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边是老人打向自己的扫把。
云锦愣了下,不清楚老人的身份。
老人腿脚不利索,左摇右摆地冲自己大步走来,饱经沧桑的脸上尽是愤怒之意。
一走近,他便迫不及待地呵斥道:“你们不要再来找我了!我说了不拆就不拆!你们要是再欺负我一个老头子,我立刻报警让……咳……”
他话没说完,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
云锦一看,赶紧上前帮他顺了顺气。
可别在自己眼前出什么事,这四下无人的,万一出什么意外,都没人给自己作证。
云锦正要开口,想到自己的身份后又马上掏出手机,打字给老人看。
【老爷子,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我是刚来这边等人的,我不是项目部上的人。】
老头眯着眼睛看到这些话后,狐疑地打量她几眼:“你不是负责修路的人吗?”
云锦连忙点头,再次打字说。
【恩,我是来这等人的,老爷子你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看她穿的的确不像平日那伙人,老头这才转变脸色,不好意思地看了她一眼说道。
“那太不好意思了,我以为是项目部上的人呢,既然你不是他们就没事了。”
说完便转身要走,云锦看他双脚不便,走的也异常艰难,怕他出什么事,遂跟到旁边扶着他,用手语示意。
【我送你回家吧。】
没想到老头竟然看得懂手语,他有些讶然,随即又用熟练的手语和云锦比划起来。
【你不能说话吗?这里发不出声音?】
他用手指着嗓子,云锦也很诧异,他竟然会手语?
于是笑了笑回应。
【恩,我不能说话,不过你能看懂啊,我送你回去吧,前面那段路不好走。】
老头看向云锦的眼神忽然变了,一下子温和起来。
云锦不顾他的推辞,小心翼翼地扶着他离开项目部,跟着老头往一处老房子走去。
老头告诉她。
【我家老婆子也不能说话,不过我们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也不知道她死后过的好不好。】
看到这些话,云锦的心咯噔了一下。
老爷子眼里的失落之意显而易见。
云锦抬眼看了一眼破败的老屋,有些唏嘘。
可是她却发现屋子虽破,院子却整洁干净,还有一些花花草草养护的非常茂盛,屋门口甚至还种着几亩菜地。
想必这是他和他妻子一起住的房子,只是老太太去世的早,老头看到和她一样不会说话的云锦,有了同理心,对云锦的态度也好的很。
他热情地招待云锦去里面坐坐。
【进来喝点茶吧,我老婆子以前最爱花茶了,你在那边等人还不如在我院子里等人,我院子种了花,你们姑娘家不都喜欢么。】
慈祥温和的老爷子,与刚刚愤怒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云锦不由得疑惑起来,老头和项目部的人是起了什么冲突吗?
正要发问,院子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车子的声音。
转身看去,发现有好几辆车停在了路边,而从第一辆车上下来的,竟然就是穿着白衬衫的池砚舟。
他看到云锦在这时,也愣了一下。
老头看到这群人,立刻警惕起来,反手拿过院里的大扫把,大步跑到门口挡住他们,言语不客气地不让他们进。
“你们还来做什么?!要我说多少遍,我不接受!房子你们别想拆!”
他怒气盎然地低吼,即使一个人也丝毫不怕池砚舟他们一群人。
一个戴着安全帽的中年男人赶紧上前,笑着劝说。
“我说老爷子,您这把岁数了就别固执了,你看看,人家大老板都过来了,就是和你来谈条件的!诚意满满,再说昨儿我们和你儿子他们都通了电话,他们都觉得可以商量。”
老头一把将扫帚摔在男人脸上,脸色气的通红:“房子的主人是我,除非我死,不然谁也别想打房子的主意!”
他固执地站在门口,被打的男人气的面目铁青,要不是碍于现场那么多人,他真要给这老头一点教训看看。
这时池砚舟出现,目光冷淡地开口。
“你这房子就算我们不拆,政府也会按照危房政策进行拆除,现在我们收下后,给你的赔偿足够你几个儿子这辈子生活无忧,你这年纪,还守着这房子做什么?死也不能带着。”
言语冰冷,像刀锋一般,听的老人怒气骤升,就连云锦都听不下去了。
她忍不住站到老爷子前面,在手机上打下一行字。
【池砚舟,有你说话这么难听的吗?再怎么说房子是老爷子的,他有权决定房子拆不拆,我不知道你们要拆他房子做什么,我只知道你们也不能强制逼人。】
池砚舟看她什么都不知道就为别人出头,刚才车里的那笔账他还没算呢!
目光一沉,一把将云锦捞过去。
老头还以为他们要对云锦做什么,连忙开口:“你们别乱来!这姑娘和我也没什么关系,别把她扯进来!不然我报警了。”
池砚舟冷笑,直直开口。
“老先生,她是我妻子。”
老头一听,脸色瞬变,一股强烈的失望涌现,带着被人欺骗的愤怒感。
云锦知道他误会了,还想解释,但池砚舟在这时断然开口。
“这条公路的建设对他们整个村,乃至整个镇而言都极为重要,后续是要连接国道的,更何况他的屋子已经被政府纳入危房之内,他本就不该住在里面,随时都有倒塌危险。”
云锦一听,有些恍然。
这时刘延也帮忙解释说。
“是啊云小姐,不是我们不讲情面,我们也是为了这老头着想,他不能住在危房里。如果房子给收了还能给他一笔不菲的补偿金,总比政府强制拆除好啊。
但这老头说什么也不肯搬走,固执己见导致工程延后,池少是顺便过来和他商量下的。”
老头固执也是真固执,不过云锦看这情况,池砚舟他们说的也不假。
房屋侧面都已经开裂,小仓库的屋顶横梁也断了一根,黄土砖更别提裂了多少了。
这样的环境住人,的确危险。
但云锦想老头可能是舍不得和她妻子的回忆,才如此固执己见。
正要比划着劝说老头,老头却不听劝阻地进了屋子。
云锦欲跟上,偏偏池砚舟却一把勾住她的腰捞到他跟前,目光冷冽地盯向她质问:“你怎么在这?”