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列出的武器弹药单子着实将钱掌柜的吓了一跳,他竟然以为我是在筹划着造反。
好像是多了点,但是为以后长远的计划着想,我觉得最好能一步到位。
“钱掌柜的想多了,我就只是为了保护咱这村子而已,多囤上一点,万一以后世道真乱了,一时无处置办!”
“但是这么大数量,这费用,还有运回来这一路,都是个问题啊。”
“费用是小事,这两千两银票钱掌柜的还是拿回去,万一中间有个花费,手里有钱也好办事,至于枪支弹药的钱,您估算一下,估算好了,明天来拿就是了。”
其实我也在心里大概地估算了一下,枪支购买下来大概就要五六十万块大洋,再加上弹药,大概七十万块大洋,而这时期一块大洋差不多相当于七钱多白银,换成白银也有五十万两以上,再以现在银价的十元左右一克,五百多万块钱。
五百多万,这要是放在以前,绝对是我不敢想象的数字,但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了——上次卖给许林清的那几件瓷器,狠赚了一千三百万,拿出五百万买成银条,再带过来……
不过这以后的花费就越来越大了,山河护卫队若是再扩编,精锐部队弄个两百人左右,每人每月五两银子,这就是一千两,一万块钱。
再弄一支女子医疗队,基于男女平等的思想,银子自然也是不能少,除此之外还要购买各种药品等。
满打满算,什么都不干一个月就得两三万块钱的花销。
这要是放在以前,这么大一笔钱能把我愁死,不过现在吗,也不能坐吃山空,看来得再带点东西回去一趟了。
这段时间我发现这山河村家家都有点宝贝,最普遍的就是唐三彩,像烛台,清朝官窑烧制的那种帽筒子,以及一些不起眼的瓶瓶罐罐等,其实都是好东西。
此外,还有这村里女人头上那些发饰,我观察了一下,很多都是正宗的景泰蓝,另外这个时期的一些老东西,拿回去不知道能不能有市场。
找个时间把这大巷街上的杂货铺都走上一遍,能收的老东西,在这个时代又不值什么钱的,都带回去卖卖看。
对了,再让赵东来跟大家宣传一下,高价回收各种旧货。
我又抽空去隔壁的白家百货商行找了一趟白玉轩,准备在他那买了几件瓷器。
白玉轩也雇了几个人在后院挖地窖,他则在前面店里守着,见我进去,连忙站了起来,一副十分紧张的样子:
“罗掌柜的,您有什么吩咐?”
额,大家都是做掌柜的,这样子就很不至于吧。
“白掌柜的客气,我想看看有什么好瓷器,收几件。”
“有!”
白玉轩说着,从柜台的后面拉出了一只大箱子,打开来,这箱子里面又分成数个小格子, 每个小格子都用金黄色的绸缎铺垫着,然后里面摆放着几件瓷器。
花瓶、烛台、笔洗、茶叶罐、白瓷公牛小摆件,一共五件。这五件瓷器看着就不凡,我除了那只唐三彩的马踏飞燕烛台之外,其它的真是门外汉。
白玉轩跟我一一介绍了这几间瓷器,竟然都是出自汉、唐时期的古董,我一时有点迟疑,一时之间犹豫着该不该把这种级别的古董带回去卖给许林清呢?
如果卖给了他,再通过他的手流到国外去,那可就没什么意思了。
可是如果我不收走,这东西在白玉轩手里,经历乱世之后,还能存到后世吗?
“白掌柜的,上次,还是那黄雪梅在这的时候,我曾在你这店里收了几个罐子,若是你还有印象,你觉得那几件罐子与眼前这五件比起来,孰轻孰重?”
我一时有点判断不出这几件东西的价值意义,索性对比着问问白玉轩。
“我自然有印象,那几件瓷器是我日常把玩的,乃是唐三彩,但是也是后人做的,并非出自唐代,虽然也足够贵重,但是与这几件没法比,这几件我日常舍不得拿出来,当初收来时,我是准备传家的几件宝贝。”白玉轩苦笑着道。
“那现在为何又肯卖给我?”
“玩物丧志!且若没国,哪有家!”
哦?这白玉轩一直都是文质彬彬的公子哥形象,日常喜欢风雅,没事就把玩瓷器,读诗书,怎么突然对自己一直以来的生活兴趣嗤之以鼻起来了?
直到我看到白玉轩的桌子上放着的书:《清华周刊》《战国策》《资治通鉴》,顿时觉得刮目相看了,不错啊,书生抛弃风雅,心向家国,国必有救,一时之间我对这白玉轩刮目相看起来。
赵东来把我收旧物的消息散布出去以后,不到两天,各种杂物就堆满了我的房间:铜质水烟袋锅子、瓷器帽筒子、茶叶罐子、鞋拔子、樟木箱子、一大堆各种木质的发簪、唐三彩发饰、绣品、带盖老油灯、门上铜把手、清朝时的桌椅板凳,四品大员的顶戴花翎帽子、大臣的朝服,甚至还有一条翡翠朝珠……
此外,在大巷街的各个杂货铺子里,也收了一大堆东西,林林总总摆了一屋子,还是有点好东西的。
我挑挑拣拣地将几样觉得贵重的物品,连同白玉轩的那几件瓷器,都放进了黎山空间那间石室中,其它的东西则一股脑放进了旁边的另一个石室中。
这段时间一直在山河村忙着,屈指一算,大概得有半个月没回来了,这次回来,看看周围,却总觉得哪里不对,站在屋子里愣了半天,才想起来,我上次走的时候记得是白天,这次回来怎么外面天黑了,我呆在山河村的时候,现实世界的时间不是不会流逝的吗?
我拿起桌子上的手机想要看看,却发现已经没电了,于是充好电,开机一看,大概五天前有几个未接电话,都是单位的领导打过来,还有父母打过来两天,但是后来就再没人给我打过电话了。
看看时间,现在还不到九点,这个时间父母都还没有休息,于是我往爸爸的手机里打了个电话,电话响了两声,被挂断。
嗯?怎么连我的电话也不接?继续拨打!
“喂,你好!”爸爸的声音传来。
这什么情况,怎么跟我都这么客气了?
“喂,爸,你跟我说什么你好啊!”
“你是谁?”
爸爸的声音中充满着诧异,我一愣。
“爸,我是浮生啊,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急了。
“浮生?你打错了吧……他说他是浮生,还叫爸,我猜是打错了。”
爸爸像是跟身边的什么人在解释着。
我一阵心惊,爸爸怎么连我都不记得了?
我连忙挂断电话,又打了妈妈的电话。
“喂,你好?”妈妈的声音。
“妈,我是浮生,你在我爸身边吗?他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
“谁?浮生?你怎么叫我妈呀,是不是打错了电话?”
“妈!我是浮生啊,你们都怎么了?!”我急得咆哮了起来。
“还是那个叫浮生的,叫我妈……”妈妈也在跟身边的人解释。
我挂断了电话,又打给了哥哥和妹妹,结果是被骂了一句神经病。
打给领导,领导也是在沉默了半晌之后,说了句不好意思,你可能是打错了。
打给所有的熟人,都问我是不是打错了电话。
这是怎么回事?
我强自镇定下来,然后开始前前后后分析这整个事件。
良久之后,我想起了一件事,在郭明月的一幅画中,画面上整幅都像是扭曲的空气与空间,一个长卷发的女子,头部裂成了几半,分布在不同的空间中,记得那幅画上还写着两行字的。
写着什么了?
我连忙翻找那幅画,找到了,上面的字写着:干涉过去,则被现世所遗忘。
干涉过去,则被现世遗忘。
我回想这段时间来,虽然在现代和1929年的山河村之间来回穿梭,可是却从未干涉过山河村的事情,直到……五天前,我救了李石头的女儿。
我救了原本该死去的李石头的女儿之后,然后现世的人开始忘记我,时间开始继续上前,这个世界的一切已经不再等我了。
我挖了隧道,建立了山河保卫队,购买枪支弹药,我还想继续改变那个让我无数次感到遗憾的时代……我干涉了过去,所以我被现世遗忘了。
那么郭明月,她是不是早就通过那些画,回到了哪个年代,干涉了过去的什么事,所以她也被遗忘了?
这就能解释得了郭明月的父亲会将她的东西全部扔掉,并直言晦气,试想,一觉醒来,发现家里多了一个从未记得的人生活过的痕迹,那的确是一件诡异到脊背发凉的事。
我突然发现,除了刚开始发现被家人忘记那一刻的惊慌,现在平静下来了之后,我好像也并没有多难受,也许我真的本就不属于这个时空。
此时再回想在家里生活过的时光,好像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记忆,从记事开始,吃饭,上学,睡觉,没有发生过极其喜悦的事,也没因为什么事挨过打骂,我好像只是作为一个客人,在那个家庭中寄宿了一段时间。
现在要离开了,也许会有一些想念和牵挂,但是不会有撕心裂肺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