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梦梦与其一比,像极了娘娘身边的卑贱小宫女。
可若非她用了龌龊手段,这一切本来是应该属于她的。
“端三姑娘如今该先唤我句四皇子妃,然后恭敬行礼,才符合规矩和你端家教养。”
端梦梦几乎目眦欲裂,她恨不能给沈安安两个巴掌,说尽难听的话,可萧渊就在一旁站着,她要顾及姿态。
“师哥……”她泪眼盈盈的看着萧渊,“我不信你会算计我,你告诉我,天命之女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被沈安安蛊惑了?”
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怎么会没有情意呢。
萧渊挑眉看向了好整以暇的沈安安,作为他夫人,竟然在这会儿看戏,而不是替他扫平烂桃花?
萧渊带着恶意的淡笑一声,“你说得对,我确实是被蛊惑了,连心智都被迷住。”
“……”二人目光都齐齐朝沈安安看来。
她狠狠剜了萧渊一眼,当初成婚她可没有拿刀架他脖子上,而是他心甘情愿的,如今竟然如此说。
她伸手挽住他胳膊,笑意盈盈,又适当展现出羞涩,“不知蛊惑,我还是狐狸精,等着晚上回去吸你精气。”
萧渊假装没有听懂她的咬牙切齿,愉悦的笑了起来。
端梦梦怔怔的看着一唱一和的二人,一时没了言语。
沈安安松开萧渊,倾身靠近端梦梦说,“端三姑娘,你输了。”
“只要我在四皇子府一日,你就休想和萧渊有半点牵扯,这辈子,你都别想超越了我去。”
端梦梦脸色肉眼可见的涨红发怒,她看向萧渊,后者却像是眼瞎耳聋一样,没有半点反应。
“我家夫君给我准备了惊喜,要带我去华安街游船,就不陪端三姑娘闲聊了,好不容易能出去一趟,可要好生珍惜,和家人叙叙旧才是。”
她眼中都是嘲讽,转身挽住萧渊出宫去了。
身后的视线如有实质般阴冷,沈安安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上一世,她就是屡屡来她面前炫耀挑唆,让本就敏感的她日日疑神疑鬼,继而逐渐崩溃。
她被萧渊牵着,回头瞥了端梦梦一眼,唇角浮上冷笑。
好不容易能离宫,她们可千万别让她失望啊,也不枉费她今日盛装打扮刺激她。
萧渊至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端梦梦指甲狠狠掐进掌心里,刺疼让她微微恢复了些理智。
皇子妃的身份吗?她不是得不到,只不过是不稀罕而已,若是自己想要,早就嫁给了萧泽,还她还她面前耀武扬威!!
端梦梦知晓,再把心思寄托给萧渊是不可能的了,她不能一直待在宫里,他日身份被揭穿之时,就会是她的死期!
长呼了一口气,她理了理衣裙,端起笑容回了大殿中。
今夜在华安街租船的人不少,且都是宦官权贵,单是装饰外观就琳琅满目,奢华至极,大红灯笼高悬,很是热闹。
沈安安站在河案上,一时有些恍惚。
“怎么了?”萧渊轻声问。
她微微摇头,“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场景有些熟悉。”
只是心境却截然不同,而如今,她竟是也慢慢记不起那时的伤痛了,就只剩下单薄的记忆。
萧渊从身后握住她的手腕,声音低沉暗哑,“你想怎么玩,我都随你。”
沈安安笑笑,吩咐墨香去一旁买了几个花灯,上一世她独自游船时,最喜爱的就是这个环节,看着承载着自己愿望的花灯在湖中飘荡,慢慢远去。
就像心中的茫然无依有了些许慰藉。
她什么都没有再说,十分顺从的跟着萧渊上了湖边最大的一艘船。
往事已矣,何必让二人都不痛快,她再过几日就要离开,还是不要节外生枝,让他不爽快。
若是外观看,一定不会有人相信那是一个大男人选中的。
从船坊到里面,几乎都是大红大紫的花绸,旁边放置着数不清的盆栽,就连桌布都透着吉祥语,不像是来游船,倒像是谁人的洞房花烛夜。
沈安安驻足在盆栽前,弯腰伸手摸了摸。
这个季节,应该不会有花才是,萧渊也不知哪弄来这么多,但观花朵盛放鲜艳,应是特意培育,花了不少心思。
“你这是做什么?”她回身看向他,普通游船而已,怎至如此隆重。
萧渊凝视着她,眼底铺陈上夜色的黑沉,皎月在二人中间洒下一屡光束,像是银河一般。
“弥补我们的遗憾。”他抬步靠近,慢慢抚上她的脸,“我说过,欠你的,以后都会慢慢补偿给你,我们可以月月来,年年来。”
创造出新的记忆,把那些不好,烂掉的慢慢取代。
他倾身将她拥进怀里,小声说,“日子还长,我们不着急,等你从江南回来,我们便去香觉寺,求姻缘贴,挂满姻缘树。”
他紧紧箍着她身子,让沈安安都有些喘不上来气。
可面对这般的他,沈安安没有推开,拒绝的理由,他做的太好太好,让她觉得自己的自私自利很是不堪。
那些事情,她从不曾在他面前提过,他是怎么记得如此详细的,梦?
“你怎么了?”
“没什么。”萧渊轻轻摇头,他只是被梦里的场景彻底吓到了,那种撕心裂肺却无能无力的痛,足够他一生都心有余悸。
他这两日都在重复做一件事情,就是想尽办法,救梦中的她,哪怕清晰的知晓那只是梦,而已!!
“你梦里的我,是不是一个疯女人?一个悍妇,善妒还蠢?”
沈安安突然问道,他既是能梦到那些,是不是也知晓二人都发生了什么。
萧渊摇摇头,含糊说,“没有,不甚清晰,我只是偶尔通过你的叙述脑海中会闪过一些片段而已。”
沈安安有些纳闷,上一世的自己抑郁而终,那他呢,又是怎么死的?
只要一聊这个话题,沈安安就会变的沉默压抑,萧渊主动结束了交谈,吩咐人划船往湖中央走去。
墨香买来了不少花灯,手中提的琳琅满目,沈安安蹲在船案边上,把手里的花灯一盏盏放进水里。
然后许上一个愿望。
比起以前,她如今唯一还有兴趣的,就是这个了,像母亲说的,许愿不是求灵验,而是寄托心中无处可放的希望,得到一丝丝慰藉。
从祖母,到沈家,以及沈长赫,沈文,沈夫人,最后甚至求了国泰民安,都没有提及萧渊半个字。
他抱臂站在她身后,眼中浮上哀怨,手中披风攥的有些紧,想着还是不给她披了,让冷风给她吹吹脑子才对。
经过这些日子的磨合,庆安已经能掌握主子的心思了,不知从哪里又拿来了一盏,呈到萧渊面前。
“……”
沈安安正对着最后一盏花灯许愿,墨香还笑着打趣,“姑娘,您许这么多愿望,神仙能记得住吗?”
冷不丁的,一盏丑丑的兔子花灯伸到了沈安安面前,她回头,对上了萧渊冷冷的面容。
“这一盏,许愿你我举案齐眉,白头偕老,生生世世在一起。”
“……”沈安安看着兔子花灯,好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哪有来要愿望的,况且他花灯丑成这样,就算有神仙也定然会嫌弃吧。
还有就是,举案齐眉,白头偕老,都已经成婚,她就不说什么了,生生世世在一起?
是和她有仇吗?上一世还不够折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