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峥寒没作声，搭在扶手上正敲击着的手指却是一顿。
峰回路转？
不见得。
若是会峰回路转，那丫头怎么会真的四处借钱，甚至借到了沐若妍那里？
他烦躁地拧了拧眉，没有回应。
沐若妍深知他此时心情一定烦躁到了极点，很有眼色地冲他的背影道：“告辞了陆总。”
陆峥寒手指抬了抬，算是回应。
沐若妍踩着高跟鞋离开时，赵青还在门外守着，毕竟是打过几回交道的，赵青主动颔首：“沐小姐慢走。”
沐若妍却没搭理他，将墨镜一戴，高傲的仰着头。
路过他时更是目不斜视。
就这么走了。
赵青：“？？？”
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赵青挠了挠头。
好像自从那晚他帮boss审片的时候，接到沐小姐电话后，到现在这么久，对方一直未曾再主动联系过自己了。
所以他到底哪里得罪她了呢？
赵青百思不得其解，正苦思冥想间，办公室传来boss唤他的声音：“赵青。”
赵青敛回思绪，走了进去。
“陆总。”
陆峥寒捏了捏眉心：“你去查查夫人最近都……”
叮铃铃——
还未说完，他放到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止住话头，看了一眼来电人姓名，他目光微凝，接起。
那头传来顾成峰客气的声音：“陆总，没打扰您吧。”
陆峥寒身子向后靠了靠，语气同样客气：“没有，顾总打来电话有什么事？”
“哦，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今天林鸢突然找我借钱，我一问之下，得知这事跟您和您太太有关，所以知会你一声。”
陆峥寒：“……”
“陆总？”
“嗯。”陆峥寒顿了顿，“所以顾总借钱给我姐姐了吗？”
那边犹豫一下，一半解释一半回答：“我与林鸢本身就是老同学，自然是借了的。”
陆峥寒：“……”
“我知道了顾总，多谢你相告。”
那边停顿一下，欲言又止，“陆总，这事对你的影响……”
陆峥寒咬紧了牙关：“无碍。”
挂断电话，陆峥寒直接烦躁地将领带一把扯掉，冷峻的眉宇间，冷的能凝结成冰。
可他刚刚将电话挂断，点上了根烟噙进口中，那边沐若妍的电话就打来了。
刚刚才见过，并不想接，将电话扔给赵青，烟雾缭绕下，神情晦涩：“你接。”
赵青接听：“沐小姐，我们陆总在忙，请问有什么事？”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他顿住，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赵青回禀：“陆总，沐小姐说，夫人的母亲陈女士今天跟沐老太太借了钱。”
陆峥寒拿烟的手一抖，烟灰掉落，灼的他手背一阵刺痛。
他掸了掸烟灰，眉宇间的愁云渐浓。
一口烟在喉间通过，最终到达肺腑，刺激的他又是一阵闷咳。
赵青看在眼内，关切问：“陆总，您没事吧？”
陆峥寒摆摆手：“不用去查了。”
眼下那丫头的动态一清二楚，一家人不是在朝这个借钱就是在朝那个借钱。
这么着急，无非就是想凑够三十万还给自己，好跟自己一刀两断。
他唇瓣扬起一抹自嘲，突然看向赵青，推心置腹：
“赵青，你以后如果爱上了哪个姑娘，一定别像我一样……”
赵青愣了愣，等着boss继续说下去。
陆峥寒却止住了话头，颓然垂下眼皮。
忍着心脏传来的阵阵钝痛，声音又哑又涩：“算了，控制不住的。”
*
彼时，沐家庄园门口。
林莜趁着中午下班时间，开着宏光mini来接母亲，因为母亲说有事情要跟自己说。
看到母亲出来，她下了车，帮母亲打开车门。
因为出来得急，陈巧荷身上还穿着佣人服。
平常近身侍候着沐老太太，大户人家讲究，要求一直戴着口罩，所以她脸上口罩还未摘。
恰在此时，路旁停着的一辆面包车上，下来一个一身工人装扮的中年男人。
男人同样戴着口罩，下了车后，弯腰去车上搬了一个大箱子下来。
陈巧荷扫了一眼，见箱子里装的是一些青菜，品质喜人。
她顿住脚步，拍拍女儿的手：
“莜莜，等我一下，那人好像是卖菜的，我瞧着菜很新鲜，还带着泥呢，咱们买一些回去。”
林莜看了看时间：“好。”
陈巧荷走了过去：“大哥，这菜您自己种的啊？”
中年男人点点头。
“卖不卖呀？”
中年男人本想说不卖，但看到女人穿着沐家的佣人服，便改了口：“卖。”
陈巧荷点点头，心知这种品相极佳的青菜应该不会很便宜。
若是她自己，肯定不舍得买，但念着回去给女儿做顿好的，便佯装挑挑拣拣的样子，准备讲价：
“怎么卖呀？”
中年男人随便说了个数，陈巧荷一听，秀眉皱起：“这么贵……”故意道，
“您这菜都蔫巴了，你看，还有虫眼呢，再便宜点。”
中年男人只觉好笑，眼前这柔柔弱弱的女人，刚刚打量自己的菜时，眼底分明是满意。
却故意这样说。
他抬抬下巴：“随便拿一些，免费送给你。”
陈巧荷讶异又欣喜，但随即道：“您是做生意的，不能白要您的菜。”
说完，挑了一把青翠的上海青和茼蒿，给中年男人了五块钱：
“谢谢大哥了啊。”
中年男人看起来有些无奈，接过那钱，随口问道：“大妹子哪里人？听你口音很熟悉呀。”
陈巧荷张了张口，正准备回答，林莜在一旁已经等着急了。
耽搁太久，她怕下午上班会迟到，便催促母亲道：“妈，好了没呀？我下午还要上班。”
“哎哎，好了！”
听到女儿催促，陈巧荷没来得及回答中年男人的问题，看了他一眼后，便转身去了车上。
车子很快开走，中年男人目光追随着车子走远，才收回视线。
那女人虽戴着口罩，可眉眼间的姿容却令他觉得好生熟悉，像那个住在他梦里许多年的故人。
但他没敢多联想，因为世上不会有那么巧的事。
他搬着青菜往沐家庄园进，一路畅通无阻，迎面碰到沐老太太。
老太太面露惊喜：“陆家老三！”
陆天赐笑着走过去：“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