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莜一时有些难以置信：“你……不再考虑考虑？”
程野微笑：“为什么要考虑？”顿了顿，
“新雨是老牌杂志社，我刚好有几幅新作品收尾，正好可以借新雨这个大平台宣传一下，双赢。”
林莜眨了眨眼睛，看来自己这是歪打正着？
而林莜不知道的是，程野根本不在意什么宣传。
他这个人，深居简出，极其不爱暴露在公众视野之内。
成名那么多年,从不接受媒体的访谈，更别提跟杂志合作做专访了。
这次之所以会那么痛快答应林莜，完全是缘于昨天二弟打给他的那通电话。
曾经二弟为了自己做过那么多，这次因为弟妹的事找到自己这儿来,有求于自己。
他自然不会拒绝，更不介意配合演戏，成人之美。
*
陆峥寒落地京城的时候，正是下午时分。
正准备去酒店找林莜，可却收到了许久未见的郑渊发来的消息。
寥寥几句话：【得空来一趟京城，你让我照顾的人，出现了一些情况，需要你过来一起商量一下。】
陆峥寒当即就将电话打了过去。
那头很快接听。
他直接问：“怎么了？”
郑渊声音透着疲惫：
“用了一种研制的新药，前段时间药效起了效果,明显有了好转迹象。但最近却有一些异常情况出现。”
“如果继续用下去，有很大风险。但如果不继续用,则会前功尽弃。你最好过来一趟，咱们商量一下。”
陆峥寒摁了摁眉心：“我现在过去，半个小时后到。”
“你在京城？”
“嗯。”
*
京城第一医院，某间戒备森严的特护病房内。
病床上，那个戴着氧气面罩，依靠生命维持系统，才能使心脏维持基本跳动的中年男人，双目紧闭，眼眶凹陷。
此人正是因那年图书馆大火，而险些丧命的楚教授——楚自昂。
此刻，陆峥寒凝着对方虽然做了植皮手术，却仍有着淡淡狰狞疤痕的瘦削脸颊。
眼睫轻颤，神情晦涩。
身穿白大褂的郑渊立在陆峥寒身旁，适时开口：
“新药已经用了半年，效果一直都很好，但最近发现，楚教授肾脏开始有衰竭迹象。”
“如果继续使用下去，恐怕他会承受不住，但若是不用，可能再也无法醒来。”
“确定跟用的药有关吗？”陆峥寒敛回视线，看向郑渊。
郑渊慎重的摇摇头：“不能完全确定，但不排除这个可能。”
陆峥寒抿唇，投去疑惑视线。
郑渊：“也有可能是楚教授机体素质在下降，药物作用太猛烈，他承受不住。”
“能做相关检测吗？”
郑渊点头：“能。”
“那就排除一下药物的问题。”陆峥寒说这话的时候，眼眸稍眯，眉头皱着，“不要打草惊蛇，暗中操作即可。”
郑渊一惊：“你是怀疑……不会吧，你当初就是怕有外人混入，会对楚教授动手脚，才将第一医院收购的。”
说着，沉吟一声，“而且一直以来，看护他的医护都是经过层层筛选，由我亲自挑选的，非常可靠。”
“再说关乎到用药治疗的环节，更是我亲自上手的……”
陆峥寒看向他：“世上最不可靠的就是人。”
又问，“多久会出结果？”
郑渊答：“最快三天。”
“好，结果出来了告诉我。”
郑渊点点头，却思忖着又道：
“其实这不太严谨，要是真怀疑有人动手脚，如果药物检测没有问题，也不排除有人会从别的渠道给楚教授下毒，致使他脏器衰竭。”
闻言，陆峥寒却是淡淡一笑：“所以说，你更适合深耕在你的医学领域，做你的医学研究。有时候，人心过于复杂，是不能用常人思维去揣测的。”
郑渊朝陆峥寒投去疑惑目光。
陆峥寒缓缓道：
“如果真有人在背后动手，那一定是当年纵火的人。当年没能将楚教授杀死，对方眼看楚教授治疗起效，一定会在能拯救他生命的药物上面动手脚的。”
“为什么？”
“一个罪犯的自负狂傲心理，更是在挑衅我。”
郑渊哑然。
两人又在病房内待了一会儿，出了病房，来到了走廊尽头。
窗户打开，一阵热风袭来，陆峥寒从兜里摸出根烟点上，沉默地抽着。
郑渊单手揣兜，热浪涌来，卷起他白大褂的衣角：
“我一直很好奇，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才不惜一切代价，要我从阎王手里夺人，救这样一个垂死的人？”
当年，楚自昂被送来时，全身烧伤面积高达百分之九十。
浑身上下没有一块皮是好的，凶险异常，即便华佗在世也回天乏术。
他亲自上手，抢救了三天三夜，才将人从阎王手里夺了回来。
这些年，他有数次想要问问陆峥寒原因，可每次都咽了下去。
他猜测，那年发生的事情，对于陆峥寒来说，一定非常难以启齿，算是禁忌。
但今天，他却忍不住问出了口。
陆峥寒吸了口烟，随着烟雾袅袅升起，他晦涩的神情也隐在了烟雾之中。
“还记得我在m国留学时，有段时间曾跟你说过，我要回华国一趟，查清一件事情吗？”
郑渊点头：“记得。”
“我要去查的，就是我父母当年车祸的真相。”
郑渊愕然，只听陆峥寒继续道，
“楚教授是当年，我父母出车祸的时候，跟随救护车，参与抢救我父母的医生。”
“我在m国时，接到了他的电话。”
“他说，在救护车上，我父母临死前，曾攥住他的手，跟他说了一句话。”
“那句话，跟那场车祸的真相有关。但电话里不便详说，所以我就匆忙回了国。”
“那天，我之所以去太城医科大，就是约了楚教授在图书馆见面。”
“但很可惜，见了面他还没来得及将我父母说了什么告诉我，图书馆就遭遇了大火，他瞬间被火蛇吞噬……”
说完这些，陆峥寒夹烟的手指微不可察的抖了抖。
再次吸了口烟，尼古丁的气味直达肺腑，灼的他心口隐痛。
郑渊：“所以你让我拼尽全力也要把楚教授救回来，是为了……让他醒来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