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渊眉峰拧了拧,对沈安安的态度有几分不满,可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那你继续。”
他转身就要离开,沈安安小脸皱了皱,突然开口,“你等等。”
萧渊唇瓣勾起一抹弧度,身子却并没有转过来,只是淡声问道,“有事?”
沈安安说,“以后若是无事,请您少在我面前出现。”
……
萧渊眉心跳了跳,回头看向屋中女子的目光颇为不善,沈安安只当做没看见,问他,“我的丫鬟什么时候会醒?”
萧渊磨了磨牙,“睡死了,等着收尸吧。”
说完身影一闪就没了踪影,沈安安气的脸通红,她趴在窗棂上,探头往外看,却连会晃动的影子都没瞧见。
狗男人,他会遁地不成。
——
第二日早上,墨香揉着太阳穴,一个劲儿的说不舒服。
“姑娘,我头怎么有些疼,好像一晚上没睡一样。”
沈安安眸子闪了闪,冷着脸说,“许是做噩梦了,没休息好。”
“做梦?”墨香甩了甩头,她不记得自己做梦了啊。
正说着话,有小宫女进来了,“表姑娘,皇上下了早朝后过来探望娘娘,娘娘吩咐奴婢请您过去见圣驾呢。”
沈安安蹙了蹙眉,来的那日就想到了会见皇上,只是没想到会如此快,看来都说沈贵妃受宠不是虚的。
“好,我这就来。”
墨香给她梳洗打扮完毕,主仆二人才去了贵妃娘娘的正殿。
皇帝出行的架势不小,轿撵候在外面,太监都有十几个。
沈安安过去,候在门口的大太监笑着朝她打招呼,“沈姑娘安好。”
沈安安回了一个恬静的笑,就跟着宫女走了进去。
她只抬头扫了眼端坐在沈贵妃身侧的皇帝,就立即跪地行礼。
她能敏锐的察觉到皇帝打量的视线。
“起来吧。”皇帝缓声说。
“谢皇上。”沈安安站起身,十分乖巧的立在一侧,尽量表现的没什么存在感。
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和皇帝接触都不多,仅有的几次。也是上一次她同萧渊闹的厉害,被叫进宫里训斥。
不过没受到皮外伤,因为萧渊在这当年还算君子,把帝王的怒气都一并扛了下来。
“既是来了,就安心在宫里住着,好生照顾贵妃几日。”
“是。”沈安安点头应着,头微垂着,看着地面。
沈贵妃笑着开口,“有安安陪着我,皇上您就放心吧。”
皇帝淡淡“嗯”了一声,突然问,“你祖母在江南住的可好?”
“一切安好。”沈安安答。
“那就好,”皇帝唇角浮着一丝笑,眼中却颇有些意味深长,“沈老夫人安好,沈爱卿也能尽心尽力为朝廷尽忠做事,你说是吧,沈爱妃。”
沈贵妃面色肉眼可见的僵了一瞬,却很快就恢复正常。
“皇上说的是,我沈氏一门都效忠皇上。”
皇帝笑了笑没有说话,可笑意却不达眼底。
“对了。”沈贵妃突然半坐起身子,对玉姑姑说,“安安前几日来时不是从府中带了一个价值不菲的花瓶吗,快拿出来给皇上看看。”
玉姑姑看了眼沈安安,立即福身去了。
沈安安心骤然往下一沉,抬眸看向沈贵妃,她何时给她带什么花瓶了?
她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可沈贵妃的话却已经挑起了皇帝的兴趣,“哦?从沈府带来的,那想必是好东西,也让朕瞧一瞧,沈爱卿都私藏了什么好东西,竟如此吝啬都舍不得送朕一个。”
沈贵妃掩唇笑了起来,“皇上您好生瞧瞧,若是喜欢,臣妾就送给您了。”
“还是爱妃大方,比你那兄长可强太多了。”
说话间,玉姑姑已经将花瓶取了来。
沈安安目光注视着玉姑姑怀中的花瓶,眸子微微眯了起来。
是赝品?她抬眸望向沈贵妃,她拿一个赝品送给皇帝,且以沈府的名义?
可这会儿她不能说什么,毕竟沈贵妃代表的就是沈府,她不能拆她台。
东西假的不是很明显,可若是在阳光下,识货的人还是可以一眼看出来,沈贵妃常年在宫中可以装不懂,可皇帝的火眼金睛,却是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他凌厉的眸子眯了眯,淡扫了姑侄俩一眼,吩咐玉姑姑,“拿来我瞧瞧。”
玉姑姑立即递到了皇帝手边。
“你方才说,这是沈爱卿送你的?”皇帝问。
沈贵妃笑笑,“是臣妾的嫂嫂,兄长整日忙着替皇上效力,哪有这闲工夫。”
皇帝点点头,玩味的来回看了一会儿花瓶,他突然手下一滞,偏头看向身后的太监。
“你有没有觉得,这花瓶有些熟悉?”
“是有一些。”那太监蹙眉思索了一下,道,“皇上有没有觉得这花瓶和宁妃娘娘宫里的有几分相似?”
皇帝,“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几分相似。”
“不可能。”沈贵妃半靠在皇帝身上说,“这个花瓶是臣妾的嫂嫂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说是世上独一无二的臻品,宁妃姐姐怎么可能会有一样的呢,皇上您莫不是记错了。”
太监后退了一步,垂下头不再言语。
皇上笑笑,“说不定是沈夫人被骗了呢,依朕看,宁妃那个可比你这个看起来真多了,你这个啊,假的太明显。”
沈贵妃脸立即垮了下来,说,“臣妾不信。”
她从皇帝手中把花瓶拿了回来,来回翻看着。
沈安安从听到宁妃二字时,整个人都不好了,看着沈贵妃的眼神隐隐透着冷意。
所以昨夜萧渊来,是为了这个,庆安怀中抱着的是这个花瓶!
她竟然当真同萧渊牵扯到了一起,还将沈府给拖进了夺嫡的泥潭!!!!
怒火和不安在沈安安心中慢慢扩散。
“许是家母被什么人给骗了吧,娘娘,既是皇上都说了是假的,皇上是自然不会看错的,就算了吧。”
沈贵妃话说到此,她自然不能当着皇上的面反驳不认,先说皇上信不信她是一回事,说不定还会以为沈家想撇清关系,拿贵妃挡刀呢。
“你这孩子,嫂嫂花了那么大价钱,怎么可能会是假的,若真是,可要寻那人算账不可,我不服,偏要同宁妃比个真假。”
沈贵妃娇嗔了看了皇帝一眼,突然,她视线定格在了花瓶底部,笑说,“你瞧,皇上,这花瓶上还有钢印呢,臣妾就说了是真的吧。”
皇帝蹙眉,偏头顺着她手指的位置看。
沈安安看着皇帝的脸色由疑惑变得凝重,最后变成了青黑,眸底跳跃着火光。
“皇上,您怎么了?”沈贵妃不明所以的问。
“爱妃方才说,这花瓶是沈夫人得来的?从何处得来?”他目光却是看向沈安安的。
“臣妾也不知啊,怎么了,莫不是这花瓶当真是假的不成?”沈贵妃捂住嘴巴,一脸懊恼。
皇帝阴沉着脸不说话,将花瓶从沈贵妃手里拿了过来,递给了身后太监。
“东西朕就先拿走了。”
沈安安连开口都没来及,皇帝就已经一拂袖离开了,背影带着浓浓戾气。
“贵妃娘娘究竟想做什么?”屋中就剩了姑侄二人和玉姑姑,沈安安冷着脸开口。
沈贵妃轻轻一笑,“安安以为呢?”
“我只知晓你在后宫能独得圣宠,仗的不过是沈府的势,若是沈家出事,第一个倒台的,就是贵妃您。”
沈贵妃眸子闪了闪,缓缓站起身,“这个不用你提醒,我是沈家的女儿,自然不会害自己的母家。”
“既然知晓,你就不该联手萧渊,对付宁妃,尤其还将沈家牵连了进去。”沈安安脸色冷凝,沈贵妃竟然从她身上看到了属于沈老夫人的威严。
不愧是母亲教养出来的人。
“我是在帮沈家更上一层!!!!”
“那只是你所想,并非沈家所愿,就像当年你一意孤行,非要嫁进深宫,今日一切,也都是你咎由自取。”
爹和祖母终究都太心软了些。
“表姑娘,这是宫里,您怎么能如此和贵妃说话呢?”玉姑姑下了台阶相劝,话中却都是威胁。
“怎么,你们还敢杀了我不成?”沈安安冷笑了一声,阴沉的杏眸凝视着沈贵妃。
上一世是她,这一世又变成了沈贵妃,难道沈家就逃不开夺嫡的磨难了吗。
这会儿,沈安安突然就明白了一切。
沈贵妃将她接进宫根本就是为了今日密谋,将沈家和萧渊绑在一起,甚至那个人有没有参与,她都不得而知。
那个花瓶,她虽不清楚怎么回事,但肯定是萧渊用来对付宁妃的手段。
皇上这会儿子将怒气都放在宁妃身上,等回过味来,就会怀疑沈贵妃的动机,从而认定沈家站队萧渊,对付宁妃二皇子。
是她疏忽了,她认为萧渊虽冷情,却绝不是卑鄙下作之辈。
“树大招风,沈家的站队无异于替皇帝决策了储君人选,你是哪来的信心觉得沈家可以被皇帝容忍,祖母说你蠢,真是一点都没冤枉了你。”
沈安安话说的很难听,沈贵妃脸色难看至极,喉头堵着气的说不出来。
沈安安已经快步离开了宫殿,“回去收拾东西,即刻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