐在帮边的李慕。
李慕心道:“奶奶个熊,听这小子的话怎么这般耳熟!”再看郭凯,头大脸小像个棒槌,皮肤黑黑,眼睛小小,见到香怡时更眯成一条缝,他右眼圈周围有些青紫,李慕暗付:“这厮一定是出去与人打架了。原来是同道中人,只是老子向来是打别人,你这窝囊废定是次次都是被打的角儿。”
郭凯见香怡望向李慕,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刚刚这位哥哥一见面便哭哭啼啼,想来定是胸无大志之人!”
李慕一听气得鼻子差点歪了,你这棒槌,就单凭你这句话,老子要不找机会让你尝尝老子铁拳的威力便跟你姓。可表面却笑嘻嘻道:“俊龙一生能伴在娘和香怡姐姐身边便足矣。”说着话眼睛余光望了卢夫人同香怡一眼。
卢夫人刚才听了郭凯的话,正要训斥他不懂礼数,谁知被李慕一句话轻描淡写的化解了,且李慕这话让她十分受用,尤其是那个“娘”叫的卢夫人心里一酥,心道:“要是自己真能有这么个孩儿该多好啊!”,情不自禁向李慕送出一个母亲的微笑,那微笑在李慕看来分明是在说:“乖孩儿,你真棒!”
香怡刚听表弟那话时心里一阵紧张,但凭她对李慕的了解,知道郭凯这句讥讽根本对李慕不起作用,但当李慕说出愿一生陪伴在自己身边时,跟李慕相处的种种情景又浮现于眼前,让香怡心里一甜,脸上飞升两抹红晕。
香怡母女的表情李慕尽收眼底,心中有了数,假惺惺对郭凯道:“表弟,你这眼睛可曾去看过郎中,是不是在外面受了那些恶人的气,你放心,以后有我在,自是不会再让人欺负于你了!”
李慕说完心里却想:“老子先将打你的人爆扁一顿,再让你吃一顿拳脚,到时看看咱俩谁才是男子汉。”
李慕这话说得至情之理,卢夫人听了也不免点头。
香怡心里嘻嘻一笑,你这人又在套近乎了,郭凯何时成了你的表弟,你这一说岂不是成了我家的人。不过李慕越是这样,她便越觉得亲近,也越开心。
郭凯嘴一撇,轻蔑的看看李慕,心道:“就凭你,真要打起来,你不跪地求饶已是万幸了。”他望了姨母一眼,见卢夫人此刻正向他投来期许的目光,只好喃喃道:“如此,我便多谢了!”说完转身回到了卢夫人身边。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忽听外面有人喊道:“老爷回来了!”
众人抬头望去,见一中年人迎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