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消失,没有了鬼市中的灯火通明,此时再看周围,虽然不像之前一样漆黑,可是也十分昏暗,偌大的黑鸭子河边,只剩下一座泰贝勒珍宝阁还留在原地,泰贝勒爷则手拿扇子站在门口四下张望。
“泰贝勒爷,刚才为何不借着那大和尚之力一起走?”我问。
“我就不随他们去了,现在就挺好,逢这等乱世,做人还不如做鬼逍遥自在。二位告辞,有缘再见!”
泰贝勒爷说着打开手中的扇子轻轻摇着,转身走入店内,随即,整座店铺转眼消失不见了。
看看周围这阴暗情景,之前借那惠源老和尚的超度,驱走了不少怨气,但是整个山河村上空还是遗留下不少,估计完全散去也要两三天,于是我将黑太极镜祭在头顶上空,缓缓转动着吸收这怨气。
待我和杨成林回到村中时,天色已经大亮,进入大巷街,远远看到赵东来正从浮生粮行中探头探脑地张望。
见到我们过来,连忙冲出门小跑着迎上来。
“掌柜的,杨道长,你们可回来了!”
“嗯,大家都怎么样?”
“都没事,就是那几个土匪,都死了。”
“死了?”
“对,我本想去审问他们的,结果到了关押他们的洞穴一看,他们全身就像被吸干了一样。”
赵东来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就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可怕的事一样。
“去看看!”
我说着直奔地窖,来到关押着那些土匪的洞穴处,远远就闻到一股臭味,待赵东来打开门,就见在洞穴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干尸,而他们身上穿着的那土黄褂子上,原本鲜红的符文则都变成了黑色。
“难怪我那阵法没反应,这几个人进隧道的时候就已经是死人了,死人就跟个物事一样,这咋防嘛!”
回来这一路上,杨成林听我说土匪进来时,他那些纸人毫无反应,就一直在耿耿于怀,说不可能,那些纸人已经带有他的一丝智慧,甚至能简单辨人识人,就算是他死了,纸人也能自己战斗。
说什么也不肯听我给他提的意见,坚持自己没错。
“杨道长,不可能啊,他们昨晚可都是活生生地拿着枪的,还会说话,知道害怕,知道疼和求饶,的确是活的啊!”赵东来道。
“这衣服上的符叫忍死符,能使人在死后七日之内,魂魄附在这符上,四肢不僵,行动还如常人一般,但是实则已经是死人了。”
“那这不就是活尸吗?”我想到了鬼市中的那长善道人。
“用了忍死符的和活尸又不一样,活尸是死后因为执念魂魄自动留下,而这忍死符则是将人的魂魄强行留住,而且也不是留在体内,是附着在这衣服上的符文里。另外,忍死符需要人的精血维持,所以这画着忍死符的褂子一穿,将人一杀,忍死符就开始不断吸收此人体内的精气血液,一旦血液被吸干,忍死符变成黑色,人也就变成了人干……咳,这股味儿,这几个人死了得有五六天了,忍死符一旦没了精血维持,没了作用,尸臭可就盖不住了,赵东来,快叫几个人把这些死尸都抬到小山包去深点埋着吧,这大热的天,再放几天咱这隧道里估计都得闹瘟疫。”杨成林捂着鼻子道。
“杨道长,那按照您说的,这些人大费周章地弄来这些土匪,就是为了进隧道抢粮食吗?有这等本事的人,他会缺钱粮吗?”赵东来在旁边问道。
杨成林闻言,无奈地看了我一眼,道:
“赵东来,你啥时候能开开眼界,整天就惦记你那点粮食,虽说土匪该死,但是害了这么多条性命,就为躲过我那奇门阵法,进入这隧道,咋可能就为了你那点粮食呢!恐怕是你们掌柜的仇家来喽!”
杨成林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哼着小曲,弯着腰就在这地上来来回回地找。
“嘿嘿!咱们老百姓,不惦记粮食惦记啥,粮食没了都要饿死,只要人活着,别的都好计较,仇家来了也不怕,土匪又送来三十多条枪呢。”赵东来不好意思地笑道。
杨成林不再说话,像是在地上发现了什么,然后弯着腰沿着地道一路向前走。
“找什么呢?”我忍不住问道。
“嘘!看!”
杨成林压低了声音指着地下,这时我才发现,在那泥土地上,竟然有一排手掌印,大小接近十来岁孩童的手掌,但是手指之间似乎还有蹼相连着。
“杨道长,进来个孩子?”
赵东来望着那脚印小声道。
“去,净瞎猜,谁家孩子倒立走路啊?”
沿着这地上的手印一直向前,也就是沿着通往盐碱地的这条隧道一直往出口走,走到出口处时,就见在这处隧道值班的三个保卫队成员都站在隧道口,呆愣愣地看着同一个方向。
见我们来了,甚至都没打招呼,只是动了动给我们让出一条路来,然后依然盯着那盐碱地上的一个方向。
循着这三个人的目光看过去,就见在那不远处,一只足有半米高的绿皮大青蛙,胖胖的,像簸箕一样大,正像人一样站立着走路,白白的肚皮一鼓一鼓,两只前肢则像人走路时手臂前后摆动一样。
这大青蛙就在那盐碱地上,来来回回地走,一会甩臂前行,一会背起手来腆着肚皮走,一会低着头双臂抱胸像是在思考一样慢慢走,一会又抬起头来昂首挺胸往前走……
这货在学人走路!
“噗——”
杨成林望着那胖青蛙,突然“噗”地笑了出来。
那胖青蛙也听到了笑声,向这边看了一眼,发现我们几个都在盯着它看,貌似不太好意思,立即四肢着地,在地上爬了几下,然后一跃跳进那盐碱地上一个土块的后面去了。
我连忙上前,走到那土块后面,发现什么都没有,而周围都是一目了然的光秃地面,这么大个的青蛙藏哪去了?
“别找了,这货用障眼法逃了。”
杨成林说着向远处指了指,在距离这边十几米的地方,地面上似乎是一大块土坷垃在滚动了一下,然后消失了。
“杨道长,那是青蛙精?”
那三个值班守隧道口中的一个叫梁大有的,问道。
“严格来说还不算,这东西道行还不高,可能刚学吐纳,就想变幻人形,而幻形的第一步是学人走路,能化人形之后才能叫精怪,这货还差得远,它是自隧道中出来的?”杨成林问。
“是,我们当时正坐在这洞口旁边,它摇晃着就从隧道里走出来了,就像是没看到我们一样,然后在那边就像人一样来来回回地走了半天。”梁大有说。
“奇怪了,这东西怎么会从隧道中来呢?”
我想了想,说:
“这蛤蟆估计是本就生活在隧道中的某个洞里,咱们挖隧道跟它的洞挖穿了,它感觉到血腥和死亡气,好奇去看,然后近距离接触了人,加之那周围阴邪气充斥,精怪又属阴,所以一时受到了启发,突然就人立行走了起来。”
这也是为什么一些地穴动物喜欢在地下墓穴中导洞居住,都有这方面的原因。
阴邪气息能助同属阴的精怪修行,这在我那黎山空间内极为常见,黎山内类似这大青蛙一样的东西数不胜数,就是那一群小冰狐都比那货天分高得多。
聊了一会儿返回去,村民还都聚集在粮行下面的地窖里面没有走,赵东来开始找人去抬尸埋尸,
“危险已经没有了,都各自回家去吧,胆子小的就快将家里地窖挖通,我再想办法给你们弄点保护阵,有危险了就躲进去,都聚在这也不是办法。”
杨成林望了一眼众人,看着到处鸡飞狗跳的,嫌弃地道。
一转身,又看到了地上捆着的刘四,此时那刘四被捆着放在墙角,正闭着眼睛哼哼着。
“哦对了,这次土匪能找到咱们这地窖入口,一路进来,全是因为出了内奸,这内奸勾结土匪和毛子,想害的是咱们全村呢,大家说说怎么处理?”
杨成林盯着地上的刘四道。
“打死!”
“打一顿赶出村子!”
“交到乡上,让保长处置。”
……
土匪进村抢劫,大家也都知道是这刘四暗通了土匪,又加上这刘家几个兄弟在这村子里做地主,平日里没干什么好事,所以村民们个个恨得牙痒痒。
无论在哪个年代,土匪打家劫舍,抓住了都是直接砍头,至于勾结土匪更是可恨。
自从里正何文才三号那天晚上跳了河,现在看看十天了,还没有人张罗着选新里正,听说这里正都要村里投票选举,能担任的都是在村子里德高望重的人,且要出自大族大姓,才会有人支持。
但何文才是例外,听说他是和乡里的保长有什么关系,直接被任命了的。
何文才跳河以后,这些天一直出事,也没有人牵头选里正,所以现在出现了这种事,也没人出头处理,看来要找个适当的机会将这里正选出来了,否则无论大小事都聚在这也是麻烦。
我提议将这次打土匪的花费,主要是子弹方面的损失,还有这隧道里交战中造成的损失,像墙壁被打坏什么的,桌椅板凳被打穿什么的,都要列出个单子,算出个价格来,让刘四赔偿,要是不赔就打死。
许是有我撑腰,大家都纷纷赞成,于是我就让钱掌柜的计算子弹损失,算价格,然后让保卫队的捆着刘四回他家里拿钱。
望着眼前这些乱糟糟的人,我感觉到一阵头痛,平生喜静,这种闹哄哄的感觉真不舒服,所以看看基本上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我就把人遣散了,周围终于安静了一点。
现在这管理方式太乱了,看来还得整顿一下内务,制定一些详细的规章制度,强化一下管理才行。
另外山河保卫队还得扩招,还要再加一支女子医疗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