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峥寒听后,“哦?”了一声,握着林莜的小手:“说说看,怎么回事?”
林莜便将事情经过和盘托出。
说完,清澈的大眼睛凝着面前男人:
“老公,你说,这件事我是不是很不对?不该怀疑楚莹,也不该因为这个,而生出什么期待和窃喜……”
“我……是不是很恶劣呀?”
陆峥寒心中一动。
小丫头原来是因为这个才心神不宁。
揉了揉她软软的头发,柔声道:
“你没有不对,相反,人性是复杂的,是控制不住的,你生出这种情绪,只能说明,你对我在乎到了极点,占有欲作祟,我开心都来不及。”
顿了顿,“这跟你是不是恶劣,一点关联都没有。”
林莜眨眨眼睛:“真的吗?”
陆峥寒笑着叹息一声,将人拢进怀里:
“当然是真的,我老婆是天底下最最善良的人。你会这样想,证明了你这个人是鲜活的,立体的。”
“再说了,古人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不要对自己太苛刻,嗯?”
经陆峥寒一开解,林莜心里顿时轻松不少。
脑袋蹭了蹭男人的胸膛,嗅着他衣领上熟悉的绵长松木香,心里安心又踏实。
“细一想,你说得对。”林莜叹口气,喃喃道,“我是太在乎你了,在乎的不得了。”
陆峥寒勾唇浅笑,叹息一声,将人更紧的圈住。
因为这点事情,就自我检讨,这更加说明了,小丫头是个心地至纯至善的人。
这个社会,这样的人不多了。
多的,反而是那种心思阴险狠毒,却又用自己的一套逻辑歪曲事实,说服自己并没有错的人。
两人温存一会儿,陆峥寒便去厨房继续准备晚饭。
餐桌上,他突然想起什么,眉心微皱,问林莜:
“对了,那张合照的乌龙发生之前,楚莹今天找上你,是有什么事?”
“哦!”林莜将口中食物咽下,“就问问我要不要去更高的平台。”
陆峥寒眉头略松了些。
“更高的平台?”
“嗯,京城第一医院。”林莜说着,撅了噘嘴,
“说她很了解你,你是个上进的人,有更高的追求。我要跟上你的步伐才对,这样才会跟你的夫妻关系走得长远。”
听完,陆峥寒刚刚松弛的眉头顷刻又紧皱而起。
正想安慰小丫头。
只见小丫头将筷子放下,托着腮又道:“我当时听完她说的,其实可生气了。”
顿了顿,“她不了解我,凭什么说我不上进?凭什么对我们的婚姻指手画脚?我觉得有被冒犯到。老公,你说这件事是不是她的不对?”
陆峥寒彻底松了口气,越过桌子将她的手握在手中:“当然是她的不对。”
林莜:“还有,她说跟你认识很多年,很了解你,我当时听完,其实心里是很不舒服的。”
陆峥寒手指摩挲着小丫头的手背,点头,
“理解你的不舒服。但她说的不对,她并不了解我,我给予她的,只有单纯的,对救命恩人的感激和优待,并未跟她袒露过我的内心。”
凝视着小丫头的双眼,他极认真地又道,
“相反,我却不止一次跟你袒露过内心,所以,她对我的了解,只是片面和皮毛。”
“而相较于她,你才是最了解我的那一个。”
这话取悦到了林莜,她撅着的嘴巴抿起扬了扬,有些小傲娇道:“那是!”
顿了顿,凝着陆峥寒的双眼,
“虽然你的事业现在是在走上坡路,很优秀很厉害,可是我也不差呀!我虽然没有你赚得多,但也并不觉得比你矮一头!”
陆峥寒宠溺笑道:“是是是,我老婆是最棒的!”
林莜嘻嘻一笑。
在她的观念里。
夫妻两个有强有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如果因为这个而非要争出个高低来,那实在是没有必要。
因为婚姻和家庭是温馨的港湾,不是争斗的战场。
相互扶持,一起进步,这才是最重要的。
……
当晚,哄睡了小丫头,陆峥寒拿着手机去了露台。
拨通郑渊的电话后,得知楚莹已经到了京城,他眉心微皱,叮嘱郑渊:
“最近务必留心观察一下她。”
郑渊:“放心。”
挂断电话,陆峥寒点了根烟,就着夜色沉默地抽着。
经小丫头今天的转述,他觉得楚莹这个人似乎真的有些不对劲。
但究竟哪里不对,他一时却又琢磨不出。
但也好,人总算离开了太城,接下来一段日子,应该可以消停一些了。
他也能潜下心完善一下迫在眉睫的婚礼细节。
将那根烟抽完,窗外繁星点点,已是深夜。
*
因为有了夏的绚丽和秋的瑰丽,八月才会多姿多彩。
八月中旬时,林家迎来了一个大事,那就是搬家!
搬进陆峥寒送的那套房子之前,林莜还特意算了算日子,毕竟是乔迁之喜,不能含糊。
幸好陆峥寒提前叫了搬家公司,有专业的人接手,一切井然有序,不算很累。
这天,陆三叔也来帮忙了。
一时间,小小的房子站满了人。
大家一起忙碌着,将需要搬走的东西做了规整,搬家公司的人再将东西打包装车。
人多力量大,本来需要几天才能完成的任务量,几乎半天就搞定了。
看着打拼了这么多年的家逐渐变得空荡荡,陈巧荷一时有些感怀。
因为就是在这个家里,她一把屎一把尿,含辛茹苦拉扯着两个女儿长大成人。
如今骤然抽离告别,心里到底不舍。
临走前,“石榴院”的老邻居们送到了院门口。
少不了羡慕的跟陈巧荷说上几句。
“你姑爷送的房子是市中心的不?”
“巧荷,你命可真好!姑爷这么能干!”
“对啊!你苦日子总算是熬到头了,擎等着享福吧!”
……
大家的声音不绝于耳,陈巧荷微笑同大家说着话。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巧荷!”
陈巧荷循声看去,是蔡姐,邻居中跟自己关系最好的一个。
当初沐家的工作,也是蔡姐帮忙介绍的。
便走过去,两个老姐妹拉着手,凝望对方,眼眶有泪打转。
蔡姐将手中一个包裹递过来:
“刚腌的蒜薹,本来想着腌好了再拿给你的,但你这……搬家搬得突然,你拿走,放上一周再吃,会更入味……”
陈巧荷接过,手中一沉,就知份量不轻。
喉咙一哽,酸涩从喉间蔓延,登时有些想哭。
蔡姐是寡妇,自己亦是。
从前两个同病相怜的人报团取暖,可自己这一走……
陈巧荷握着蔡姐长满老茧的手:
“姐,以后我会常回来看你的,你得空了,也去我那里坐坐,啊?”
蔡姐含笑点点头,眼眶红着:“巧荷啊,以后一定好好的。”
陈巧荷偏过头将眼眶中的眼泪咽下去,点点头:“好!姐,你也是。”
院内石榴树挂满了沉甸甸的果实。
看着后视镜里,渐渐消失的树和人,陈巧荷抱着怀中的咸菜罐子,眼泪终于长河般滚落。
林莜看在眼里,拿纸巾帮母亲擦了擦眼泪。
人生山一程水一程。
如同列车般,有上来的人,也有下去的人。
她无法安慰母亲,因为母亲经历许多,比自己更懂得这个道理。
她能做的,只有默不作声握住母亲的手。
良久,耳边传来母亲微哑的声音:
“莜莜啊,不要忘记,这里永远都是我们的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